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长 | 寻找回来的“禁界”
你应该想不到,李宇春花了很长时间思考“做自己”和“做艺人”间的关系:“我怎么就上了这条船?”
她也有过反省,“如果我还在唱《我的》,大家也不会记得我。”
她太敏感,外部世界和内部世界的冲撞对她来说是加倍的;也因为这种敏感,她才更深刻地体会了“加速成长”的意义。她始终没有放下叛逆,她要击碎外壳,让每一步成长留下烙印,我们才能见证何谓“完整的生命充满着历练,充满了伤痕”。
记者:你自己也承认,过去只看到了林夕歌词里的浪漫华丽,现在却看到了人生,“人生”怎么讲?
李宇春:因为我觉得他的词不止一层意思,大部分人只会觉得好或者不好,可是我觉得太精准了,太精辟了。从创作者的角度出发,我知道那有多难,短短的几个字要表达出那些意思,特别不容易。这个感受是我自己写歌才渐渐体会到的,尤其是近年。
记者:你也写了不少歌,觉得自己还有表达欲吗?
李宇春:我是这样理解写东西的,尤其林夕这种产量型选手(笑),不可能每一首都讲自己的故事,因为故事就这么多,写完就没了;可是你可以每一首都是自己的感受,同一个故事的感受可以用在10首歌里面。我现在拿到曲子,更多的是在想它适合什么样的题材,适合哪种故事,歌词如何跟曲子是符合的,也跟整张唱片,包括艺人定位是符合的。现在是这种思维方式了。
记者:可不可以说,你渐渐入了道?
李宇春:以前我看歌词都是跟着歌曲走,唱我就跟着唱,但不会念;现在我拿到一首歌词首先是念,念文章一样读出声。你知道《阴天》,只要去KTV一定会点,它的歌词在我脑子里根本是麻木的,反正就是流行金曲呗。直到有一次我看了李宗盛“理性与感性”音乐会,突然觉得歌词写得太好了,“女孩统统让到一边,这歌里的细枝末节就算有体验,若想真明白,真要好几年”,还有《寂寞的恋人》,听得我简直要泪流满面,怎么就那么准?怎么就那么点睛?是不是真有神来之笔?那才是我真正研究歌词的开始。
记者:我有类似的体会,觉得自己年纪大了,会重新发现很多忽略了的东西。其实我想知道,《再不疯狂我们就老了》之所以落到了“老”,是因为你怕老吗?
李宇春:这个“老”不是年纪上的老,而是一种遗憾。可能跟2012有关,人人都在讨论这个话题,要活在当下、及时行乐什么的,我也不例外。因为我也活在这儿,我也思考——我有什么回忆吗?活得问心无愧吗?会不会有什么想做的事情来不及做?——就是会受影响。
记者:有一点你不能否认,就是你明明很年轻,做事很自信,知道自己要什么,但一直以来却活得像个老年人,做决断比较谨慎,小心翼翼的,这有点分裂吧?
李宇春: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过去我被过度保护了,所以感觉有一面无形的铜墙铁壁,没有渠道跟别人真正地直接交流;另外一点就是,我还是属于对自己要求非常高的人,做决定之前那个纠结的过程真的想发疯,会吵架。但是我一旦决定要做,我就一定要把它做好,我不是先做了再说的类型,我要预估好。
记者:那你有没有考虑过换种活法?也许你的性格是不变,但换种生活,说不定就不会这么焦虑了?
李宇春:其实出道以来,我始终觉得我的个性不适合这份职业,所以我做歌手是很奇怪的。我以前想象的音乐跟现在的状态真的不一样,不是这种端到台面上给每个人检验的。在这7年中,最开始我还特别抵触别人叫我“艺人”,我会强调说“我只是一名歌手”;后来我想,人家肯定以为你是个神经,因为你本来就在做“艺人”的工作,其实是承认了这份职业,慢慢慢慢的,也曾麻木过,那就接受了吧。
但是偶尔,心里面的那个人会跳出来说,你真怂!可你也没有想到改变的方法,觉得就是所谓的“命运”。现在,我就终于觉得不能这样子!出道的时候还有一个词叫“正面的叛逆”,可是现在没有叛逆了,只有“正面”的壳,这是我绝对不能接受的。所以跟我现在的状态也有很大关系,包括做出这张唱片,包括写《禁界》,都是息息相关的。
记者:那你想象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李宇春:起码应该是自我的吧,遵循自己的内心,有自己的态度,可是因为有太多头衔,包括歌迷的呵护,我已经没有那种叛逆了,就是“阳光好青年”。有时候我会想,李宇春你的硌呢?如果你没有参加比赛,你肯定不是混主流圈的,你怎么就,怎么就上了这条船呢?
记者:想过做幕后吗?
李宇春:有可能,挺想的。不过在幕前的时候,我觉得还是应该要小心(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