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炎在一次执行海上任务的时候受伤了。
再醒来的时候,他几乎崩溃。
眼睛,看不见了,他成了瞎子。
突然从明亮多彩的世界跌入永无光明的黑暗,这对一个正常人来说都是致命的打击。
更何况,他是个军人?
瞎了眼的自己,还有什么用?
于是,他开始消沉、自暴自弃、不吃饭、摔东西、脾气暴躁。
父母百般规劝无果之后,一个日日以泪洗面,一个终日沉默无言。
这样令人窒息的生活,终于击溃了鲁炎。
他自杀了。
好吧,自杀未遂,被人给救了。
救他的人竟然是自他眼盲以后再也没有出现过的女友崔婕?
崔婕握着他的掌心一笔一画的写,写给鲁炎的心看。
她写自己出了意外,在医院里躺了很久。
她写现在可以出院了,但是嗓子坏了,以后再也不能说话了。
她写我们一个哑了一个盲了,果然还是和以前一样是天生一对啊。
她写让我做你的眼睛,陪你看日出日落、云卷云舒。
她写在一起吧,我照顾你,再也不分开。
于是鲁炎搬出了父母家,和崔婕住在一起。
地方偏僻但是很清净,房子虽小却被布置的很温馨。
阳台上摆了好多花花草草,鲁炎虽然看不见,但总能闻到那股特别的清香。
地上全是厚厚的毯子,屋子里几乎没有坚硬的家具,就算偶尔有一两件也都被细心的裹上了厚毛毯。
鲁炎知道,这是怕他走路时因看不见而摔倒磕伤。
家里摆放着一个老式的大钟,每过半个小时,就会“当当当”的发出报时声。
他的床头搁着一个收音机,被崔婕细心的调好音量和频道。
偶尔还会收到她买来的好听的磁带。
偶尔她看到喜欢的文章,会握着他的手,一笔一画的写给他看。
他说她写,并不妨碍两个人交流。
他们甚至聊得很开心。
她牵着他的手出门散步、晒太阳、逛街、买菜。
她给他洗衣服、做饭、洗澡。
她自学盲人识字、盲人打字、盲人技能......
然后把自己学来的,一点一滴教给他。
他那颗焦躁的心慢慢的平静下来。
他觉得很幸福。
他摸着她的脸说话。
他说以前我只是有点喜欢你,可是现在我才爱上你。
他说你已经成为了我生命的一部分,我再也离不开你了。
她将脸埋在他的掌心里,然后有泪水打湿了他的掌心。
他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过下去,过一辈子他也不会嫌烦。
可是事实上,这样的日子他只过了三年,梦就醒了。
外面下着雨,她还没回来,有人在敲门。
来人说,我们是**。
来人说,你朋友出了车祸,当场死亡了。我们联系不到他的父母,只有麻烦你去认领尸首。另外他死前曾在市医院公证过,如果出了意外就把自己的眼角膜捐赠给你。当然,还有他名下所有的财产。
鲁炎神色苍白,浑身颤抖。
今天是他生日,崔婕是出门给他买蛋糕的。
她走时,那么缠绵的给了他一个吻,他到现在还能想象到那种柔软的触感,怎么就...说没就没了呢?
他忍不住哽咽出声,“我不相信,我不信。崔婕不可能死,你们一定弄错了。”
可是来人的语气很惊诧,“崔婕是谁?死者不是叫崔婕啊。”
鲁炎又惊又喜,不是崔婕?崔婕没事......
他和同事核对了一遍门牌号和鲁炎的名字,确认无误,这才接着说:“死者名叫蒋小鱼,他和您曾经是战友,我们来时已经询问过周围的邻居,是他们给我们指的门,说您和蒋小鱼在这里住了三年,关系很好,经常看到你们一起出门。”
说是晴天霹雳也不为过。
他疯了一样打电话给所有人。
打给父母、打给武钢、打给张冲......
母亲泣不成声,说当初是蒋小鱼跪着求我们配合他说自己是崔婕,然后要求带走你,又发誓一定会让你振作起来,然后再带你回来。
武教官说蒋小鱼那头倔驴放弃了高升的机会,死活要求退伍,肖旅长劝了骂了打了都没能改变他的心意。
张冲说你别提崔婕,你那边刚出事,人家就找了别人,没几个月就结婚了,孩子都三岁了。要不是蒋小鱼拦着我,我揍不死她我......
鲁炎痛的几乎要魂飞魄散。
他抱着蒋小鱼早已冰凉的身体痛哭出声。
肝肠寸断。
后来...后来他接受了蒋小鱼的眼角膜,重新看到了这个五彩缤纷的世界。
他还是住在以前的地方,生活一如既往。
床头上立着一张黑白的照片,上面是蒋小鱼明亮飞扬的脸。
【以前是你做我的眼睛,教我生活教我爱。现在我做你眼睛,代你看庭前花开花落,望天空云卷云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