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待教练走后,我终于可以走到高处角落的柜子里,打开他。李泰民。我知道你一定在里面。下午温暖的阳光洒到了柜子里,我看见你穿着衣服缩在里面睡觉。睫毛浓密地扇动着。我试图去触摸你脸颊的那一刻,你忽然反抗起来,“别,妈妈,我不是故意睡在衣柜里的,不要打我。”
当你看清楚眼前的是我之后,你又恢复成了你。你不知该走出来还是让我也躲进去。你睡了太久了以至于身体都僵直。我们又一次沉默了。以沉默为对话,彼此表白。你送走了我,就来了这里吧。你躲在这里睡觉,是为了等待夜晚再次来临吧。而我呢,我在这里已经表明我所有的过去已经不复存在了,无法返回了,我必然要有新的道路,而那就是你,李泰民。
楼梯处传来脚步声。
你听到了。
于是你拽着我的手,让我也躲到了柜子里。我们蜷缩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听着教练的声音:“哎,真是坏丫头,电话都没给我呢就跑了。”你忽然笑了,仿佛是取笑我的顽皮。这个狭小的空间让我们感觉前所未有地安全。在海浪和人世喧哗都无法企及的高处,在悠闲的教练忽略了的身后,在那一小撮黑暗里,我们彼此依靠着。
李泰民小声说:“你也一夜没睡,好好休息吧。”
外面的教练甚至无聊得唱起歌。
“等夜里没有人了,我们去玩滑道吧。”
好。
然后我真的睡着了。你也是。如果别人知道了会不会因此取笑我们。我们逃跑、躲避,只是为了试一试世界第一的滑道。甚至因此在一只柜子里沉睡到夜晚。不知时间,不知外界的变化,也不知**究竟追查到了哪里,只是安静地在柜子里休息。
直到顶楼的教练看了看表,随后有一个女孩穿着服务中心的制服跑上来笑着唤他“刚刚领班走了,今天客人少,我们早点闪去tango怎样”,教练没有说话,女孩又继续解释“反正这些仪器设备部会统一关掉”。而后,年轻的教练走过去搂住女孩,然后把“暂停服务”的牌子挂在楼梯口,离开了。
我们终于从柜子里走了出来。
在夜晚,在比邻星星的最近的高处,大风大力得像是要把我们吹到天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