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用一点旧贴,来凑凑热闹:
我还记得第一次听布鲁克纳第八交响曲时的情形。我在这座宏伟的音乐建筑中彻底迷了路,只有第三乐章的几个片断例外——明澈的竖琴声向上流动,小提琴在高音区神秘地悄然绽放,如同天国之光的降临(第25~28小节)。如此美妙绝伦的笔触,在整个乐章中又重复出现了两次(第43~46小节和第269~280小节),我被深深地吸引住了。它们实在美得动人心魄,圣洁而又温暖,令我联想到天国中的贝雅特里齐与玛格丽特。

类似的管弦乐质感也许我们可以在斯美塔那的《伏尔塔瓦河》中找到——那段描绘水仙女的音乐——也用到了竖琴与小提琴的高音区,仙女们的舞蹈缠绵而流连,久久不去;相比之下,布鲁克纳这三道“天国之光”却是短暂的,每次出现只是稍一现形便消失了,去向那无尽的不可知的去处,与我们保持着几乎令人绝望的距离。
然而在布鲁克纳第九交响曲的第三乐章柔板中,这空灵明净的“天国之光”似乎又再度出现了——第155~162小节——同样神秘的弦乐片断。我无法确定作曲家是不是真的在此引用了自己这一天才的笔触,只是直觉告诉我,这两者源于相若的原始细胞。而这8小节音乐的插入,改写了第九交响曲最后十分钟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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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第八交响曲中的“天国之光”,《世界名曲欣赏》(杨民望著)是这么介绍的:“……在主题发展的下一阶段,从拘谨不安的低声吟唱的圣咏开始,在竖琴明净的琶音伴奏下,在小提琴的高音区露出了它可爱的笑脸。关于这个主题,布鲁克纳曾经说过:‘我在这里凝视着一个小女孩的眼睛。’他指的是他一位当律师的老朋友的女儿,她每天为布鲁克纳送花。”请注意,是“凝视着一个小女孩的眼睛”,而非用音乐将之描绘。也许小女孩美丽的眼睛和纯真的情感,打动了布鲁克纳的心,给了布鲁克纳以无尽的灵感,他看到这双眼睛,就仿佛见到了上帝的神迹,音乐于是从这里开始飞翔,直奔世界那深不可测的“无限”。
“柔板乐章是继贝多芬第九交响曲以来最伟大的交响曲慢乐章。在二连音加三连音节奏的伴奏背景(这个伴奏和瓦格纳《特里斯坦》的爱之死有一定关系)之上第一小提琴唱出了一个极为独特的旋律……一组神秘的和弦带出一个新的旋律,这里我们第一次听到竖琴的声音(这里第一次听到竖琴的地方应该就是“天国之光”——作者)。”丁特纳如是说。那么,柔板一开始的伴奏背景与《爱之死》有式上的联系,难道真的就是只是巧合吗?
网上还有一篇文章(如今找不到了),引用了一则关于第八交响曲柔板乐章传闻,据传这个乐章是布鲁克纳无望地爱上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后所写的。这的确令人吃惊。创作第八交响曲的时候,布鲁克纳至少60岁了。但一些资料表明,布鲁克纳一生总是爱上与他年龄悬殊的年轻女子。布鲁克纳自有其强烈的逆反性人格。一方面他是极端虔诚、天真坚定的信徒,同时,另一方面他又陶醉于跳舞、游泳、欣赏美女等“亵渎性乐趣”。事实上布鲁克纳许多的作品都与爱情和女性有关:“他也没有放弃过追求妻子(‘一个般配的,可爱的姑娘’-—布鲁克纳的原话)的努力。他的寻求往往局限于对某个他几乎一无所知的漂亮少女的痴心迷恋。除了悬殊的年龄,他第一次近于认真的接触即和蔼、郑重地请求缔结婚约,求婚的对象往往不胜惊讶,她们的答复也几乎千篇一律:‘可布鲁克纳先生,他年纪太大了!’布鲁克纳无疑积累了不少相关的经验,他每次都以投入的谱写很快地把痛苦与沮丧置脑后。”(摘自《唱片中的布鲁克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