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林中。
山路上原本人烟稀少，更何况深更半夜。一弯弦月低低挂在林梢，照着寂静山林，偶尔有微风经过，花叶飘落。
枝头一羽栖鸟忽然展翅飞走，紧接着，山路远处隐隐传来了马蹄声。逐渐接近了，借着微弱的月光，隐约可见两匹骏马，马上并辔而行的人，看形貌依稀是两名同样修长英朗的男子。
盖聂环视了下四周：“小庄，不如我们先停下，在林中休息片刻。”
而他身边那黑衣银发的俊美男子闻言转过头来，紧抿的薄唇勾起一丝淡淡的嘲弄的笑意：“师哥，你还是承认自己迷路了吧。”
盖聂清俊的面容上，极为罕见地显出了些许尴尬的意味。
林中小溪清澈见底，水声淙淙。两匹马在溪边悠闲地啃食着青草，而不远处的树下已经点起一堆篝火。
常年独自一人行走江湖，盖聂做这些事情早已熟稔，卫庄则是一副心安理得的模样端坐在树下大石上，看师哥独自忙碌——完全是因为师哥记错了路，两人才落到在荒郊野外过夜的地步。卫庄这么想着，但心里也并不着恼。
盖聂用水囊从小溪中汲水回来，递给卫庄：“饿不饿？不如我去林中打点野味回来?”
“不必。”卫庄饮了口泉水，沁凉但是甘甜，忽然想起记忆里鬼谷中的泉水。他伸手拍拍身边的大石，示意盖聂在他旁边坐下。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露宿野外。”卫庄慢悠悠地开口。
盖聂想了想，随即苦笑：“你这是在嘲笑我。”
确实不是第一次，在遥远的少年时代，盖聂曾经带着初到鬼谷的师弟在云梦山迷路过一次，直到平明时分才辨出方向，回到鬼谷。之后因为这件事情，盖聂被师父和师弟被取笑了很久。
不过那毕竟是少时的事情了，出师后两人分开已经十年有余，各自奔波在乱世风尘中，少年时代的回忆几乎消磨殆尽。即使偶然回想，毕竟隔了那么多动荡变化的岁月，忆起的总是寥寥无几。
而现在听到卫庄提起这件旧事，心里隐隐感慨不已。他默默看向卫庄，师弟早已不是记忆深处那少年的模样，虽然他依旧俊美而高傲，但是已经不同于少年时代的浮华。如同窖藏多年的美酒一般，有一份恰到好处的醇厚与醉人。
“怎么，”卫庄很快察觉到那注视的目光：“师哥，难不成是恼了？”
他也知道，盖聂一向大度稳重，自然不会为了这些小事计较。所以这问话里，不由含了几分戏谑的意思。
“不会。”盖聂淡淡地笑了起来，他惯以严肃深沉的模样示人，可是这难得一见的笑容让人看了只觉从心底泛起暖意来，不由自主地想要靠他近些。
不过，现在他却自己靠过来了。
“小庄。”盖聂低低唤了声，伸臂环住了卫庄的腰身。而后，一个吻便落在卫庄唇上。很轻柔很仔细的吻，一点一点地濡湿着卫庄的双唇，而后扫开唇齿，慢慢探索他柔软的舌。
一种被极度珍视的感觉，其实并不坏，可是卫庄心里却有一丝惊讶，习武之人，除却双修采补之类邪门外道，从来以克己修身为要，他与盖聂也不例外。如此亲昵的行为并不多，可以视为……求欢的举动。
山风逐渐平静，两匹骏马似是通人性般远远走开到一边。树下篝火旁隐约传来响动，盖聂已经将卫庄从嶙峋大石上抱起，放在树下草地上。
小庄真幸福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