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豆 \ 松鼠
【献给那些我爱的】
-00-
一整个宇宙换一颗红豆
明知道对方就是自己的宇宙 却用无奈沾满的沉默收场
-01-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看你那个傻样。’
何熠飞笑着转向张晓枫。
晚上的操场是被黑暗布满的,他们坐在路灯下,光线还能驱赶掉一些黑暗。
这一天是何熠飞的生日,没有精致的蛋糕,没有杂乱的生日party,有的只是张晓枫,还有寂静。
‘你才傻呢。’
晓枫捡起一块石子扔向何熠飞。那一年16岁,第一次有这么安静的生日,但所有的温暖竟然充斥在每一寸空气中。
他的那句‘怎么可能忘记’和他的那句‘你忘了你就完了’都没有说出口。
-02-
那一年张晓枫5岁。刚刚搬进这个新的房子,刚下楼就看见了一个男孩。
他的皮肤是同其他孩子不一样的干净和白皙,手上挂着一根红绳,红绳上是一颗红豆。
‘喂。’
张晓枫用一贯的语气对他说。
‘恩。’
这样简单的开场居然能让他们聊起来,然后在楼梯上坐着,说了一下午的话。
‘你手上为什么要挂那个?’
张晓枫指着何熠飞手上的红豆问。
‘要给我喜欢的人的,她在未来等我呢。’
何熠飞满脸稚气。张晓枫伸手去抢,却被何熠飞推到一边。然后他们打架了。
停手后才发现把对方抓得像花猫一样,何熠飞不语,然后上楼回家去。
他转身时候,掉下那颗没有能够挺到最后的红豆。 -03- 高三就这么来了。18岁。他们毕业了。
小学,初中,高中都在一起。可这一次不得不分开了。
张晓枫坐在一边把一瓶酒灌进嘴里,喉咙像是燃烧一般,疼痛得没有知觉。
心里的拥堵,脑袋的眩晕,那一刻似乎是这18年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像是没有心跳一样。然后他醉了,被何熠飞拖回家。
那天晚上张晓枫哭的像个孩子一样,他说‘为什么这个世界都容不下我们。’
何熠飞笑着抚了抚他的刘海,说‘因为他们都太嫉妒我们。’
-04-
‘那天我们打架之后,你还问过我,你的红豆去哪了,我说我不知道。
其实我知道,它一直躺在我的口袋里,就像这些年你从没有离开过我一样。
他们都说孩子只有在六岁之后才会开始记忆人和事,那一年我们都5岁。
你说这一个奇迹是不是因为你?’
-05-
‘你这是怎么了?一天到晚都不能吃东西。’
这是今天第七次张晓枫进食之后的呕吐。外面是何熠飞着急的声音,里面是一片寂静。
-06-
张晓枫一个人呆在厕所里,那一瞬间里,他似乎想起了他忘记的全部。
‘如果一个人吐的东西里面带血就可能是胃癌了。听说胃癌还不能进食呢,一吃东西就吐。好惨阿。’
张晓枫杂志上说一个人得胃癌后的经过,吓得不敢说话。
‘哈哈哈。那你以后不要乱吃东西啦。你体质挺好,也没可能得这个病。’
这是一年以前的对话了。那时候他们居然奇迹般的考在一个大学。
张晓枫闭上眼睛,眼前的一切都开始模糊,‘原来这个世界还是要把我们分开。’
-07-
‘晓枫,飞飞又来看你了。你就见一下飞飞吧。’
张晓枫看着妈妈担忧的表情,看着白色的病房,毫不犹豫的说,‘不,让他走。’
‘晓枫,你不要这么倔。飞飞来了这么多次了......’
‘让他出去。’
看见张晓枫脸上表情凝固,妈妈没再说话,出门劝走了飞飞。
-08-
‘颜颜,对不起了。我们还是分手吧。晓枫他,还是不肯见我。’
何熠飞认真的看着眼前的女孩。眼中的血丝似乎要霸道的覆盖掉何熠飞的双眼。
‘何熠飞,你混蛋!你以为你是谁阿,你以为他就因为这个不想见你吗?我都觉得好笑,当初是你对我说你这辈子都会陪着我,现在呢,你的誓言真的一张纸,风一吹哪也找不着了!’
女孩走了,何熠飞不语,看着她的背影被人海融化。
‘我还是不能放开你。也许很早之前我们就不是朋友那么简单了吧。’何熠飞对自己苦笑了一下。
-09-
‘谁要你来的。’
虽然已经面色发白,但张晓枫仍然是倔强的样子。
‘......’
何熠飞看着他,还想像原来一样用手去抚他的刘海,手指却不争气的停在半空中。
‘你说这个世界为什么这么嫉妒我,为什么要不停的夺走你又不停的让我把你抢回来。一直到现在我没能力抢了。你早就知道了吧,那颗红豆还在我这里,只是我没告诉你。因为我一直都记得你说你要把它给你最爱的人,然后我就用这个不停的安慰自己。现在我已经不能再安慰自己了,它可以还给你了。’
张晓枫从枕头下拿出一个小瓶子,里面装着一颗已经死去的红豆。
像是他最爱的那个人的生命一样,苍白,无力。
-10-
墓碑上是男孩清秀的模样。
‘晓枫,我陪你走到最后了,你也陪我走到最后了。
现在我替你活下去。’
-11-
他抢走了他一颗红豆,却还给了他一个宇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