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梦 二2007-02-28 01:03
二
"梦回莺啭，乱煞年光遍。人立小庭深院。炷尽沉烟，抛残绣线，恁今春关情似去年？
晓来望断梅关，宿妆残。你侧着宜春髻子恰凭阑。翦不断，理还乱，闷无端。"
虽尚未见其人,但婉转靡靡之音已将众人目光从穿梭往来的窑姐儿们身上引到了中间的戏台.
"果然是好曲,"那爷微微击掌,忘了那小倌人的问话,兀自感叹道:"有道是,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
"可不是,要不然着红松翠怎会这等出名儿."陈德哈着腰,言道.
那爷没再理他,只看那小小戏台子上,袅袅亭亭一人曼步而上,身着刺花长衫,手执一把锦扇,半遮容颜,到了中间,合起扇来,向下面的人福了一福.
那珠圆玉润的脸庞一展,窑馆里的爷们就坐不住了立刻聒噪起来,常来的,或吹起哨子,鼓起掌,而初见的,多数竟看呆了.
那戏子也不所动,只管了自己接着唱:
"你道翠生生出落的裙衫儿茜，艳晶晶花簪八宝填，可知我常一生儿爱好是天然。恰三春好处无人见。不堤防沉鱼落雁鸟惊喧，则怕的羞花闭月花愁颤."
曲之婉转,言之哀切,皆不曾见,那底下坐着的爷也不禁有些呆了.
"想不到,这小小窑馆竟有这等人物,小倌人,你们这儿可真藏了宝贝."
一旁候着的小倌人笑道,"这位大爷您过奖了,一看您便是个内行.我们这红松翠自然不是浪得虚名的."
那爷听这小倌人也不自谦,便不再言语,拿起刚沏的茶,边品边听.
只见那戏子接着唱道:
"姹紫嫣红原来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一股离愁之意便自眉见散开,秋波一转,暗自神伤.
可惜这窑馆毕竟不是什么正经听曲儿的地方.底下的人虽惊艳于戏台上的人,但又不能跑上台抱下来,只能过过眼瘾,倒不如抱抱身边的的瑶姐儿来的痛快.当真听的也每几个.
一曲终了,那戏子下了台,大家才意识到这曲已唱完,有个别的,叫着再唱一曲,多数的,早已顾不上了.
那爷望着空空戏台,冲陈德打了个手势,陈德便从兜里摸出几锭银子,交与那小倌人
"这是赏你们家唱曲儿的公子的."
小倌人弯腰谢了,刚要转身,那爷又向陈德耳语了几句,陈德便叫住那小倌人,说道"我家主子很是欣赏你们公子唱的曲,劳烦你问一声你家公子,可否一见."
那小倌人一笑,道"实在对不住二位爷了,我们家公子是不见客的."
陈德道"什么见客不见客,我们主子只是想小叙,并无他意."见小倌人并无答应的意思,便又从怀里摸出个元宝来,塞给了他.
那小倌人接了元宝,手指在底下一捋,笑道,"既是官府的爷,那我便去说说,您二位先等着."
小倌人一走,那爷便说陈德,"好端端的,干吗把整个的官银给了人,不就是个戏子,犯不着."
陈德嘻嘻一笑,道"爷,您不知道,那些个奴才,不见官府不肯低头"
不一会,小倌人回来,招呼他们去后面的厢房,陈德得意道,"您看,这不就好说了么."
那爷只一笑,那手敲了陈德一记,便起身随了那小倌人去了.
说是厢房,不过是个临时搭建的化妆更衣之处,两人一进去,只见两名清秀的青年已垂首站在桌旁,且都穿着素衣,卸了妆,身形单薄,陈德和他主子倒一时分不清了.
"这一位便是刚才唱戏的公子,"小倌人指着其中一个青年说道,"恩.....这位爷是...."
"鄙人小姓崔,名东旭"
"那是崔爷了.几位请先说着话,小的在外面伺候着."
小倌人走了出去,这崔东旭便也坐了下来,那其中并不是唱戏的青年赶紧给他沏了茶.
"崔爷......"那唱戏的公子略抬了抬头,神情拘谨,刚要开口,叫崔爷的反倒先问道:
"适才听得公子佳音,还不曾问公子姓名?"
"崔爷叫小人小九便可."那青年公子抬头回答道,露出清丽的素颜,虽不象戏台上如花似月,但却另有一股风流.
看的崔东旭也不禁怔了怔,"小九?可是艺名,不知公子真名...."
小九略一迟疑,道"小人本名唤做在中,小时候进戏园子学戏,师傅说这名字听来薄命,因我家中排行第九,便唤做小九,想是个长长久久的意思."
崔东旭笑道,"在中二字怎来薄命之说,我看倒是个清淡雅致的好名儿,不过小九也好,说起来,我在家中的乳名还是阿七呢.既是这样小九你就不要拘束,坐下来聊."
在中听这个崔爷言谈亲切随意,才稍稍松了口气,抬起头细细看了一眼跟前的人,见长的也是温厚正直,眉目友善,才挨着桌子慢慢坐下.
"那不知这位公子是...."崔东旭看了眼刚才倒茶的人,问道
"这是我同门的师弟,俊秀,原是和我一起唱曲的,情同手足,但七年前生了场大病,毁了嗓子...."在中微微叹了一声,"我们寻遍了大夫,也不曾医好."
陈德听了,在一旁插道"既是求医,我们家少爷倒是认识几个京城的名医."
崔东旭愣了愣,看了陈德一眼,陈德便弯下腰来,悄声道"爷不是常请太医院太医们给老爷看病么....."
崔东旭才明白过来,笑道"你倒机灵."转而跟在中说道"确是如此,不知....."
"小九谢崔爷好意了,只是这名医岂是随便看得,小九和崔爷也不过萍水相逢......"
"你若是在意钱那大可不必......"
"小九和俊秀谢过崔爷了,但我们确实不能......"
崔东旭看在中不仅仪容绝佳,品性也颇为清高,倒一心想帮起他来.
"说起来,小九你曲唱的极好,为何不去大戏园唱,也好赚多些钱给你弟弟医病,何故....."
在中苦笑一下,道,"我们从苏州来,本是人生地不熟,在者如今大戏园子都爱听棒子戏,容不得我们这等深奥难懂的曲子,我们刚来的时候俊秀病重,多亏了这里的妈妈给钱医病,这虽是窑馆,但是爱风雅之人却不少,所以才在这里唱曲,讨口饭吃,先安顿下再说......"
崔东旭听了,沉吟半刻,道,"在下倒是有个不情之请,下月我母亲大寿,她老人家是南方人,倒是喜欢听曲,我也是自小耳濡目染,不之小九可否能来一唱,若是愿意,这酬劳就让我找京城最好的医生给俊秀看一看如何?"
在中听了,颇愣了一愣,原不想与这样的官府之人扯上关系,而想拒绝,但一看旁边的俊秀,却又犹豫起来.
"当真能请到京城最好的医生?"在中迟疑的问道
"这你就放心吧,"陈德又插话道,"我们爷可是从一品督统,怎会唬了你?"
在中俊秀一听,吓的赶紧跪了下来,崔东旭赶紧扶起他们,边又横了陈德一眼.
"原来是大将军,小九.....不,小人金在中失礼了,若将军要小人唱曲,小人自然断不能推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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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文里,在中他们都从苏州来,算我的一点小小私心,因为我是苏州人,再者,唱的曲都是昆曲...还是私心,因我是苏州昆山人氏,呵呵
很想把这个文写好,就算不带豆花的名字,希望也会是一篇好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