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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赫[奥]:感觉的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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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第一章 导言:反形而上学  
第二章 论成见  
第三章 我和阿芬那留斯以及其他科学家的关系  
第四章 感官研究的主要观点  
第五章 物理学和生物学·因果性和目的论  
第六章 眼睛的空间感觉  
第七章 对空间感觉的进一步研究  
第八章 意志  
第九章 从生物学目的论的观点考察空间  
第十章 各个视觉相互之间以及它们与其他心理要素之间的关系  
第十一章 感觉、记忆和联想  
第十二章 时间感觉  
第十三章 声音感觉  
第十四章 前面的研究对于物理学观点的影响  
第十五章 本书陈述的见解被接受的  

 

□ 作者:恩斯特·马赫[奥] 
洪谦 唐钺 梁志学 译


 



1楼2006-11-30 12:32回复
       第一版序言

      我常常被引进感觉的分析这个领域里来,这是由于我深信全部科学的基础、特别是物理学的基础,须等待着生物学、尤其是感觉的分析作进一步的重要阐明。

      当然,对于达到这个目的,我过去只能做出很少的贡献。我的研究不是作为专业来进行的,而仅仅是附带着进行的,并且常常是在隔了好长时间之后,才能再继续下去;这个事实本身必然会使我所发表的那些散见的作品失去分量,也许甚至会使我受到不公开的谴责,以为我的研究是支离破碎的。因此,我更加觉得应该特别感谢那些研究家们,如赫林(E.Hering)、亨森(V·Hensen)、普赖尔(W.Preyer)等人,他们曾经注意到了我的著作的内容或我对于方法论的阐述。

      本书概括性的和补充性的陈述,对于我的观点或许是某种更为有益的阐明,因为这一陈述表明,无论在什么场合,我在自己所研究的许多具体事实中注目的正是同一个问题。虽然我完全不能要求被称为生理学家,更不能要求被称为哲学家,但是我希望一个物理学家会突破通常的专业界限,纯粹出于要开导自己的强烈的愿望而进行工作,即使我可能不是在每一点上都正确,这种工作对于别人也不会毫无价值。

      我本来爱好研究本书探讨的问题,我的这种爱好在二十五年前从费希纳(G.Th.Fechner)的《心理物理学基本原理》(莱比锡1860年)一书中得到了最大鼓舞,但对我推动最多的还是赫林对于本书第四章第七节和第七章第二十一节详细指明的那两个问题的解决。

      有的读者出于某些理由,要避开比较概括的研讨,对于这样的读者,我可以提议他们不读第一章和最后一章。可是,对于我来说,全书的观点和各部分的观点是那么密切相关,因而我几乎很难把两者分开。

                    布拉格,1885年11月
                           马赫


    3楼2006-11-30 12: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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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1-21 19:36: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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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版序言

        本书原来是要起一个概要作用,假如我认为可以根据阿芬那留斯、科内利乌斯(H.Cornelius)、詹姆士、屈耳佩、勒卜(Loeb)、毕尔生、彼得楚尔特、维利等人偶尔发表的言论来作判断的话,那末,它确实已经起到了这样的作用。现在,过了十四年之后,本书又出了新版。这是一个相当大胆的举动。尽管现在加上好多关于实验的具体研究,详细考虑本书问世以来曾经出现的文献,会使这本书膨胀成一厚册,而与它原来的性质不相符合,然而,我还是不愿意错过最近的这个机会,而不能不对我所重视的这一个题目再说一些话。因此,在这一版我增加了最必要的补充和解释,主要是插进一些简短的章节。其中的一章,即第二章,我已经搁到1897年发表的英文版中去了。

        我的认识论的物理学研究和我现在对于感官生理学的研究,都是以同一个观点为依据,这就是:一切形而上学的东西必须排除掉,它们是多余的,并且会破坏科学的经济性。如果说我对于那些反对我的观点没有用批判的和论战的方式作详细的讨论,那末,这的确不是由于我轻视那些观点,而是因为我深信这类问题不能用讨论和论战来解决。在这里,唯一有益的办法是把未成熟的思想或内容矛盾的未成熟的思想耐心地经年累月地搁在心里,诚实地努力完成未成熟的思想或除去矛盾的成分。有些读者把这本书翻了头几页之后,由于深信自己不能再跟着我前进,便把它抛开了;这些读者也只有采取我自己过去有时不得不采取的办法。

        本书就其以前的形式说,曾经得到多方面的热忱欢迎,但也激起了强烈的反对。维利在其新近出版的一本著作《心理学的危机》(莱比锡1899年)里采取了很近似于我的观点,但在许多细节上又反对我的见解。了解这一事实,对于那些打算更深入地探讨本书内容的读者,总会有意义的。

                        维也纳,1900年4月
                               马赫


      4楼2006-11-30 1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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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版序言

          第二版在几个月内就销售一空,这完全出乎我意料之外。我毫不错过机会,添加了能够有助于明确我的观点的题材,但并未因而改动1886年第一版的基本内容。仅有两处,即第二版第一章第七节和第十一节经过修改,在说法上比以前更明确了。维也纳大学物理学讲师朗巴(A.Lampa)博士在和不同的读者交谈中获悉,这两节往往被理解为片面的和唯心论的。当然这种理解决不符合我的意图。我对于朗巴博士这种亲切的报导,表示衷心的感谢。这一版的第九章和第十五章,将第二版表示的意思作了进一步的论述,是新加的。

          如果一切迹象没有被误解的话,那末从我的观点来看,我远不再象前几年那样孤立了。除阿芬那留斯学派之外,还有些年轻的思想家,例如冈佩茨(H.Gompcrz),通过他们自己的道路接近了我的观点。至于我们中间还存在着的分歧,我觉得是可以调和的。当然现在就来讨论这些分歧,还为时太早。"但是,问题的特殊困难是在于精确地搞清楚什么是别人所意指的,甚至于什么是个人自己所意指的。"这是数学家克利福德(W.K.Clifford)用富于风趣的口吻说的一段话(《论物自体的本性》;入《讲演集》,第二卷,第88页)。这个作家的思想方向和我自己是非常类似的。

                          维也纳,1901年11月                          马赫


        5楼2006-11-30 1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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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版序言

            科学的任务不是别的,仅是对事实作概要的陈述。现在逐渐提倡的这个崭新见解,必然会指导着我们彻底地排除掉一切无聊的、无法用经验检查的假定,主要是在康德意义下的形而上学的假定。如果在最广泛的、包括了物理的东西和心理的东西的研究范围里,人们坚持这种观点,就会将"感觉"看作一切可能的物理经验和心理经验的共同"要素",并把这种看法作为我们的最基本的和最明白的步骤,而这两种经验不过是这些要素的不同形式的结合,是这些要素之间的相互依存关系。这样一来,一系列妨碍科学研究前进的假问题便会立即销声匿迹了。这本书既不向我们提供任何哲学系统,也不向我们提供包罗万象的世界观。这里考察的仅仅是这样一个步骤的后果,而这个步骤可以与任何其他步骤结合起来使用。本书并不试图解决一切问题,而是引起一种认识论上的转变,这种转变会使距离较远的各种科学研究部门相互合作,从而为解决科学上的重要的细节问题进行准备。

            也应该从这种观点来看本书所包括的专门研究。物理的东西和心理的东西如果不存在本质的差异,则可推测这两种东西的关系中也有人们在一切物理的东西中所探求的那种精确关系。我们希望,在心理学对感觉的分析所发现的一切细节上,能找到同样多的、对应的神经过程的细节。在本书中,我已经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里,对这种对应关系作了论述。

            对于我的观点过分的赞赏和过分的责难,我都已经听到。根据以上所说,我希望过分赞赏我的人和过分责难我的人都应当对自己有所节制,作出冷静的判断。大约在三十五年前,我克服了自己的成见,稳固地确立了当前的立场,从而摆脱了我生活方面的最大精神烦恼,在这个时候,我才从中感到一定程度的满意。当时我仅知道康德和赫尔巴特的观点与我接近。现在我发现,有为数不少的哲学家,如实证论者、经验批判论者、内在哲学的代表们以及非常个别的自然科学家,他们互不相识,走上了这样一些道路,这些道路尽管还存在着许多个人方面的差别,但几乎都是朝着一个地点会聚的。在这些情况之下,我不能过高估计我个人劳作的价值,但是我可以深信:我不是纯粹追求一种主观的空想,而是对于达到一般人所追求的目标已经做出了贡献。提出这种思想的优先权要求,当然没有什么意义;因为这种思想的线索就其根源而论,一直可以追溯到遥远的古代。

            维也纳大学医学院讲师波拉克(JosefPollak)博士和庖利(WolfgangPauli)博士校阅了这本书的清样。在这里,我对于这两位先生的盛意,表示衷心的感谢。

                            维也纳,1902年11月                          马赫


          6楼2006-11-30 1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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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版序言

              这一版补充了一些附录与注解。在谈到对于方向感的最新研究的地方,插入了几节内容丰富的述评,它是由波拉克教授写出的;他还怀着盛意,阅读了本书的校样,订正了索引。对于这一切赞助,我应该向他表示衷心的感谢。在涉及埃瓦德(Ewald)听觉理论时的一处错误已经得到纠正。我满意地注意到,毕纳(AlfredBinet)关于物理东西与心理东西的关系的观点(《心灵与身体》,巴黎1905年)几乎与本书所持的观点是同时提出的。

                              维也纳,1906年5月                          马赫


            7楼2006-11-30 1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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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版序言

                我希望公正的读者们对于有些作者对本书所作的过分热心的批评,不要感到惊奇。这本书代表的世界观,是每个人、特别是每个自然科学家经常见到的,是普遍而自然的。本书正在努力给这样的世界观奠定最简单和最可靠的理论基础。如果第一章不能说明这一点,我希望第十四章、第十五章以及新增加的附录会达到这个目的。新增加的附录有一部分涉及其他作者修订或扩充了的专门研究。我对于他们向我提供这方面的珍贵报导,表示非常的感谢。如果将来再一次在感官生理学领域内进行实验,我期望布尔迈斯特(L.Burmestcr)教授(慕尼黑)和希尔布兰德(F.Hillebrand)博士(因斯布鲁克)能给我以亲切的帮助,会特别推动我的工作前进。应利(R.Pauli)博士的论文《论光刺激的时间秩序的判定》,我读到太晚,因此没有来得及在这本书内把它作为参考文献。

                                维也纳,1911年5月                          马赫


              8楼2006-11-30 1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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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导言:反形而上学 
                 

                              一 
                  物理学的研究,在过去几百年中,不仅在自己的领域里获得了巨大的成就,而且通过它的帮助,在其他各种科学范围里也获得了巨大的成就。这些成就导致物理学的观点和方法无论在哪里都居于突出的地位,并且人们对于应用这些观点和方法是抱有极大的成功希望的。因此,连感官生理学也把歌德、叔本华等人所采用的、缪勒(Johannes Muller)借以取得最大成就的那种就
                感觉本身研究感觉的方法逐渐抛弃了,而几乎完全带上了物理学的性质。可是,在我们看来,这种转变应该说是一种并不完全合适的转变,如果找们考虑到,物理学尽管有重大的发展,毕竟仅仅是整个更大的知识范围的一部分,用它那些为片面目的而提出的片面思想方法并不能把所有的问题研究透彻。不放弃物理学的支持,感官生理学不但可以促进其自身的发展,而且对于物理学也能提供有力的帮助。以下的简略考察也许可以说明这种关系。

                              二

                  颜色、声音、温度、压力.空间、时间等等,以各种各样的方式相互结合起来;与这些要素相联系的,又有心情、感情和意志。在这个组织中,相对稳定、相对恒久的部分特别显著,因而被铭刻于记忆,被表现于语言。显得相对恒久的,首先是由颜色、声音、压力等等在时间和空间方面(函数方面)联结而成的复合体;因此,这些复合体得到了一个特别的名称,叫做物体。这样的复合体并不是绝对恒久的。

                  我的桌子受到光照,一会儿更明亮些,一会儿更暗淡些,可能更热一些,也可能更冷一些。它也许被墨水污染了一块。它也许有一条腿折了。它也许经过修理、重漆,各部分都逐一更换过。但是,在找看来,它还是我每天在上头写字的桌子。

                  我的朋友可以穿另一件上衣。他的面容也许严肃,也许和悦。他的脸色也许由于受光线或情绪的影响而有所变化。他的身材也许是由于运动而改变了,也许是经常改变的。但是,恒久的东西的总和总是比逐渐的改变大得多,所以这些逐渐的改变可以略而不计。他依然是同一个天天陪我散步的朋友。

                  我的上衣也许弄脏了一块,也许有一块扯破了。我的这种说法表示,重要的是恒久的东西的总和,既可以给这个恒久的东西加进新的成分,也可以随后从中抽出不合适的成分。

                  我们对于这个恒久的东西比较熟悉,这个东西比可变的东西对我们更加重要。这就促使我们养成了表象和命名的经济方法。这个方法部分地是本能的,部分地是随意的、自觉的,表现在通常的思维和语言里。凡是一下子表象出来的东西,都有单一的称呼,单一的名字。

                  其次,显得相对恒久的,还有记忆、心情和感情同一个特殊物体(身体)联结而成的复合体;这个复合体被称为自我。我也许做这个事情,也许做那个事情;也许沉静,也许快活;也许兴奋,也许忧郁。可是,除开病态不论,剩下的恒久的东西也足以确认我是同一个自我。当然,自我也只有相对的恒久性。自我之所以貌似恒久不变,主要是由于它有连续性,由于它变得缓慢。昨天的许多思想和计划今天可以继续下去,醒时的环境不断使自我想到这些思想和计划(因此,在梦中,自我可能异常模糊,变成两个人,或完全不在场);这些思想计划和长期不自觉地无意识地保持下来的细小习惯,构成自我的基础。在不同的人们中间所存在的自我的差异,很难说比一个人的自我多年经历的差异更大。当我今天回想我的少年时,假若不是由于有记忆的连锁,那末,除开个别地方之外,我将会认为我在童年时代是另一个人。我二十年前写的好多论文,现在我感到是极其陌生的东西。身体的变化很缓慢,这也有助于自我的恒久不变,但比人们设想的程度小得多。这些事情比理智的和道德的自我所得到的分析与重视要少得多。人对自己的认识很不清楚。我写这一段时(1885年),还没有看到利鲍(Th.Ribot)的佳作《人格的病》,在这本书中,他认为共同的感觉是构成自我的重要因素。我对他的见解完全同意。
                


                9楼2006-11-30 12: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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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1-21 19:30: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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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

                    自我,同物体对于自我的关系一样,也引起类似的假问题。这些问题的实质可以简短地指明如下:我们把上述要素用字母ABC…,KLM…,αβγ…来表示。为清楚起见,把那些通常叫做物体的、由颜色、声音等等组成的复合体称为ABC…;把那些叫做我们的身体的、在前一类复合体中以某些特点为优异标志的一部分复合体称为KLM…,把意志、记忆印象等等构成的复合体称为αβγ…。通常把组成自我的复合体αβγ…KLM…与组成物质世界的复合体ABC…置于对立的地位。但是,有时只把αβγ…视为自我,把KLM…ABC…视为物质世界。初看起来,好象ABC…是离自我而独立的,并且是与自我相对立的。可是,这种独立性只是相对的,一经细究,就消失了。固然αβγ…这种复合体可以有很多变化,而不引起ABC…那种复合体上多大看得出的变化;反过来,也一样。可是,αβγ…的好多变化却能通过KLM…的变化而波及ABC…;反之,也一样(例如,人的强烈思想变为行动,或是环境引起我们身体上看得出的变化)。同时,KLM…与αβγ…的相互联系,或KLM…与ABC…的相互联系,比后两种复合体的相互联系更紧密。三种复合体的这种关系,恰好在通常的思想和言语中表现出来。

                    但是,精细的考察指明,ABC…总是由KLM…共同决定的。一个正立方体,近看大,远看就小了;左眼看它是一个样子,右眼看又是一个样子;有时它会被看成是两个;假如闭上眼睛,就完全看不见了。所以,同一物体的性质似乎为我们的身体所改变,以我们的身体为条件。可是,有这许多不同表现的同一个物体到底在哪里呢,我们只能回答说,不同的KLM与不同的ABC…相结合。

                    在通俗的思想和语言方式中,人们习惯于把"实在"与"假象"对立起来。一支铅笔,放在空气中,我们看它是直的,斜放在水中,我们看它是曲折的。在后一场合,人们说铅笔象是曲折的,但实在是直的。可是,我们有什么理由宣称此一事实是实在,而把彼一事实降为假象呢?在两个场合,我们都是面对这样一些事实,这些事实由于条件不同而呈现出要素的不同结合。正因为铅笔的环境,插进水中的铅笔在视觉上才是曲折的,而在触觉和度量上是直的。凹镜或平面镜所现的映象只是看得见的,而在别的(通常的)环境中,触得到的物体则与看得见的映象相符。一个明亮的物面在一个暗淡的物面旁边,比在一个较亮的物面旁边更亮些。如果我们不仔细注意条件,而把要素联系的不同情况互相替代,犯了在不常有的情况下预期常有的事物的自然错误,我们的预期当然就落空了。这不应归咎于种种事实。在这些情况下说到假象,只有实用的意义,不能够有科学的意义。以此类推,究竟这个世界是实在的,还是纯粹梦想的,这个常常提到的问题毫无科学的意义。就是最怪诞的梦,同任何其他事实一样,也是事实。假如我们的梦境更有规则性,再连贯,更稳定,那末,它们对我们在实用上也会更为重要。在我们醒时,要素的相互关系比在我们梦中丰富得多。我们认为梦是梦。当这个过程逆转过来时,心理的眼界就变得狭窄了,梦与醒的那种对立几乎完全没有了。在没有对立的场合,梦与醒、假象与实在之间的区别是完全无用的、无价值的。

                    假象和实在的对立这个普通观念对科学哲学的思想影响很大。例如,从柏拉图的富于暗示、带有诗意的洞穴比喻--在洞穴中,人背着火光,只观察到经过他背后的事物的影子(《共和国》第七卷第一段)--中就可以看到这一点。可是,这个观念没有完全想彻底,结果对我们的世界观起了不幸的影响。我们毕竟是世界的一部分,但这个观念使世界变成了我们完全抓不到的东西,使世界退到无限远处去了。同样,好多青年人第一次听到恒星光的折射,就对全部天文学产生怀疑,但是,只须作一个容易查明而并不重要的改正,一切事情就都转为正常了。

                                六

                  


                  11楼2006-11-30 12: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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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知觉和表象、意志、情绪,简言之,整个内部世界与外部世界,就都是由少数同类的要素所构成,只不过这些要素的联结有暂有久罢了。通常人们把这些要素叫作感觉。但是,因为这个名词已经有一种片面的学说的意味,所以,我们宁可象我们已经做过的那样,只谈要素。一切研究都是要探知这些要素的联结方式。如果只假定其中的一类要素不能解决问题,那末,就要假定更多的要素种类。可是,对于这里讨论的问题,一开头就做出复杂的假定,是不适当的。

                                十二

                      上文已说过,这种要素的复合体根本只是一个;在这一个复合体内,各种物体与自我的界限并不能划得很明确,使之足以应用于一切事例。我们的理智为避苦求乐的意志服务;把那些与痛苦和快乐有最密切的联系的要素结合成一个理想的思维经济的单一体,即自我,对这种理智有极其重要的意义。因此,确定自我的界限这个工作是出于本能,并且变得很熟练,也许甚至于会由遗传固定下来。由于"自我"和"物体"这些复合体,不特对于个人,而且对于全人类都具有高度的实用意义,所以,它们要本能地实现它们的要求,并显示不可抗拒的威力。可是,在与实用目的无关、专为寻求知识的特殊场合中,确定自我的界限这种工作会显得不够用、有阻碍和无法成立。

                      不是自我,而是要素(感觉)是第一性的。要记住本章第十节关于"感觉"这个名词所说的话。要素构成自我。自我感觉到绿色,是说绿色这个要素出现于其他要素(感觉、记忆)构成的某个复合体中。当自我不再感觉绿色,当自我死了的时候,绿色这个要素就不再出现于通常熟悉的聚合体中了。这就是一切。只是一个理想的思维经济的单一体,而不是真实的单一体不再存在了。自我不是一个确定的、不变的、界限分明的单一体。重要的不是自我的不变性,不是自我与其他人的确定差别,不是自我的分明界限;因为这一切属性在个人生存时就已经在变化,甚至于个人还追求这种变化。重要的只是连续性。这个见解与魏斯曼由生物学研究(《关于单细胞体不死的问题》,《生物学汇报》第4卷第21、22号;特别参看第654和655页论个体分裂为相等的两半之处)达到的见解相符合。连续性只是预备并保存自我的内容的工具。首要的东西是这种内容,而不是自我。可是,内容并不限于个人。这个内容,除开无关紧要的和无价值的私人记忆之外,就是在一个人死后,还会继续保存在其他人们中。某一个人的意识要素是互相联结得很牢固的,而与另一个人的意识要素则只有微弱的联结,并且这种联结只是偶然看得出来。因此,每个人都认为自己是一个不可分的、独立于别人之外的单一体,所以他只知道自己。可是,有普遍意义的意识内容会冲破个人的这种界限,又自然而然地附属于各个人,不依靠发展出这些内容的那个人,而长久维持着一种普遍的、非私人的、超私人的生命。对这个生命作出贡献是艺术家、科学家、发明家、社会改革家等等的最大幸福。

                      自我是保存不了的。部分地由于这个认识,部分地由于害怕这个认识,引起了许多极其奇怪的悲观主义的、乐观主义的、宗教的、苦行主义的和哲学的荒诞表现。人终究不能够对于心理学分析所得出的这个简单真理熟视无睹。这样,人就不再会以为自我有那么高的价值了。--自我就是在个人生存时也有很多变化,并且自我在睡眠时,在沉醉于一个直观,沉醉于一个思想时,正在最幸福时,可以部分地或完全地不复存在。于是,人就愿意放弃个人不朽的想法,而不认为次要的东西比主要的东西有更高的价值了。这样,我们就达到一个更自由、更开明的人生观,这种人生观会排除对于其他自我的蔑视和对自己的过高估价。以这种人生观为依据的道德理想,离苦行主义者的理想同离骄横的尼采式"超人"的理想一样远;前一种理想从生物学上看来不能为苦行主义者所坚持,随着他的死亡也就同时消失了;后一种理想是其他人们所不能容忍的,而且也不希望人们容忍。
                    


                    14楼2006-11-30 12: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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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假如关于要素(感觉)之间的联结的这种知识不能使我们满意,假如我们要问"谁有这种感觉的联结,谁在感觉?"那末,我们就是屈服于把一切要素(一切感觉)排列到一个不经分析的复合体里的旧习惯,就是不知不觉地陷入一个更陈旧的、更低级的和更有限的观点中去了。有人常常指出,不是任何确定的主体的经验的心理经验是不可设想的,并且以为这样就证明了意识的统一性起着主要的作用。但是,自我意识可以有多么不同的程度呵!是由多么形形色色的、偶然的记忆所构成的呵!有人同样可以说,不发生于这个或那个环境的,或至少不发生于宇宙内的一个处所的物理过程,是不可设想的。在这种场合同在那种场合一样,要开始进行研究,就必须容许我们撇开这样一种环境,这种环境的影响在不同事例中很不相同,在特别事例中则可能缩到最小程度。试设想低等动物的感觉,人们几乎不能认为它是具有确定特点的主体。主体是由感觉构成的,一经构成了,当然又会对感觉起反作用。

                        把不经分析的自我复合体当作不可分解的单一体的习惯,在科学上往往以特异的方式表现出来。首先是从身体中把神经系统分出来,作为感觉的所在地。在神经系统中,人们又选出脑作为宜于担任这个职位的部分,最后为了维护假想的心理单一性,又在脑中找出一个点作为灵魂驻地。可是,那怕只是预示将来研究物理的东西和心理的东西的联系的最粗略的纲领,这么粗陋的见解也很难适应。不同的器官,不同的神经系统部分,在物理方面互相联系,并且可以容易互相刺激,这个事实大概就是"心理单一性"的基础。

                        有一回我听到人们认真地讨论这样一个问题:"关于一棵大树的知觉怎么能在一个人的小小的头脑里找到足够的地方?"虽然这个问题并不是问题,但它使我们深切地感到,从空间方面把感觉塞进头脑里,是容易陷入荒谬的。讲到别人的感觉,当然那些感觉不是在我的现觉空间或物理空间内;它们是在思想上加上去的.并且我设想它们是在因果关系上(或者更好地说,在函数的关系上),而不是在空间上与所观察的或所设想的人脑联系着。若是我说到我自己的感觉,那末,这些感觉并不是在空间方面存在于我的头脑内,而是如上文所说的那样,我的"头脑"和这些感觉共同占有同一个空间领域(参看本章第十节关于图1所说的话)。

                        不要强调意识的统一性。实在的世界和被感知的世界所以貌似对立,只是由于考察的方式,这两个世界中间并没有真正的鸿沟。所以,意识内容有多种多样的联系并不比世界内有多种多样的联系更难了解。

                        把自我视为实在的单一体,就会遇到两无一可的难题:或是必须将一个包罗不可知之物的世界与自我对立起来(这是十分无聊和无益的),或是把包括别人的自我在内的全世界认为都包含在我的自我里(这是人们很难当真同意的)。

                        可是,假如认为自我只是用以作初步辨明方向的考察的实践单一体,只是联结得比较牢固的要素的集合体,这个集合体与别的同类集合体则联结得比较脆弱,那末,象上文所说的问题就不会发生,研究的前途就毫无障碍了。

                        利希滕贝格(Lichtenberg)在哲学笔记里说:"我们觉得有些表象是不随我们为转移的:其余的表象是随我们为转移的,至少我们以为是这样。这两种表象的界线在那里呢?我们只知道我们的感觉、表象和思想的存在。找们应该说'思考啦',就象我们说'闪电啦'一样。假如把cogito译作'我思',那就说得太多了。假定自我,设立自我,只是为了实用上的需要"。虽然利希滕贝格得到这个结论的方法与我们的有点不同,但我们必须同意他的结论本身。

                                  十三

                        并不是物体产生感觉,而是要素的复合体(感觉的复合体)构成物体。假如在物理学家看来,物体似乎是长存的、实在的东西,"要素"则是物体的瞬时即灭的外现,那末,他就是忘记了一切"物体"只是代表要素复合体(感觉复合体)的思想符号。在物理学中真正的、直接的、最根本的基础也是这些要素;生理物理学的研究就是进一步探究这个基础。认识到这种情况之后,生理学和物理学的好多方面都会得到更明白、更经济的方式;好多假问题也就消除了。
                      


                      15楼2006-11-30 12: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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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7楼2006-11-30 12: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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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我和阿芬那留斯以及其他科学家的关系 
                           

                                        一 
                            我这里代表的观点和各种哲学家以及作哲学思考的科学家的观点的相关之处,已经在上面指出来了。我如果要把这些相关之处完全列举出来,那便必须从斯宾诺莎开始。我的思想出发点和休谟的哲学出发点实质上没有差别,这是很明显的。我和孔德则有些距离,就是我认为心理的事实作为认识源泉来说,至少和物理学的事实是同样重要的。内在哲学的代表们和我的观点非常接近。特别是关于舒佩的哲学,我可以这样说。他的著作我在1902年就已经知道。尤其是他的内容丰富的《认识论和逻辑纲要》一书,无须用专门字典即能阅读,而且使我非常钦佩。我在这本书中几乎没有发现什么使我不会同意,或者仅作微小修正就会同意的观点。的确,关于自我的见解是我们之间的分歧点,但这种分歧是能调和的。阿芬那留斯和我个人的观点很类似,以致人们难以想象,居于不同研究领域、经过不同发展阶段、相互毫无联系的两个作者会有这样相似的观点。我们之间的一致性多少被形式上的巨大距离掩盖起来了。阿芬那留斯向我们提供了一种非常细致的、高度概括的论述。但他的论述使用了生疏的、少见的术语,因而使人感到难以领会。要作这样的论述,我既无此动机,也无此职责,既无此兴趣,也无此才能。我仅仅是自然科学家,而不是哲学家。我仅寻求一种稳固的、明确的哲学立场,从这种立场出发,无论在心理生理学领域里,还是在物理学领域里,都能指出一条走得通的道路来,在这条道路上没有形而上学的烟雾能阻碍我们前进。我认为做到这一点,我的任务就算完成了。我的论述虽然同样是以多年的、从青年时期就已经开始的思考为根据,但为了避免作冗长的陈述,便采用了概要的形式。如果人们在这种意义下了解我们的论述,这对我完全不是侮辱。我乐于承认:我讨厌生造术语,在这一点上,我和阿芬那留斯也许是各走一个极端。如果说阿芬那留斯的著作常常没有被人彻底了解,或者在研究之后才能加以了解,那么,我自己的话则常常被人误解了。敏锐的批评家发现,我达到的某些结论,据说是我不应当达到的(!)。因此他们大可不必费力气去研究,因为他们已经知道这种研究行将达到的结论。这些批评家还责难我没有将我的思想适当地表达出来,因为我仅仅应用了日常语言,因此人们看不出我所坚持的"体系"。按照这种说法,人们读哲学最主要的是选择一个"体系",然后就可以在这个体系之内去思想和说话了。人们就是用这种方式,非常方便地拿一切流行的哲学观点来揣度我的话,把我说成是唯心论者、贝克莱主义者,甚至于是唯物论者,如此等等,不胜枚举。关于这点,我相信自己是没有什么过失的。

                            上面提到阿芬那留斯和我的两种论述方式恰好都有其优点和缺点。而这种表达形式上的距离给我们之间的相互了解也带来了不利的影响。我在很早的时候,就认识到我们的观点之间的类似性,而且我确信,1883年在《力学》里、1836年在本书第一版里,我已经指明这个存在于我们之间的类似性,虽然我那时候仅引证了阿芬那留斯1876年出版的一本小册子。这本书我是偶然地在《力学》出版之前才知道的。到1888年、1891年和1894年,通过阿芬那留斯的其他著作--《纯粹经验批判》、《人的世界概念》以及在《科学哲学季刊》里发表的心理学论文--我才完全认识到我们的哲学趋向是非常一致的。但足,当我读他的《纯粹经验批判》的时候,其中许多累赘的术语使得我不能对我们的观点之间的协调感到兴高采烈。对于一位老人来说,他除了学许多国家的语言以外,还要学各个人的语言,这未免要求太过分了。因此,要阿芬那留斯的著作发挥更大作用的任务,就只有留给青年一代了。我很高兴,我能在本书中引证利内利乌斯、霍卜特曼(C.Hauptmann)和彼得楚尔特的著作。这些著作都是对于阿芬那留斯著作的中心思想的阐明和进一步的发展。阿芬那留斯本人也承认了我们观点之间的融合,并且在1888年到1895年出版的著作里提到这点。但是,正如我按照他过去反对第三者的意见所必须假定的那样,我们观点之间根本一致的信念,对于他来说,也是逐步地形成的。我和阿芬那留斯素不相识。尽管有人作出一些毫无疑问的努力,企图减少阿芬那留斯在哲学上的重要性,但是我情愿这样说:人们对于他的著作的重视,仍然日见增加。
                          


                          21楼2006-11-30 12: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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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

                              现在我想特别指出我和阿芬那留斯的主要一致之点。最初我在1871年、1872年简明地将思维经济、即事实的经济陈述当作科学的主要任务,在1882年、1883年又对这点作了进一步的论证。如我在其他著作里指出的那样,这种观点包含和预示着基尔霍夫"全面而最简单的描述"(1874年)的思想,决不是什么新的东西。它甚至于可以追溯到亚当·斯密,而且如福耳克曼(P.Volkmann)所说的,它的起源可以追溯到牛顿。现在我见到阿芬那留斯已经将这种观点又作了巨大的发展,尽管他的陈述没有将它的一些特征显明地揭示出来。

                              如果人们按照达尔文学说对我们的启发,将整个心理生活--包括科学在内--看作生物现象,并在这种现象上应用达尔文关于生存竞争、物种进化和自然淘汰的理论,那末,上述观点就会立即得到广阔的基础,从新的科学方面得到阐明。这种观点和下列假设是不可分离的:一切心理事实都有物理的根据,为物理现象所决定。阿芬那留斯在《纯粹经验批判》一书中试图详细地说明人的一切理论活动和实践活动都取决于中枢神经系统的变化。为了说明这一论点,他从下列非常一般的前提出发:中枢神经系统不仅从整体来说,就是从它的各个部分来说,也都是力求保存自己,有一种保持它的平衡状态的趋向。阿芬那留斯的这种见解和赫林所阐明的生物行为理论是非常协调的。阿芬那留斯的这些观点和现代实证科学的研究,特别是生理学的研究,也极其接近。我的著作里面已经包含着许多和这种观点一致的论述。这些论述虽然比较简短,但是无可怀疑,1863年以来就在我的著作里出现了,而且在1883年我还对这种观点作了广泛的陈述,尽管我没有象阿芬那留斯那样,将它发展成为一个完善的系统。

                              但是,我认为我和阿芬那留期的一致之处,最重要的是在于对物理的东西和心理的东西的关系的看法方面。对于我来说,这是核心之点。关于我和阿芬那留斯在这方面的融合,我是在偶然读了他的心理学论文之后,才深信不疑的。为了避免发生误解,我向沃拉沙克(Rudolf Wlassak)博士先生提出过与此相关的问题。他和阿芬那留斯有过多年的交往,对于阿芬那留斯的观点非常熟悉。他对我的问题作了如下的答复:

                              "关于物理的东西和心理的东西的关系的见解,在阿芬那留斯和马赫是相同的。他们得出了一个结论,一致认为物理的东西和心理的东西的区别仅仅在于它们的依存关系的不同。这种依存关系一方面是物理学的对象--在最广泛的意义之下的--,另一方面是心理学的对象。如果我研究一种环境组成部分A对于第二种环境组成部分B的依存关系,我就是研究物理学;如果我研究一种生物的感觉器官或中枢神经系统的变化在何种程度上改变了A,我就是研究心理学。阿芬那留斯建议将'物理的'和'心理的'这两个术语取消掉,而在今后只说物理学和心理学的依存关系(参看《科学哲学季刊》第19卷第18页)。在马赫的著作里面也出现了同样的看法,但马赫没有(?)说明关于心理的东西和心理学的任务的陈旧见解是不能成立的。

                              "嵌入说和成为它的理论根据的形式逻辑缺点之被揭露,解决了这个课题。阿芬那留斯的哲学出发点是:在一切哲学思考的开端总不能不面对素朴实在论,即'自然的世界观'。在这种'自然的世界观'之内,可以划出'环境'、'物体世界'和'自我'这两种复合体之间的相对界限,而不必导致'物体'和'精神'的二元论,因为从素朴实在论的观点来看,那些属于'自我'、属于自己身体的组成部分和环境的组成部分是完全可以比较的。即使对构成实体概念的初步考察有了进展(参看本书第4页),也不存在物体和精神在本质上的完全不同。素朴实在论共所理解的原始统一世界的最后分裂,按照阿芬那留斯的看法,是由于解释别人的陈述所引起的。如果我说,这棵树不仅对我是存在的,而且别人的陈述也会容许我设想,这棵树对他和对我是同样存在的,那末我决没有超出我和别人之间的形式逻辑所能允许的类比范围。但是,如果我说,在我嵌入这棵树时,这棵树是在别人的'映象'、'感觉'和'表象'里面,那末,我就超出我与别人之间的形式逻辑所能允许的类比范围了。因为我为别人假定的东西在我自己经验中决不会发现,我自己的经验仅能指出常常和我的身体有固定的空间关系的环境组成部分,而决不能指出在我的意识或类似的东西里面的任何对象。嵌入是超出经验之外,所以,使嵌入和经验事实一致起来的一切尝试都会成为产生无穷无尽的假问题的根源。在哲学发展史中,人们应用各种各样的形式,假定嵌入的存在,这是极其明显的。最陈旧、最粗糙的知觉理论表现了嵌入论的最简单、最粗糙的形式;按照这些理论来说,映象和物体可以分离,而且从物体分离出来的映象会进人身体的内部。现在人们已经认识到,身体内部和身体外部的环境组成部分的存在具有不同的方式。环境的组成部分只要存在于身体内部,就必定会成为与环境有本质差别的某些东西。心物二元论产生的根源,是在于妄图将嵌入和从环境复合体中来的经验协调起来,是夸大了'嵌入说'的作用。
                            


                            22楼2006-11-30 12: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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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1-21 19:24: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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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始终成为问题的,是阿芬那留斯对于构成嵌入说的理由有无全面的、正确的评价。按照他的看法,嵌入总是和别人的'知觉'的说明联系起来。但是,人们完全可以说,同一种环境组成部分这一次是作为感性给与的'事物'而存在的,另一次则是作为'回忆'而存在的,这些事实能给我足够的理由,假定环境组成部分这一次是'物质的',存在于环境之中,另一次是'精神的',存在于我的意识之中,存在于我的'心灵'之中。我们似乎还有必要考虑,在原始文化阶段,梦的经验能否同样地成为心物二元论的独立理由。虽然阿芬那留斯将嵌入作为二元论解释梦的经验的前提,但并没有举出使人信服的根据。但是,如果人们理解的万物有神论,仅仅是假定一切无生命的环境组成部分是如同我们自己那样的存在,那么,人们将史前万物有神论看成心物二元论的根源,便是不能容许的在'自然的世界观'的基础上,只要有深刻的心理学理由能容许这样做,也会产生下列假定:例如,对于树木来说,环境的组成部分就是如同对于人类那样的存在。换句话说,凡是同阿芬那留斯和马赫对于心理事物具有同样观点的人,如果他缺少任何生理学的知识,也许会认为一棵树或者一块石头能触及或看到自己的环境。在这种情况之下,他还不是一个二元论者。他能成为一个二元论者,必须满足下列条件:他为着说明树木或者石头的触觉和视觉。假定那种被树木或者石头触过或见过的环境组成部分能在树木里面,作为树木的'感觉'、'意识'而再次存在着。只有这样,世界才会二重化,分裂成为一个精神的部分和一个物质的部分。

                                "由于发现嵌入的不合理性而得到的阐明,从两方面增加了人的了解。一方面是它在认识论上给我们的启发。所有关于我们的'感觉'、'表象'、'意识内容'与'物质事物'--上述嵌入的产物被看成为'物质事物'的复写、符号等等--的关系问题,都显得是一些假问题。关于空间理论的向外投出问题,即空间感觉的向外移置等问题,同样显得是一些假问题。

                                "另一方面,排除嵌入意味着除了生理心理学之外,其他的心理学都是不能容许的。只要我们认识到'意识内容'--随着神经系统的变化而产生的'心理过程'--不是别的东西,仅仅是我给别人引入,而且最后也给自己引入的环境组成部分,那末,我们在神经系统里面除了生理过程之外,就找不到任何其他东西。这样,种种特殊的心理因果性便都消失不见了,所有关于心理力量介入大脑的生理过程是否和能量守恒原理协调的问题也都消失不见了。

                                "如果人们说到'表象不在意识中仍然继续存在'(马赫《热学原理》第441页),那末,严格地说,这种说法只有作为表示确定的中枢神经过程的短语才能允许。但是,这句短语无论如何总带着强烈的二元论思想的色彩"。

                                            三

                                在论述方面,我和阿芬那留斯还有其他分歧,这是出于下列容易看出的理由:第一,我不企图从世界观发展的先前阶段中作出关于我的立场发展的整个陈述。第二,阿芬那留斯的陈述是从实在论出发,我的陈述如我在青年初期所实际经历过的那样,则是从唯心论(见本书第29页注释)出发。在这个方面,我也许可以提出排除投出(DieExtrajektion)的看法(见本书第5页、第9-18页、第23-27页以及第35页)。第三,我没有必要让别人的陈述和嵌入--在坏的意义下的--在达到新的观点以前,起很重要的作用,因而人们也无须将这种嵌入再排除出去。沉思的思想家也会达到这种新的观点,甚至于会象沃拉沙克提到的那样,一定要把二元论的趋向消除掉。但是,如果达到了这样的新观点,而且认识到各种不同的要素依存关系是实质性的东西,那末,无论是实在论的出发点或唯心论的出发点,其意义就决不会比方程式中基本变元的代换对物理学家或数学家所具有的意义更大。

                                阿芬那留斯和我自己所提出的观点,在我看来,几乎是自明的,至少对于所有从"放荡哲学残余"--如太勒所说--的压迫下解放出来的人来说是自明的。这样的自明性永远是科学体系的稳固基础。由于各种各样的哲学思想家所走的道路彼此接近,特别是由于一般哲学家和实证科学家的观点亲密会合,我相信,我有理由可以说:各门科学的相互适应是有其吉利的征兆的。


                              23楼2006-11-30 12: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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