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亲娘将过错全推至他身上,怕他这灾星会祸及全家,将他撵出去自生自灭。
“你这个扫把星,还回来做什么?”
他们前脚才踏进大厅,一道尖锐又刺耳的年轻女声,便毫不客气朝他们喊来。
黄雅莉眼神一黯,淡淡扫向身旁那仍露著微笑的男人。
“我想,这里怎么说,都还是我的家吧?”
对眼前的陌生男子,周遥红不想展现任何手足之情,她哼笑一声,“笑话!从娘说要把你赶出家门的那一刻,你就不是我们周家人了,我没想到你还有脸回来自称是周家大少爷?拜托!别再把你那一身衰运带来周家好不好?”
周笔畅的笑容有些艰涩,黑眸缓缓对上凛颜瞪视他的陆夫人。
儿时记忆里,他娘有著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如今却已斑斑泛白,陌生得让他几乎认不出来,唯一没变的是她漠然的注目。
“我知道这里不欢迎我,但我毕竟还带著周家姓,我娘子说,无论如何都得过来向娘请个安才是。”
“娘子?你这种人也能娶妻?”周遥天讶异地张大眼,像听见多可笑的话似,放声取笑著,“什么女人这么笨,会嫁给你这样一个……”
这一横眼过去,怪怪个隆咚,笑声骤失,一双眼珠子还差点掉满地。
好一个漂亮标致的美人呀!竟然会是他那个衰神哥哥的妻子,真是太糟蹋人家了。
“姑娘,跟这家伙相处在一起的人,都没有好下场,为了保命,我劝你尽快离开他,若是怕无居所,没关系,咱们周家可以收容你。”想到这样的美人会香消玉殒,周遥天就觉得心疼,年少血气方刚又冲动,想也不想,就想往人家白皙的小手上一抓。
“不要!”这声呼喊来自情急的陆遥知,是怕自己娘子豆腐让人吃了吗?
才不是呢!
他是怕他的娘子下手太重,好歹这是他有血缘的亲弟弟,他不愿见到周遥天血溅的模样,所以出掌朝亲弟弟一推,原意推开他,岂料——
砰!
周遥天整个人摔飞了出去,一阵乒乒乓乓声响,和桌椅跌成一片。
在场,尖叫声不断;当中,只有黄雅莉扬了眉,好似一点都不惊讶。
施暴者,周笔畅本人,他一头雾水瞪著自己摊开的两掌,歪著脑,眉宇间有著浓浓的不解。
他明明什么也没碰到呀!为何弟弟会摔飞了出去?
周遥红扶起呜呼喊疼的哥哥,朝那扫把星大吼,“要命呀!你一回来就对哥哥下毒手,你害了爹不够,现在还要加害我们吗?”
“住嘴,红儿!”周夫人威严的声音响起。
“娘!我又没说错……”
“红儿,带你哥回房,顺便请大夫来看看你哥的伤势,还有,没有我的允许,你和天儿都不许进来厅里一步。”倘若沾了什么晦气,可不得了。
此话入了周笔畅的耳,心一寒,觉得冷涩呀!
就连怀胎生下他的娘亲,也将他当成瘟神在提防,他究竟还抱什么期望呢?
希望他们别这么排斥自己?
别作梦了,周笔畅,不然你也不会一流浪就流浪这么多年。
突然,掌心有个柔软的碰触,让他跳离了孤独的记忆,黑眸下瞄,一只白皙的小手正与他五指交握。
黄雅莉没有看他,只是淡然看著眼前的“婆婆”;他却因她掌心中的温暖,胸口盈满感动。
“你除了回来通报一声你已娶妻外,还有什么事吗?”周夫人冷漠的口吻如对待陌生人般,好像只要他没事,就快快滚开一样。
她眼中的赶人之意,周笔畅又岂会看不出来?
这回,他平静许多了。“没有了,我只想向爹上著香,之后就离开。”
周夫人倒没多说什么,她唤了下人准备,眼神不经意晃到那两人交握的双手上,一个讶异,她对上那双凝望她的冷眸,霎时整个人一震。
明明九月天,却彷佛置身在降下大雪的季节,一个女人而已,竟能发出这么可怕的气息,蓦然她想起当年那名道士所言,要与周笔畅相安无事,就必须是一个连鬼都避三分的命格,没想到这世上还真有这样的一个人。
良久后——
周笔畅手执三炷香,与黄雅莉双双跪在陆家祖先祠堂里拜祭陆家老爷,何管事又一次匆匆跑入祠堂,在陆夫人耳边叽叽喳喳不知说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