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尘兮盛会】(上)
清早的笛音,像那天一样扰人无眠。坐在窗前,我又拂过那把笛竹梳,现在的我,到底应该
做什么。我又想起了母亲,想起了小时候的我,想起了母亲的花苑,想起了离情师父,想起
了清怜师姐,还有安苡,还有……莫暝吗。
安苡把门一推便跑进来,看着我皱眉,忙转移话题:“灀姐姐,你怎么又穿白衣服,今天是
尘兮盛会,快点,换身鲜艳的,保准让大家都看仙女一样的看你!”我摇摇头:“盛会又如
何,不过是一群人过个场而已。何必呢,我习惯白衣了,不用换了。”安苡看怪物一样的看
我——天下哪有女子愿意一天到晚穿着白色的衣服的?她打开我的红檀木柜,左翻右看,埋
怨着:“我的好姐姐,我下次出尘兮宫时,一定要把你带去买些鲜艳的衣物回来,你看看
你,都没一件颜色深的!喏,这件好点,快去换上。”我看着安苡手中那件蓝色的千羽衣—
—那是母亲留下的,在几年前,母亲还能用那双秋水双眸依依然看我的时候,母亲把这衣服
递给我,笑着摸我的头:“灀儿,今天是尚衣灯节,你要穿漂亮点儿……”
看着镜子前的我,那双酷似母亲的剪水双瞳,那件湖蓝色的千羽衣,心中突然涌上一股莫名
的苦涩。
尘兮宫,轻袖总宫。
尘兮宫宫主言兮坐在琉璃台上,同北颐谷谷主云隐、暗独门掌教孤独抚着长须高谈阔论。
师父走到厅中,向高处的三位一派主教行了个小礼。我是后辈,行了个大礼。言兮宫主转头
看向这边,挥了挥手:“离情来了,来来来,快来坐!倒是听莫暝说你新收了一个天资聪颖
的弟子,长得很是怡人。”师父横移一步,便让出我来,径直往那台上的珠红玛瑙台走去。
我看向莫暝时,他正把一口酒往嘴里送。
我缓缓拜下身去,用清清的声音答道:“飘渺殿弟子寒挽灀,十三,苎琉。”北颐谷和暗独
门的弟子齐齐的望向这边,看我自如的起身。“好好好,好一个冷冰冰的小姑娘!”言兮宫
主哈哈大笑。奇怪的是,云隐谷主和孤独掌教脸色却变了一变,饶是细微,但却逃不过我的
眼睛。“离情啊,你把这么多天资聪慧的弟子都往你那边拉,你是想手遮半边天啊。”师父
并不答话,只点了点头。言兮谷主话锋一转,逮住了莫暝:“莫暝啊。”莫暝负手而起,向
前一步,“挽灀资质与你差不多,还略略胜你一筹,但他比你晚进尘兮。你说,他能赶上你
吗?”“当然。”莫暝含笑望我,安苡也含笑望我,被我狠狠的瞪了回去。只听得言兮说:
“那到时候,我可要看你们对决一场啊。啊?”我点点头,表示赞同。
言兮摆了摆手,几名模样清秀的姑娘把我带到大厅右侧的香檀木桌前就坐。
人群中依然有人向我打望,我不禁感到反感,又只能装作不知。其实我的话是对的,盛会,
不过是一群人过过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