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嫣又一次在训练中晕了过去。
这是本周第三次。当她挣扎着睁开双眼时，对上的是沈医师冰冷的视线。
“起来。”沈清欢的声音没有任何温度，手中的记录板几乎要被捏出裂痕。
纪嫣艰难地撑起身子，汗水顺着额角滑落。训练室的地板冷得像冰，但她不敢耽搁，迅速站直身体，尽管双腿仍在微微发抖。
“解释。”沈清欢甚至没有看她，目光落在记录板的数据上。
“我……我只是想突破极限。”纪嫣声音微弱，却带着倔强。
沈清欢终于抬眼，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刀：“突破极限？你以为这是勇敢？这是愚蠢。”
训练室里只剩下仪器运转的低鸣。其他学员早已离开，只剩下她们二人，沈清欢是基地最严苛的生理调控医师，纪嫣则是她手下最不听话的实验员，同时也是她法律意义上的被监护人。
三年前那场事故后，纪嫣的父母在研究中不幸丧生，作为父母生前最信任的同事，沈清欢成了纪嫣的监护人。而很少有人知道，在紧闭的门后，她们之间存在着另一种更为复杂的关系，一种建立在痛感与安抚之间的隐秘连接。
“转过去，扶墙。”沈清欢放下记录板，声音低沉。
纪嫣咬着下唇，没有动。
“我说，转过去。”沈清欢一字一顿，每个音节都像冰锥刺入空气。
僵持十秒后，纪嫣慢慢转身，双手抵在冰冷的墙面上。她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却依然选择挑战沈清欢的底线，一次又一次。
沈清欢从柜中取出那根特制的惩戒尺。乌木材质，光滑而沉重，她特意定制的，不会造成真正伤害却能让人铭记教训的工具。
“二十下。报数。”沈清欢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第一下落下来，又快又狠，横贯身后。纪嫣猛地吸了一口气，手指在墙上蜷缩。
“一。”她勉强挤出数字。
第二下紧接着第一下，分毫不差地重叠在同一条线上。纪嫣的身体猛地绷紧。
“二。”
沈清欢没有停顿，三下接连而下，每次都精准地击打在同一个位置。热辣辣的痛感层层叠加，迅速突破阈值。纪嫣的额头顶在墙上，汗水浸湿了前额的发丝。
“三……四......五......”
第六下至第十下组成第二道惩戒，平行于第一道但略向下。沈清欢的手法精准得可怕，每一下都控制得恰到好处——足够痛，却不会造成永久伤害。纪嫣的双腿开始发抖，报数的声音带上了哽咽。
“六、七、八、九......十......”
最严厉的部分来了。十下将组成第三道，沈清欢从不手软，尤其是对纪嫣。
第十一下落下时，纪嫣终于忍不住呜咽出声。痛感已经累积到难以忍受的程度，每一尺都像是在点燃早已红肿的神经。
“十......一。”她艰难地报数，眼泪不由自主地滑落。
沈清欢没有丝毫迟疑，接下来的九下连贯而迅速，一下接一下，毫不留情。纪嫣的背部火烧火燎地疼，她几乎站不稳，全靠意志力支撑着身体。
“十二、十三、十四......”报数声夹杂着抽泣，但她坚持数完了：“......二十。”
最后一下结束后，训练室里只剩下纪嫣压抑的啜泣声。她仍然保持着扶墙的姿势，不敢动弹，尽管双腿已经软得几乎支撑不住身体。
沈清欢轻轻放下戒尺，走到纪嫣身后。冰凉的手指轻触火热的皮肤，纪嫣本能地瑟缩了一下。
“知道为什么罚你这么重吗？”沈清欢问，声音依然冷静，但若仔细听，能察觉到一丝极细微的颤抖。
“因为......我训练过度......”纪嫣哽咽着回答。
“错。”沈清欢的手停在纪嫣背上红肿最严重的地方，“因为你不在乎自己。你的生命不是你一个人的，纪嫣。你父母将你托付给我，不是让我看着你自毁的。”

纪嫣的眼泪流得更凶了。这不是她预期中的答案。
沈清欢转身取来药膏，细致地涂抹在伤处。她的动作突然变得异常轻柔，与刚才的严厉判若两人。
“疼痛是让人记住的手段，不是目的。”沈清欢低声说，更像是在自言自语，“我要你记住，你的生命有价值，有人在乎。”
纪嫣终于转过身来，脸上泪痕交错：“我以为你只是生气我破坏了训练数据......”
沈清欢与她对视，长久以来第一次露出近乎脆弱的表情：“我生气是因为你晕倒时，我差点以为失去了你。”
就在这时，警报突然响彻整个基地。
“紧急情况！所有人员立即到主会议室集合！”广播中传来急促的通知。
沈清欢迅速恢复冷静，帮纪嫣整理好衣服：“能走吗？”
纪嫣点头，尽管每动一下都带来不适。
会议上，基地主管面色凝重地宣布：“我司最新研发的神经接口技术被盗，所有证据指向内部人员。”
人群哗然。这项技术是纪嫣父母毕生的心血，也是沈清欢多年来守护的核心项目。
调查迅速展开，令人震惊的是，所有线索都指向纪嫣，她的终端有异常访问记录，她近期的“过度训练”恰好避开了安防系统巡逻时间，甚至她的账户中出现了未解释的大额资金。
纪嫣被当场拘留。在被带走前，她望向沈清欢，眼中满是绝望与哀求：“不是我，请相信我。”
沈清欢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被带走，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随后几天，基地内部舆论一边倒地认定纪嫣有罪。只有沈清欢保持着沉默，日夜研究安全录像和数据记录。
第三天，沈清欢召集所有高层到监控室。
“我想给大家看一段录像。”她平静地说，播放了纪嫣“作案时间”内的训练室监控。
画面中，纪嫣确实在训练，然后突然晕倒——正如她之前多次做过的那样。但这次，一个模糊的身影快速闪入实验室方向，几分钟后又迅速离开。
“这段录像被人为编辑过，制造了纪嫣离开训练室的假象。但我分析了像素级的 metadata，发现了篡改痕迹。”沈清欢切换屏幕，展示技术分析，“真正的小偷使用了最新的全息伪装技术，伪装成了纪嫣的样子。”
会议室鸦雀无声。
“而我发现，有能力进行这种级别篡改的人，”沈清欢的目光扫过全场，最终定格在保安主管李琟身上，“只有负责安保系统的您，李主管。”
李琟脸色骤变：“荒谬！你这是诬陷！”
“是吗？”沈清欢冷笑，“那你解释一下，为什么被盗技术的数据流最终指向你私人的服务器？”
就在这时，纪嫣被带进会议室——这是沈清欢事先安排好的。
李琟见状突然暴起，冲向纪嫣企图劫持人质。但沈清欢动作更快，一记干净利落的擒拿将他按在桌上，冰冷的手铐锁住他的手腕。
“全息伪装技术不错，”沈清欢在他耳边低语，“但你忘了，我能分辨出真正的痛苦和表演。”
事件平息后，纪嫣的清白得到证明。但夜深人静时，被冤枉的创伤仍让她难以入眠。
她悄悄来到沈清欢的办公室门前，犹豫着是否要敲门。门却从里面打开了。

沈清欢似乎早就预料到她会来，侧身让出一条路。桌上放着两杯热茶和那管药膏。
“还疼吗？”沈清欢轻声问。
纪嫣摇摇头，又点点头，眼泪不争气地涌出来。
沈清欢轻轻揽过她，引导她趴在自己腿上。这个动作不再带有惩戒的意味，而是充满了保护与安抚。她撩起纪嫣的后衣摆，手指轻柔地涂抹药膏在早已消散大半的伤痕上。
“对不起，让你受了委屈。”沈清欢的声音前所未有地柔和。
纪嫣放松下来，感受着那双曾经带来疼痛的手此刻正给予抚慰。在这无声的触碰中，她找到了比言语更有力的信任证明。
“你怎么知道不是我？”她小声问。
沈清欢的手指停顿了一下：“因为我知道真正犯错的人不会那样接受惩罚。你的眼神中有疼痛，有倔强，甚至有不解，但从来没有欺骗。”
她轻轻将纪嫣转过身来，直视她的眼睛：“而且，我了解你，远比你认为的要多。”
纪嫣忽然明白了沈清欢那些严厉管教背后的深意——那不是控制，而是另一种形式的守护。在这种不同寻常的关系中，她找到了失去父母后一直渴望的安全感。
“下次我会听话的。”她轻声承诺。
沈清欢微微摇头：“不，我不要你盲目听话。我要你学会珍惜自己，就像......”她顿了顿，“就像我珍惜你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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