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冬天的风一直很凛冽，她早已习惯了。
抬手拍去发梢上的雪花，转身走向回博士家的路。
[ 我原本是不需要你的，工藤君。 ]
[ 所以现在也没有必要找你。 ]
哀冷冷地笑，撩了撩刘海，那茶色淡如她卑微的奢望，指尖冻得有些微红，映衬之下，她的脸更加苍白。
就这样一声不响地消失了，江户川柯南。
硬起头皮去问兰，得到的结果也是不尽人意：柯南说要回美国住一阵子，他没告诉小哀么？
[ 美国？ ]
[ 去美国么？纽约现在也在下雪吧？圣诞节之前不赶回来，那些孩子会失望的呐，江户川。 ]
哀站在十字路口的咖啡店前，安静地看着漫天大雪。她的目光一直在沉灰的天空中游弋，两手插在衣兜里。其中一只，紧紧撰着那部手机，另一只，紧紧撰着少年侦探团的徽章。
两边都是无人接听。
雪一直下。


Say Love .1 圣诞节
一个月过去了。
“明天就是平安夜了哦。”步美兴奋地拉着哀的手，“小哀一定要和我们去游乐园玩。”
“对对，再去看看博士有什么新的游戏玩！”光彦一副热血澎湃的模样。也许小孩子就是很容易满足。
“灰原同学，一定要让博士准备鳗鱼饭。”元太MS是最容易满足的一个。
这几个晚上都没睡好，本来想推掉，去补觉的。碍于那三张期待的脸，哀一一默许了。
她看着三个无忧无虑的孩子，微笑。
“柯南明天会回来吧？”
“嗯？。。。。。。嗯。”
回到博士家，她习惯性地瞄了一眼手机。
未接电话：0
已接电话：0
近期来电：0
“小哀啊，新一还是没有打电话回来，你先去休息吧。”博士笑盈盈地把哀推向她的房间，“今天停电了，不要去开电视或电脑哦。”
有些奇怪的嘱咐，哀向来是不看电视的，今天也没打算上网。
电视？
也许有那个大侦探的新闻。
她并没有急于求证，毫不犹豫地回了房间。
哀蓄了一杯热水，靠在窗户边。她看着积雪融化成水，从屋檐滴落，撞在地面，碎成一抹短暂的晶莹。也许有一天，她也会如此。
轻吮了一口，暖到心底，尽管没有咖啡的浓郁。
[ 老喝咖啡对胃不好。]
柯南无意的一句话，只那么一瞬间。改变了她十多年的习惯。
有时候，她都嘲笑自己的懦弱。这么轻易就被折服了，实在不像那个在黑暗里出生、长大，生活了那么久的宫野志保。这只是灰原哀。那个爱着江户川柯南的灰原哀。
手机沉闷地振动。哀的身子颤了一下，水漫出杯沿，灼到了她的手指。
来电：工藤。
哀的心情有些复杂。
她不打算接。手机响了五次以后，她还是把它拿起。
“喂。”
“灰原？怎么不接电话？”
“你在哪里？”
哀听着手机里传出的有力的声音，稍稍感到些许安定。也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语气。
“呐，送你个圣诞节礼物。”
“嗯？”
“组织毁灭了，那个药的资料也拿到了。”
喀嚓。杯子从指间滑落，温热的水绽开了大朵大朵的花，清脆的碎裂声紧跟着那句话在耳边回响。
原来去美国，是为了这个。

Say Love. 2 你欠揍
清晨，少年站在阿笠邸的门前，黑亮的头发被风吹得很乱，就算是缠了绷带，也显得神采奕奕。
门打开了，哀出现在他面前，一脸阴沉。
“这是药的资料。”
柯南有些骄傲地晃晃手中的碟片，一副讨打的拽拽的模样。
哀瞥了他一眼，甩手夺下那张碟片，扭头就走，茶色的短发在空中打了一个旋转，弧度恰到处。
“喂喂，你这家伙什么态度？”
柯南两三下甩了鞋，急急地追上去。
重重的响声落在左边的脸颊上，原本被寒风吹得微红的脸现出一块僵硬的白。
“真是 谢 谢 你了，工，藤，君。”
空气一下子变冷，沉默。
地下室的门重重关上，干脆地上锁不留余地。
哀倒在惨白的床单上，深深地喘息着，渐渐转为小声的抽泣。泪水沾湿了床单，淡灰色的水印透着咸咸的味道，凉凉的。
[欠你的，马上就还给你。工藤新一。]
柯南打算暂时住在博士家，等伤好了再回兰那里，顺便等哀把解药做好。
“今天步美他们要来啊！”博士一拍脑门，满脸歉意。
“嗯……”柯南被扇了一巴掌，有些失神，呆呆地杵在原地，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脚背。
博士叹了口气，出门了。
窗框把大片大片的阳光分割得很锋利，晃到了柯南的眼睛。
喀拉一声轻响，哀端着咖啡杯出来。金色的阳光洒下来，揉进茶色的短发里，有一丝慵懒的惬意。白皙的脸上铺满了淡淡的碎光，看不清表情。
柯南抬起头，用一种委屈的表情看着她。
哀没理他，绕开这个障碍物，走向客厅。柯南跟了上去。
“刚才为什么打我？”
她默了片刻，转头看着他，眼睛水似的清澈。让人沉溺进去，无法呼吸。
瞬间感到从脚背蔓延而来的狠狠的疼痛感，柯南失声叫痛，欲哭无泪。
“因为你欠揍。”
哀满意地看着这个白痴狼狈的样子，脸上扬起邪恶的笑。
[我是来自黑暗的人，谢谢你让我没来得及接受阳光，工藤君。]


Say Love. 4 笑靥
接下来的两个星期风平浪静。
哀整天地呆在地下室里，柯南整天地呆在客厅里，恍若两个世界。
半夜起床，地下室的灯总是亮着，在昏黑的夜色里难免有些突兀。柯南皱皱眉，将那只没来得及碰到门壁的手缩回，就好像想要触碰月光的皎洁，却又遥不可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害怕自己真的爱上她，所以才刻意避开原本自然的关心。侦探第一次想不明白，看不透。有些事，不是两情相悦就能决定的，无论是灰原哀还是江户川柯南，都只站在自己的位置上一厢情愿着。这样微妙的错位也是一种幸福。
“灰原，开门啊。。。。。。”
再来到地下室的门前已是第二天中午，柯南饿醒之后。博士又跷家去了英国。柯南没找到一点可吃的东西，狼一样的死盯着地下室门口。
“又熬夜了？”
他看着脸上血色惨淡的哀，很不自在。
哀摇摇头，幅度小得看不出来，仿佛快要睡去。她把挡在眼睛前的刘海撩到一边，挤出一个一触即碎的笑。
“有事么？”声音很低，干涩，没有生气。
柯南本能地摇头，又突然顿住，犹豫半天才轻轻地问出一句：“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哀瞥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果然，让柯南做饭就是个错误。
“对不起啊，这是意外，意外。。。。。。”柯南就是死要面子而已。
“没事，至少我明白了一个道理。”
“什么？”
“绝对不要让侦探进厨房。”
当柯南完成他的第一次下厨，太阳公公也完成了它愉快的一天。。。。。。
“大侦探真行啊，明明是要做午饭的吧。”哀淡淡地看着柯南，茶色的短发在夕阳里有些微红。
“喂喂。。。。。。先尝尝看味道。”
柯南还不死心地对他的厨艺抱有希望，满脸期待地看着哀尝了一口粥。
“怎么样？”
“。。。。。。”哀很认真地抬起头看着他，把碗推到他面前，“你自己体会一下。”
毫无疑问的，柯南差点被自己的作品毒杀。
他一边大口大口地灌水，一边感叹哀的淡定。
[这家伙到底有没有味觉啊？]
哀看着他那副样子，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双眸水一样的清澈，笑靥倾城。
柯南呆呆地盯着她的脸，惊奇着原来她也能笑得如此动人。他突然想保护她，只限保护，只有保护，只能保护。如此固执地压抑着情感，一分都不能多。
他还是选择了骑士的荣光，只留一地碎落的梦幻，给那个让他刻骨铭心的灰原哀。


Say Love. 5 抽离
灰原哀消失了。
就像从他生命中被抽离出去，很安静，悄无声息。
江户川柯南也消失了，和那个淡然的茶色身影一起。他们说谎离去的时候，少年侦探团哭得很伤心。
工藤新一又活跃于各大报纸的头条。
但灰原哀终归是宫野志保的缩影，她会逃避，宫野志保也是如此。
于是，他们形同陌路。
第一天，他疯了似地寻找，跑遍整个东京。
第二天，他着急地问遍每一个可能知道她行踪的人。
第三个星期，他不断地给她打电话，最后发现她连手机也没带走。
第四个月，他和兰上学时遇见步美那群孩子，脑子里全是哀的面容与悲伤。
。。。。。。
第五年，他看着樱花飘落，怜爱地用手拂去兰发丝间的花瓣，思念已被时间冲刷殆尽，偶然回忆，也只是一笑而过。
江户川柯南，灰原哀，只是命运的一个玩笑罢了。
六月份的雨来得很突然，淋漓尽致，所有的悲伤都像雨水一样爆发、呼喊、撕裂，最后晴朗得让人不安。
总是在阴冷的雨中看到那些逝去的过往，但工藤已经不再遗憾，也不再挽回和留恋。
他有他的爱人，青梅竹马，很完美。
天长地久的幸福好像触手可及，谁也无法打破这份美好到心痛的感情，除了灰原哀。
他反复地做一个梦。
梦中只有漫天诡异的血红，却嗅不到一丝血腥味。
暗色的花纹从他的胸膛蔓延出来，一直生长，永无止尽。
他感到从心房延伸的疼痛。深刻，明了。
他感到有人依偎在他的胸前，却什么也看不见。
那些花纹渐渐转变，纹路流水般的划过他的脸颊，左耳仿佛听见了阴冷的嘲笑。
在他的梦里，
暗红色的花纹在血红的天幕中，
勾勒出了那样一个熟悉而令他撕心裂肺的微笑。
闹钟滴答作响，有一种沉闷的压迫感。
工藤新一，第1056次因此失眠。


Say Love. 8 邀请函
两个人合打一把伞，无论阴云还是晴空，都是很温暖而浪漫的，伞下的两颗心在很小的空间里会靠得很近。只要他们真心相爱。
“真是的，再买一把伞又不会怎么样，这样好麻烦啊。”工藤的情商果然为0。
“你这个只知道推理的家伙懂什么啊？”空手道准备ing。。。。。。
工藤灵活地躲开，得意地笑着。
兰毫不客气地和他打闹，黑色的长发在阳光下飞舞，沾上了那种温和幸福的阳光的味道。无忧无虑的笑容真的宛若遗落人间天使。
[果然呐。]女孩远靠在对街的拐角，表情很小地牵动了一下，在那个悲伤的微笑完成之前，离开了。
茶色被人海埋没的那一瞬间，强烈的不安迫使工藤回头，恰好赶上了那最后一个不真实的背影。
用力地追过去，却已来不及。
[她不会回来的。]
工藤嘲笑自己的妄想，把那个背影归为空白的错觉。
“怎么了？新一？”兰着急地追上来，紧张地握住他的手，生怕再一次失去。
“没事，看错人了。”
他漠落地一笑，却没有让兰看见。
服部暂住在工藤家。工藤同学大言不惭地说是节约旅费，其实就是他自己想拉个帮手而已。
回到那栋杂乱的“鬼宅”，一看到服部的脸，工藤就笑得内出血。
“喂喂，不就是被猫抓了一下么？”
看到工藤那副抽羊癫疯的样子，服部很不爽地拿出创可贴，一把贴到那白痴的嘴上。
他清清嗓子，摆正了脸色，准备告诉工藤，到底是谁的猫抓伤了他。说不定还能算个公伤，报个销什么的。
刚准备说，工藤无意中先发制人。
“啊，服部，这里有一封邀请函，是侦探的聚会。”
“诶，我看看。”
于是又有一个秘密埋没在侦探单细胞的思维下了。
夏天的星空很繁华，与高贵的白月有些不协调，星光很欢腾地在天幕中闪烁。
“我不是侦探，也要去参加？”
大厦楼顶的男孩扶了扶淡白的礼帽，黑发明显地衬出脸的轮廓，嘴角是很优雅的弧度。


哟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