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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健入佳境】隐一世传说(开创同人,接复仇者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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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展晓昭璇
  • 大秦李斯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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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建成皮笑肉不笑的说:“别说敢直呼房玄龄的名讳,我还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骂他房玄龄纵子行凶!他房玄龄有何能耐,不就是李世民手下的一名小小的记室吗?甚至手中都没有实权,说起来,他连个小小的七品县令都不如!而你房遗爱,我说你是烂泥扶不上墙都算是抬举你了!刚刚你说当众诋毁秦王便是死罪,难道你就没有当众诋毁太子吗?同样是大唐的皇子,也同样是死罪,这两个人要死,那你也要死!”
李建成这一番话,算是戳到了房遗爱的痛处,不禁怒火中烧:“真是反了!我还从来没听过有人敢这么对我说话!小子,你今天算是死定了!”他急忙将身旁的家丁们拖过来,气急败坏地说:“你们几个,给我一起上,宰了这小子!”
冯羽一把护在李建成面前,道:“公子,杀鸡焉用牛刀,几个小喽啰,根本不配脏了您的手,让我来吧!”话还未说完,李建成就已经同他并肩而立,脸上还挂有自信的笑意:“你我二人许久都没有活动筋骨了,今日正好拿这几个人开刀!顺便看看第一次合作,究竟莫不默契。”
话音刚落,一个家奴的拳头便已经朝他挥来,李建成向左躲闪,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两手使力将其一翻,那名家奴立刻就在空中一个滚翻,屁股朝下硬生生的摔在右边的木桌上,直接将其压塌。冯羽本就是天生神力,甚至都不用动弹,直接用身体抵住几个家奴的进攻,向前一顶,那几名家奴如同弹球一般弹了回去,正好摔在房遗爱脚下。只一会,全部的十几名家奴便全部倒在了地上,李建成还不忘同冯羽互击一下右掌,风度翩翩的说上一句:“合作愉快。”只可惜这茶楼中的少女甚少,否则还不知道有多少人被这两个人间极品美男子给勾了魂去。
看着手下如此的不堪一击,房遗爱怒吼道:“饭桶,都是一群饭桶!别打了!”他双目似乎都已经充血,恶狠狠地盯着李建成和冯羽:“你们两个小子,可敢跟我一同去县衙跟县太爷评评理?!”
李建成环顾了一下四周倒在地上不住的呻吟着的家奴们,轻笑一声:“大丈夫做事便要敢作敢当,既然房兄你请我前去,在下又有何不敢呢?”
刚要抬脚,冯羽就一把拉住他,低声道:“公子,房遗爱在这里作威作福,肯定有县里的人给他撑腰,你可不能去啊!”
李建成却不以为然:“我倒要看看,这个危害一方的恶贼,能把我怎么样。你若是想跟来便跟来,不想跟来,就回家去,你妹妹还等着你呢。”那眼神坚定不移,似乎是在告诉冯羽,他意已决,不必多劝。
“既然公子主意已定,冯羽誓死追随公子,无论如何也会护得公子周全。”
房遗爱看着这一对主仆情深,冷哼了一声,向门外做了个“请”的手势。
殊不知,李建成和房遗爱是各取所需,李建成原本就打算激怒他,他倒也真容易上钩,李建成不禁在心中一阵暗笑,这小子,定力就是不行啊,同他父亲房玄龄,可是差了一大截,都说虎父无犬子,真不知道房玄龄这个“虎父”如何就真的养出来这样一个“犬子”。
其实他如何不知,此去县衙,定然是危险重重。可这,正是他想要的。


  • 展晓昭璇
  • 大秦李斯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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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在话,我真不知道为毛唐朝历史上有名的宰相都会有一个败家的儿子……
狄仁杰有狄景晖,房玄龄有房遗爱,汗了……
难不成这是个定律咩?


2025-09-01 15:22: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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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展晓昭璇
  • 大秦李斯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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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我知道虐太子是不道德的行为,但是苦肉计啊,不虐咋能叫苦肉计捏……
我承认,我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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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因为只是长安城外的一个小县城,亦或许是因为房遗爱在这里作威作福,这本应该庄严肃穆的县衙门竟然死气沉沉,一个个狱吏看上去都是有气无力,堂威一字不漏的喊下来,竟然丝毫没有让人感到威严。李建成抬眸看了眼公堂上所挂的牌匾,“明镜高悬”,他不禁冷笑了下。谁知道这明镜高悬之下,又会藏有多少猫腻。
这房遗爱一上得堂上,就立马就到县令身边,丝毫不顾自己一介布衣的身份,吩咐道:“许大人,这两个人在茶楼上辱骂你房爷我和家父房玄龄大人,甚至肆意诋毁秦王殿下,你说,该当何罪啊?”
李建成这些日子和独孤本心一道早出晚归、明察暗访,早就知道这县令名叫许奋,平日里和房遗爱狼狈为奸,鱼肉百姓,可以说是个不折不扣的贪官污吏,他知道同这种人辩解根本无用,索性将头偏向一边,示意冯羽也不要轻举妄动。他倒要看看,这两个人勾打连环,能做出何事。
许奋见他们如此高傲的模样,猛地一拍惊堂木,怒道:“你们两个刁民,见到本官竟然还不下跪,简直岂有此理!“
李建成负手而立,嘴角轻轻上扬,一副不屑的样子:“哼,一个小小的县衙门,也能承受得了我二人这一跪?这怕某在此一跪,你二人九族之内的身家性命都难保全!”
“哟呵!”许奋来了兴致,“好两个刁民,死到临头还对本县空言恫吓,真是让人笑掉大牙啊!”他收起一脸笑意,冷道:“你们知不知道,当众辱骂皇子和朝廷命官,那可是死罪!再加上你刚刚这番话,本县还可以定你们个藐视公堂之罪你们信不信?!”
李建成虽站在堂下,但那种居高临下的帝王之气表露无遗:“好啊,我倒要看看,你一个小小的七品县令,能奈我何?”
“你……”许奋一时气结,一旁的房遗爱不耐烦地说:“许大人,跟两个刁民,哪里有那么多话可说,不让他们吃点苦头,他们不会知道你的厉害!”随后,房遗爱靠近他些,耳语道:“许大人,可别被这小子的话给震慑住了,莫要忘记,你这个县令是如何得到,若不是家父在秦王面前美言,你如何能坐上这个位子,如何做,可就看你的了。”
许奋自然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得罪了房遗爱,也就是得罪了房玄龄,他身后可有秦王撑腰,若是怪罪下来,他可承担不起。所以再次狠拍惊堂木,厉声道:“真是刁民,不见棺材不落泪啊!可偏偏本县无权处决人犯……”他假意思索一番,道:“就先判你们二人各自一百杖脊,让你们吃点苦头!之后压入大牢,听候审判!”
李建成和冯羽心中都是一凛。真没想到这个昏官竟然如此丧心病狂,不分青红皂白,下手便是一百杖脊的重刑!他们自幼习武倒是不怕如此丢了性命,可若是普通的百姓挨了这一百杖脊,如何还有命活?而且看他如此面不改色的样子,显然这样做已不是一次两次,真不知道这样一座小小的县城,有多少人惨死在这堂棍之下。
“你这狗官真是放肆,知不知道站在你面前的是……”冯羽怒发冲冠,险些就说出了大唐太子的名头,却被李建成一把拦了下来,沉声道:“冯羽,别动气。”
“可是……”
李建成面上丝毫没有畏惧神色,“许大人,一百杖脊打在我身上,关我个几天倒也没什么,但他只是我的一个跟班,坐下来的事也是受我指使,还请大人对他从轻处罚。”
I


  • 展晓昭璇
  • 大秦李斯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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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究竟是南柯一梦,还是他真的命悬一线?
伸出右手抚上额头,却不知何时已经沁了一层汗珠。从李建成带着冯羽出去已经有两日了,却始终没有关于他们两人的任何消息。虽然都是当世的高手,但这出苦肉计如何演,让她有些胆战心惊。
罢,左右今夜也定然不能安寝,便出去看看,说不定一出得大门,就见到他们完好无损的站在自己面前了呢?她如此安慰自己,即刻就穿好了衣裳来到东宫的左长林门,他们若回来,必然会从这里进府。
守门的侍卫见郑子兔深夜到此,疑惑道:“太子妃这么晚了还出去?虽然是盛夏,但也容易着了风寒。”
她紧了紧衣裳:“太子殿下和冯将军还没有回来?”
“没有,从两日前他们出去,就未见回来。”
郑子兔心中一凉,他们……不会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吧?
远远的,能听到一阵马蹄之声,原本希望已觉渺茫的她,顿时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瞅去,一团黑影逐渐从模糊到清晰,但只是一个黑影。
他们一同出去,道理应该一起回来。郑子兔痴笑一声,肯定不是他们。可下一刹,一名侍卫突然唤道:“太子妃你看,是冯将军!冯将军回来了!”
冯羽?她赶忙抬头,果然,月光下马上那坚毅的面庞,是冯羽,可是不知为何,总觉得他脸色有些苍白。马疾驰到郑子兔身旁还未停稳,冯羽就从马上跃下。
与其说是跃下,倒不如说滚下。郑子兔连忙扶住他,急问:“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太子殿下呢?”
还没等冯羽开口,她就借着月光,看到了他背后的殷殷血迹,眼角顿时湿润,也不顾身旁还有旁人,脱口唤出:“大……大哥,你怎么会……受伤了?”
他抓紧郑子兔的双手,虚弱的说:“快……快去救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郑子兔隐隐感觉到事情不好,忙问:“太子殿下在哪?”
“你……赶紧带人摆开仪仗,我给你们……给你们带路,不然就来不及了!”
已过了五鼓。许府之中,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许奋从酣睡中醒来,唧唧歪歪的喊道:“谁啊!不知道老爷我正在睡觉吗?!”
“老爷,县衙来了大人物了,指名要见你!”门外之人如此回答。
“呵,什么样的大人物,能让老子现在去县衙?”许奋揉了揉双眼。
“老爷,这些人你可得罪不起啊,其中有两个女人,是当朝太子殿下的两位妃子,一个太子良娣郑妃,一个常妃,她们还带了好多人,老爷你不能不见哪!”
“啥?太子的嫔妃?”许奋一股脑直起身,若说当朝的秦王得罪不得,这太子殿下更是得罪不得,急忙下地穿衣。
他不知道,还有一位公子,跟他的处境相同。


  • 展晓昭璇
  • 大秦李斯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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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衙之中,郑子兔和常胤言正坐在后堂之中品着茶水。一路上,郑子兔找来一位太子替冯羽疗伤,并且听他叙述了事情的经过。虽然也是心急如焚,却不能贸然而进。既然李建成要对付房玄龄,自然就要把戏做足,一举击垮他,否则岂非得不偿失?
她一边喝茶,一边轻声问:“你家大人为何还不来?难不成让我二人在此等到天亮?”
虽然声音很柔,却让站在一旁的衙役感到一股浓浓的杀意。“两位娘娘莫急,许大人八成马上就到。”
常胤言也学着她的样子,问:“我们好像不单单请了许大人吧?似乎还有位房遗爱,房公子,他人呢?”
这许奋来得到也及时,赶忙进内跪拜道:“微臣许奋,拜见太子妃、郑妃,两位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郑子兔莞尔一笑,却也并不让他起身,而是将站在一旁的冯羽拉到他面前,“许大人,这位是车骑将军冯羽,我听说,你们昨日才见过面,是吗?”
一听冯羽和车骑将军,许奋心下一凛。这车骑将军虽是武将,却是从四品上的官职,他一方县令,也不过是正七品。抬头对上一身戎装的冯羽满含杀气的眸子,许奋连连叩头:“微臣不知道是将军驾到,伤了将军,将军请恕罪啊!”
冯羽不温不火的问:“许大人,你可知道昨日与我一道的那位公子,可是何人?”
这跟从的仆人都是这么大的官,他的主子岂非更是了得?许奋战战兢兢的回答了一声:“不……臣……不知道。”
“我告诉你,那位公子,就是当朝的太子殿下——李建成!”
完了,这下彻底玩完了……这是许奋心中唯一的念头。这可真是在太岁爷头上动了土了……
郑子兔站起身厉声道:“许奋,我听冯将军说,你和房遗爱抓了太子殿下,他现在哪里?”
“太……太子殿下在……在……”
恰在此时,房遗爱也到了县衙,不过一看跪在地上惊慌失措的许奋和一身戎装的冯羽,立马知道了事情的大概,再加上进屋时隐隐约约听到许奋说“太子殿下”,便知自己闯了大祸。本想跪下参拜,却不想双腿如同灌了铅一般,根本就不听使唤。
“你们两个,立刻引我们去寻太子殿下,至于如何处置,回头再说!”
一个小县衙的牢房会是如何,一猜便能猜到。到处都是发出阵阵霉味的稻草,直让人觉得恶心。可众人心中所想都是尽快找到李建成。果然,在最里间的一件牢房中,她们看到了他。
李建成此刻正蜷缩在牢房的一个小角落里,身上所穿的,仍是那身深黄色的华服,但能看得出,已经破烂不堪。蓬头垢面倒也不算什么,最令人心惊的,是那张面如土色的脸,一看就知是虚弱无比。没有人能想到,这两日的牢狱生活,他究竟受到了怎样的折磨。
牢门上的铁锁被衙役打开,郑子兔和常胤言最先冲了进去。虽然早就听冯羽描述过一百杖脊的事,虽然早已经想到见到他会是什么样子,但当她们真的如此近距离的看到他时,还是惕然心惊。背后因杖脊而渗出的血迹早已经干涸,变成紫黑色,把那身本就不太厚的衣裳如同第二层皮一般牢牢地粘在身上,脸上也是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如果不是微微起伏的胸膛,她们会以为他已经……
“建成!”“殿下!”
见到如此重伤之下的他,不忍和痛楚如万千钢针穿心而过。郑子兔蹲下身,将李建成揽在怀里,“建……建成……”她早已记不清,这是他第几次受伤,身上还有多少旧伤留下的伤疤。但她知道,有很多次,很多次。
一旁,常胤言低低的啜泣着。
李建成如同从睡梦中醒来一般,缓缓睁开了双眼,左手扶住她的肩头:“子兔,我……我就知道,你会……会来的。”这是他第二次把自己的性命交给了她,当年在蒲州便是如此。那天,当她带着长剑走入突厥大营的时候,他就知道,他赢了。这一次,他又一次故技重施,把自己交给她——
果然,他又赢了。因为,他相信她。
这一刹,仿佛他们并不是在大牢里,而是在突厥人的大营中,岁月宁静。
郑子兔的眼泪不停滴落,双臂抱得那么紧,带着颤抖,因为她知道,自己险些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建成,我们不要再争了好不好?这样的斗争有什么意义?什么天下,什么报仇,什么黎民百姓,我们统统都不要了,我只要你好好的,只要你好好的……”
I


  • 展晓昭璇
  • 大秦李斯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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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建成一愣,旋即说道:“是,儿臣很早就听说房玄龄有个次子名叫房遗爱,平日里仰仗父亲的势力作威作福、横行霸道、鱼肉百姓,但也只是道听途说,便从未在意。直到世民诬陷儿臣谋反,王珪和韦挺被罚流放,儿臣才想起这件事来。若能一举除掉这个危害一方的恶霸,替叔玠和韦挺报仇,还能累及房玄龄,哪怕只是调离天策府,杜如晦一人也是孤掌难鸣,如此岂非一举三得?儿臣便定下了这招苦肉计,后面的事情,想必元吉都与父皇说过。”
李渊思索了一会,方才言道:“你现在重伤未愈,突厥又袭扰我朝边境,朕还要仰仗世民前去退突厥、保大唐啊!如此,房玄龄就暂时不能调离天策府,不过等世民北御突厥回来,朕会把他调离天策府。这房遗爱也不能杀,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朕会让他也常常一百杖脊的滋味,他若能受得了也就罢了,受不了朕也算是法外开恩,世民和房玄龄也不能再说什么。许奋朕会下旨抄家灭族,毕竟你这大唐的太子也不是白打的!建成,如此处置,你认为如何?”
“父皇考虑周到,儿臣佩服,便如此吧。”
李渊神色顿时变得神秘,幽幽地说:“建成,今日朕来,还要送你个礼物。”
李建成不明所以:“儿臣不明,请父皇示下。”
“你这苦肉计使出来,朕对你日后能够稳坐天下也就放心了。”李渊从广袖中拿出一个十分精致的金属盒子,上面还刻有李唐皇室专属的皇室印记,泛着耀眼的光芒。他把它递到李建成面前。“这里面,是调动长安二十万守军的虎符,朕今日便将它交到你的手中,日后若有万一,诛杀叛逆便是你的职责所在。”
郑子兔明白,李渊话中所说的“叛逆”是何人,难怪史书中所记,无论李世民战功如何显赫,李渊总是偏向李建成,原来竟是如此。李建成亦是明白,惊道:“父皇,这是保卫长安的重要屏障,应该由父皇亲自保管,儿臣何德何能得此贵重之物?就算父皇相信儿臣,众大臣也不会信任儿臣啊!”
“此时只有你我在场的三人可知,再无第四人知晓,怕什么众大臣!”李渊将那个金属盒子硬塞给李建成,“你若是心怀不轨,得了虎符将朕从皇位上推下来,朕也无怨无悔,就像你对朕说的,若是你当了皇帝,绝不会比朕差,反而会做得更好。”
如此,李建成就是不想接受,也得接受了。他伸出双手,婆娑着上面的皇室印记,“儿臣……谢父皇信任。此生此世,儿臣定然不会做出那种欺君罔上的大逆不道之事,请父皇放心!”
李渊用极低的声音耳语道:“记住,无论何时,发生何事,你的太子之位,绝不会变。”他从床沿站起身,转了转老腰,朗声道:“唉,朕当真是老啦,坐这么一会就觉得累。建成,你且在此安心养伤,朕这就回宫。子兔,记着好好照顾你夫君啊!”
“是,恭送父皇。”
看着父亲离开的背影,李建成喃喃道:“真不想这一招苦肉计下来,竟是如此的结果。”
原来,他和李世民,在心计方面,都及不上他们的父皇。
其实,是远远不及。


  • 展晓昭璇
  • 大秦李斯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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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子兔埋头思索好一阵,脸上交替出现各种奇怪的表情。
“因为……刚刚你的胡子,扎疼我了。”
“……”
李建成只觉自己的嘴角猛地抽搐了两下。
夜色如水,风中暗香涌动,月光照在静谧的山谷中,恬静非常。
他们两人坐在一块大石头上,郑子兔倚着李建成的右肩,看着天上繁星璀璨,轻声道:“建成你看,今晚的星星好大、好圆啊!”
李建成抬头仰望,缓缓道:“你说的……可能是月亮。”
“就是星星。”她脸上流露出些许遗憾的神色,“你知道吗?在我的家乡,空气中根本闻不到冬日里腊梅的清香,甚至有的时候还会刮起带着沙子的大风,我们都管这叫做沙尘暴,因为空气的原因,那里的星星很少,也很小,如此璀璨的夜幕,根本就看不到。早知道……就多和你看看这夜空了。”
“我在河东待过那么多年,怎么不知道你说的这些?”
她不自然的一笑:“不是河东,是一个遥远的地方,很远……很远的地方,远到……我再也回不去。不过在这里,也是好的,至少还有你。”许久,她才再次开口:“建成,今年……是何年?”
李建成没有想到她会问这样一个简单到三岁的孩子都知道的问题,带着笑意回答道:“武德九年。”
他能感觉得到,此话一出,郑子兔全身一颤。虽然只是隔着肩膀,但他还是能清楚的感觉到,她的惊诧,是那般强烈,又是那般无奈,让人说不出的感觉。
“终于要到尽头了吗……”郑子兔轻声呢喃着。
“子兔,什么尽头?”或许是这山谷中太过幽静,如此轻的一句话,竟然也被李建成捕捉到了。
“没什么。其实,我真的很怀念,当年你做唐公公子的时候,哪怕是唐王世子,也是好的。至少你和他之间,没有尔虞我诈,只有兄弟之情。那个时候,多好!”
是啊,洛阳,这里各处都是当年自己和世民、元吉兄弟三人为了父亲的案子,在此对付宇文化及的影像。尤其是山脚下那座安福寺,他们曾在那里并肩战斗,哪怕曾经有过嫌隙,也被自己几句话轻松化解。他甚至还在那进小院之中,同世民掰过手腕,元吉做的中人。那一次,他赢了,赢世民的十万两银子,保住了自己的二十万两银子。往事依稀,却都还历历在目。
前些日子刚到洛阳之时,自己就同元吉去过安福寺。与其说是进去参拜,倒不如是去回忆旧日。那里还是当年那般模样,丝毫没变,似乎还能看得到烛光下兄弟三人促膝而谈的身影,耳畔,似乎还回响着自己发自肺腑的那番话,恍如昨日——
“我们是兄弟,身上流淌的是父亲的血,不论到任何时候、遇到多大危难,都不能埋怨、推诿、分崩离析,只能抱成团、握紧手,才能生死与共。”
“你们说我不该来,错了,就算明天我们真的会死、被砍头,我们兄弟三人的血也要流在一起,这才是兄弟啊!”
“怎么,我的一番话,就让你想起往事了?”
美好的回忆被硬生生打断,李建成只是抬头仰望,夜幕下的神色难以分辨。“子兔,你说不论是公子、世子,亦或是太子,一字之差,真的有分别吗?”
“作为当事人,你心里应该最清楚。”郑子兔一声轻笑,“其实不论是公子、世子,亦或是太子,你就是你,始终都是李建成,在我心里从来没有变过。若说分别,或许是心境,和肩上所承担的责任吧……这样说来,还是公子最好,只可惜我过门的第二年,你就成了唐王世子。蓦然回首,突然觉得时间过得好快。”
“是啊……有些东西,只能遗落在世间的罅隙,再也回不去了,比如说心境,兄弟间的感情,还有……当年河东的大街上,那个被流氓欺负的小姑娘。”李建成的眸中,多了层悲戚的色彩,但似乎很快就找到了慰藉。“子兔,今日的你,是真实的你,还是……”
“是真实的我。”还没等他说完,郑子兔就坚定的回答了他的问题。“这,才是真正的我。压抑了那么长时间,偶尔释放一下,觉得是那么轻松。”
“对了建成,刚刚你在那盏花灯上,写了谁的名字啊?应该是我吧!”
李建成奇怪的看着她,“那个老板不是说,让别人看到,就不灵验了吗?”其实他在默默的想,你其实根本不需要我回答,你自问自答好了。
郑子兔脑中灵光一闪,咧嘴一笑。“要不,我把我写的名字告诉你,你也告诉我,就当是个交易。反正这尘世的人啊,就是喜欢换来换去的,不是吗?”
李建成思索一阵,忽而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言道:“你写的,应该是冯羽吧?”
“……”郑子兔撇过头,嗫嚅了几下,恨恨的说:“那你写的,肯定是胤言。”
此刻银行如天泼的水,横贯长空,四夜蛩鸣,满山的野梅响起恣意流淌,白雪皑皑。俯仰天地,忽然觉得自己那么渺小,但是这样一个渺小的自己有个女子陪着看星星,在这样寂静的夜里在意你是不是活得很开心……
你还能要什么别的吗?
两个人一起沉默了。夜空看似繁星点点,伸手探出去,却只有风从指缝中穿过,如同时光,总是抓不住的。
武德九年,这个如梦魇般的一年,终于来了……


  • 展晓昭璇
  • 大秦李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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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忙着做MV的事,而且还因为整日开电脑被某爸狠狠的骂了一顿,所以不得不避避风头,就没更文……
今天补上~~
武德九年,某空间里的某位读者跟我说要我加些感情的东西,但是以前我总觉得要写历史的话加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总是不好……现在要写武德九年,最后一年啦,觉得不加也不行,而且觉得这篇文有点硬了,我就往里再加了些幽默的成分,但我觉得我还是很缺乏幽默细胞,汗……
至于洛阳安福寺的事情,开创里有演,可以说是整部剧里太子最亮的时候!
而且那两句话,也的的确确是太子对李世民、李元吉说的原话,那里我看了不下十几遍,所以台词都背下来了……
太子真的是一个很重情义的人啊!真希望更多的史学家来替太子洗刷冤情,子健版的建成才是瓦心目中真实的太子啊!~~


2025-09-01 15:16: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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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家中来了亲戚,七点才走,实在没时间更文,刚写了一点发上来,算是埋个伏笔吧~~
=============================================================================
这一夜,李建成批完案前累积的文书时,已近三更。现在想来,这太子竟然比太极宫中的那位皇帝还要忙碌,除了军国大事要皇帝亲自定夺,剩下的几乎便都是他这位太子谋划。虽然很晚,他却没有什么睡意,沿着殿前的花园散步,不知怎的逛到了郑子兔所住的东偏殿。偌大的院子冷冷清清,只有门口两株樱树,但花期已过,树上原本怒放的樱花已经开始凋零。迎着月色,偶尔能在花中零星点缀着些蓝色,与樱花相得益彰。虽然每日都能够看到这样一幅场景,李建成却觉得今日似乎有什么地方与往常不同了。缓缓走过去,于五步外停住,那个角度刚好能看到树后的身影,果然不出所料,是郑子兔。她手指轻抚过凋落的樱花,仿佛它是多么罕见又珍贵的东西,静静看了半晌,猛地握住一瓣。难得这么晚她还没有睡。
李建成与郑子兔在一起算起来也已经有整整十年,却突然在此刻觉得她容貌丽的惊人。当日一场大火,让老天放弃了郑家上下百余口人,也放弃了她。他想,老天可真傻,可他放弃掉她,却把她送到自己身边,成全了自己,这真是缘分。他对她不是一见钟情,从最初的怜悯到最后的喜欢,用了短短数日,或许有人会觉得数日很短,但只有真正懂得的人才能明白,对注定的那个人一眼都嫌长,更不用说那么多眼。
正当他出神之际,她突兀的吟诵道:“樱花落尽阶前月,象床愁倚薰笼。远似去年今日,恨还同。双鬟不整云憔悴,泪沾红抹胸。何处相思苦?纱窗醉梦中。”
“十载光阴转瞬即逝,没想到你文采依旧,好一个‘何处相思苦?纱窗醉梦中。’”李建成走上前来,望着眼前樱花悉数凋零。“却不知,每日我都陪在你身边,如何还有相思苦,哪怕是胤言,也不曾与我这样说过。”
郑子兔苦笑一声。她没有办法跟他说,这首词是三百年后李后主所作,更没有办法跟他倾诉自己心中抑郁了许久的东西。
“看到樱花凋零,心中有感而发,随口吟诵罢了,建成不必放在心上。”手指一松,花瓣顺着指缝飘落,“你知道樱花为何会开的那样繁盛吗?”
李建成摇头,表示不知。
“在遥远的日本,有这样的传说,樱花之所以开的如此繁盛,是因为樱花的根部埋葬了许多烈士的骸骨。”她微顿了顿,眼中映出一个人的背影。“每一次看到这两株樱花,我就会想起在遥远的地方的一位故人,一位有着烈士一样英魂的故人。他……与你很像,却在有些地方不太像。”
李建成一惊,“日本的事,你这样一个深居简出的小姐,如何能够知道?”
“梧桐一叶而天下知秋,不出门自然也可以知晓天下事,没有什么奇怪的。”郑子兔转过身,话语中没有丝毫情感:“明日,请李世民后天过府宴饮一番吧。”
“请……李世民?”李建成怔怔的看着她,严重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郑子兔看出了他的疑惑,“你没听错,我说的就是请李世民。其实,去年并不是你说的平静无波,有次父皇请你、元吉和他一同外出狩猎,你送给他一批性子有些爆的宝马,它三次将他厥下马,他却诬陷你要害他,可有此事?”
李建成又是一怔,后微微点头。
“你能咽得下这口气,我咽不下。虽然你已经稳坐太子之位,但我还是想教训他一番,让他尝尝厉害。你不让我杀他,不让我动他,那让你在酒桌上把他喝趴下总可以吧,让他出丑一番,解了心头之恨又不会伤了他,两全其美啊。怎么样?”
李建成总是喜欢以不说话来表示许可,良久之后,方才开口:“子兔,我总觉得今天……你……有哪里感觉不一样,却又说不上来。”
是啊,十载寒暑旦暮,每日朝夕相依之人突然变身成了屠戮自己全族的凶手,如何还能够从容不迫、淡定自如?她牵强的扯出一个笑,“你和我的那位故人,真的很像,但他……没有好好珍惜,我希望你莫要步了他的后尘,珍惜好眼前的一切,莫要让我失望。”而后转身回房。
李建成定定的望着那个背影。他暗自计划,他要珍惜好眼前的她,与她长相厮守,他会保护她,就像在乱世中保护脚下每一寸大唐的国土。父皇殡天后,他要继承皇位,她便是皇后,共同开创大唐万载盛世。除了自由,天下之大,他什么都能给她。而百年后他们要躺在同一副棺椁里,即使在漆黑的皇陵,彼此也不会寂寞。
可他算计好一切,却唯独漏掉命运。当两日后的酒宴上,命运降临,让他看到自己的一生其实并不如自己想象中的那般顺遂,皇位、天下,终究不属于他,说什么长相厮守,说什么开创盛世,说什么百年之后,全是痴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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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面附上《旧唐书·隐太子传》中关于武德九年六月初的这场酒宴的描述吧:“(建成)与元吉谋行鸩毒,引太宗入宫夜宴,既而太宗心中暴痛,吐血数升,淮安王神通狼狈扶还西宫。高祖幸第问疾,因敕建成:‘秦王素不能饮,更勿夜聚。”
这件事史学家大多数都认为此事为假,但我觉得李世民就是再胆大包天修改史书也不可能无中生有,或许真的有这么一件事,但事情的真相并不是史书里所记的这样简单(建成太子不是傻子,他不可能从市井中买来假药吧),因此我在文里就把我心中的事情真相给写出来了,至于那天宴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咳咳,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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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语戛然而止,李神通竟然又是一个惊呼。
天上浮云点点,照李建成的性子,遇到这种小事应是不动声色,最多遣人将这里收拾一下,给李世民换一个酒杯,可李神通一声惊呼过后,却见他瞳孔猛地放大从座上站起,垂头对着地上的那一滩酒水,不知所以。
酒水没有什么稀奇的,稀奇的是,从液体中,竟然翻滚出白色的泡沫,这是其中放了剧毒的征兆。李世民面色惨白,良久,冷声道:“李建成,真没想到,你竟然如此狠心要毒杀自己的亲兄弟!什么当日誓言,我看把当日誓言抛诸脑后的,是你这个当大哥的吧!好在苍天有眼,我李世民今日命不该绝,你的计划……就此落空了!”
“李世民,你不要血口喷人!”李元吉向来与李建成最亲,他知晓大哥的为人。“大哥若是真想害你,你同父皇一起到我齐王府的那日夜晚你就已经从人间消失了!他又为何要煞费苦心救你?!哼,若是没有大哥,你现在还能在这里贼喊捉贼吗?!依我看,这肯定是你们两个人订下的诡计来陷害我大哥,好抢夺太子之位!”
李建成紧盯着那翻滚的泡沫。此刻,他已经明白,事情的真相为何,突兀的笑一声,“元吉,不必同他们争辩了!”眼神缓缓移动到李世民身上,语气淡淡:“事情就是我做的,你能如何?魏征曾经几次向本宫进言除掉你这个心腹大患,我却始终顾及兄弟情谊不忍下手。这几日我方才想明白,你奸污弟媳、水淹我大唐百姓,那一件事不是丧尽天良?!这种人世间的渣子如若不除,还不知有多少无辜之人葬送在你手中,不知道李唐江山会如何被你土崩瓦解!与其等日后父皇百年后再下手,倒不如此刻就将你斩于东宫,免得养虎为患,扰乱纲纪伦常。但只可惜此事泄露,不能替天行道,除掉你这个李唐皇室之中的败类,当真是天不侑我!事到如今,如何做是你的事,禀明父皇、公诸天下我都没有异议。只希望你踏出这扇门之后……不会留下遗憾,不会后悔今日一切。”
此番话,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李世民微微一怔,李神通将桌上杯盏重重一摔,“真没想到你这个平日里颇负仁善之名的太子也是如此心狠手辣之人,竟然能够将二十几年手足情谊弃之不顾,还在这里口口声声为了大唐、为了社稷,都是狗屁!真是大言炎炎,不知羞耻!我真想把你的身体切开,看看你的血究竟是冷还是热,如何能做出如此冷血之事!”
“叔父,不必再说了。”也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李世民竟然哑然说了一句这样的话。“既然已经撕破脸皮,我二人再留在这里也是无趣,这便……告辞了!”
李神通却依旧不依不饶:“世民,你怎么……”
“走了!”李世民深深的看了李建成一眼,眸中一反常态的沧桑。虽然李神通还想再说,却也只好作罢,随李世民踏出了门槛,耳畔似乎还回荡着昨日李世民同自己说过的话:“明日侄儿将应太子之邀去前往东宫宴饮,届时还望叔父鼎力相助,在侄儿将要饮下第一杯酒时,装作不小心将侄儿的杯盏打落在地。记住,一定要做得像,千万不能让太子看出丝毫破绽,否则功亏一篑。酒中侄儿已做手脚,成败皆看叔父此举!如若成功,侄儿定会身居九重,届时叔父便是封疆之臣,绝不亏待叔父。”
他出色的完成了任务,心中却不知为何,突然觉得有些沉闷。
李建成,大唐王朝的第一位皇太子,谦卑有礼、仁善贤明,就如此毁在自己手中……
真不知,此举究竟是对……还是错。不管眼前这位心计百千的侄儿会不会像他说的那样后悔,但能肯定的是,今日自己已经在次留下遗憾。不知多少年后,自己定会后悔今日所做一切。
谁说好人有好报?谁说举头三尺有神明?刚刚自己有一句话说得很对,都是狗屁!
但谁让他自己都没有辩解?自作孽,不可活,他既然承认,就不能怪自己。李神通如此安慰着自己。
可他却忘记了那句话,狡兔死,走狗烹……
天边骤然响起一声炸雷,夏日的雨,来的可真快,不过转瞬的功夫,便落雨倾盆。
身影渐行渐远,李元吉再也没说什么,毕竟李世民与自己有不共戴天之仇,自己早就希望大哥能够与他决裂,今日之事倒正好遂了心意。
许久,李建成厉声喝道:“出来!”
从殿中的帷幔后面,走出一个白裳羽衣的女子,不是郑子兔是谁?李建成走到她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中寒意凌然:“我问你,这件事是不是你做的?!”
眼角渐渐扯出一个笑,郑子兔明眸看着他:“没错,就是我做的,就像你刚刚对李世民所说的一样,你能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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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李元吉惊得后退步。
郑子兔眼前一花,一记耳光重重地打在脸上,右脸颊顿时出现一个血色的手印,舌尖已有点点血腥味道。
她缓缓转过头,眼中却没带有丝毫恨意,只有惊诧。她以为,他只是一时冲动,方才行为过激,但时间缓缓而逝,她始终没有在他眼睛里看到一时冲动之后应该有的的愧疚与悔恨,哪怕只是一丝一毫。自始至终,那里——都只是熊熊燃烧的怒火。
“你打我……”她望着他,喃喃道:“十年了,十年你从来没有打过我。第一次打我,竟然是为了他……”
“世民是我的亲兄弟血脉相连,你怎么能如此伤害他性命!”李建成冷声训斥着,“我告诉你多少次,太子是我不是你,我不许你动他,可你却如何做的?今日这一巴掌,就算是警醒你!别忘了,我立了你为太子妃,也一样可以上书父皇废了你!”
郑子兔痴笑一声,“为了他,你要废了我……我告诉你,我从来没有做错过!”她眼中冷光闪了闪,“李建成我问你,残害我郑家上下百余口的人,是不是你?!”
他蹙眉,露出一丝惊诧的神情:“你说什么?郑家?”
“别装糊涂!我相信,你肯定知道!”
事到如今,他才算真正明白了这件事的真相。这一计,比自己的苦肉计不知要高出多少,既没有伤害到他李世民的身体,还可以让自己的东宫分崩离析,当真是一场煞费苦心、精彩绝伦的戏。
也不愧……是他李建成的弟弟!
“你快告诉我,那个人是不是你?!”她再次逼问,他却抿紧嘴唇。又是许久,李元吉终于沉不住气,毕竟李建成与李世民决裂是他愿意看到的,但东宫土崩瓦解却绝非他所愿,于是站出来道:“大嫂,我不知道这话你是听谁说的,但事情真的不是那样,杀害你全家的凶手不是大哥,其实是……”
“元吉!”话说到关键时刻,却被李建成厉声喝住。他看她的眼神里满是嘲讽,像是在看被自己捕获的猎物一般:“没错,你说的一点都没错,郑家的事,就是我李建成一手策划、一手实施,为了父皇的起兵大计,为了河东都督之位,我必须要这样做!”
郑子兔不能置信,嗓音从喉咙里飘出来:“我不相信……事情肯定不会是这样,一定是你骗我……你们……都在骗我!我不相信,十年来你我之间生死相依、朝夕相伴,这些……都是假的……!”
洞房花烛夜,他缓缓掀起她的盖头,亲手为她带上那串手链;
突厥大营,自己受伤,他作为太子却亲自把自己抱出大营回到蒲州;
甚至几个月前,他们还一起在洛水河畔放花灯,虽然彼此都不说明,但都知道那写在花灯一隅的名字是谁。
点点滴滴如走马灯般不停在转,让她如何能把眼前之人和屠戮全族的凶手结合在一起?!这件事情……或许是他在同自己赌气,或许……
“但事实就是如此,十年来我对你的好,不过是为了弥补当日在河东犯下的罪过,还有……就是通过你笼络住河东,笼络住我的根基。”冰冷的话语,将郑子兔心中最后一点希望之火硬生生扑灭。“所以这十年你所经历的,都是假的。这样说,你可明白?”
虽然他所说的和李世民、冯羽所言丝毫不差,但她还是不能相信:“你敢亲口对我说,这十年,你李建成对我,从来没有过一点……哪怕一点点真实的感情吗?!”
李建成冷声答她:“没有,一点都没有。”
原来,这十年的夫妻情谊,在他眼里就这样一文不值,甚至比不上那个做下无数丧德之事的李世民!也是,人家是亲兄弟,就算没了情谊,还有血缘。而自己呢?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是,从来都只是自己眼巴巴的缠着人家,他又何必在意自己?或许在他的心里,自己连那个后过门的常胤言都不如。但她还是想不明白,为何他会如此决绝说出真相,这种大事被人戳穿,竟然丝毫不带掩饰,还能波澜不惊。他也只是个普通人,绝不可能做到如此。
“既然事情你都知道了,那本宫就绝不会把你再留在身边,否则事情泄露出去,本宫定然死无葬身之地!”李建成此刻周身的霸气,在郑子兔看来,就像是一只蛰伏了许久此刻方才爆发的猛兽,正垂涎三尺的看着眼前毫无还手之力的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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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猛地抬头,斥道:“我从来没有想到过,你竟是这般冷血之人!”
“冷血?”李建成淡淡道,“为了权势,为了地位,除了伤害亲人之事,别的我都可以做出来,只不过这十年以来,你一直没有察觉我李建成——是这样一个人罢了。”
“没想到你不单单是冷血,还极会伪装!原来你的仁义道德,只是用在敌人身上,我现在真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你的卑鄙无耻下流!哦,要我来说,所有的贬义词都加在一起,也形容不了你李建成一个人!磬南山之竹,书罪未穷;决东海之波,流恶难尽,当年李密的一篇讨贼檄文把隋炀帝的昏庸无道写的淋漓尽致,让人无不拍手称快,今日这句话用在你的身上,也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李建成轻蔑的笑笑,“随你怎么说。不过你放心,毕竟你还为我生了个儿子,我不会杀你,但也却不能留你。”他目不转睛的盯着郑子兔满含怒意的面孔,“这样吧,我让冯羽……送你回河东,你就在河东的家中,守着你亲人的灵魂安度余生,如何?”
郑子兔并不答他,只是喃喃自语:“果真如他所说……这个赌,到底是他赢了……”她苦笑着看他:“真没想到,十年你一直在欺骗别人,也在欺骗自己,真叫人怜悯。到头来……呵,你虽然像他,但终究不是他……”
李建成心中一动:“你什么意思?”
“你我而今已经形同陌路,问那么多又有何用?”
“既然没有意思,那就收拾收拾东西,准备上路吧。”李建成无情的下达了逐客令,郑子兔却定定的站在原地丝毫没有走的意思。
他饶有兴致的看着她:“怎么?还有牵挂?”
郑子兔干笑一声,笑意未达眼底:“现如今,只要跟你李建成有一丁点关系的人、事,同我都没有半点关系,就算是承道,我也只当没有这个儿子。”
李建成缓缓背过身,让人看不到他究竟是何表情。“那你想如何?”
她用沉哑的嗓子缓缓开口:“我曾经……听过这样一个故事。一对师兄妹,共同在一个师傅门下学艺,彼此对对方都有好感,但却从来没有向对方开口说明此事。六年后,他们出师,都干了一行非常危险的职业。师妹以为,两个人还可以继续在一起,哪怕就一直这样也很好,可师兄为了能让师妹所承受的危险减小一些,把她送到了另一个地方,两个人就这样别离,却始终忘不掉彼此。”
“就这样,师妹为了等待与师兄重逢的日子,整整等了六年。六年后一次偶然的机会,师妹终于走到了师兄身旁。师妹原以为,终于可以永远的留在他身边,永远都不分离。可老天偏偏对她不太好,不过在一起了十天,便有师兄的故人仇家前来寻仇,师兄心慈手软,放了那人一条生路,那人却恩将仇报,师妹为了保护师兄,用自己的身体挡下了那致命的一招,自己带着心中微不足道的心愿死在了师兄怀中。那一刻,她在想,如果自己能够不死,能够一直陪在师兄身边,就好了。”
“不过老天当真是个很有意思的人,将人带入绝望中后又给人以希望。或许是他垂怜师妹用六载光阴只换来十日重逢,让师妹的灵魂怀着对师兄深深的执念,穿过时间的罅隙来到另一个时空成为另一个人。在这里,她碰到了一个和师兄长的一模一样的人,她便把那个人当成自己的师兄,好好对待。师妹一直在想,只要那个人能一直好好的便好。”
“她只想让他……好好的。”
郑子兔顿了一会,抬起眸子怔怔的看着眼前的那个熟悉的背影,“你有没有到死都无法释怀的事?不是想象中的临死,是真正濒临死亡时,那些盘旋在你脑海中的,让你无法舍弃无法忘怀的事?假如有的话,你就该晓得那些是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要达成的东西。我曾经听过这样一句话,对生死毫无执念的人,乃是世上数一数二的幸福之人,因为那个人……一定没有经历过真正绝望的别离。我想,你便是这样一个人。”
自始至终,李建成都没有说话,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何表情,心中究竟做何感想。
郑子兔默默的发了会呆,半垂了眼睛,眸中仿佛又映出在英国的最后一日。那日的黄昏,残阳如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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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再没有看他一眼,决绝的转身踏出了正殿。
脚步声如同人一般,渐渐消失在雨中,再也回不来。李建成双手紧紧握着袖角,当万籁俱寂之时,他终于转过身来,脸上却没有刚刚的霸气十足,目光望向她离去的方向,唤着她的名字:“子兔。”就像在阴冷潮湿的牢房,那一刻的时光,她抱着他,声带哽咽,而他唤她,轻柔而缠绵。
“今日,我就不是你所说的——世上数一数二的幸福之人,因为……我也经历过了真正绝望的别离……”
“大哥!”李元吉实在是不能再沉默下去,“当年要你做河东都督在河东发展势利的人明明是父皇和李世民,你还曾经在他们面前劝阻过,就算你没有劝动父皇,也不应该……你为何我让我把话跟大嫂说明白,为何把所有的罪责都揽到自己身上,又为何非要让她恨你?我实在不愿意看到我和苕华的事情在你们身上重演,一为之甚,岂可再乎?既然已经错了一次,怎能再错第二次?”
“元吉,我们输了。”李建成突兀的说出这一句,“事已至此,大哥不得不说,我们输了……与其让她陪着我一起万劫不复,倒不如给她寻个清静之所躲过这场灾祸……”
“不,大哥,我们没输,输的是他李世民!”李元吉依旧没有放弃,“昨日边关来报,突厥再次犯我边境,父皇已经派我择日出征抵御突厥了!届时我编个什么理由把李世民手下那些强将都调过来,你再对付他不就易如反掌了吗?为何要说我们输了?!”
“世民在赌我对他的兄弟之情究竟有多深,他赢了,赢得很彻底。”李建成的语气中恢复了往日的儒雅,却带有无法忽视的自嘲,“无论如何,我一想起二十七年的风风雨雨,想起多年以前早夭的兄弟,我就下不了这狠心除掉他……我同曹孟德不同,宁教天下人负我,休要我负天下人。皇位,终究不是我的,仁善,也开创不了李唐盛世。天下……兄弟阋墙,相惜相杀,命运羁绊交织,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天下!既然不是我的,天下拱手送他又何妨?”
“大哥,当年你说他若登基,势将陷百姓于水火,你怎么能……”李元吉看着大哥,眼神复杂难明,“好,李世民暂且不论。大嫂十年来为你呕心沥血,你怎么能赶她去河东?飞鸟尽,良弓藏,这不是让东宫众人心灰意冷吗?”
“我负了她,还让她这么凄凄惶惶的走了……”李建成喃喃,似是三魂七魄都遗失在外,只剩下一个躯壳。李元吉于一旁苦口婆心的劝说,足足有几个时辰,口干舌燥却不见那人有丝毫动静。天上乌云密布,也不知时辰为何,只是突然间,李建成转身从桌旁提了郑子兔的那把宝剑,迎着倾盆大雨飞奔出去,骑了一匹马便挥鞭狂奔,李元吉忙追了出去,对着雨幕中的身影喊道:“大哥,你忘带伞了!”
可那人却没有回头,他多希望,他能把她追回来。
因为自己……没有把心中之人追回来,到如今,也只能鞭长莫及。不希望大哥也步了自己的后尘,等到真正无法挽回才知道后悔……


2025-09-01 15:1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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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这音乐,但讲到神马爱恨情仇的用这个当配乐真是再合适不过鸟,培养气氛刚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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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传来一阵马蹄踏过水洼的声音。车身剧烈的摇晃着,郑子兔将头靠在冯羽厚实的肩膀上,面色苍白,清丽的容颜早已不见,一夕之间便憔悴了许多。眼睛里空洞洞的,像一潭死水,毫无生机。
不知多久,她伸手撩起窗帘,回头看时,天色已经暗淡下来,马蹄和车轮扬起尘土,更加使得空气昏沉沉的,除了细密的雨丝,她什么也没有看见,就这样带着无限的惆怅李长安城越来越远……
冯羽嗤笑一声:“阿寞,李建成骗得你那么苦,你竟然还舍不得他。真不知道,这样一个心计暗藏的大骗子,有什么值得着迷的地方,让你每次失魂落魄都是为了他……”
“你就不能不说话?”她没想到,冯羽也有这样聒噪的一面,心情烦躁的打断他。
冯羽想了想,转过头来看她:“不能。”
郑子兔怔怔的望着身旁之人,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阿寞,而今李建成是什么样的人,你我都心知肚明。从前不管你如何对他好,做着怎样成就他霸业的打算,都无可厚非,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因为他是你的丈夫,你从前所做的一切我都十分理解。可他不是个君子,良禽择木而栖,他不是你的良木,不论是他李建成,还是东宫,甚至是整个李唐天下,这些都跟你再无瓜葛了,不是吗?你别忘了,如今你可以选择的良木,只有……”
“好了。”郑子兔垂眸淡淡道:“哀莫大于心死,我不会再去选什么良木了……”她苦笑着看着冯羽,“真没想到,到最后能让我依靠的,只剩大哥你了……只要你不把我抛下,就这样在河东终老一生,远离皇权的争夺,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可你知道河东郑家如今只剩下什么吗?”冯羽出声劝着,“只有一片废墟啊……就算你回去,也只能是无家可归,过着四处漂泊的日子。我一个大男人倒还好说,可你这样的弱女子……”
郑子兔不禁笑了,“我也算得上是弱女子?好歹我也在马背上摸爬滚打了数年,等抽空你我比上一比,说不定我还能赢你呢!所以……别拿我当个普通的人来看待,我经历过真正绝望的别离,今日这些……并不算什么。”
她虽然是坚定的说出口,他却看得出这份坚定背后的艰难。冯羽鼻子一酸,轻声道:“阿寞,你放心,就算全天下的人都抛弃你,我也绝对不会把你抛下,我会让你在河东……好好的活下去,让李建成看清楚,他今日做下的,是最愚不可及的决定。”
“嗯,我相信你。”郑子兔再次把头倒在冯羽的肩上,闭目养神,细听着窗外落雨,心中却生出一股莫大的苍凉,忽然间想起年前与李建成共同在山谷中看星星的画面,那一刻,她也是如此把头靠在他的肩上,那时候她还在想,如果能永远这样就好了。可当老天要收走一个人的东西时,一刻也不会多等,更不必说永远。
倏的,她直起身子,瞳仁收缩在一起,冯羽大骇道:“阿寞,有人追上来了!”
“是他,一定是他……”郑子兔忙叫车夫停车,对冯羽抛下一句“不管是谁,你别出来”后,没等马车停稳就立马跳下车去。真没想到,前一刻她还在想与他共度的美好日子,之后他便真的出现了。
李建成风尘仆仆的赶过来,身上早已被雨水浸湿,急急的从马背上跃到她面前。刚刚还说什么只能依靠冯羽,而今心中对他那点依恋顿时成为燎原之火,占据了郑子兔的内心,她一把抱住他,听着他急促的喘息声,感受着他身上的凉意,喉头变得有些哽咽。“我就知道,你不会那般绝情,你不会的……你肯定是来接我回去,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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