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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篇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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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农民的儿子  
 我是农民的儿子,而且是世世代代的农民的儿子。 

  

按照最近半个世纪流行的说法,很早很早以前,人类被分为两类,一类叫奴隶主,一类叫奴隶。过了一些世代,一类叫地主,一类叫农民。再后来,一类叫资本家,一类叫工人。 

  

历史延伸到最近半个世纪,中国人的分类方法有所改变,一类叫作农业人口,一类叫作非农业人口。这两类人的社会地位,他们所拥有的经济资源,他们的劳动方式和分配方式,他们在社会各种阶层和各种行业中流动的权利和机会,样样都判若天壤。在这个历史时期,除了死刑之外,政府对自己认定的坏人最大的惩罚就是让他像农民一样从事农业劳动。虚构艺术中对一个生命最大的折磨就是将他打入地狱变成厉鬼,在我们时代的现实生活中则坐实为打成农民。小时候我常常听大人说:“我们种田的还怕什么?我都已经是农民了,他再怎么治我也不过是让我种田,他抓我坐牢也还是让我种田,他还敢不让我干活?”一句牢骚话,表明农民已经处在社会的最底层。 

  

我的老家是江西省都昌县鸣山乡万家湾村。我十七岁那年考上一所学校进城念书成为远近闻名的事件,人们当然羡慕我因为户口转为“非农业类”而改变了命运,但最基本的羡慕还在于我从此以后可以吃上一口饱饭。他们越是羡慕我,我越是知道我是农民的儿子。 

  

走进大都市以后,我才知道实际上我们家乡山清水秀,比地狱漂亮多了。我这几年甚至常常想回家乡定居。但这并不意味着我把家乡误读作天堂。经过最近二十多年的社会变革,农业人口和非农业人口的基本格局依然没有改变。我们考虑中国的问题,很少将农民视为中国的一个群体而纳入视野之中,很少把农民作为一个完整的人来考虑他的需求、权利和感受。比如讨论图书馆、博物馆等等文化设施建设问题,讨论健康保障体系、国民福利待遇、国民权益、老年人生活保障和文化娱乐、弱智残疾人员救助等问题,农民肯定不在其中。 

  

我每次回农村都有一种负罪感,虽然我在城里只是一般的市民,并没有过上富足的日子,但一回到农村就感觉自己在城里拥有的太多,面对农民觉得不好意思。我的穿戴比他们好一些,回家过年是坐硬卧,他们则是坐硬座,有的甚至是站回来的。他们每年在外面奔波,外出打工大多是做泥瓦匠、木匠,基本上在汕头一带搞土建。打工很辛苦,却赚不到多少钱,一年到头夫妻双双也不过能攒下几千块钱,有的到年底还拿不到全款,只能领到一千多块钱。在政府总理出面讲话之前,政府没有什么有力措施为农民讨工钱,许多人的工钱一拖几年,最后甚至竹篮打水一场空,农民没有任何地方可以申诉,没有任何法规或者政策能够真正维护他们的权利和利益。 

  

有一年我在6月份回过一次家乡,在村里住了一个多月。发现村里的青壮年男子全部出去打工了,有些年轻女子也出去了,在村里悠悠走着的多是老人和小孩,感觉空气里有几分凄凉。留下来的那些家庭主妇,大抵都是一脸的苍白、蜡黄,一看就是严重的营养不足。她们除了要忙地里的活儿,还要操持家务,三顿饭就随便打发了。这些妇女的牺牲精神很强,只要是老公和儿子出去打工了,一般都舍不得吃点好东西,只有来了客人,才会想到买点肉吃。那次回到北京以后,我有很长一段时间满脑子都是农妇们严重营养不良的面容…… 

  

农民的生活如此不堪一击,而现在城里很多有钱人提倡定期体检,已进入保养阶段了。两者一对比,农民的生存状况是多么艰辛。最近,我老想写一篇文章,题目想好了,叫作《咱们村的非正常死亡》。我在那个五百人口的山村长大,却见证了许多非正常死亡。十多年前,乐平县一家小煤窑着火,烧死了二十多个人,我们乡死了七个,其中我们村有两个人。这两个人当时都只有三十几岁,正是上有老下有小的时期。煤窑烧起来以后,窑主立即把窑门封闭起来以切断氧气,防止发生更恶劣的事故,那些死难者的遗体就这样捂在里面化为灰烬。家里人只能拿几件他们生前穿过的旧衣服堆了一个衣冠冢,妻儿老小都在泪水中艰难度日。那次煤窑着火发生在元旦那一天,我们村里那两位死难者都是12月31日赶到煤矿的,想挣点钱回家过年,哪知道第二天就把命搭进去了。迫于生计,我们村里许多人不得不从事这种最危险的工作。有的人至今还年年去乐平的小煤矿挑煤。我每年春节回家见到他们,都为他们能够活着回家过年而感到庆幸。 



1楼2006-05-15 11:45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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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 sunlight28     封  2006-5-15 09:18   回复此发言   删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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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我是农民的儿子  
     
      

    近些年农村好的变化肯定也有,生活水平确实有所提高,日用消费品等生活资料比我们小时候要丰富得多。体现在饮食方面比较明显,七十年代末,在农村一年到头吃不到一次水果,但现在小镇上的水果摊并不少见,村里的小店也常常兼卖水果,亲戚往来经常有人会拎些水果。我小时候我们那个乡一天只卖一头猪肉,而且只在集镇上卖。现在稍大一点的村子里就有个肉摊子,一个摊子每天卖上二三十斤没有问题。在住房方面,现在盖楼房的农民也不少,两层或者三层的小洋楼,虽然外装修色彩调配不当,常常让我感到刺眼,但能看得出是花了很多钱的。当然,他们一般都是靠打工或者做生意赚些钱才盖得起楼房,靠种田是绝对不可能的。 

      

    但无论这些东西怎么变化,农村最根本的东西没有变,主要是农民的命运没有改变,他们在社会结构中的地位没有改变,还是几乎被排斥在社会体制之外。 

      

    我在家乡见到过不少水灾,那些颗粒无收的灾民依然要向乡村两级组织交上各种费用,而他们所得到的救灾物资,常常只是每家分上三两斤面条。一个乡政府养着百十号人,湖北省某个镇,光是凭关系来的临时工就有四十八人,加上国家干部恐怕得有几百人之多。他们个个都是向农民要钱的。这几年一些知识分子在努力呼吁落实农民的国民待遇问题,我觉得这些要求太高了。对于中国农民来说,最切实的是给他们起码的生存权利的问题。 

      

    农民的休闲时间,除了看电视就是打麻将,基本上没有其他的文化消费。电视看的大多是十四寸、十七寸黑白电视,而且那些节目实在无聊透顶。打麻将都是会来点小刺激的赌博,这种风气在农村很普遍。农民用电的节约程度不是城里人所能想象的,能关灯尽量关,灯泡都是用瓦数很低的,那种光线让人昏昏欲睡。 

      

    这种昏昏欲睡的光线正好暗合了农民的心境与命运。家乡的兄弟们对未来生活的向往,无非就是每年出去打工能顺利地赚些钱回来,县乡村的统筹提留款等等不要每年往上涨,家里能盖起一幢楼房,以及祈愿家里人不要有什么病灾……如此而已。至于其他诸如赚更多的钱,把自己也变成城里人等更美好的愿望,则根本不敢想。那种能够挣上很多钱在城里买房定居的人,在我们那一带极少,一般是好几个村子才能出一个这样能干的人,一般的农民不可能有这么大的理想。 

      

    农民对自己的处境和命运非常清醒。他们谁都知道自己是人下之人,知道自己即使具有治国之才也不可能有自己的舞台,哪怕到乡政府做一个小喽罗也不可能--因为小喽罗也是体制中的人,而他是体制之外的人。他们长期处于欲说还休、大痛无言的状态。 

    最近几年,一批对社会具有高度责任感的学者不断就三农问题发出呼吁,“农民真穷,农村真苦,农业真危险”几乎成了全社会的共识。政府也在不断调整农村政策,宣布要逐步给农民减税,还要提高农产品价格。农民因此很受鼓舞。但愿这是一个好兆头。 

      

    在我们村里,通过读书考学走出乡村,改变自己命运的大概是二十多人。这些吃上“皇粮”的人有的留在乡村学校教书,有的在深圳、杭州、南昌等地工作,在北京的就我一个。让子女摆脱农民身份是一个农民所能想到的最大梦想,如果自己的孩子能够过上城里人的日子,这对于一个农民来说就是最大的光荣。 

      

    我和弟弟考上大学,转成非农业户口以后,我哥哥深有感触地对父母说,以后他们的子女就是城里人,不再是乡下人,我的子女却还是乡下人,这一家人的命就不再一样啦。他们即使有机会走进城市,也只是在脚手架上挥汗如雨,如果他们敢于在街上逛一逛,整个社会体制都会对他们保持高度警惕,陪伴他们的是各种审视、询问、各种收容搜查甚至拘押等等。 
    


    2楼2006-05-15 11: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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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6-10 20:34: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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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四处打工的兄弟姐妹越是羡慕我的生活,我越是感到无地自容。在他们面前,我确实有一种背叛的感觉,因为自己没能跟他们一起承受祖祖辈辈遗传给我们的命运而负疚不已,好像因为我的逃脱而增加了他们的苦难。当然,事实上我只是没有用跟他们一样的方式承受那些东西,我所承受的命运的摧残比他们也少不到哪里去。而且我是躲在城市的夹缝里独自承受、独自咀嚼。这种绝望是他们做梦也想不到的。 
       
       
        
       作者: sunlight28     封  2006-5-15 09:18   回复此发言   删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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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我是农民的儿子  
       
        

      我作为一个农民的儿子,思维总是受到这种身份的牵扯。每次看到城里的老太太或者年轻女性牵着一条小狗遛弯,我就想她们与其和一条小狗交流,还不如与人交流,如果收养一个农村的孤儿,不比养一条狗更有感情、更有意义吗?时下这个社会为什么如此难以进行人性的沟通?那些有钱人如果能把自己富余的财力、精力转移到社会公益事业上来,不是对社会更有益处,而他们的幸福生活也更太平吗?我这话要是说出来,人家也许会觉得我不近人情。可是我自己觉得这才是最近人情的想法。我心里装着那么多乡村孤儿,他们的命运比城里的一条狗艰苦许多,我由狗的境遇联想到人的境遇不正是人之常情吗? 

        

      我也经常告诫自己,不能每时每刻都用这种眼光审视城市,尤其不能用这种眼光要求别人。但是,发出告诫的是理性,支配理性的是本能。用农民的眼光看待世事,已经是我无可更改的本能。 

        

      有一件事也许有点奇怪。我在情感上、理念上如此强烈地关注农民,思维与农民基本一体。但我从事写作这么多年,却从来没有为农村写过一本书,没有为农民说过一句话,我常常因此感到惭愧。虽然早年农村生活的经历对于我的人生发展和写作生涯有着很大影响,我刚刚写完的长篇小说《大地荒寒》就是以乡村生活为背景的,但是我所提炼的文学主题却与农民的命运无关。我没有从社会正义、国家体制、农民权利这些方面来写,而是从一切生命所必须承受的普世苦难这个角度来写,类似于佛家所讲的生老病死现象,这与农民显然还隔着一层什么东西。 

        

      农民自己没有话语权利,当他们的儿子进了城做了文化人,也很难为他们说上话。当下不少非农民家庭出身的贤达人士正在为改变农民的境遇而竭力呼吁,我一听见他们的声音就恨不得向他们脱帽致敬。可是,真正知痛知痒的话,又哪是局外人所能说得出来的。农民别说改变自己的命运是如何不易,就连传达出自己的声音都十分艰难。 

      所有的农民都本能地希望通过儿子进城改变家庭的命运,可是所有这些努力都不过是复制电影上流行的“你撤退,我掩护”的故事模式,留下来作为后盾的不堪一击,固然难免一死,逃脱者面对亲人的沦陷更加无能为力,也只能痛不欲生地仰天长嚎。 

        

      很多农民的儿子进城以后根本不想让人知道他是农民的儿子,原因就是我刚才说的回避心理。我却在所有场合告白我的身世:我是农民的儿子,我是侥幸逃出来的那一个。 

        

      我进入国家体制二十多年,进入大都市十多年。我因为是农民的儿子而尝尽了无论是城里人还是乡下人都永远不可能知道的千辛万苦。尽管如此,我从来没有因为自己是农民的儿子而在城里人面前惭愧过,但是在内心的一个隐秘的角落,我时时刻刻都感到惭愧而又负疚——那是面对我所来自的那个群体的原罪感。 

        

      原罪的意思是:与生俱来的,无可摆脱的。 

        

        

       (来源:《读者》文摘版06年第6期)  
       
        
       作者: sunlight28     封  2006-5-15 09:18   回复此发言   删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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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流星划出的生命“绝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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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楼2006-05-15 11: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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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叫顾欣,一米七八的个头,有一双清亮的单眼皮的大眼睛,在朋友眼里是一个开朗单纯、浑身散发着阳光气息的大男孩。  
        2005年5月8日,大学毕业在北京搜房网工作了仅仅两个多月的顾欣,因鼻腔突然流血不止,在中日友好医院查出患有白血病。那一天,他哭了,对一位朋友说:“我自己不怕什么,就是担心我爸妈怎么办?” 

        顾欣的担心,很快便成为严酷的现实。 

        他的父母是黑龙江省佳木斯市一个农场的下岗工人。这些年,他们靠着辛苦操持的一个小废品收购站供儿子在北京读完了大学,眼看孩子找到一份不错的工作,他们想,苦日子总算熬到头了。 

        那个晚上,接到儿子患病的消息,他们的心像被撕成了片片。 

        父亲揣上家里仅有的8000元钱匆匆赶到北京,母亲后脚又揣着从亲戚那里筹集到的8万元钱,也匆匆赶到北京。当他们站在儿子面前时,想哭,却不能哭出来。儿子灿烂的笑脸像春风吹过他们的心底,他们笑了,却把眼泪默默地吞到肚里,心里反复嚼着一句话:“倾家荡产也要治好儿子的病!” 

        他们真的是倾家荡产了。 

        第一个月,他们带来的钱全部花光;第二个月,他们回去卖掉了不大的住房和赖以为生的废品收购站;到第三个月,他们只能靠借贷款了。很快,他们背上了20多万元的债务。当借钱都已经没有着落的时候,父亲甚至想到了卖血、卖肾……他对医生说:“身上有两个相同器官的,都切一个,留一个我好活着,照看我的孩子。” 

        很少动感情的医生,眼睛潮湿了,他说:“你们的健康会给孩子更多的安慰。” 

        聪明的顾欣从父母疲惫和焦虑的面容上,体味着他们点点滴滴的心思。面对自己高烧长期不退、口腔开始溃烂的身体,他似乎听到了从远处渐渐驶近的死亡列车。那一刻,他出奇的平静。当命运注定他此生不能再为父母尽孝,他唯一的渴望就是把未来生活的光亮尽可能多一点再多一点地留给父母。 

        当他的病情又一次反复,医生要与病人及家属讨论新的治疗方案时,他说:“不必找我父母,我来做主。” 

        在骨髓移植和保守治疗两种方案中,他没有犹豫地选择了后者。他对一位病友说:“我打听了,骨髓移植没有50万元下不来,而且手术中有突然死亡的风险,这两样我父母都受不了。保守治疗虽然复发可能性大,但费用少得多,即使慢慢死去,父母也不会感到太突然。”接下来,在保守治疗中是用对病情缓解率达60%的进口药,还是用缓解率只有30%的国产药,他再一次选择了价格便宜的后者。 

        这个22岁的年轻人,几乎是以自己生命的加速燃烧,减少父母不堪的重负。他更以这燃烧的生命火花,为父母送上他最后的温暖。 

        父母在北京的临时住处离医院有4里路,为了节省每趟来回4元钱的车费,他们总是走着来走着去。顾欣劝不下,心酸。父亲回老家筹钱的日子,为了少让母亲往医院跑,又免她一个人在屋子里孤单,他便请同学把母亲最喜欢的电视连续剧《大长今》刻成光盘,送给她看。 

        病情严重时,他的口腔红肿溃烂,疼痛得无法进食,但那天吃饭时,看到母亲忧伤的目光,他立刻端起一碗粥,大口大口地喝下。母亲笑了,他也笑了,护士却把头扭向一边抹泪,只有她们知道,顾欣吃下这碗粥需要忍受多么大的痛苦! 

        母亲在儿子眼里总是最美丽的人,看着不到50岁的母亲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长满一头白发,他的心很疼。他去世前5天,执意让母亲染了头发,他抱着母亲高兴地大叫:“看妈妈多年轻!” 

        身遭厄运的顾欣,以他对亲人、对生活、对这个世界的爱,将厄运燃烧成生命的一道奇葩,这动人的美丽温馨着他身边的每一个人。 

        他同病房的两位病友都是70多岁的老人,他称他们为爷爷。他常为爷爷们倒水端饭,老人夜里上厕所,他也起身帮助。平日里不输液的时候,他就像一只快乐的小鹿,在每个病房之间穿梭,有谁心情不好,他就陪着坐上一会儿,讲个笑话逗人开心。他还时常帮助护士端药递水,有护士下夜班,他就跑出去为她们买回早点。 
        


        4楼2006-05-15 11: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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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61.178.89.*
           
           
            
           作者: sunlight28     封  2006-5-15 09:19   回复此发言   删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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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流星划出的生命“绝唱”  
           
          他生命的后期,由口腔感染而扩散为面部蜂窝组织炎,脖子和脸肿得一般粗,极度疼痛,且高烧不退,但他在医生和护士面前从没喊过一声疼。有一天晚上,他服降温药后不断发汗,一晚上换了10身病服。护士看着他虚弱的样子,很难过,他却劝慰她们:“没事,我很好。”还开玩笑说:“我生病以前可帅了!” 

          顾欣在北京的十几位大学同学自他生病起,每天轮流到医院来陪他。起初,他们都很伤心,但很快就被他的乐观所感染,他们在一起听歌、唱歌,说未来,谈人生,每一个人记起的那些时光都充满了光彩。 

          11月4日,在一位同学的帮助下,顾欣见到了他最喜欢的歌手羽泉二人,他们送给他一张新出版的羽泉CD,还送给他一个日记本,扉页上写着一行字:“小欣,希望你能把自己的快乐记录下来……” 

          羽泉走后,顾欣捧着日记本陷入了沉思。几天后,他把挚友潘磊找来说:“我想假设哪一天我不在了,就在这一天给我爸妈写一封信,第二年的这个日子再写一封,如果我能坚持40多天,就能写到我父母100岁的时候,我希望他们每年能读一封,一直读到百岁,这样我就安心了。”潘磊鼓励他:“写吧!” 

          然而,就在第二天,顾欣的病情突然恶化,连续10多天高烧40度不退,他感到胸前像堵着一块大石头喘不过气来,几次望着枕边的那个日记本,却无力把它打开。 

          11月24日下午,他再一次把潘磊找来,让父母等在门外,单独与这位朋友断断续续谈了很久,潘磊含着泪离开了病房。 

          第二天,搜房网站上出现了一封令无数人震撼的“顾欣绝笔:谁来拯救我的父母?”。 

          “每晚,总要假装先睡,让陪护身边的父母也能早点休息,偷偷地睁眼,看着父亲母亲熟悉的却憔悴的面容,眼泪禁不住地往下流……” 

           “……此时此刻,我不求我能活着,虽然我知道没有了我,父亲和母亲不会真正开心的生活,但我只希望父母能健康无忧的终老。” 

          “谁来帮帮我的父母,让他们能无牵无挂地活着……”。 

          “绝笔”信发表的第二天——11月25日晚8点,顾欣走了,他是躺在母亲的怀里走的。走时,他的脸憋得通红,攥着拳,蹬着脚,使足全身的力气喊出了最后一句话:“爸爸妈妈,我太爱你们了!下辈子,你们给我当儿子,我要把所有的爱都给你们!都给你们……”他慢慢地闭上了眼,脸上挂着两行晶莹的泪水。 

          11月28日这一天,北京的风出奇的大,树上的叶子落了一地。 

          顾欣的骨灰扬洒在北京的风中,随他飞扬的,有亲人、朋友、同学、护士、同病房的爷爷们为他送上的像火一样燃烧的鲜花。 

          顾欣该是微笑地走了,因为在他的身后,是一片爱的潮涌 

          “顾欣绝笔”自搜房网发出至今,点击率已有5万多人,数百人在网上留言,这个22岁年轻人所表达出的爱心,在无数颗爱心中得到回响。 

          顾欣,你一定听得见网友们滚烫的话语吧—— 

          “亲情总是让人感动,凡夫俗子亦能谱出人性最美的乐章——大家加油!关心身边的家人,关注每一个值得我们关注关心的同类。” 

          “珍惜我们的生命,珍爱我们的父母,善待我们身边每一个爱我们和我们所爱的人。让人间多一点温情。” 

          在这滚烫的话语之后,是无数双伸向顾欣父母的援助之手。在顾欣走后短短几天,这对善良的老人接到了来自各地的人们打来的电话。 

          一位叫康铁军的人说:“我来自一个非常普通的家庭。我想捐点钱,捐不了很多,但人多力量大,众人拾柴火焰高,相信难关总会渡过!” 

          一位姓范的山东姑娘说:“我在北京打工,明天就发工资了。我想捐点钱,人间自有真情在,希望你们多保重!” 

          顾欣搜房网的同事们,在短短3个小时内,就把两万多元捐款送到了他的父母手中。他们还自制了一张爱心卡送给两位老人,上面写道:“有我们在,你们将不孤单!” 
          


          5楼2006-05-15 11: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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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61.178.89.*

              "远来是客"。简简单单的四个字,鲜明地传递出老人的善良、淳厚,让人心头一震。 

              临别时,记者提出给老人拍照。家人拿来一幅红绸带披在老人胸前。绸带上,密密麻麻地别着几十个校徽,全都是老人曾经捐助过的大中小学校。披着沉甸甸的绸带,老人露出了欢欣的笑容。 

              一个最普通不过的小人物,一个生活在社会底层的小老百姓,忘我地倾其所有,用自己微薄的力量去帮助别人,温暖别人。这种朴素的执着和坚韧,感动了所有人,也发人深思。 

              从来没有人要求他这么做,但他一定要这样做,哪怕用尽自己后半生的精力气血。为什么?93岁的老人说不出什么崇高的道理。他只说,"我帮助别人,也就是我的快乐。"于是我们恍然:在他的世界中,别人的幸福就是他的快乐。他通过付出获得了拥有,而且拥有了很多。 

              于是,这位孱弱的老人,从人性中最本质的善良为出发,以坚韧的毅力为铺陈,忘却物质的贫瘠,伴随着一路舒畅、一路快乐,一步步通向无私忘我的境界。所有的过程,也最终升华凝聚成感人至深的博大力量。 

              我们明白了---感动并不一定需要慷慨激昂的舍生取义,不一定需要轰轰烈烈的舍己为人。感动,更多地来自平凡和普通。它是一种善良的情怀,坦荡的心胸,真诚的相助,忘我的境界。感动的力量,来源于本性,是节操,是精神,是人格的力量。 

              所以,一个普通的人同样能因为他的行动和他的精神,而成为可敬可爱的楷模。白方礼布满皱纹的脸上,苦难已经积淀为慈祥。他一路艰难行进的车轮,已在人们心灵深处辗下了深深的痕迹。"驮在车轱辘上的丰碑",终于成为一种民族力量的象征。 

              一些怀抱着"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观念追逐私欲的人,是否能够理解、体会到老人那种高尚的快乐与幸福?一些哀叹自己并非没有为善之心只是没有为善之力的人,是否也该想想,我们难道不比白方礼老人富裕,我们难道不比白方礼老人强壮?在物欲横流的世界,商业化泛滥的时代,我们是否还应该坚持什么? 

              叩问心灵,我们期待更多美丽的回答。 



            (来源:《读者》文摘版06年第4期)  
             
              
             作者: sunlight28     封  2006-5-15 09:21   回复此发言   删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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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 爱就三个字  
             珍妮弗和史提夫的婚礼定于明年春暖花开的时候举行,因为珍妮弗希望在自己的婚礼宴会上能开满春天的花朵。婚礼的日子一天天地逼近了,她的心里充满了甜蜜的期待,那种待嫁的女孩心情真是妙不可言。  
             那天,珍妮弗和罗索太太约好了晚上去她的缝纫店,取回自己订制的结婚礼服。那天的天气不是太好,早上就雾蒙蒙的,直到中午了才渐渐散去,可天空又下起了小雨,一直到晚上。在罗索太太的小店里,听着小雨淅淅沥沥地打着窗玻璃,珍妮弗的心里突然有些不安起来,今天史提夫要到城里去购置一些结婚用品,可这样的天气,还有他那辆已经用了很多年的老爷车…… 

             “但愿他不要出什么事才好!”珍妮弗担心地说道。 

             罗索太太刚从衣架上取下婚纱,她笑着安慰珍妮弗,“不会的,姑娘,开心点,你们那么恩爱,一定会白头偕老的。” 

             珍妮弗从罗索太太手里接过那件洁白的结婚礼服:精致的剪裁,漂亮的蕾丝花边。她仿佛可以看到自己正穿着它走向婚姻的殿堂。“也许自己真的是太多虑了吧。”珍妮弗甩甩头,抛开那些无谓的念头。 

             就在这时,缝纫店的电话尖锐地响起,把她和罗索太太都吓了一跳。罗索太太转过身接了电话,她的表情瞬间变得很凝重。看着罗索太太的表情,珍妮弗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罗索太太告诉了她一个不幸的消息:史提夫在回镇的路上出了车祸,现在已经送到了医院。 

             当珍妮弗一路飞奔着赶到医院时,医生只能遗憾地告诉她,史提夫的性命是保住了,不过,他的下半生将在轮椅上度过。没有语言能够形容珍妮弗当时的心情,一个春天的梦想就这样在这个冬夜里被击得粉碎。她的泪水顺着被寒风吹得红红的脸庞一直滑落下来,落到地上,嘀嗒作响。 
            


            9楼2006-05-15 11: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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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医院的病床上,珍妮弗看到了劫后余生的史提夫。他看来是那么的疲惫和沮丧,洁白的被单下掩盖着做过截肢手术的下半身,空荡荡的。珍妮弗走上前,想安慰他,却已是泣不成声。 

               医院为史提夫安装了假肢,但史提夫是脊椎受损,这两只假肢也只能是个装饰而已。当珍妮弗推着轮椅载着史提夫离开医院时,史提夫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他要和珍妮弗解除婚约。谁都知道史提夫是怕连累珍妮弗才做出这样的决定的,珍妮弗自然也知道,可不论珍妮弗如何表白自己对他的爱,史提夫就是不为所动,他甚至拒绝再见珍妮弗。 

               看着自己的爱人失而复得,却又一次地得而复失,珍妮弗痛苦地不能自已。史提夫虽然和她就生活在同一个小镇上,却如同相隔千里。春天的脚步一步步逼近了,烂漫的山花在郊外灿烂地盛开,而珍妮弗的心却还活在冬天里。 

               一天,史提夫转着轮椅到镇上的医院复诊,在医院的门口,他看到了久违的珍妮弗。她正独自一人在医院的湖边哭泣,手里还拿着一张诊断书。史提夫的心里有些担心,毕竟,他在心里还是那么深爱着这个善良的女孩。他转着轮椅上前,叫着珍妮弗的名字。珍妮弗一看到他,立刻扑到了他的怀里伤心地大哭起来。原来,珍妮弗被诊断出喉咙里长了一个肿瘤,虽然是良性的,却必须切除,而且手术会破坏声带,也就是说,手术后,珍妮弗再也不能开口说话了。 

               一阵春风顺着湖面轻轻地吹到了史提夫的脸上,他却感到了一股刺骨的寒冷。原来,是珍妮弗的泪水在他的脸上被一点点地风干了。那一刻,当珍妮弗柔弱的身躯在他的怀里轻轻地颤抖时,他才发现自己竟是如此地深爱着这个女孩。珍妮弗所经受的苦难太多了,他的心里一阵阵地刺痛。于是,他轻轻地拥着珍妮弗说:“别难过,珍妮弗,等你做完手术,春天的花就都开了,那时,我们就结婚,好吗?” 

               珍妮弗的手术定于两周后举行,为了保障手术的安全性,她要到纽约市的大医院里进行这项手术。因为史提夫的行动不方便,而且路途遥远,珍妮弗没有要他一同前往,而是在镇医院医生的陪同下去了纽约。史提夫答应了珍妮弗,他会在他们将来的家里做好结婚前的准备,珍妮弗喜欢如霞般的窗帘,缀满小细花的餐台布,还有满室的鲜花。 
               
               
                
               作者: sunlight28     封  2006-5-15 09:22   回复此发言   删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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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 爱就三个字  
               
               临行前,珍妮弗对史提夫说,她要在失声前对他说最后三个字:我愿意!那是婚礼上珍妮弗要答应神父的三个字,因为到了那天她可能已不能开口了,她要提前把这三个字郑重地告诉自己的爱人。 

               珍妮弗的手术很顺利。尽管婚礼那天,她已无法再对神父应出每一个爱的承诺,但无可否认,每个人都从她的泪水里听到了她对爱的诺言。 

               婚后的史提夫和珍妮弗开了一家小小的蛋糕店,珍妮弗做出美味的糕点,史提夫就守在店子里将它们一一售出。而每到傍晚,他们就会关了蛋糕店,到美丽的湖边去散步,珍妮弗推着史提夫,他们用笔、用手势、用眼神、用心交流,谁都能看出他们的幸福。 

               这样的日子一直过了40多年,黄昏里他们散步的背影,已经成了镇上最动人的风景。直到一天,史提夫在家里翻找一个老朋友的地址,他找了很久都没找到,就在他准备放弃之际,他看到了压在箱底的一张泛黄的纸片——是珍妮弗当年的诊断书。史提夫无意中翻开那本诊断书,竟然在上面发现了一行让他触目惊心的字:医院的误诊记录! 

               史提夫怕是自己眼花了,年纪大了,难免有时会看错,他戴上了眼镜,但没错,诊断书上的确盖了医院的误诊签章。 

               那天晚上他们没有去湖边散步,史提夫将这张诊断书递到了珍妮弗的面前。珍妮弗没有否认,她用手势告诉了他事情的真相,多少年来她已经习惯了这样跟丈夫交流。那天她确实是接到了医院的诊断书,她也以为自己真的会失去曼妙的声音,所以她在小湖边失声痛哭。可就在那时,她遇到了史提夫,还听到了他的求婚。在那一刻,她是那么的开心,她甚至认为是上帝要她用声音来交换她这一辈子的幸福。有了史提夫,她便觉得即使失声也不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了。可不久,医生就告诉她,他们的诊断是个误诊,那个所谓的肿瘤不过是仪器出了一点问题。 

               珍妮弗犹豫了,她害怕这个更正的结果会让她的幸福长了翅膀飞走,因为她太了解史提夫了,他是不愿意让一个完美无缺的她守在他身旁服侍他的。她真的想在这个春天和心爱的人在鲜花的簇拥下步入婚姻的殿堂,还有那件美丽的婚纱,她不愿再让它布满灰尘。几经思量,珍妮弗选择了欺骗。她求医生帮她隐瞒这一切,因为她是那么迫切地想要得到这来之不易的幸福。 

               40多年的沉默,珍妮弗早已丧失了语言功能,而她惟一能说的,只有三个字,那就是“我愿意”。为了不忘记这三个字,她常在一个人的时候不断地重复着念叨,因为这三个字后面有太多省略的承诺可以诉说。 

               当珍妮弗又一次结结巴巴地说出“我愿意”的时候,史提夫早已泪流满面。 

               爱,其实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有时候,就是三个字:我愿意! 

               (来源:《读者》文摘版06年第3期)  
               
               
              


              10楼2006-05-15 11: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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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禁言 |11楼2006-05-19 23: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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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6-10 20:28: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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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ui


                  12楼2006-05-19 23: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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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22.96.117.*
                    写的实在是太好了
                    看了就让人感动呀!!


                    13楼2009-06-18 15: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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