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增江与赵汀阳、刘同苏关于幸福和技术人生的对话实录
致谢:本文稿由北京龙一川医药科技发展有限公司总经理戴铭根据录像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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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编辑:写意 2007.3.30
程增江:读了很多书之后发现技术人生是有缺陷的,所以要从人生的角度来。“沧浪之水”“论语心得”,这些书不错,但有些东西限制了我们。王志刚是做策划的,写《第三者生存》,是探究儒商生存方面的问题。最近读赵老师的《论可能生活》一书,刚开始觉得枯燥,后来觉得很有影响力。技术人生的话题有些抽象,赵老师“论可能生活”关于幸福有些公式。(幻灯:智慧已经衰退了,知识多了,智慧缺乏了;幸福是个哲学问题,社会成功了,而人失败了。……)
赵汀阳:我的工作是非常技术化的。书读起来枯燥正是我要解释的,很多人对哲学有误解,把它和哲理混为一谈。哲理类似于名言、格言、谚语,这和哲学毫无关系。区别:看似很聪明的话根据一个特定的情景,一个特殊的人,一种特殊的经验引申出来的,在此情景下有效的东西,意义不明确。而具体经验是不可复制的。对别人有用的经验体会对你不一定有用,有时有误导,格言貌似智慧,其实无用。“老马识途”吗?“笨鸟先飞”是错误的鼓励,“先飞的鸟都是笨鸟”?很糊涂。
哲学是完全不同的东西,是很技术化的,我们考虑的不是某一个特殊的经验,而是所有可能性,就是比如某一个问题,我们要考虑和这个问题有关的所有可能性,我们要把所有可能性都计算在内,应该说是一个很难作的工作。现在回到讲的“人生意义幸福”问题,它确实是比较重要的哲学问题。当然这本书是我年轻时的一个作品,现在逐渐老了就做政治哲学问题,跟国家、世界治理关系更密切的。这个幸福问题主要是有关个人问题,我不善于言辞,只能尽力而为,大家见谅。这是个古典问题,很多年没人做了,从现代来看大家关心的不是这个问题,当初我考虑幸福问题,因为注意到,在北京大街上走到哪里看到的面孔都是非常不愉快的,为什么呢?好像都苦大仇深的,奇怪,因为当时日子在一天天变好,改革迅速,生活质量提高很快。有个要点:不幸福的人通常都是太关心自己,太看重自己,把自己的生命、利益,甚至是和自己有关的观点、感受、体验看得很重,比别的东西都重要,那么这个时候他一定不幸福。试想,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一样东西比你自己更大更重要,那么你自己是非常贫困的,因为你自己一个人再有本事再有想法,那都是一文不值的。如果你只是把目标定得那么小,只喜欢自己,那一定是不幸福的。
能够解释,心理学证明过了的定理:所有自恋的人都是非常不幸福的。所以说信用有一个特征:是要忘我的,这个时候他才能幸福,从特征容易想到:幸福从哪里来?我认为:有2个路径让人幸福。1幸福都是别人给予的,自己不可能找到,自己能够找到的无非都是些快乐,但快乐的弱点是瞬间即逝,永远抓不住永远都不够,快乐是不能代替幸福的。而幸福就是他人给予的礼物,必须从别人给予中得到。别人可以给予的让自己感觉到心里非常舒服非常愉悦非常安心的是一种情感类的东西。不管是尊重、喜欢、各种肯定等等,证明了我们为什么要重视它,事实是所有痛苦或幸福都来自于它。你和别人的一种什么样的关系决定了你是幸福与否。“他人”,刘先生讲到无限问题,如果一个东西有限的,确定的边界能够限定它定义它,它就是你知识的对象,它能够被人类理性能力所操纵所支配的对象,不管你是否知道它是什么,但你肯定有希望知道它是什么,通过所谓的充分研究最后知道这个有限的东西是如此这般,这是你能做到的。如果一个东西是你无能为力的,永远在人能力之外的,那么它就是无限的。根据哲学分析,无限分为三种,一种即上帝,另一种是世界,世界在我们能力之外的,再有就是“他人”,他人就算你杀了他,永远不可能把他的心变成你支配操纵的对象,所以他人和上帝、世界一样永远超越在你能力之外的,所以这三个东西都是无限的,哲学上叫超越的东西。回到幸福这一点,如果从整个社会生活来说,我们每个人都牵涉幸福,因为别人不幸福是你没有给他幸福,这个意义上每个人都欠别人,欠别人幸福。幸福第二个可能性:幸福不是针对人的,是针对自己所作所为的。随便一个动作就是在做事情。如果你做的事是一定要选择的,那么这会让你幸福,这样一个事情只要在可能情况下会成为你的行为的首选,那么它就具有这样的结构,事情所指向的目标不管它实现与否都对你无所谓,只要做了就已经充分满足了,因为你最喜欢做的就是做这样一件事,这件事本身就是让你幸福的,而至于所能达到的结果,如果是正面的收获就是锦上添花,如果没达到也没什么损失,因为你要做的就是这个做本身。简单说我的幸福理论就是这两个东西:一个是他人给予的,一个是自己满足这样一个特殊结构的,我们叫做自成目的性,满足这样一个结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