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复：【文舫o转载o】线主赫海/甜虐交加/第二季 BY：ee茶儿

CHAPTER 36
         多日来没有开车出去外面满大街的跑赚钱，李东海倒有些害怕自己的脚还能不能有力的踩油门刹车。吃完午饭后东海大概在房间躺了一个小时的样子便在起范的不满声中出发了。身边的人一个个都反对自己开出租车这档差事，其实东海不介意，过去他也曾经在工地里搬过砖块挑过水泥扛过铁条，也曾经在餐厅厨房里打过杂工洗过碗筷当过服务员，也在酒吧里当过Waiter在街边派过宣传单，好像几年来该吃的苦也都吃过了。相反他觉得当司机还好一点，虽然跑全天可是有得和另一个人交车换班，第二天可以休息上一天，也算是不错的事。
        只是这些天来辛苦了和他搭档的伙伴，东海为了让他好好休息，直说这两天就他来开好了。这不，刚送了一顾客现在又要寻觅下一单生意。九月的天气已经渐渐寒冷起来，满大街的人并不多，刚好遇到今天是星期三，逛街的人更是少，整条街道冷冷清清。李东海把“空车”牌灯亮了起来，踩着油门缓缓的漫无目的的乱转悠，大街小巷的满地跑。有的时候碰到生意不好的时候心情最烦躁，不开么一直停在路口怕会错失良机，开着转几圈吧如果接不到客又会觉得浪费车油。他想起那个时候自己抱怨过的如果汽车有一对翅膀就好了的话语，扑哧一声抿着嘴笑了出来，终究那样的念头也只会是小孩子天真的想法罢了。
        东海停下车拿起水壶喝了一大口温水，搓搓手心，发现手上的老茧越来越多，更没有过去那般白细致滑嫩，以前他的手被保护得很好，除了握笔和偶尔的帮忙洗两个碗之外，李赫宰不让他搬任何粗重的物品或者活儿，他就把他捧在手心里小心呵护着，后来竟连碗都不让他洗了，说什么如果这么白嫩的手变老了他牵着会不舒服。东海又搓搓手心，停止回忆，又该启程了。
        正打算踩下油门，车门却被一双手打开，东海扬起礼貌的笑脸抬起头来，正想开口说话整个人在看到来人后却整个被定在那里，两颗硕大的眼珠子一动不动。这突如其来毫无准备的闯入最能表达命运的奇特，东海全身血液倒涌，忍不住咽了一大口唾液来隐藏自己的忐忑不安。李赫宰也着实被这样的状况吓到，怔怔地站在车门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坐在驾驶座位上的人，从来，他从来没有想过，会在出租车上这样相遇，甚至他有些怀疑眼前的人是不是搞错了，可是看着他那双独一无二的美眸，又坚信不疑地告诉自己，眼前的人就是他……
        小小的车间内气氛尴尬到百分之百。
        李东海不自觉地用余光扫了身边人一眼， 李赫宰穿着一身米色披风外套、头戴针织绒线帽子，这是他最喜欢的随意打扮，东海仍旧还记得。想到车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又是以这样的身份出现，东海的脸顷刻就像熟透了的番茄，红得能滴出血。
       「呃……」东海双手紧握着方向盘，清清嗓子有些尴尬道，「咳咳，那个，你要去哪？」
       「……」李赫宰顿了顿，才说，「仁川机场。」
        汽车缓缓启动，在宽旷的马路上不急不慢地行驶着，道路上没有什么车，一路顺畅，红灯也不多，东海是有些庆幸到此时都还没有遇到一个红灯，因为如果停下来等待的话，会显得更加焦躁不安。谁又会想到，那时候的赶着上学的他们哪里会想到，多年后他们会以这样最可笑的姿态出现在一辆小小的出租车里，我是司机，他是乘客。
        可是不想还好，一想就真的在这个路口遇到了红灯，李东海慢慢踩下刹车，把车稳稳停了下来。
        漫长的等待，漫长的尴尬。


想起以前班级劳动，李东海负责擦窗，看着他往窗玻璃上呵一口气，再用指甲蹭一蹭，一连串动作干净利落。可是这些小事看在李赫宰的眼里却都是心疼，终究他把自己的书包放下，命令着李东海下来，自己站上了桌子，帮他把活干完了。回头也不心疼自己已经被冷水浸泡的刺骨般疼痛的手，还小心地将他的手捧在手心里，慢慢搓着呵着气，边笑边问，好点没有没有暖一点了。
        想起这一切的疼痛，看着他手上那刺目惊心的伤痕，心脏快要窒息的感觉就像过去他撕心裂肺的呼天抢地的问着他为什么分手求着他不要分手一样，快要死了……
        ……
        ………………
        月色皎洁，此刻东海只觉得心中有什么东西在渐渐破碎，像是那原本圆满的月色突然被击得四分五裂，终是错了也还是错了，不管坚持了多久不管相信了多久，是错的也还会是错的原来什么都是错的……
        房间里充满的都是眼泪的咸涩气味。
       「东海……」
       「我们在一起，终究是错的，分了吧……」东海忍不住难过地尖叫起来，「分了吧……我们分了吧！我再也不要过这样的日子！！很累很累！真的很累！！！」
       「不……不……」站在他面前的赫宰一愣，瞳孔猛的放大，惊讶得看着坐在床上的东海，[……你说什么……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们分手吧……好不好……」
       「东，东海你，你渴不渴？」李赫宰突然转身要往房间门外走，「我，那个，我，我去给你买果汁，草，草莓的好不好？」
       「赫宰，赫宰！」东海却一把紧拉住他衣角，阻止他离去，「别闹了，我说真的，我说真的我们分手，分手吧，好不好？」
        赫宰深深吸了口气，仍然无法控制手指的颤抖，咬紧牙低头，仿佛呼吸都变得十分困难，看著东海拉住自己的手，突然用力狠狠地握住了他的手，汹涌的伤心像被一把刀子挖开他的心肝脾脏，「不好！我说不好不好不好不好！为什么要分手我们为什么一定要分手？！你知道你离开我视线一下下我都会疯的好像心脏上被刀狠狠刮掉一块肉般痛……你知道的，你知道我不能没有你的……]
        东海一呆，喉咙间疼得像被绳子紧紧扣住，「你……你听我说……」
        「不听不听！！我心烦！！」赫宰狠狠用脚踢上房门，回身紧紧拥住了他，身体每个地方都在拼命地颤抖，压抑不住心里头澎湃的伤心，一颗颗灼热的泪珠掉在东海瘦小的肩膀上，灼烫的感觉让东海的身体猛的一震，「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东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我应该在希澈哥带走你的时候勇敢地追上去的……呜呜……对不起……我应该去找你的而不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我应该……我应该呆在房间里等你的而不是逃回家……呜呜……所有的都是我的错……所有都对不起……我再也不对你发脾气了我会对你好……求求你求求你不要和我说分手……不要不要……你明知道我很害怕听到这两个字……」
       「赫宰……」李东海控制住自己身体的颤抖和不安，用了最后一分力狠狠将他推开，黯痛仿佛翻涌的巨浪，他闭了闭眼睛，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将他的脸侵得又湿又痛，「你冷静点听我说……」
       「冷静？你要我怎么冷静？你都要和我分手了你要我怎么冷静？！！」赫宰痛苦呐喊，声音干哑破碎，走上前去紧紧拽着他的双臂，拼命摇晃着他，「我到底做错什么，我是做了什么逆天大错要你这样狠下心来和我说分手？！！你说啊你说啊！！ 」
       「够了！！！！」李东海突然发起飙来，他是真的做了充足的准备狠下心来了，他告诉自己该要这么做是要这么做一定要这么做，他用力将他摔开，两只眼睛狠狠睁大着不让眼泪继续往下掉，他瞪着被自己吼得一愣一愣的李赫宰，说，「你非要我说那么狠心的话你才肯罢休是吗？！！！」
         李赫宰被东海这个样子完全吓到，眼前的东海是他从未见过的模样，冷峻的脸庞，冰凉凉却燃烧着怒火的眼眸，像是一头凶猛的兽。他用力地瞪着自己，好像世代仇人一样，狠狠地瞪着自己，像要把自己杀掉！
        「东——」
        「不要叫我的名字！」他深吸一口气，心里的疼痛就多几分，他拼命控制自己的表情，嘴角因讲出来的话不停在发着抖，「我最讨厌你叫我的名字！！」
        「……」
        「非要我把话说得那么难听你才肯放手是不是？！！李赫宰，你难道不知道，其实我只是在玩你而已。」他平日像清泉一样的眼睛此刻放出冰冷的寒光，几乎要把他冻死，「从头到尾，我就没有爱过你，只是玩玩而已，干嘛那么认真？！」
         ……


   呵呵。
     
         时光荏苒，白驹过境，用这八个字来形容所发生的一切，也许是再好不过的了。
         李东海将车在机场大门口停好，关掉引擎，一句话也没说，手还握着方向盘不放，呆呆地望着自己粗糙的手指。李赫宰坐在一旁的副驾驶座上，也没说话，直愣愣地看着前面的挡风玻璃，似乎在数玻璃上有多少被风吹起而依附在上面的灰尘。一时间，车里就只能听见两人轻微的呼吸声。
         许久，李赫宰看了下手表，才低头轻声说：「我想，我该走了。」
        「我送你吧。」
        说完便开车门要绕道后车厢里帮他提行李，可是李赫宰连忙制止了，一点都不需要他碰。
        机场大厅，光滑的地砖上映出模糊的人来来去去的影子。客服小姐在广播中一遍一遍地播报着飞机航班时间。
        李赫宰低头在前面走着，帽子压得低低的遮住了双眼，双排扣披风大衣敞开着，风一吹，里面白色衬衣衣摆就随着风一点点舞动着。 他一手拖着行李箱一手插在口袋里。李东海也低着头跟在身后，视线一直没离开过李赫宰的脚后跟。
       「好了，就送到这里吧……」他吃痛的扬着浅浅的笑容，转身对李东海说。
       「……」有着千言无语想要说，可是终究一个舍不得都脱不出口。
       「回去吧，开车要小心……」赫在笑了笑，「好好生活，不要太累了……」
   
       「……」
       「如果可以……如果你还听我说的话……辞掉这份工作吧……司机一点也不适合你。」他心疼的说，「我说真的，太辛苦了，我不愿意看到你这么辛苦……」
        李东海猛的抬头，这些话仿佛就是一束温暖的阳光直射他的心田，眼睛湿润得像是要淌下水来，可还是忍住了，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终究看着李赫宰那平静的面容，提不出这个不晓得算不算过分的要求。
       「你回去吧，我也该走了，再见……」
        他欲转身离开，东海却急忙拉住了他的衣袖，他一愣转过头来，放开。
       「等一下！」
       「……？」
       「可以……可以拥抱一下再离开吗……？」    


   CHAPTER 37
       「等一下！」
       「……？」
       「可以……可以拥抱一下再离开吗……？」    
        下午的侯机大厅来来去去很多人影, 他们手上拖动的行李箱的轮子在大理石地面发出空旷的声音。偶尔从广播里传来各航班的登记提醒，朝霞从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弥漫进来。李赫宰木然地站着，心底那道黑压压的压抑不断地撕裂着，在离开的这一刻，痛楚地撕裂着。
        站在他面前的李东海，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眉宇间淡淡散发出来的落寞让人忍不住为他心痛，单薄的肩头使他看上去就像一个长不大的孩子。丝柔的头发在窗外照射进来的光线作用下变成淡金红色。他看着他那双耀眼的黑眸，他曾经总是被那里面的快乐阳光气息深深吸引着，然而此时此刻，那里面看不到任何明亮的光芒，有的只是缓缓垂下去眼睑的暗淡。
        窗外的朝霞染红了半边天。
        昨儿刚下完雨的天，今天就是这般晴朗。
        机场广播里一遍遍请飞往巴塞罗那的乘客开始登机。
        李赫宰被这广播的声音刺的回过神来，他眨眨眼睛，慢慢地靠近他面前，然后在距离他很近的地方停下来，俯身，轻轻轻轻地抱住了他。像过去抱着他一样动作温柔仿若他是水晶一般生怕弄碎了。李赫宰一手抱着东海纤细的腰间一手轻轻拍着他的肩膀，可以明显感觉到怀里人因自己的靠近而不停压抑着颤抖的身体。
        李东海被这突如其来的温暖无比梦里想过千万遍的拥抱刺痛了眼睛，垂在两边的手缓缓缓缓的环住了他的腰间，动作轻如羽毛，却在一秒钟内汗湿了手心，渗入他米呢色大衣。这一刻，他觉得自己的心似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一般，周围的一切仿佛都静止不动，甚至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李东海，你太瘦了……」李赫宰突然动情的喃喃在他的耳边道，热滚的气息扑在耳侧，赫宰加紧了手上抱着的力道，紧紧地让他更挨着自己的胸膛，「记得要吃多一些，不要挑食……」
         身体猛的一震，一种纯然的悲伤交加着快乐的情绪就像酒精在血管里一样，开始把半痴半呆转化成晕眩。他的那两句话浅浅的像是用毛笔轻轻划过东海的心田，又舒服又痒。喉咙发干说不出任何可以回应的话，全身轻微地颤抖，最后眼泪不能遏止地想要往外汹涌，东海悄悄抬起左手放在嘴边狠狠咬住了，才让自己忍着不哭出声。他觉得自己很没用。
        「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生病……」他抱着他的手指都在微微颤抖，他紧紧咬着嘴唇深深在心里叹了口气，「过马路的时候记得看车，要好好的，不要受伤……」
         这样我才能放心地离开……
         李赫宰慢慢放开东海，没有看见他湿润的眼眶，只是看着他穿的单薄的身躯，想也没想伸手将身上的大衣脱了下来，只剩下一件单薄的T恤，然后温柔地将大衣披在东海的身上，指尖掠过消瘦的肩膀，隔着布料还是能感到骨骼的突起。
        「你穿着吧，外面冷，要是感冒了又得去医院打针，你不是害怕打针？」赫宰微微一笑，好像这样做就能放心似得，心情又莫名的好起来，「这衣服不贵，随便你以后怎么蹂躏，拿去拖地也行。」
        东海被他这句话突然笑出来，刚才的背上好像全都不见，他把肩膀上的衣服脱下来，转手给他穿上，「我没事，一会坐在车上有暖气，而且我一会就下班回家了。倒是你要坐很久的飞机，自己穿着吧，这衣服看着很贵。」


赫宰笑，只好点点头把衣服穿好。他知道，东海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温柔体贴。
        他又俯身抱住他，动作很轻，有些吃味又笑着说，「真羡慕那个最后能拥有你的人，他（她）真幸福。」
        短暂的拥抱仿佛又是那么漫长，可是却在还没完全感受完温暖的时候便急急分开。李东海终究一句话也没说出来，两双手垂在身体两侧紧紧握成拳，他看着他转身离开，拉动着行李箱远离他的视线，慢慢地走向进闸处。心里的酸涩涌上鼻尖，他连忙转过身去，胸腔里即刻发出一阵低沉的、像山谷里的回音一样的哭泣。他一步一步艰难地往机场大门口走去，身体某个地方在痛声低喊，明明想要伸手将他拥住的，可是为什么没有呢…… 一股凉意和恐惧在他的体内流淌开来……是啊自己又有什么资格挽留他呢……
        当初用着那样的理由狠狠推开他……就足以让他自己死一千次一万次了……又还有什么资格去挽留……
        李赫宰神情飘忽地一步一步走到进闸处，仿佛脚心被人钉上了千万颗钉子，每走一步就淌一次血。他脸色苍白地缓缓抬头看着闸口处的检票员，正想把包袋里的护照机票等拿出来，余光却瞟见自己肩膀上的滴滴泪痕印记。
        脑袋突然“轰”地一声响，瞬间瞳孔放大，上面仿佛还残留着酸涩的味道以及他身上清清浅浅的香味。
        赫宰呐，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你都不可以离开我哦……就算是我推开你的你也要死命缠着我知道吗……不管我说什么理由你都不要相信……
        猛地转身，想也没想抓起一边的行李两条修长的腿拼了命的往机场大门口的方向跑！！心口有个声音和他焦急的脚步一般砰砰砰地响着，东海东海东海！！！！！！
        周围是广播声和来来去去人群轰隆隆的吵闹声，李赫宰就这样拉着身后的行李箱，焦急地来回眺望着机场的每个角落，这里没有这里没有那里也没有，于是他撒腿跑出门口，脑袋左右摇晃寻找着，朝着门口一辆辆出租车挨个挨个地找，可是没有都没有……越跑就越觉得喘不过气，呼吸苦难，直到腿很难才能抬起来，就像腿下挂着十斤铁一样，喉咙干得像要着火一样，简直就是痛不欲生……
        李赫宰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可是可是……可是他……可是刚才东海是哭了吧为什么自己没看出来……他哭了吗肩膀上的泪痕是他的没错吧……是他的吧他是为自己哭了没有错吧……
        想到这里，他突然双手捂着脸蹲了下来，全身搐动，一声声压抑的、痛苦的唏嘘，仿佛是从他灵魂的深处艰难地一丝丝地抽出来，散布在周围，织出一幅暗蓝的悲哀。泪水顺着指缝无声地流下。
        李东海一边流着眼泪一边猛地踩着油门，就连路边有人招手拦车也都没有理会。他只是告诉自己，开快点再开快点，这样就可以离刚才那个地方越来越远，远到可以不用再想，远到自己没有理由再偷偷跑回去，远到自己可以告诉自己不要舍不得……
        「李东海，你太瘦了，记得要吃多一些，不要挑食……」     
        「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生病……过马路的时候记得看车，要好好的，不要受伤……」
        够了，真的够了，我知道自己很容易知足的，这些就够了，有这些对于我来说已经是满载的幸福了……够了真的都够了……


    谢谢你，李赫宰……再见，李赫宰……
     
        金希澈就像一只掉落缰绳的野马在大街上横冲直撞，腿好像快要抬不起来了，心里像火一样的燃烧的啄疼，他朝着韩庚告诉他的地址拼命地朝着那个地址奔跑而去。可是在到达这片区域的时候，他却连忙刹住了脚步，被这里相对有些恶劣的环境而睁大了双眼。
        这里的房子外表看上去已然有些面目全非，十分之陈旧，凡物好像有着被时光细细抚摸的温感。光线被阻隔在顶部弧度柔美的窗子外面，只在脱漆而粗糙的旧木地板上切下一溜狭长的暖色。这里的光线也显得格外阴暗，铁艺栅栏的锈迹被雨水冲刷，在青苔隐现的墙上留下留痕般的印记。
        金希澈收回目光，正想抬脚走进去寻找，便看到前面不远处的院子大铁门被“吱呀”一声打开来，走出来一个和这片残旧的环境有些格格不入的身影，他促足，那个名字哽在喉咙间却发不出声音。金起范把垃圾扔到前面的大桶里后，转过身往回走，却再抬头的瞬间看见了前面站立的金希澈。
        一时间时光好像有些错乱了，起范想起小的时候他拉着希澈哥的手一起去小卖部买冰棍的情景。
        这么小小一间的老砖房每个月的房租只收两百大洋，水电一切自理，环境虽然很恶劣，但是对于东海来说，已经很知足了。起范这样告诉希澈。
        金希澈喝了一口水，开始打量起这个房子。
        家里的摆设非常简单。二十来平的房间里，雕花餐桌算是最值钱的家具了，还是房东留下来的。东海的房间里，一个帆布简易衣柜，两张旧木桌算是他的工作台，一个杂物柜。一个厨房和一间厕所。空间很小。砖房里还算凉快，到了大热天的话也只用开电扇就足够，这倒给东海省下了一笔空调钱。可是到了冬天就很糟糕，穿多少衣服盖多少被子也会觉得冷。房子的采光不好，有点暗。
        希澈皱着眉，他记得，东海以前家里的状况，虽说不上特别好，可根本也没有这么差啊。
       「李阿姨身体不好，生病花了很多钱在医疗上，」起范一字一句的阐述道，「东海哥又很倔强不愿意接受别人的帮忙，这些年来一开始李阿姨带着东海哥离开了韩国去了新加坡，后来又辗转到加拿大，东海哥每到一个地方就开始找兼职打工，后来经济更糟糕了东海哥就带着身体越来越差的妈妈去了日本，后来才回了韩国。」
        他喝了一口水，「没有钱，就只能找这种老房子住，以前的房子早已经卖了。」
        「……」希澈心口此时闷得厉害，久久说不出话来，他没有想到，他离开后东海竟然生活的那么辛苦，这个孩子，从小就很不快乐，为什么连……。唉。
        「那李赫宰呢？」这才发现起范的述说中一直没有提起李赫宰这个人，心里的猜测更加明显，「他不是和东海在一起吗？为什么没听你提起他？」
        「哥……」起范怯怯地交出这个称呼，多少年没有叫了，现在却有种别样的感觉，他叹了叹气，压低声音生怕被里面的东海妈听到，「在你生气离开消失以后，东海哥就和赫宰哥分手了……」
        「什么？！为什么？！！！」
        「起范，我回来了……」李东海的声音却在此时从门口传了进来，他拎着手上刚才进门口时隔壁大妈给他的自己摘来的一篮子草莓，「隔壁李阿姨给了我们草——」


   却再抬头的瞬间看到了刚好转过头来盯着他看的金希澈，手上的篮子一松，里面的草莓全部倒腾出来，散落了一地鲜红……
        「……希……」喉咙间沙哑的发着音，声道听得出颤抖，「……哥……你……怎……怎么……」
        金希澈却在看到东海后，压抑不住心口涌上来的想念和澎湃，急急起身大步上前双手一扣将他紧紧拥进了自己怀里， 紧紧地攥住他的手臂，颤抖的双手吃力的扯着衣服布料，抑郁住的眼泪一颗颗往下掉……   
       东海莫名其妙地被抱住，红润的眼睛骨碌碌地转来转去，落在前面起范的身上，像是在询问他怎么回事。
       「 呀你这个家伙！！」金希澈一把放开他，用手背胡乱擦着自己脸上的泪水，对着他不客气地怒吼，「我说你年龄越来越大为什么身上的肉越来越少啊？！！」
        说着还不忘往他手上捏了一把。明明深知是生活的艰辛将他倒练成这番模样，可就是嘴硬着。
         
       「是不是还和以前那么挑食啊？！都跟你说了不要老学我吃泡面，就是不听！！都多大人了还这么小孩子！你看看你瘦成什么样子了你要急死你哥我吗？这样子谁还敢要你啊！嗯？？？！」
       「……」东海一时间根本没有反应过来，愣愣地看着对着他噼里啪啦一顿骂的许久不见的金希澈。
       「发什么呆？看到你哥我不高兴吗？」继续擦着残留在脸上的泪水，一脸不爽，「呀我说你眼睛怎么那么红？刚才哭过了？还是昨晚没睡好？李东海你怎么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熬——」
        话音未落却被拥进怀里，李东海高兴地抱着他的脖子，脸蹭在他的身上，高兴的紧紧抱着他，眼泪扑朔扑朔往下掉，黑色的眼眸难得的被快乐闪得亮晶晶，「哥！你是我的希澈哥？你真的是我的希澈哥！！！」
        「东……东海啊……」
        「我真的好高兴……因为我的希澈哥我唯一的希澈哥我想念的……终于回来我身边了……」他加紧了手上的力道，「这是我最不敢奢求的事情……终于真的实现了……是梦吗是梦吗？？」
        「笨蛋！」金希澈好笑地敲他的脑门，笑颜如花，「当然不是梦了。」
        「不是梦就好不是梦就好……」东海紧紧的抱着他，生怕他也会像李赫宰一样离开了。他觉得自己再也无法承受第二次的分离，那种感觉就像明明本在一个甜蜜无比的梦里边第二天却要被迫醒来，睁开眼睛发现一切都不过是个梦，心里的失落感是疼的。
         一不小心又想起刚才李赫宰离开的情景，原来他的存在，真的只是一场梦。
         现在梦又该醒了。   
      
        「俊秀。」李赫宰坐在出租车上，正往俊秀的公司去，「你在公司吗，我现在过去。」
        「唉？过……」俊秀刚从会议室里出来，最近公司的事情弄得他焦头烂额的，一边扯着领带一边惊奇，「我在公司啊，刚开完会呢，累死了，你不是4点的飞机吗？」他看看手表，已经五点多了，「怎么这个点数了你还在首尔？」
        「我看到新闻了，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公司现在很糟糕吗？」李赫宰忙转移话题，「需要我帮忙出主意嘛？」
        「哈？你就是因为这个不走了？？」俊秀受宠若惊。
        「呃……可……可以……」如果可以给自己留下来找个借口的话，也许也能这么说吧……                
        「你这份情谊我怎么敢当啊？嘿嘿， 诗妍怎么办？你不理了？」他坐在办公桌前的大班椅上，抿了一口咖啡。如果赫宰可以留下来那当然最好，可是……
        「没事，我可以……晚点再回去……」他垂垂眼睑，硬是让自己不去想那么多，跟着自己的心去做就是，逆心而做的事情真的很累人，他对着电话那头幽幽道，「俊秀，我想找你帮个忙……」
        他从刚才坐在行李箱上发呆，到离开机场跌跌撞撞坐上车，他一直告诉自己不要再逃避，因为他想在有他的城市里留下来，就算只能远远观望也是幸福的。毕竟几年前的那个残忍的分手理由，即便他最后鬼使神差地相信不移，可是他知道，那或许只是为了掩藏住真正理由的借口而已。就凭着肩膀上的那滴温热的泪，他想去探寻，过去他到底爱不爱自己。
      
        李赫宰看着窗外，怔怔地看着这个呈现在他面前的挺拔的城市，它坚强地不管风吹雨打，日晒雨淋它都不曾倾倒，保护着它的子弟兵。出租车里一遍一遍播放着Jinn Thao那静静诉说的I love you。


CHAPTER 38
       「既然回来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
        崔家的书房，向来是全家最安静的地方。大门一关，窗帘拉上，所有的声音都被隔绝在门外，屋子里静悄悄的，似乎连自己的心跳声都听得清清楚楚。他刚从外面回来，径直就进了书房，愤愤地往凳子上一坐，松了松脖子上的黑色领带，修长的双腿交叉着，对着电话那头不高兴地皱着眉头。
       「说到底你还是不相信我，你还在怀疑我，到底要我怎么说怎么做，你才相信，我并没有那样做？！」望了望天花板上吊着的仿古水晶吊灯，好看的眉心因说出来的话皱得更紧了，仿佛有着千千万万的烦恼围绕着他。
        「什么？」他突然一下子从大班椅上站了起来，「你在哪里？我现在去找你！」
        说着刷拉一声打开门，啪嗒啪嗒地往楼下走，客厅里正在吃水果看电视的母亲看到他形色匆匆的样子以为有什么事忙转过头去看他，正想开口问他出了什么事，却还没说话那身影就在自己眼前消失不见。也许是公司出什么事情了吧，她的好儿子向来很紧张公司。妇人这样理所当然地想着，又喝了一口玫瑰花茶，站起来和张妈说自己上去睡一下，任何人不要来打扰后便上了楼去。
        崔始源一边招手让人准备车一边往车的方向走去，司机下车给他开车，焦躁的声音“砰”一声被合在小小的车厢里，他对着手机那头低喊，却只有嘟嘟嘟声无趣地回应他，他一气，把手机扔在一边，「居然又挂我电话！」
         金起范挑了一下嘴角，冷冷淡淡地道出一句崔始源你死心吧后就“啪”一声挂了电话，往屋里面走进去。李东海此刻正红着眼眶，硬生生没让眼泪落下来，他坐在金希澈面前，两手互握着，低着头。然后金希澈在下一秒，便把李东海再一次搂进怀里。
        「好了，不想说原因就不说，哥不逼你。」他轻轻拍着他的背，瘦骨嶙嶙的身体抱在怀里，就像一根豆芽菜，生怕一用力就会被折碎，「对不起，这些年我们东海一个人一定很辛苦。」
        梦想这一天太久了，东海以为再次相遇金希澈，大概他会像遇见陌生人一般将他当成透明，从来不敢奢望会有这么一刻躲进他强大的臂弯里，用那想念的温暖告诉自己，李东海，你再也不是一个人。眼泪差点再次崩溃，可是他忍住了，他不能哭，此时此刻，他绝对不能哭。
        东海放开他，笑着摇摇头，「不辛苦，我和妈过得很好。」
       「当初你就该听我的，李赫宰那个人我就说信不过！」可是金希澈想起来还是会觉得很生气，虽然东海嘴里不愿意说原因，可是希澈当然是护着自己心爱的弟弟，心里暗暗后悔当初就那样撒手不管选择消失，看看，他可爱的弟弟都瘦成这个样子了，「我就不应该……哎！！！」
       「哥，过去的事，就别说了。」起范走过来，手放在希澈的肩膀上揉揉，「这些不开心的事情，我们都忘了好。」
       「可是他当初是怎么信誓旦旦和我说的？这都八年了！他人又死到哪里去了？！！」他始终抓着东海那瘦削地宛如树枝做成的小耙子的手腕，「他就是这样照顾的？他的一秒钟分开都会死掉感觉就是这样的？！！开什么国际玩笑？！！」  
        「你也会说是八年了，哥，八年间说长不短，什么都会变的。」起范从来都是他们当中最冷静的一个，他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东海身上，他知道再说下去，他眼里隐忍的眼泪就会掉下来，他的无奈和苦衷也许只有自己知道了。
        李东海垂下眼帘，浓眉轻微皱了一下，「是啊，八年了。」他顿了顿，低声又重复了一遍，「八年了。」一个字比一个字重，这几个字就像要凿刻在心上一样。


    「你这个疯子，到底脑袋瓜子里都想些什么，我真想解剖来看看……」金俊秀悠闲地靠进高级餐厅的沙发里，抿了一口红酒，「啧啧，当年我应该去学生物才对啊……」
        高级餐厅里，杯盘光亮晃影，优雅动听的钢琴声叮叮咚咚传入耳畔。
        窗外夜景五光十色。
       「得了，见血就晕的家伙还想学生物，那哑巴都能唱歌了。」李赫宰盯着他，取笑道。
       「明直到最后走不成就别买那机票浪费钱了嘛我说，啧啧，」俊秀坐直身，眯着眼睛靠近他，「说吧，到底为什么突然又不走了？」
       「不是你让我留下的吗，我想了想——」
       「得了得了，我又不是你身体里那个另一个自己，才没那么笨被你骗，你这些理由啊就骗骗自己就好了，不要拿出来说，很假知道吗？」他摆摆手，十分不屑的表情，嘴角一勾，轻易一个眼神就能让他了解李赫宰，「是不是舍不得了？」
       「谁？」眉毛一挑，两眼清澈，装傻。
       「呀！说你傻还真装上瘾了是吧？！」俊秀不客气的一个爆栗就往他脑袋上砸去，只听他“啊”地一声闷疼，笑了起来，「大学的时候你怎么不进表演系啊，可惜了你这样一个人才！」
       「……说什么呢……」李赫宰一动不动，只是眼睛眨了一下。
       「你懂我说什么的，不然离开前为何让我帮忙照顾，赫宰啊，这么多年的兄弟，我还不了解你？」俊秀说这话的时候嘴角一直挂着淡淡笑容，他十分自信，自己猜得没错。
       「可是我连自己都不了解自己，你怎么能透彻了解我呢？」眼里一黯，过了片刻，才说，「俊秀，我去机场的时候，遇到他了。」
       「……」俊秀不说话，静静等着他把话说完。
       「你知道吗，那一刻我差点在他身边哭了出来，幸好忍住了。」咬了咬牙，灌了一口酒，酸酸涩涩，又停了好一会，才抬眼看着俊秀的眼睛说，「你知道为什么吗？」
       「……」俊秀微微摇头。
        他握着酒杯的手，指关节一下泛起了白色，仿佛是用尽了全力才把话艰难说出口，「他居然……在当出租车司机……」
        「……」


     崔始源轻易的就得知了李东海家的方位。在黑色大奔开着闪亮的车灯缓缓驶进这片狭小的地区时，因为街巷太小了，车再没办法开进去，司机为难地转过头看他一脸询问。可是坐在车后座的他却只是一直望着窗外此时映入自己眼前的落魄景象。老房子的灰白柱脚在短暂的秋天里依旧散发着甘甜的朽腐味，地板上满是过去日子的灰烬。晚上，风穿行于宽大的带雕花木栏杆的走廊上，呜呜作响。崔始源从小到大一直生活在繁华的都市里，竟然也不知道这样的小角落里居然还存活着这些残旧的小平房，而那时候在派对里见到的那个纯净如水的男孩，竟住在这里吗？
        他的心隐隐的难过，亲爱的上帝，为何你不能让你的孩子们全都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这世界竟是如此不公平。
        想起那个人大概也会因为看到这样的情形而狠狠心疼那个男孩，自己也感到特别不好受。
        他让司机就在这里等，自己开门下车往前走去。一边走一边左右观察着这里人的行为举止和生活习惯，他看到前面一屋子门前有老人家穿着残旧的衣服坐在门槛上给自己地小孙子用颤抖的手剥花生吃；又看到左边的那户人家小孩子不听话哇哇哭叫着不肯吃饭，母亲正拿着衣架气势汹汹地站在他面前；还有妇人蹲在石墩前一遍一遍洗着衣服，不时换着蹲着的姿势……
        始源一步一步往前走，就在转弯的路道里，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在半空中的嘻嘻哈哈欢乐的笑声远远传入他的耳朵。他突然有些恍然，在这样一个夜晚。那个男孩，好像从来不曾在自己面前笑得那么开怀过。
        他循着声音走过去，伸手想去推那有些生锈的大铁门，犹豫了片刻，才“咿呀”一声推了开来。正在院子里坐在门槛上端着碗喝白粥的人纷纷抬起头来。金起范手一抖，本来挂在脸上的灿烂笑容，即刻黯淡下来。崔始源眼快地抓住了他的表情变化，心彻彻底底冷下来。
       「始源？」身边的东海却顺溜地叫出了他的姓名，这让起范完全诧异，愣愣地看着东海，李东海却只是看着始源，神情也是满满的诧异，夜晚的灯光很暗，看不太清楚崔始源脸上的表情。
       「你，你认识他？」起范指着崔始源看着东海，东海转过头来看着他，正想说话，却听到屋里的金希澈走了出来。
       「认识谁？」他夹着青菜放进嘴巴里，砸吧砸吧吃着问道。
       「始源，你怎么会在这里？」东海却直接端着碗走到始源身边，他穿着笔挺的西装，梳着整齐的头发，黑皮鞋铮亮铮亮，贵族英俊的气质和身高显然和这里格格不入。
       「那谁啊？」金希澈顺着门口方向看去，看他一身行头有些惊讶，「东海你朋友？哇塞你还有这么帅气的朋友啊？」端着碗也跟着走到门边，始源对他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金希澈也跟着一笑，晃晃手里的碗，「你好，吃饭了吗？要吃点粥吗？虽然不太好吃……」
        始源看了一眼一直坐在那里低头吃粥没有动的金起范，收回目光客气的笑笑摆手，「不用了不用了，谢谢……」
       「你还没回答我，你怎么在这里？」东海继续追问，「你怎么知道我家？」
       「东海，这真是你家吗？」始源说这话的时候，眉毛一挑，表示太不相信，用眼睛环顾了整个环境一周。
       「恩，怎么了？有问题吗？」
       「没，没有。」他尴尬地招招手，面露难色，心疼着，我只是，只是没想到你会住在这样的地方而已。


    金俊秀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叹了好几次气，却始终没有吭一句话。
        「所以我想让你帮帮我，」李赫宰小心翼翼地说，「让他不要再做这一行，我没办法看着他这样，你知道吗我握着他的手的时候，上面都是伤口和老茧。」
        「……」俊秀很久才开口，闷闷的，「你想要怎么帮？」
        「有没有什么好点的工作介绍？你公司里呢？」他认真道，「没有吗？」
        「赫宰，你应该知道，公司最近很糟糕，短时间内没办法……」俊秀略感难处，不是他不想帮，而是李东海来了公司也帮不上忙，「你肯定不愿意让他只是端咖啡或者拖地扫地的吧？而且这样的人公司里也有了。然而你不同，你学金融的，专业好，所以我才请你帮忙，可是东海，他懂吗？」
        「东海他向来都很聪明的，我们可以教……」
        「赫宰，我们找谁教去？时间呢？一个大公司它不是学校不是教室，我们不是老师，我们是抓住时间赚钱做生意的，不是来教书的。」
        「……」
        「这是东海自己认为的生存之道，他认为做司机可以让自己赚到钱，可以解决他的吃喝住行，你心疼归心疼，可总要向现实生活看齐啊不是？」俊秀苦口婆心地说着自己的观点，「就算你这样为他着想，也要问问他愿不愿意啊，你说对不对？」
        「可是俊秀，」赫宰说，「我的脑海里只要想起他在餐厅里帮别人擦桌子抹地洗碗摆桌子倒垃圾，想到他在大街上不顾酷暑寒冷地一张张派着宣传单，或者是当在鞋店里跑腿的，从这个分店跑到那个分店拿货，还是他现在不分黑夜白天的满大街开着车跑，我都觉得没办法呼吸，」话语里的沉痛，也是真心实意的，「真的，我没办法看着他这样辛苦的生活……」
        俊秀没说话，只是忽然倾过身来，扶住了他握着杯子的手，「当心点，酒要撒了。」
        「赫宰，你为什么就是放不下呢？帮了之后呢？你想过帮了之后要怎样吗？重新在一起吗？还是一辈子默默对他好为他操心不让他知道？」
        「我们大概……没办法重新一起吧……」赫宰如梦初醒，将杯子放在了桌面上。
        「那当不了恋人当一辈子的朋友吗？问问你的心你可以吗？做得到吗？诗妍呢？你想过怎么交代吗？好吧就算你以后和诗妍结婚了，你的心里始终放不下别人，还是一个男人，诗妍知道了会怎么样？你想过吗？难道你要和东海做好朋友，让他看着你叫别的女人老婆吗？」
        「你不要和我扯诗妍……现在不是诗妍的问题！」李赫宰此刻心烦意乱，「我没想顾虑那么多，我只想李东海！你当初和雨岑结婚的时候，你考虑过这些吗？！」
        「当然，」俊秀却意料之外的淡定，叹了口气，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呢？所以我现在，不是和他断了来往吗？选择不闻不问了吗？」
        「那么如果有一天，有天开着出租车出现在你面前，你成为他的乘客，送你到机场，你看着难道不会难过吗？难道不会像我这样吗？」
        「……」
   
        「你了解我，我也了解你。」
        金俊秀被他这么一说，再度选择沉默。他再度举起了杯子，却发现里面没了酒。他失望地放下杯子，坐着看着李赫宰。
        「俊秀，你为何要说谎呢？你没发现吗，其实我们都一样……」
      
         我们都一样……
         为了爱的人，什么都可以做……


CHAPTER 39
        城市的马路犹似纵横交织的河道，红绿灯像是浮在水面的航标。汽车嘟嘟的如浪潮般喧哗的喇叭声，以及自行车丁丁当当的铃声，霎时构成一首清晨交响曲。
        李东海凌晨五点左右已经在马路上兜兜转转跑了两三个来回了，城市的早晨总是繁忙和吵闹的，纵然天还没亮，提着公文包打着呵欠连连上班的人却越来越多。直到汽车跑了两个多钟头，刚好兜转到的这条再熟悉不过的街巷停下。以前他总是和李赫宰两个人没事就往这边跑，到他们最喜欢的音响店看书听音乐喝下午茶，或者到这家甜品店买点心。李东海下了车，径直走入甜品店，现在是早上差不多八点钟的样子，排队的人还是很多。直到轮到他的时候，剩下可供选择的蛋糕已经只剩两三个品种，东海皱皱眉头显露出为难的样子，最终选择了其中的红豆慕斯，想了想后，又点了一杯热米沙。
  
        他端着托盘往甜品店里面走，他喜欢靠着玻璃窗坐，可是才将盘子放到桌面上，刚想坐下抬头的瞬间便看到隔着两桌前方正背对着自己的熟悉身影。一时间就站在椅子前看，没反应过来以为是自己没睡好精神不佳而出现的晃影，却在那人不经意地回过头的时候，完全僵硬了手脚，傻傻的。
        前方坐着正在吃早餐的李赫宰也被这不经意转头的缘分怔住，竟有些失魂落魄。甜品店里人潮涌动，即便甜品已经快被扫光，却还是有不少的人往里面涌。窗外街道上来来去去行走的一张张笑脸恰似朵朵浪花。
        待东海回过神来，李赫宰已经托着食物走到他面前并且在他的位子前坐了下来。东海真是对这样的见面很措手不及，他昨天不是已经坐飞机离开了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又是在做梦了吗？为什么只要李赫宰一出现，他就会觉得自己又掉进了不可抑制的梦境里……
        从来不相信这些的一切都是真的……
       「你……你……」东海看着他，连话都不会说了，断断续续，「怎，怎么……」
       「你怎么吃红豆慕斯蛋糕？你不是最讨厌吃红豆吗？」李赫宰却忽略他的话，只是盯着他面前的卖相很好的慕斯蛋糕说，「我记得你以前很讨厌吃红豆。」
        每次赫宰的妈妈一煮红豆糖水他就皱眉头，死活不肯吃。
       「可是没有得选择了啊，杏仁我更讨厌。」他真心的撇着嘴嫌弃地说，话语里满是孩子般的口气，「它家的巧克力蛋糕又太甜了，所以没办法只能选红豆了。」
       「你怎么还是那么挑食啊？这也不吃那也不吃。」李赫宰埋怨道，他以前也总是这样责怪他。
       「还说我呢，你自己不也是讨厌杏仁和芝麻糊啊，明明芝麻糊就很香。」他不屑，瞅了他一眼，完全忘了刚才想问出口的问题，一边用勺子戳盘子上的蛋糕一边嘀咕着，「真是的，你以前连香菇都不吃……」
        「干嘛记那么清楚…… 」李赫宰低声回道，然后伸手把他面前的蛋糕移到自己面前，「呀，不喜欢吃就别吃了，戳的稀巴烂的，干嘛啊你，」然后把自己面前还没动手的抹茶蛋糕放到他面前，「喏，吃我的吧，抹茶很赞啊，是我最近的新欢……」
        李东海愣住拿叉子的手，像是没回过神来看了看他又低头瞧了瞧自己面前飘着抹茶香味的点心，良久才回过神来，「你喜欢吃干嘛不自己吃，给我干嘛？」
       「你不是讨厌吃红豆吗？这还要问！」李赫宰完全忘记了两人此时的不深不浅的尴尬关系，反而对话很轻松自然，像是两个一直都在一起的老朋友，他叉了一口蛋糕放进嘴里，嚼了嚼，眉头立刻微微皱起来，「哇塞，真的太甜了，现在的糖不用钱吗？」
        李东海不喜欢吃太甜，李赫宰也一样，其实两个人的口味总是很相似，但他们都没发现。
       「……」东海却只是一直傻傻看着李赫宰，一定是在做梦吧，面前这个熟悉的人，真的是他前些日子见到的那个人吗，难道他是坐着时光机，从过去飞到这里来见自己的吗……
       「看我干嘛？怎么不吃？不想吃？」他伸过手去叉了一口抹茶，放进嘴里，入口即化的感觉太美好，不禁感叹，「哇抹茶真的超棒，你快吃啊，傻愣着干嘛？」
       「哦……」东海呆呆应着，吃了一口，真的很香，于是又吃了一口，「还真的不错……」
       「慢点吃，别噎着了……」
        窗外，街道上的树木撑开浓厚茂密的枝叶，努力遮住耀眼的太阳。
        隔壁桌的女人穿着的高跟鞋踩在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音，然后那声音逐渐远去，只留一室芳香。
       「你还没回答我，」东海喝了一口热饮，「你昨天不是离开了吗？为什么会在这里？飞机延误了？？」
       「……呃……嗯……因为有点事，所以耽搁了……」李赫宰顿时不知为何有些慌乱，吸了一大口水，「等，等忙完了再回去……」
        东海理所当然的点点头，心里头有些高兴又有些难过，五味陈杂说不出来，「哦，那你女朋友……」东海顿了顿，这是他第一次在他面前正式提出那个女孩，「……那个，我是说，你女朋友很漂亮。」


    「……」 东海慢慢低着头，看了看自己的鞋尖，眼睛一眨不眨，隐隐传来涨疼的感觉。他红着眼睛抬头看了对面的李赫宰一眼，他正看着自己，浅浅笑着。是啊，我是这样说过，可是难道你忘记了我后来对着你霸道地喊着说不对不对我说错了说错了，就算我上了天堂我也不会放过你，如果你要是敢和别人约会我就让上帝天天打雷吵死你们，要是你敢跑去和别人结婚，我就让雨婆婆下大暴雨把你的婚礼摧毁，你要是敢和别人睡觉我就叫老天爷刮台风，让你们不得安宁，你忘记了吗，我明明这样警告过的，而明明你也答应我了……
   
        李赫宰和李东海吃完后离开位置，走到甜品店门口，东海因为这顿意外的早餐而耽误了工作的时间，正想转身和他说再见，李赫宰却跟着他走到他的的士前，按住他要去开车门的手，突然换了表情，一脸严肃。
       「……？」东海奇怪的看着他的行为，「你干嘛？」
       「你把这份工作辞了吧，」他的眼里满是少见的执着，黑褐色的眼珠子一动不动盯着他，「别干了。」
       「……」东海皱了一下眉头，更是觉得他的提议十分莫名其妙，「为什么？」
       「为什么？这个需要为什么的吗？」赫宰气结，「叫你辞就辞，哪来那么多为什么？！」
         枯黄的树叶随着萧萧的秋风，纷纷投身于大地母亲的怀抱。
         空中有淡淡洁白的云丝。
        「为什么？这是我的工作，你让我放弃这份工作总该有个理由吧？奇怪……」东海莫名的也感到有些烦，撇开他覆盖自己手上的手，拉开门，李赫宰却用力把他关上了，东海再开，赫宰又关，心里的火苗一下子从最底层簇发起来，涌上心头，不满地盯着他，这么久来第一次对他大声道，「喂，你干嘛啊很奇怪耶你！！ 干嘛无端端这样？！」
        「你不知道我为什么这样？真的不知道？？」李赫宰却因为李东海一副完全不理解自己的样子而也莫名的很生气，让他辞职这个动机根本就很明显的好不好？就是怕他累着怕他有危险，这个他怎么可以不知道？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真是的，让开啦，别浪费我时间，我的时间很宝贵的，如果不是你我可能都接到一单生意了！」李东海闷闷低声吼，将他推开，又伸手去开门，李赫宰霸道地又伸手将门重重“砰”一声关上，然后抓着他的手臂，看着他的眼睛仿佛都会跳出一团火让他燃烧！
        「干嘛啊，李赫宰，你到底想怎样啊？！」东海被触及了底线，心烦气躁，死命想要甩开他的手，可是他抓得太紧，仿佛都可以听到里面骨头的咯咯声响。他心里突然一紧，这也是他遇到他这段时间以来第一次看到他生气的样子，不由得有些萎缩，「你最好不要逼我发脾气……」因为我怕吼得太大声，把梦给惊醒了……
        「让你辞职，现在就去把车还回去，别干了。」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和。
        「你说不干就不干？我不用吃吗不用穿不用生活吗？」东海好笑道，「不用干活就有钱给我花吗？？」
        「赚钱不一定要当司机或者服务员才有的啊，你可以——」
        「李赫宰，你读书比我多所以你有学问，可是我成绩不好你知道的，大学也没上，除了干这些我还能干什么？如果我可以坐办公室吹着空调当经理你以为我不要吗？」东海挑了一下嘴角，这些年来他在这个残忍的社会上行差踏错，早摸清了生存的规则，可他从来不会觉得自己的工作有什么，也从来没有看不起自己，因为他的钱都是自己一点一滴赚回来的，然而此刻的李赫宰是什么意思，他是在鄙视自己的工作吗？！
        「这些年来我在外面混，我去过很多地方，我做过很多兼职打过很多工，也试过有一顿没一顿的日子，我能懂的我知道的甚至我经历的绝对远远比你都多，我很珍惜我的每份工作，所以不是你让我放手我就要放手的！」
        「你误会我意思了！好，你要理由是吗？理由就是我不喜欢，李东海，说真的，我一点也不喜欢看到你当司机的样子，不对，不管是你在路边派宣传还是在工地搬砖块，我都不喜欢！你明白我意思吗？」
        「……」东海一愣，裤兜里的手机在震动都没发现。
         赫宰在心里狠狠叹了口气，低声温柔道，「东海，我不想你那么辛苦……」
         眼泪瞬间差点崩落，东海耸耸鼻子，忍住了，有种澎湃在身体狠狠压抑着，却有些心灰意冷的感觉涌上心口，「我再辛苦也只是我自己的事……」
        「……」
        「不用工作的话谁养我？你吗？」    


      李赫宰紧闭着嘴没有回应，只是看着东海一动不动，认真的神情仿佛是要从她的身体上探究出什么来似得，李东海也看着他，感觉刚才全身血液倒涌的感觉慢慢在体内逝去，他叹了口气，最终只是给了赫宰一个极浅极浅的笑容，然后伸手轻轻打开车门，坐了进去，然后关上，不急不缓地离开。
        刚才心里还在点点期待，或许他会说是的我会养你，可是看着他只是选择沉默后，却只能这样没骨气地赶快逃走，害怕从他嘴里听到任何有关拒绝的字眼……这个时候才明白，他们的爱情就像洋葱，要想看到洋葱的心就需要一层一层去剥，但是在剥的过程中会不断的流泪，剥到最后才发现原来洋葱是没有心的……
        其实东海自己心里明白，一路过来最没有资格哭的人是自己，当初是自己一手推开的，所以如今所造成的所有后果都必须要自己承担，他没权利责怪任何人，好的坏的，被伤了被抛了，他也不能流一滴眼泪。就算他交了新的女朋友结婚了或者生了孩子，他也不能责怪。可是，有的时候以为已经拼命控制了以为眼泪不会掉了，手一摸脸，却发现早已湿润了一片……
        人有的时候就是这种自相矛盾的动物……
        裤兜里的手机不停震动着，东海伸手掏出来看，是昌珉打来的，他调整了一下情绪，按了通话键，接了起来。
        「哥！想我没？」昌珉已经有两三天没有和东海联系，一接起来就十分热情。
        「白痴，我哪有什么美国时间想你。」东海好笑道，看着前方的路灯由绿变红，缓缓停了下来。
        「我们三天没联系了耶，你都不担心我的吗？？」昌珉提着刚才服务员递给他的刚打包好的拌饭，走出饭店，左右看了看往停车的方向走去，心情看似很好，「啧啧，李东海你的超级没良心，亏我还买了八爪鱼拌饭给你吃……」
        「八爪鱼拌饭？你买这个给我干嘛？我说要和你一起吃饭了吗？」东海莫名其妙没好气的调侃，「呀你哥哥我在工作不跟你说了……」
        「喂喂喂等一下等一下！！别挂别挂！！」昌珉在那头着急地瞎嚷嚷，害怕他会把电话挂掉，自己好不容易才从繁忙的工作中抽出一点空闲时间，好不容易才听到那想了几天的声线，哪能这么容易就放弃呢，「我好不容易才有时间溜出来，好不容易才有时间和你通个电话，再好不容易才能听到哥你的声音，咋能那么快就挂？不行！绝对不行！」
         东海一愣，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一抖，沉默了一秒后才笑出来，「昌珉，有没有人和你说过……」
        「说什么？？」欢欣憧憬期待的语气通过电流传入东海的耳朵。
        「你和年少的我很像。」以前我也是有着和你一样活泼的性格，无时无刻都在跳跃的心脏，充满激情的声线，蹦蹦跳跳急急躁躁地瞎嚷嚷，曾经我也很喜欢对着电话那头的人霸道地说着不行。
        「唉？哥你吗？」昌珉一愣，修长的身体坐进车厢里，把外卖往旁边座驾上一放，微微讶然地笑起来，「我和哥很像？有吗？我怎么不觉得？？？我明明长得比你帅又比你高……」
        「呀你这该死的长颈鹿，你在鄙视我的身高吗？？」东海一气，对着电话那头不由得大声起来，「以后休想我接你电话，我最讨厌别人说我矮！哼！！！」
        「行行行，你不矮你只是腿有点短……」昌珉开着车偷笑，「你现在在哪里呢？我开车去找你……」
        「什么？？吃了雄心豹子胆的人还敢问我在哪里？我腿短吗我腿哪里短了我跑起步来不知道多快呢吓死你——」
        「好了好了吵死了……」昌珉一脸嫌弃，「就算你脸上长了块胎记变成钟无艳我也喜欢，好了吧？你在哪呢，快点说啊，给你一个和帅哥约会的机会，千万别错过了……」
        「你喜……」东还没反应过来，又问，「钟无艳是谁？」


   
        金起范和崔始源坐在车后座，起范瞟了一眼车后座的书，似乎是有关管理学方面的书籍。起范知道崔始源家里主要是经营连锁酒店的，也还有经营连锁超市，所以对于管理学这方面需要很大的知识量，在留学的那段时间，崔始源学的就是管理，经济金融也都一览无余全都学。他也实在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家里多金却不像其他富家孩子一般只会喝酒惹事花花世界，他勤奋踏实，乐于助人，一心只想帮父亲管理好公司。
        「OK。」始源挂了电话，转头对起范说，「东海的事情搞定了。」
        「谢谢……」起范一听，心顿时轻松下来，仿佛落下了一大块石头，「这样东海哥就不用起早贪黑了，他太固执说不听，也只能这么做才能解决……」
        「东海也许会发脾气。」始源有些担心，虽然和东海认识时间不长，可是总是听起范说起，大概也能猜到一二，微微一笑，「你这样让他往后干什么？」
        「没关系，我可以养他。」起范自信的说，每每说起李东海，始源都能看到起范的眼睛里处了泛着忧伤以外还有着闪闪发光的自信，「我努力赚钱养他就好。」
        「你什么时候也能对我这样笑一笑？」始源看着他的目光如夕阳般温柔，「我真是死而无憾。」
        起范却只是冷冷一笑，马上又收起表情。他从来很少在始源面前像提起东海那样开心的笑，或许在这个世界上，他金起范也只会对李东海笑。况且因为之前那件事情，虽然不是故意，但是他也没办法说服自己去原谅。他冷冷地看了始源一眼，「我要走了。」
       「我送你……」
       「不用了，始源，你知道我之所以来见你只是因为我有事拜托你，我也很谢谢你帮了我，可是，我们以后还是不要见面了。」
       「起范，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始源皱着眉头，着急起来，「要我怎么说你肯才相信，那不是我本意
？」
       「我相信。」起范把手放在门把上，「可是我也相信，我们是不可能的。」
       「……」
       「别等我了。」
        李东海坐在公园的秋千上吃着拌饭，至始至终一句话也没有说，昌珉坐在旁边也没有说话，只是一边吃一口饭一边看看旁边的李东海。
       「干嘛老看我，怎么连吃个饭也不专心？」东海噘着嘴里的八爪鱼，突然冒出来的一句话把昌珉吓了一跳，筷子差点没抓稳掉在地板上。
       「原来你知道我在看你啊？」昌珉开心的像个孩子一般笑起来。
       「你那么大的眼睛一直盯着我看，害我全身都竖起汗毛了，傻子才不知道好不好！」东海一个大白眼飘了过去，一副你这个白痴的表情，「我脸上有金子吗，干嘛老盯着我看？！」
       「哥你脸上就算没有金子也会闪闪发光，你不知道吗……」昌珉大口地扒了一口饭，看东海的心情好像好了一点了也就放心了。这饭这时候吃起来才觉得香。
       「喏喏喏，」他用筷子敲了敲他的脑袋，「我刚才说你像我还真的是错的，简直错的离谱，啧啧，分明就是像李赫宰……」
       「哥你干嘛说我像他？不要说我像他！」昌珉突然急了起来，「我才不是他！！」
       「你干嘛啊……」东海被他这么激动的样子完全吓一跳。
       「他让你不开心我和他才不一样呢，除了他不听你话把你的工作弄没了这件事情我觉得做的很好之外，其他我全都不认同，虽然我和他不熟……」昌珉又吃了一口饭，振振有词地说着。就算你说我像他，我也只是像他，而我不是他，得不到你的一点点喜欢和关注……
        「你说他把我工作弄没这件事情很好？？？？」东海从接到消息后就很生气，可是也只能这样闷闷气着，李赫宰太过分居然不听他话真的这样做了，这样让他怎么和他的伙伴交代？东海认为这是一种十分不负责任的做法，然而李赫宰都有女朋友了不好好管着他的女朋友来掺和他的事情干什么？！！真是莫名其妙！如果有他的电话号码，他一定噼里啪啦对着他狂骂一通！「好个屁啊，你看到你哥我又要重新找工作你很开心是不是？？！！」
        「哎西！你说话就说话干嘛喷我一脸口水？！奇怪！」昌珉怪叫起来，坐着的秋千晃来晃去，用手擦脸，「这么激动干什么？那个什么破司机有什么好留恋的，赚的又不多还累得半死！！就不知道你为什么那么固执！！」
        「当然没有你这个CEO赚得多啦！我还有我妈要养啊，她看病也需要钱。该死的李赫宰，不好好回他的西藏跑回来干什么？回来就回来还那么奇怪！」东海一说到这个，脑袋又泄气地低下来，「哎呀好烦啊我去哪找工作嘛，烦死了烦死了……」
        「我养你呗……」
        「白痴！我又不是小白脸……」      
         昌珉看着旁边一脸苦恼的李东海，没有说话。这个世界上或许再多的人争着抢着要排队所要你的抚养权，可是你通通都会一掠而过，无所谓地说着不需要你自己可以。可是如果换做是那个男子的话，或许便会换来你满是泪水的笑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