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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明包围着这间漆黑的病房,病房里是一片破败的景象,凌乱,这是能让她安心的殿堂,只有她周遭的东西乱了,她才会感觉到自已的心没那么乱。看,外边的世界很光明,而她却只能独处于黑暗之中沉沦;听,喧嚣的世界,寂静的自已。病房里,双氧水的气味中夹杂着血液的芬芳。又是一天,死亡离她更近了······
严景序如同往常一样来巡房,对于房间里的状况他也已经习惯。苏逆宁坐在地上圈抱住自已,把头深埋在手臂间。对于刚走进来的自已的主治医师完全置之不理,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认真的倾听自已的呼吸声,确定自已现在还没死。严景序走到窗子前两手掀开那遮挡了窗户外一切事物的暗色窗帘,光线照进漆黑的病房,打破了黑暗.病房里的光亮刺激着苏逆宁的视网膜,她抬起头看着严景序.严景序那一身干净洁白的白大褂,站在充满阳光照射的窗户边,银色眶架下那双流露出温柔的眼神,嘴角的弧度向着她.还有那句飘到她耳蜗里的问候
“今天感觉怎么样?”
“很好......”苏逆宁把下半边的脸掩在手臂下,只露出一双眼睛无神的看者某一个点不动。她的回答似乎让严景序感觉并不是那么诚实。
“你应该经常打开窗户多透透气的”严景序推开窗子,一股风流涌进,病房里的空气顿时好闻了许多,至少没刚才那么让人的呼吸有压迫感。苏逆宁没打算继续搭理这位医生,继续把头埋进自已的手臂间。严景序没有因为苏逆宁冷漠的态度而感到丝毫的不悦,反而,他会更有耐心。他走到她跟前,蹲下身子轻言细语的与她说话。
“今天天气不错,要不要出去走走?”
“严医生,你看到了,我还没死,所以,你可以走了。”对于医生的关心她很少领情。
“你不会死的,如果不想出去走走的话也不要坐在冰冷的地上了,到床上休息好吗?”见苏逆宁不愿回答他,他便把她扶了起来,让她到床上坐着。
“严医生,你可以走了。”苏逆宁嘴唇苍白,说出的话也冷漠。严景序无奈的笑着回应
“那好吧,你注意休息,有事就按铃,等会打扫的人也会过来。”苏逆宁像是厌烦了这人的话语一般,动作很大的掀开被子钻进去,把头也盖了起来。严景序无声的关上了门。
听到关门声后,苏逆宁把被子拉了下来,透出一口沉重的呼吸声。她眼神呆滞的望着天花板,渐渐的,思绪开始蔓延······
几年前她被检查出脑部长有肿瘤,但是由于位置很接近大脑和血管,手术的风险很大,没有几个医生是敢冒险执刀的,因此她的病拖了快四年,本来可以上大学的她却只能在这充满双氧水与死亡气息的白色世界里度过,她转过很多次院,看到过无数人哭泣死亡,欢笑希望。渐渐的让她感到生命的卑微与脆弱。脑瘤逐渐扩大,为了防止它过快生长,她只能每天依靠药物的控制降低脑瘤的生长速度。父母也暗中放弃了她,或则用抛弃更合适些。在一年前父母打算再生一个孩子,结果如他们所愿是一个男孩,现在除了每个月丢钱给医院的时候才会记得医院里还住着一个女儿吧。她惧怕死亡,却不渴望活着,很矛盾?她也这么觉得,就算她渴望活着,但有谁很强烈的奢望她能陪伴他们呢,就连自已的父母最频繁也是一个月顺便来看看她。她现在每天早上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确定自已还活着,每天临睡都告诉自已明天要醒来······
“小姑娘你怎么了?”不知到什么时候打扫的工人推着清洁车进来。
苏逆宁下意识的摸向自已眼角流下的那一行眼泪。她坐了起来,看着那个中年妇女。苏逆宁很愿意和这些清洁的工人们说话,因为她们待的时间并不长,而且每天来的人也不一样,苏逆宁不会经常见到他们。这些人就如同大街上擦肩而过的路人一样,她可以随意的和他们说话,最后谁也不会记得曾经都说过什么听过什么。
“你不舒服吗?要不要叫医生?”苏逆宁摇了摇头。那名中年妇女拿出清洁车上的工具开始打扫这间干净却很凌乱的病房,嘴里还不停嘀咕着怎么这么乱啊。
“姑娘,听说你的病挺麻烦的是吗?”打扫的工人在打扫时无聊会和她随意搭上几句话。
她回答“是吧,大概快要死了”
“嘿,这孩子,年纪轻轻的怎么对自已那么没信心呀。”
苏逆宁自我安慰的笑了笑。那名清洁工人不断的跟她说不要灰心,别放弃,要坚持,总会有办法的。她自问,会吗?就算会有,那又会有多少个人是在意她是否活着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