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月祭故事】命运之音

魔法时代，欧罗巴世界设定：
在欧罗巴大陆上，世界由六大主神掌管，他们分别是：
光明之神：帕撒拉，人类信奉的主神，代表公平与正义。
月之女神：希尔依娜，精灵族主神，代表爱与宽容。
自然之神：欧力克，自由之港赞比亚特的保护神，也是元素法师信奉的神祗，代表着天地万物和自然之力。
知识之神：安提塞斯，龙息之城达尔达斯的保护神，不只是魔族法师，人类乃至精灵法师中也不乏他的信仰者，因为安提塞斯所代表的，是知识、历史和智慧。
黑暗之神：塔丝雅，魔族主神，也是大部分黑暗法师所信奉的神祗，代表操纵与恐惧。
暗月之神：基努拉瑞，死亡与混乱之神，血族最初的创造者，他是随心所欲的神祗，因此，他所创造的血族自由而混乱。
欧罗巴大陆上，生活着四大种族——人类、精灵、魔族、血族。
人类：光明之神帕撒拉、自然之神欧力克、知识之神安提塞斯和黑暗之神塔丝雅共同创造的种群，也是大陆上的第一种智慧生物。在四大神祗截然不同力量的作用下，人类的生命短暂有限，内心却极度复杂，有着丰富的感情，但同时也崇尚理性。人类有着多种信仰，但在整个魔法时代，信奉光明之神帕撒拉，是人类宗教的主流。不过，也有例外，比如自由之港赞比亚特就信奉自然之神欧力克，而龙息之城达尔达斯则信奉知识之神安提塞斯。绝少有人类宣称自己信仰黑暗之神塔丝雅，除了投身黑暗魔法的法师，他们通常用黑色的法袍来标示自己的身份。
魔族：在黑暗之神塔丝雅眼中，人类是一个失败的产品，他们优柔而脆弱，完全不符合她的期望，于是她和知识之神安提塞斯合作，又创造了魔族。魔族是理性冷漠同时有着强烈野心的永生之族，生来具有强大的魔法天赋和优越于人类的强壮体格。黑暗之神塔丝雅是魔族的主神，但同时，许多魔族法师也信奉知识之神安提塞斯。
精灵：精灵族是月之女神希洛依娜的宠儿，他们善良美丽又高贵矜持，是天生的魔法师和游侠战士。精灵族以月之女神为唯一的信仰，月亮是精灵的图腾，爱与宽容是精灵的秉性，他们有着漫长的生命，但甚少与外界往来。精灵尊重一切生命，除了血族——在精灵看来，血族并不是一种真正意义上的生命形式，而是暗月之神基努拉瑞心血来潮之下所制造的畸形扭曲的怪物。
血族：暗月之神基努拉瑞想要创造一个比精灵更完美的种族，于是他将神血赐予一些人类，结果他们变得非凡的美貌与强健，拥有永不凋零的容颜（魔族和精灵虽然拥有永生，却非绝对的不老），惊人的速度和力量，强韧的身体，但相应的，他们的内心变得益发混乱脆弱，受本能欲望的驱使而嗜血为生，这是血族最早的起源。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最初的血族，是神之子，他们是自由而高傲的生物，不受一切规则的束缚，随心所欲地生活，他们甚至并不信仰创造了他们的基努拉瑞神。


或许是因为有教宗的在场，所有大臣都显得有些拘谨，国王费索三世轻轻咳嗽一声，打破了僵局，“各位，刚刚有一个坏消息传来。半个时点前，莱茵要塞失守，萨伊尔将军失踪，辉煌骑士团损失了将近一半的战力。”
所有人的神色都变得不安起来，莱茵要塞是莫巴洛的屏障，失去了它，便意味着国都完全暴露在魔族军队面前。我忍不住看了安吉鲁一眼，辉煌骑士团是光明神殿隶下最主要的一支圣骑士部队，也是所有骑士团中战力最强的一支，如今要塞失守，骑士团伤亡近半，而团长萨伊尔将军更是在战场上失踪，难怪首席大神官会出现在这里了。
正想着，只见安吉鲁向国王微微躬身，“陛下，光明神殿打算在一个刻点之后对莱茵要塞发起反攻，法师部队已经在魔法塔就位，骑士团也已经重新集结，我来这里，是希望能得到王国卫队的策应。”
费索三世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将目光转向了我，“敏特侯爵，你有什么意见呢？”
略一沉吟，我向安吉鲁问道：“阁下，此刻发动反攻是否过于仓促？我们甚至还不完全清楚莱茵要塞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宰相大人，您说的固然在理，但考虑到莱茵要塞对莫巴洛的重要性，趁对方立足未稳之机发动反攻是我们最好的选择。”安吉鲁的声音虽然平静，我却听出了话语中的坚定，他说的确是实情，如果能在第一时间发起反攻，利用对方通灵术的间隙，我们有很大机会夺回要塞。
“既然如此，恕我冒昧，辉煌骑士团目前将由谁来统帅？”
“萨伊尔大人生死未明，我将临时接替骑士团的指挥，直到神殿决定新的骑士长人选。”
王庭内顿时响起一片议论声——这并非是质疑安吉鲁的资格，而是因为辉煌骑士团是始终战斗在第一线的主力，但是让光明神殿的教宗亲临战斗一线，在历史上是绝无仅有的。我忍不住出言劝阻，“阁下，请恕我直言，这未免过于冒险了——无论如何，您都不应当身临险境。”
安吉鲁依然保持着平和的神情，“宰相大人，感谢您的好意，但身为侍神者，没有任何理由在此刻退缩。”
费索三世示意众人停止议论，“那么就依阁下的意思，请敏特侯爵与您商议具体的行动配合吧。”
“感谢您的支持，陛下。”
我暗暗叹了口气，光明神的信徒果然一如传言中的虔诚固执，“您若执意如此，还请一切小心。王国卫队的铁羽和雄鹰两支骑士团将从两翼策应您的行动，而我会率领皇家法师配合神殿在法师塔的行动，您意下如何？”
“说到行军布阵，宰相大人无疑远比我擅长，一切就依您的布置进行，半个刻点之后我将率辉煌骑士团出发。”安吉鲁向国王行礼致意，“那么，我先告辞了。”
大臣们纷纷退出王庭，我走在最后，费索三世叫住了我，“敏特侯爵，稍等一下。”
我回过身，“陛下，您有何吩咐？”
“林德曼，小心些，魔法塔虽然有城防的依托，但仍在对方法术的攻击范围内。”老人的声音透出如父辈般谆谆叮咛的慈和。
有时候，我会有一种错觉——比起费隆公爵，陛下似乎更像是我的长辈与监护人，然而我并未忘却自己的身份与职责，低下头掩饰了自己目光中的情绪，恭谨地应道：“是，陛下，我会注意的，万分感激您的关照。”
费索三世微微叹了口气，“孩子，你什么都好，就是喜欢把自己逼的太紧。”
我无言以对，尊贵的陛下，您不知晓，银狐与生俱来的隐秘，让我不得不与所有人保持距离，尽管我明知您视我如同子侄。


阿卡丽娜视角
我穿着那套最心爱的亮银色铠甲匆匆走进城堡，走道里回响起清脆而急促的脚步声，还没有达到大厅，我已经听到父亲略带不满的叹息声——我知道，父亲一直对我觉得很头疼，作为达尔达斯的公主，我的举止完全不像一位淑女，而作为诺斯家族的继承人，我又缺少应有的稳重。
“阿卡丽娜，你这副打扮，又这般匆忙，是有什么事发生么？”空旷的大厅尽头，父亲在高背座椅上用有些困惑的眼神看着我。
“父亲大人，请您允许我带领卫队去增援莫巴洛——我得到消息，光辉同盟与伊利亚魔族的决战即将展开。我们应该尽快行动起来，而不是待在这里，坐视我们的同胞付出生命却无动于衷！魔族已经征服了整个北方，将黑暗的恐怖散播与大陆，如果莫巴洛失陷，中部大陆也将沦于长夜，只怕很快就会轮到我们家园被战火蹂躏！”我用激昂的语气宣示着自己的主张，希望能得到父亲的认同。
然而父亲对我的慷慨陈词毫无反应，只是沉着地提醒我：“孩子，达尔达斯是永恒中立之城，安提塞斯神会守护我们，巨龙拱卫着这座城市，邪恶远离我们，但我们不能用这力量介入任何争斗。”
这些话我听到过许多次，却从未如此刻这般怒火上涌，“所以我们就坐在这里，漠视着其他人的流血牺牲？！父亲，即使信仰不同，我们仍然是人类，连精灵都伸出了援手——难道所谓的中立，就是对他人的毫不关心么？父亲，请您原谅，身为骑士的荣耀，让我无法忽视无辜者的鲜血！即使我无法说服您，我也会独自前去，就算不能带领龙骑兵作战，我依然是一名战士！”
一怒之下，我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城堡，走出了这座自小生长的城市，在城外的荒原上，对着天空呼哨，一只蓝色的巨龙从天而降，落在我面前，化作美丽的人形，深深行礼：“小姐，出了什么事？为何您如此怒气冲冲？”它是我的伙伴，蓝龙闪电。
我吸了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没什么，闪电，用魔法阵送我去莫巴洛。”
闪电的脸上掠过惊讶的神色，“小姐，您要独自去那里么？我听说那边战火正炽……请让我随行保护您的安全。”
我摇摇头，莫巴洛的战事莫测，我不想让闪电遭遇危险，“在没有得到神明的指示前，我不能随意将巨龙的力量牵扯入这场战争，所以你得留在这里。”尽管我无比痛恨这样的说辞——我的父亲，还有其他的达尔达斯人都被所谓中立蒙蔽了双眼，忘却我们亦属人类的一员，心安理得的与世隔绝——但对于闪电来说，这应该是最有说服力的理由。
“可是小姐，这太危险了。”
“别担心，我可是通过考验的骑士哦。还是说，之前的试炼，你放水了？”我努力做出微笑，用调侃的语气安抚它。
显然我不是个说谎的高手，闪电依旧是一脸焦急的神情，“小姐，魔族的战士拥有比人类更强大的能力，而且他们的法师能召唤亡灵……我不能让您独自置身危险！”
我皱起了眉，再一次提醒它，“闪电，别忘记巨龙的戒条。”
“比起那个，您的安全才是我关心的！”
……
……
……
由于彼此都无法说服对方，在荒野上，一只龙和一名骑士上演了一幕奇怪的对峙，我无奈地揉着额角，天哪，以前这么不知道闪电是这种倔脾气？ 无可奈何中，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让它和你一起去吧，阿卡丽娜。”抬起头，是罗兰娜姐姐温柔的目光，她冰紫色的眼眸里流露出知识之神女祭司的睿智，“安提塞斯神恩准，巨龙可以依照它们自己的意愿而帮助任何一方——既然闪电担心你的安全，就让它和你一起吧，龙骑士和龙是不可分离的。”她站在我面前，静静地微笑着，将手中的长剑递过来，“带上这个，它会对你有帮助的。”日光下，火红的剑身闪耀着逼人的光彩，如同炽热的烈焰。
我注目于剑身那绚丽的光芒，忍不住惊呼出声：“这是……是巨龙之炎？可这是姑姑留给你的吧……这……”
“是的，这是母亲留给我的唯一遗物，现在我把它送给你。”罗兰娜亲吻我的额头，“愿你如我的母亲那样勇敢坚强，为大陆龙骑士的传说书写新的篇章——我会为你祈祷的，恳请无所不知的安提塞斯神保佑你。多多保重，小妹。”


我接过宝剑，双手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真是太感谢你了，罗兰娜姐姐，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巨龙载着骑士在空中飞翔，“小姐，就这样直接去莫巴洛城么？”
“不，我想先去更北边看看，距离莫巴洛西北方大约一百多里，有一座诺恩城堡，原本是荆原王国一位贵族的封地。根据情报，那里现在已经成为了魔族的战时据点，我想去探探情况——既然是孤身一人，那至少要带一份合适的见面礼。”没有能够说服父亲派出龙骑兵的卫队，让我在心里总觉得对那些在遥远的战场上为了自由与尊严抗争的同胞有一份难言的歉意。
“小姐……”闪电犹豫了一下，低声道，“您不是孤身一人——我会永远追随您左右。”
我轻轻拍了拍巨龙的脑袋，“谢谢你，闪电。”是啊，有它在身边，我永远不会孤独。
握着巨龙之炎，不禁想起姑姑——我并没有见过姑姑，自记事起，父亲便从来不曾提到他有过一个姐姐，更不曾提起我还有一个表姐。我是在成为了见习骑士，获得进入知识神殿的资格之后，才从神殿的祭司口中得知罗兰娜姐姐的存在，后来又偷听那些祭司和巨龙的交谈才知道，姑姑当年是比父亲更为出色的龙骑士，与她缔约的巨龙名为银翼，是龙息山谷的高阶巨龙之一，据说她们是彼此立下血誓的伙伴，曾经携手在欧罗巴大陆上四处冒险，创造了无数传说。但是，我从来没听任何人提起过姑父的事，只不过，罗兰娜姐姐那双冰紫色的眼睛透露出他魔族的身份。
正想得出神，忽然听到闪电有些紧张的声音，“小姐，下面有战斗，我能感觉到强烈的魔法气息。”
战斗？现在的位置应该是莱茵要塞附近吧，难道说魔族的兵锋已经推进的如此靠前了？我急忙告诉闪电，“下去看看。”希望可以帮得上忙。
闪电向下俯冲，我看到辉煌骑士团的旗帜，也看到了他们前方那一排密集的亡灵方阵，和之后黑暗骑士与法师的混合编组。我伸手轻轻拍了下闪电的脑袋，“在空中用龙息对付亡灵，其他的就不用你操心了。”巨龙只要停留在空中，黑暗骑士和普通的魔法师都对它无能为力。
“我讨厌骨头渣子……”闪电一边含糊不清地抱怨着，一边碰出一大口龙息，硬生生在亡灵的集群中吹出一个缺口。“小姐，千万小心。”
我从闪电背上跃下，抽出巨龙之炎，劈倒了两个亡灵，跳开一步，挥剑架住一名黑暗骑士砍来的巨剑，用眼角的余光扫去，那些光明圣骑士的动作倒是很快，已经冲入缺口，切割开对方的阵型，展开了混战，没浪费了闪电给他们制造的这个机会。巨龙之炎上附着龙族的祝福，是所有黑暗生物的克星，但我面前的这名黑暗骑士并非易于之辈，不但剑术精熟，力量极强，而且似乎通晓魔法，时不时地招呼两个亡灵过来给我制造些小麻烦，是个有点难缠的家伙呢，我在心里暗暗评价。眼看着对方的黑暗法师渐渐聚成阵势，却偏偏被缠住脱不开身，我有些着恼，出手也变得急躁，几次想硬冲过对方的防御都没成功，反倒被逼进了亡灵群里，我暗叫不好，正想招呼闪电过来，一道耀目的光芒自头顶划过，稳稳地落入亡灵集群中，净化之光驱散了亡者的怨念，带给他们永眠的平静。
我面前的黑暗骑士发出近乎咆哮的低吼，“安吉鲁，又是你！”
“这是我的荣幸。”一个平静的声音冷冷地应道。
我循声望去，惊讶地发现视野中出现的并不是想象里的圣骑士，而是一位战斗法师，身着光明神殿的白色法袍，身周的光明护盾泛着金色的光芒，年纪看起来比我大不了多少，但法袍上的金边却说明他是一位大神官——如此年轻的大神官？不过看他方才那一下净化之光的威力，实力倒是相当不俗呢……那个黑暗骑士叫他什么来着？安吉鲁……我愣了一下，难道是他，安吉鲁•纳凡特，光明神殿历史上最年轻的首席大神官……可神官不是应该避免一线作战的么，更何况他还是光明神殿的教宗？莫非如今的战事已紧张至此，不得不将所有的战斗法师都投入第一线？分神之下，竟没有发觉对面的黑暗骑士乘机偷袭，等听到一声闷响，才反应过来，本能的退开一步，只见安吉鲁挡在我身前，身上的光明护盾却已经失去了明亮的光华。


这是战斗法师最应该避免的情况——在失去魔法护盾的同时和近战单位近距离对峙，但安吉鲁似乎并不慌张，冷静地抽出佩剑逼住对方，同时还不忘询问我的情况：“您没事吧，小姐。”他的声线温润饱满，只是语气因为过分礼貌而显得有些疏离。
“我很好。”说着我挥动武器，抢先攻向黑暗骑士，一面在心里暗骂自己，方才真是太大意了。
满怀着愧疚和怒气，我加大了攻击的力度，对手的动作也变得谨慎起来，但并不是因为我——在战斗的过程中，黑暗骑士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安吉鲁，很明显，我身后的光明法师才是他真正忌惮的对象。
一方面我因为受到轻视而愤怒，另一方面却也感到了压力——我必须保护身后的法师，这是身为骑士在战场上应尽的职责，这一刻我才意识到自己的战斗经验是何等的不足——虽然获得了巨龙的承认，但我从来没有在战场上真正厮杀过，即使是平日的训练，也很少有关于配合的练习，毕竟，龙骑士更多的时候是被作为尖兵来使用。我抽空瞥了一眼闪电，它正在空中盘旋，将龙息一口口地喷向亡灵，有了它的帮助，圣骑士们才能顺利的切割开魔族的阵型，让黑暗法师无法有效的组织起大规模通灵术，现在召唤它下来肯定不是个好主意，那就只有靠自己了，我努力回忆着练习时剑术教习的话，尽力压制对手的活动空间，好为法师施展法术赢得时间。
安吉鲁施法的速度比我预计中要快很多，但却不是我料想中的攻击或净化法术，而是一个引导类的法术，金色的光芒如同路标一般指向魔族的后阵，几乎同时，在不远处，另一道光芒从五点钟的方向呼应着导向同一个目标。我怔了怔，这是用来指引战术法阵的双向定位魔法道标么？但是攻击的方位又在哪里？正想着，却发现对面的黑暗骑士脸色已经苍白，紧接着，从莫巴洛的方向亮起一道极度绚丽的光芒，一个中型的战术法阵在魔族的后阵爆裂，直接摧毁了对方集中在那里的法师部队。
“难怪塞勒斯没和你在一起，原来早就准备好了用战术法阵来对付我们。”黑暗骑士恨恨地扔下一句话，便脱离了战斗，迅速指挥剩余的魔族军队集结撤退。
我犹豫着要不要追击，对方在打斗中一直没尽全力，实力应该在我之上，但如果加上闪电，或许……抬起头，正打算招呼闪电过来，却听到一个清泠的声音：“喂喂喂，你怎么让他跑了呀？”
转头看去，一位年轻的白袍法师站在不远处微微撇着嘴，一副很不满意的样子，他手中的法杖雕琢精致，布满了奇异的符文，顶端那颗宝石闪耀着炫目的光华，彷佛是传说中的玛嘉洛魔杖，那是大陆最负盛名的魔法世家德克拉家族的世代珍藏，难道说，他是塞勒斯•德克拉公爵？
安吉鲁立刻就验证了我的猜测，“想留下他并不容易，塞勒斯，我的目标是夺回莱茵要塞，没必要横生枝节。”


沙发？于是抱走…

板凳
先按爪再说。。

二、曙光初现
林德曼视角：
夺回莱茵要塞是好消息，诺斯公主虽然没能带来达尔达斯的龙骑兵卫队，但她本人的到来仍然不亚于一剂强心针——这至少说明我们并不孤立，哪怕是在遥远封闭的达尔达斯，在信仰着不同神祗的王国，一样有同情乃至支持我们的人存在。
甚至连辉煌骑士团在莱茵要塞附近发现了吸血鬼的踪迹都不算是完全的坏消息——这个发现让月神殿最终决定参与战事，精灵族最强大的月神法师团将在两天后携带圣物到达，那件圣物据说能够令所有的黑暗不死生物畏惧。我知道这确乎是事实，精灵族的金色律动，是月之女神赐予精灵的祝福，代表了最纯粹的生命能量，它的光芒将保护所有生灵不受亡灵的侵害。
无尽的长夜似乎开始显露黎明的曙光，但我却益发烦扰不安——光明神殿传来消息，首席大神官安吉鲁•纳凡特将在今夜进入试炼塔，祈求神恩降临。我明白安吉鲁的用意，金色律动的月神守护或许可以让我们摆脱亡灵大军的困扰，却不足以扭转对魔族的整个战局，想要真正赢得胜利，除非获得光明神的恩赐，降下神之审判。然而依照诸神之间的契约，不会有两位神祗的代言人同驻一城，这也是为何银狐家族辅佐安诺略王朝的数百年来，光明神殿始终未能有神官获得神恩，并非是他们的信仰不够虔诚，而是为诸神间古老的约定所限制。一旦祈祷失败，对安吉鲁本人，乃至对光明神殿的声誉都将产生不利的影响，在战局如此关键的时刻，倘若人们对信仰的信心发生动摇，所可能引发的灾难将超过任何敌人……只是这些理由我却无法说明——抛开神祗间的隐秘不谈，安吉鲁•纳凡特对信仰的虔诚和对光明魔法的理解，让他成为光明神殿历史上最有可能获得神恩的神官之一，而在眼下胜负决于一线的局势，倘若光明神能降下神迹，将意味着黑暗恐怖的结束。我找不出合适的说辞去阻止，只能独自烦躁的在屋里来会踱步。
“林德曼，也许，这次会有例外。”费隆公爵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脑海中。
我有些不解地皱起眉，“例外？你是指……”
“我在占卜中看到了些有趣的东西。”虽然是这样说，但费隆公爵的语气却让我觉得那不是什么有趣的东西，而应该是麻烦的东西……
“我可不记得你是预言师。”在我记忆里，费隆的魔法虽然偏向感知类，但确乎不包括预言，今天是出什么特殊状况了？
“这不是普通意义上的预言术，来密室吧，我确信你会对某些东西感兴趣。”费隆的声音里明显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和不安，这让我十分困惑。


林德曼视角：
如我所预料的那样，雷格娜婉拒了陛下的邀请，独自在光明神殿的试练塔前等待，无论任何人劝说，都不肯离开。在薄暮中，那个女子的身影看来如此忧伤而坚执，我犹豫着是否该上前——银狐的身份不为世人所知，但她却是极少数的知情者之一，同时，作为受到月之女神青睐的祭司，她也是那些古老的诸神约定的知情者——她明知道，安吉鲁的努力终将付诸东流。
“宰相大人，如果您的来意和其他人相同，就请不用劳神了。”就在我踌躇不定时，背对着我的精灵公主先开了口。
我微微苦笑，真不愧是继承了羽月将军之名的月神祭司，竟然如此敏锐。走到她身侧，我控制住自己的表情，用尽量平淡的声音道：“公主殿下，比起旁人，您该已经知道了那个注定的结局。”
“所以我才在这里——我希望，在他需要支持和安慰的时候，第一个见到的，是我。”雷格娜的声音听起来如此冷静，并没有我想象中的不甘与愤怒。
我侧过身，看着她，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开口道：“公主殿下，我带来一个特别的消息——也许是好消息……”
她望向我，用目光表达了疑问。
我轻轻咳嗽一声，“光明神会破例降下神恩——我所侍奉的神明已经认同了这一点。”
“死亡之神也会有慈悲与怜悯么？宰相大人，这个笑话可不高明。”雷格娜的神情仍然没有变化，但语气却已带上了一丝不悦。
“侍神者不会以自己的信仰来编造谎言，更何况，这些话很快便可以得到验证——最迟到明天日出，光明神将指定他在地上的代言人。”
“若果真如此，我为之前的言行道歉，感谢您为我带来这样的好消息。”
我叹了口气，“公主殿下，这也许不完全是好消息——您可曾想过，神恩并非毫无代价，帕撒拉的使徒是以燃烧生命的方式来恳求光明审判的降临……”
“我明白。”雷格娜的目光重新转回了试练塔，她的声音听来仍是如此平静而坚定，“宰相大人，莫巴洛不但是安诺略王朝的国都，也是中部大陆最富庶繁华的人类都市，如今更是我们抵御魔族的标志。仅仅此城之内，就有近百万的平民依赖于我们的保护。无论安吉鲁做了什么样的决定，也无论这个决定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都会和他在一起。”
我一时无言，半晌才低声道：“虽然这样的祝福由我来说并不合适，但请相信我的诚意——愿光明永远守护您。”
“谢谢。”雷格娜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笑容，“愿光明护佑我们所有人，渡过这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还没……考虑跳过一个很麻烦的战斗情节……

三、星辰黯淡
安吉鲁视角：
虽然成为大祭司已经有两年多，但某些公务仍然让人有不适应的感觉，比如眼前的这一叠公文——这是所有教区大神官候选人的详细资料，不用打开翻找，我也知道他们当中有许多人的资历远胜于我，有些人甚至已经为光明神奉献了大半生的岁月，我不认为我有资格去评判他们对信仰的虔诚——所谓帕撒拉的地上代言人这种说法，只不过是毫无意义的虚名，神恩降临是为了拯救世人，而非赋予某一个体高高在上的特权。
用审查的眼光去评价与自己一样的侍神者，让我感到由衷的不安——这不是我想做的事情，也不是我该做的事情，放下手中的资料，我有些无奈地想道。塞勒斯说我对世俗的事务缺乏热情与兴趣，或许他是正确的，尽管学习过基本的贵族礼仪，但修道院和法师塔更看重的，是虔信与天赋，而非玲珑八面的手腕。想到塞勒斯，我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自从上次争吵之后，他拒绝了我们之间任何形式上的沟通，这让我极为不安——或许，我该再去一趟德克拉城堡？还有两个月就是我和雷格娜的婚期，我不希望到时候，我亲如兄弟的朋友却因为赌气而缺席。
轻轻的叩门声打断了我的思绪，门外传来瑞普斯托女士的声音：“纳凡特大人，我可以进来么？”
“当然，请进。”我将桌面上的公文收拢，抬头望向门口。
瑞普斯托女士推开门，她的目光扫过那一大叠公文时，似乎微微露出一丝笑意，“我知道这是恼人的活儿，不过我有好消息给您。”她扬了扬手中精致的羊皮信套，“德克拉城堡的来函。”
塞勒斯？！我有些急切地接过信，塞勒斯的字体像从前一样华丽流畅：
我为上次鲁莽的行为和长久以来不理智的举动道歉，作为补偿，下个月我会举行一场小型聚会来庆祝你的生日，如果你已经不生气了，请准时出席。
知名不具
我轻轻笑出声来，我当然会去，这是我最好的朋友的邀请，很庆幸，他赌气的时间还不算太久。放下信纸，我感激地看向瑞普斯托女士，“谢谢您，这的确是个好消息——是我盼望已久的好消息。”
她露出了然的笑容，“您太客气了。”
“还有件事要拜托您，下个月我要离开几天，如果神殿的冶炼房将那对小东西做好了，还请您代为保管一下。”
“那是当然。我担保，它们会符合雷格娜公主的心意。”她的笑容更深了，“我衷心祝福您和公主殿下，光明神会永远护佑你们。”
走进德克拉城堡的时候，我明显感觉的到这里和过去有所不同，甚至连拉米娅的表情都显得不太自然……是黛丝•伊尔的缘故么？是那位魔族公主在诱惑我的好友向黑暗堕落，而他的精灵守卫却一筹莫展？我不禁感到担忧，“拉米娅，塞勒斯在哪里？”
“纳凡特大人，主人他……”拉米娅的表情十分犹豫，“他请您在书房等候。”
她的犹豫益发加深了我的不安——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让精灵守卫们如此忧虑却不敢明言？
塞勒斯的书房和我记忆中一模一样，只是隐约多了一份阴冷的感觉……阴冷？在一个光明大法师的书房里，怎么会有这种异样的感觉？我小心翼翼地施放了一个侦测法术，没有什么异样的魔力反应，但是却有黑暗生物存在的迹象——难道说黛丝•伊尔在城堡里？不，不对，这不是魔族的生命迹象，这是……这样冰冷而阴暗的气息，属于暗月的子民。有吸血鬼出没在德克拉城堡，难怪精灵守卫们表情如此生硬，但是，为何他们不肯明言？又是什么样的血族，竟然能够令塞勒斯束手无策？满怀疑问中，对方已经十分接近，我不假思索地抬手准备了一个净化法术，同时转身警惕地望向门口，然而，出乎我的意料，塞勒斯就站在那里，用一种难以形容的眼神看着我。他的外表看来和两年前相比并没有多少变化，但我却清楚的意识到，眼前的，不再是那个我所熟悉的塞勒斯•德克拉，而是投身于暗月之神怀抱的吸血鬼。


“这……”我只觉得霎时间头脑中一片混乱——我该立刻攻击他么？还是该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就是这一瞬间的迟疑，塞勒斯已经做出了我意料之外的动作，他快步走近，张开双臂来拥抱我，就像从前一样，完全无视了我戒备的神情和手上预备中的光明法术。“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安吉鲁。”他的声音里带着释然与喜悦，彷佛为我们之间终于结束了长达两年，尴尬到无以名状的刻意疏离而无限欣喜。
听到那个清泠而熟悉的声音，感受到他热切而毫无顾忌的拥抱，那一刹那，我几乎以为之前见到的一切都是错觉……然而随即我清醒地意识到，拥抱我的那个男子，他的身体冰冷而毫无生机——人类的体温与心跳，已经永远从他身上消失。我可以确认无疑，他是吸血鬼，但同时，我也一样肯定，他还是塞勒斯，是我最好的朋友与兄弟——没有哪个吸血鬼敢用这样毫无防备的姿态去接近一位光明法师。我散去了手中的法术，以同样的拥抱来回应他的热情与信任。这两年里，一定有些我无法想象的事情发生……
“塞勒斯……”所有的疑虑还来不及问出口，我只感到后颈一阵刺痛，灼烧的感觉随即蔓延开来，将我所有的话语都堵了回去——出乎光明法师的本能，我身上出现了一个护盾，淡金色的光芒无疑灼痛了塞勒斯，我甚至能清晰感觉到他身体的颤抖，然而他并没有退缩的打算，灼热的火焰进一步加深了，我只觉得一阵眩晕袭来——我必须做出选择，要么毁灭他，要么……由着他来毁灭我。
很困难的选择，但并没有留给我太多考虑的余地，轻轻合上眼，尽量放松自己，我卸下了所有防备——塞勒斯，如果你对黛丝•伊尔的感情已经超越一切，令你不惜任何代价，那么，我愿意用自己生命来祝福你，我的朋友，我的兄弟。
燃烧的火焰不只是带来肉体上的痛苦，更重要的是，它一寸寸地吞噬着我的理智——炼狱之旅的终点，绝非宁静的永眠，而是背离人性的不朽长生。精灵族不愿将吸血鬼看做一种值得尊重的生命，并非单纯因为两位神祗之间的恩怨，更重要的原因是，神明的血脉，实非常人所能承受，血族在获得强大力量的同时，也渐渐远离理性的束缚，滑向欲望与混乱的深渊。从我开始接触光明魔法起，就被告知，吸血鬼是最危险的生物，是光明的敌人，而如今，我却正被渐渐转变为他们中的一员……
我已经没有余力再去想塞勒斯为何要这样做，此刻我唯一能够做到的，就是集中自己所有的精力，默诵咒语——我依然不愿伤害塞勒斯，但只要他离开，那么至少，我可以让这个过程停止——死亡在有些时候，并不是最坏的选择。然而塞勒斯没打算给我这样的机会，他寸步不离的守着我，冰冷的双手传递出一阵阵轻微的颤抖，这是塞勒斯在极度紧张时才会有的表现，我讶然地看向他，才发现他的目光惶惑不安，流露出担忧与恐惧——那是我从来没有在塞勒斯身上见到过的神情，我蓦然意识到，并不是只有我在承受煎熬，塞勒斯内心的痛苦恐怕不次于我。好奇心不合时宜地冒了出来——过去的两年中，到底有什么事发生，让我的挚友在某些方面变得如此陌生？
我大概可以确认塞勒斯是不会在转变完成前走开的，那么，我只剩下一个机会，但愿到时候我还有足够的理智来抓住这个机会——默诵祷言，愿我能够抗拒来自黑暗神祗的诱惑，不会失去心智堕落为混乱欲望的傀儡。
当炼狱般的火焰终于退去，所有属于人类的生机也随之消失，值得庆幸的是，理智还在，我开始认真的盘算该怎么实行计划。塞勒斯的表情仍是那样犹豫不安，我叹了口气，决定先开口：“不打算对我说点什么？”虽然早知道血族的特征，但我还是被自己的声线弄得一怔——如此轻柔悦耳又带着魅惑的声音，无需任何魔法的加持，就是最好的说服工具，难怪暗月的子民是最可怕的猎食者。
塞勒斯没有看我，他的目光垂的很低，“现在说什么恐怕都太晚了吧……”
我努力表现的轻松些，“你至少该告诉我善后措施是什么。”


塞勒斯明显有些困惑地抬头看了我一眼。很好，这个粗心的家伙，果然没有考虑这一环……“我到德克拉城堡来可是公开的秘密，就算光明神殿不知道我具体的行期，但大祭司失踪这样严重的事情，神殿是会追究到底的。”我顿了顿，故意做出有些夸张的表情，“塞勒斯，你该不是打算告诉我，你对这种情况毫无准备吧？”
塞勒斯的目光又垂了下去，发出低沉的叹息，半晌，他才轻声道：“我的确没有想过这些……我……”
“那么你现在就要考虑这个问题了——如果被怀疑和大祭司的失踪有关，对于隐藏你的秘密可是非常不利的。”我认真的提醒他。
塞勒斯再次抬起头，眼神里写满了诧异：“安吉鲁，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很清醒，别担心——我是说，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我至少应该想法子让你不因此受到困扰，不是么？”微微侧着头，我露出思考的表情，“神殿不知道我的具体行程安排，这是我们唯一能钻的空子了——从神殿到你的城堡，中间有点地方并不安宁，比如低语谷地就一直有着吸血鬼的传说……如果精灵护卫们愿意帮你圆谎，或许我们可以……”
“等等。”塞勒斯打断了我，“你想干什么？”
我笑了笑，“最不留后患的解决方式，莫过于送一具冰冷的尸体回去——死于吸血鬼攻击的光明法师，虽然不是个好故事，但应该可以瞒过神殿的神官们。”
“你疯了？！”塞勒斯叫起来，“先不说那些神官会不会发现真相，你难道忘记了光明神殿的火葬传统么？”
“你好像也忘记了我的身份特殊呢——虽然我不喜欢教宗这样的称谓，不过这次它可是帮上大忙了。”这是实情，光明神殿的神官虽然有火葬的传统，但历任教宗的遗体却都是在特定的墓园下葬，那是光明神为最虔诚的信徒所选定的安息之所……只是有件事塞勒斯不知道，在莫巴洛之战前，出于对魔族在黑暗女神默许下毫无节制的通灵术的忧虑，我曾秘密立下一份遗嘱，要求在死后焚却尸体——当时的考虑是为了避免出现最糟糕的情况，在通灵术的作用下成为无意识的亡灵，而现在，这份遗嘱成为意外的保险——既然我缺乏决断的勇气，那就让神殿的神官团按照程序为我带来永眠，让光明之火焚烧一切罪恶。
塞勒斯皱起眉，“这很冒险。”
“但是值得，何况风险其实不大——不会有哪个神官冒失到随便用魔法去探查一位教宗的遗体，况且，也没有谁能突破我的魔法盾。”我尝试着运用这副新的身体所具有的某些特殊能力来说服他，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来平稳自信，“神殿需要一个答案，我会给他们一个接受范围之内的结果。”
塞勒斯沉吟着，良久才道：“好吧，但我要和你一起去。”
这次轮到我皱起眉，“这才是真正的冒险。”
“低语谷地在德克拉家族的领地范围内，出了这种大事，我理应亲自前往神殿致歉。”说着，塞勒斯扬了扬手上的戒指，“放心，生命指环会让我在一切探测魔法之下安然无恙，我不会搞砸的。”
我沉默，想说服他大约是不可能的，但到时候，即使塞勒斯在场，也无法阻止什么吧……但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