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你们都不知道，帕特里克曾经死过一次，1916年的那个复活节英格兰见到的是我。”
听见爱琳这么说的时候对面的斯科特不由自主地表现出了惊讶的神色，他抬起眼睛望过去，而对方则漫不经心地摇晃着装了威士忌的玻璃杯。“这事儿除了柯林斯之外几乎没有第二个人知道，英格兰那小子又对帕特一点也不关心自然也不会发现。你能想象吗，从1851年开始，一直到1922年，那家伙就那样没出息地消失了半个多世纪，我再次见到他的时候还以为撞鬼了。所以说，我不是比帕特更记仇，因为这件事，我一辈子都没办法原谅英格兰。——你能想象吗，帕特里克就从我身边被抽离了半个多世纪，我也伪装他伪装了半个多世纪。”
Tú
01.
“……帕特？”
“……你背叛了我，柯林斯。”
坐在楼梯上的少年扯出一个虚弱的冷笑，抬起头来盯着他的眼睛。爱琳觉得自己的头疼得像是要裂成两半，左脑与右脑中间的连接点断掉了似的，从几天前开始耳朵旁边就盘旋着轰鸣声，像是飞机起飞时的噪音，也莫名地像炸弹爆炸后的余响。她觉得自己根本连站起来和面前的人打一架的力气也没有，只能这样用语言表达自己的愤怒。“亏我自从那年复活节之后就那么信任你，柯林斯——你对不起被吊死的皮尔斯，对不起凯斯门特！你被伦敦佬弄昏了头——”
“冷静点，帕特，听我说——”
“我发着烧，腿上被戳的那个窟窿还他妈没好，就算这样老子也没掉过队，就是等着最后有个好结果，没想到你带回来的就是这样的狗屁和约——你是个叛徒！”她忍不住提高了声调，猛地一把站起来狠狠拽住柯林斯的衣领，“你龘他妈把爱尔兰当成什么了，随便割下一块儿就能做交易的工具？老子这辈子还没怕过谁，克伦威尔都没让老子认过输，大不了就一路打去伦敦死在哪儿算哪儿！”
“你听我说！”
“反正横竖都是一个死，老子又不是没死过——”
“如果我不这么做帕特里克可能就再也回不来了你知道吗爱琳！”
她还想嚷嚷些什么，听到这句话之后突然愣住了。她像是第一次见到柯林斯那样盯着他的眼睛愣了半晌，张张嘴却一个音节也没法出来。柯林斯也没有说话，他们就那样沉默地对峙了一分多钟，之后爱琳无力地松开手指。“你知道了？”她声音嘶哑地问，“什么时候知道的？我以为我装得够像，连英格兰那小子都没看出来。”
“不久之前。”柯林斯叹了口气，“实际上一起战斗了这么久我能看出来你是女性，只不过不知道你的用意一直没说而已。在伦敦我和英格兰谈了一次，他提到了你——爱琳的存在，还提到很久都没见过你——那时候我就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尽管我没想到国家的化身也会这样死去。他威胁我如果我不接受就立即发兵，我别无选择。所以说你冷静点儿，我知道你不怕死，但是你不能死。”
爱琳咬着牙看着他，拳头握紧又缓缓松开。最后她深吸一口气，做出了让步。“我考虑考虑。”她说，“但是我不会放弃，否则我对不起帕特里克。”
“我也不会放弃。”柯林斯回答，“请相信我。然而我搞不懂——你不用做到这一步。”
“帕特里克是爱尔兰的主体。”她一边向台阶下面走一边头也不回地解释，“所有爱尔兰人的痛苦大部分都投射到了他身上，这种事我们都知道。如果让英格兰知道他消失了就等于我们认了输，帕特里克可从来没认输过，我也不可能。我就这样等他回来。”
“如果他不回来呢？”
她连动作都没顿一下。
“大不了我装一辈子，他总有一天会回来。”
02.
“你还在发烧。”
爱琳把湿毛巾搭在帕特里克的额头上，尽量让自己的口气轻松一点，显得不那么忧心忡忡，可是她失败了。她觉得自己从来没像今天这样害怕过，虽然表情与平时无异但是手却在止不住地颤抖着，她总觉得什么事要发生。于是她破天荒地握住他的手，想起他们两个一直不是背靠着背战斗就是跑去前后夹击，像今天这样几乎从没有过。这么想着她又攥的更紧了些，帕特里克的体温高得让人恐惧，她自己也在发烧，却依旧觉得他的手心发烫。“现在怎么样，有感觉好点吗？”她不抱希望地这么问，明知道什么用没有然而还是忍不住想做些什么。而帕特里克用与她几乎一模一样的翡翠绿色眼睛看着她，勉强笑了起来。
听见爱琳这么说的时候对面的斯科特不由自主地表现出了惊讶的神色，他抬起眼睛望过去，而对方则漫不经心地摇晃着装了威士忌的玻璃杯。“这事儿除了柯林斯之外几乎没有第二个人知道，英格兰那小子又对帕特一点也不关心自然也不会发现。你能想象吗，从1851年开始，一直到1922年，那家伙就那样没出息地消失了半个多世纪，我再次见到他的时候还以为撞鬼了。所以说，我不是比帕特更记仇，因为这件事，我一辈子都没办法原谅英格兰。——你能想象吗，帕特里克就从我身边被抽离了半个多世纪，我也伪装他伪装了半个多世纪。”
Tú
01.
“……帕特？”
“……你背叛了我，柯林斯。”
坐在楼梯上的少年扯出一个虚弱的冷笑，抬起头来盯着他的眼睛。爱琳觉得自己的头疼得像是要裂成两半，左脑与右脑中间的连接点断掉了似的，从几天前开始耳朵旁边就盘旋着轰鸣声，像是飞机起飞时的噪音，也莫名地像炸弹爆炸后的余响。她觉得自己根本连站起来和面前的人打一架的力气也没有，只能这样用语言表达自己的愤怒。“亏我自从那年复活节之后就那么信任你，柯林斯——你对不起被吊死的皮尔斯，对不起凯斯门特！你被伦敦佬弄昏了头——”
“冷静点，帕特，听我说——”
“我发着烧，腿上被戳的那个窟窿还他妈没好，就算这样老子也没掉过队，就是等着最后有个好结果，没想到你带回来的就是这样的狗屁和约——你是个叛徒！”她忍不住提高了声调，猛地一把站起来狠狠拽住柯林斯的衣领，“你龘他妈把爱尔兰当成什么了，随便割下一块儿就能做交易的工具？老子这辈子还没怕过谁，克伦威尔都没让老子认过输，大不了就一路打去伦敦死在哪儿算哪儿！”
“你听我说！”
“反正横竖都是一个死，老子又不是没死过——”
“如果我不这么做帕特里克可能就再也回不来了你知道吗爱琳！”
她还想嚷嚷些什么，听到这句话之后突然愣住了。她像是第一次见到柯林斯那样盯着他的眼睛愣了半晌，张张嘴却一个音节也没法出来。柯林斯也没有说话，他们就那样沉默地对峙了一分多钟，之后爱琳无力地松开手指。“你知道了？”她声音嘶哑地问，“什么时候知道的？我以为我装得够像，连英格兰那小子都没看出来。”
“不久之前。”柯林斯叹了口气，“实际上一起战斗了这么久我能看出来你是女性，只不过不知道你的用意一直没说而已。在伦敦我和英格兰谈了一次，他提到了你——爱琳的存在，还提到很久都没见过你——那时候我就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尽管我没想到国家的化身也会这样死去。他威胁我如果我不接受就立即发兵，我别无选择。所以说你冷静点儿，我知道你不怕死，但是你不能死。”
爱琳咬着牙看着他，拳头握紧又缓缓松开。最后她深吸一口气，做出了让步。“我考虑考虑。”她说，“但是我不会放弃，否则我对不起帕特里克。”
“我也不会放弃。”柯林斯回答，“请相信我。然而我搞不懂——你不用做到这一步。”
“帕特里克是爱尔兰的主体。”她一边向台阶下面走一边头也不回地解释，“所有爱尔兰人的痛苦大部分都投射到了他身上，这种事我们都知道。如果让英格兰知道他消失了就等于我们认了输，帕特里克可从来没认输过，我也不可能。我就这样等他回来。”
“如果他不回来呢？”
她连动作都没顿一下。
“大不了我装一辈子，他总有一天会回来。”
02.
“你还在发烧。”
爱琳把湿毛巾搭在帕特里克的额头上，尽量让自己的口气轻松一点，显得不那么忧心忡忡，可是她失败了。她觉得自己从来没像今天这样害怕过，虽然表情与平时无异但是手却在止不住地颤抖着，她总觉得什么事要发生。于是她破天荒地握住他的手，想起他们两个一直不是背靠着背战斗就是跑去前后夹击，像今天这样几乎从没有过。这么想着她又攥的更紧了些，帕特里克的体温高得让人恐惧，她自己也在发烧，却依旧觉得他的手心发烫。“现在怎么样，有感觉好点吗？”她不抱希望地这么问，明知道什么用没有然而还是忍不住想做些什么。而帕特里克用与她几乎一模一样的翡翠绿色眼睛看着她，勉强笑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