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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桃花开的比往常早，茂密的桃花挤满了枝头，泉水汩汩流过，撞击着并不平坦的岩石。“小怀，今日你我在桃树下饮酒，岂不美妙？知道你爱喝酒，今日特别准备了我亲手酿的桃花美酒，小酌几杯？”看着满地的桃花，师爷也忘却了主仆身份，“你不是不爱喝酒吗，怎么想起酿酒了？”坏坏地看着郭台，“难不成是因为我，你要做贤妻良母了？”听见贤妻良母四个字，郭台心中一震，难道他已经知道了我的心意？可嘴中仍不服软撅起小嘴，仰起头“少臭美了，本县令早就爱喝酒，只是公务繁忙没时间喝罢了！”“好、好、好！喝酒！”
哥，你难道还看不出来吗？今日我约你来此，桃花林下，又有几人是兄弟初春赏桃花，那一对对的恋人在你我身边走过，你难道真的不明白吗？
一盏茶的功夫，郭台已是醉眼朦胧，看着眼前的师爷，依然是宠溺地看着自己，“老爷，已经夕阳西下了，露水重，寒气大，您又醉了，多披上一件衣服吧。”说着解下自己的风衣披在郭台身上，当那双胖乎乎的小手落在肩上，却瞬间被抓住了，“别叫我老爷，我不想当你的老爷，哥，我想叫你哥！哥，不知从何时开始你成了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我不知道是不是喜欢你，我不确定那是不是爱！”“老爷，你醉了。”“不，我没醉，这是我的心里话，哥，不止当我的师爷好不好！”紧握着小怀胖胖的小手，眼泪潸潸落下，滴入酒杯，溅起的水珠折射出七彩的阳光。于小怀费力抽出双手，“老爷，你有夫人，我也有妻室，这话传扬出去今后你我如何在县中立足！”“我不管，我。。。”“老爷，今日你说的话，出了您的嘴，入了我的耳，绝不会有第三人知道，今后还是别说这话为好！”转身离去，眼泪瞬间涌出了眼眶，喃喃到“郭台，我又何尝不喜欢你呢？若我对你无情，我又怎肯在这小小的县衙一待就是这么长时间呢？我又怎肯任你克扣我的工钱而无怨无悔呢？我知道这一切是因为你想留住我，我不会离开的!可是今日我若答应你，日后传扬出去，你有何面目视人？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师爷，名声坏了毫无关系，可你有大才，必不永为县令，日后仕途我又岂能拖累于你？”
看着师爷远去的背影，哥，你当真对我无情吗？这一切是我自作多情了吗？我不在乎功名利禄，我只在乎你啊！可是，一切只是我单相思罢了。拿起酒杯一饮而尽，竟有些许苦涩，桃花落了满地，片片鲜红，似滴滴鲜血滴在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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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天渐渐黑了下来，人们开始掌灯，万家灯火却没有一盏为我照亮。哥，我依然坐在那棵桃树下，我甚至期盼就在下一秒看见你匆匆赶来的身影，告诉我你刚才所说的一切都是骗我，其实在你的心里是爱我的。看着天渐渐变暗，看着被风片片剥落的花瓣，哥，我希望你回来！可是那个熟悉的身影迟迟没有出现，甚至那个为我出谋划策的昔日的师爷形象也没有回来。“于小怀！于小怀！难道今日你我连原来的日子也过不成了吗？”双手紧紧攥着他给我披上的风衣，眼泪划过脸颊。“于小怀！先杀人再放火，刨祖坟改厕所！你回来，回来啊，我让你回来！”声音逐渐减小，甚至带有一丝乞求。
朦胧中树后走来一人，“哥，你回来了。。。”带着醉意看不清来人模样，眼前的这个人与小怀身高相仿，一身书卷气。“呦~这不是郭县令吗？怎么独自坐在花下饮酒啊，随从们和师爷呢？”郭台晃了晃脑袋，揉揉眼这才看清，此人就是御史言官孟大人。“孟大人，下官有失远迎，恕罪恕罪。”抱拳拱手正欲行礼“哎~不必如此！”说着伸手搀扶已经醉酒的郭台，一双温暖的大手扶住了郭台已经冰凉的手，郭台一惊，抬眼观瞧。他的眼神是那么熟悉，充满力量和关怀，这，不是师爷的专属宠溺眼神吗？为什么不是小怀，这一刻竟有些恍惚，这到底是谁？这真的不是师爷吗？这个人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望着呆呆的若有所思的郭台，拿过那件风衣，轻轻的给他披上。这一切都是那么熟悉，这真的不是小怀吗？揉揉眼，眼前的确实不是师爷，孟大人，真的是孟大人。。。郭台正在出神，“郭台，你真的喜欢于师爷吗？”这一问将郭台拉回了现实，“没、没有。。。”声音低的几乎连他自己都听不见。是啊，我与师爷只是好兄弟，虽然我不知道是不是，但哥一定是这么想的。“还在胡说，自从我来到长桥县，我就看出来他和你的感情了。”一样的宠溺，一样的语气，郭台甚至想要躲闪那追随着自己的目光。那人似乎察觉到了气氛的尴尬，“这酒不错，月下桃花，良辰美景，你我何不共饮几杯？”这酒本是酿给小怀的，刚要拒绝，话到嘴边却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自嘲似的笑笑，低语道“只是我一厢情愿罢了，算了，何必呢？”同样的酒，斟满杯盏，桃花依旧，物是人非。本就略带醉意的郭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月下二人推杯换盏，转眼一壶酒已尽，郭台本就借酒消愁，此时已经脸颊绯红，双眼朦胧，月光照在脸上，显得如此憔悴而又让人怜惜。孟大人盯着郭台憔悴的脸庞，不由自主的向前凑了凑，捧起那粉嘟嘟的小脸，双眼迷离的郭台此时已经认不清眼前的人到底是谁。
小怀，哥，为什么你不来找我，为什么你如此无情，我多么希望在我眼前关爱的看着我的人是你，鼻子如此酸楚，两行热泪顺着脸颊流下。“郭台，有我在，有什么事情我和你一起扛！”那笃定的声音，那坚定的眼神，是如此似曾相识。纤细修长的手指轻轻拂去脸上的泪痕，与那双胖乎乎的小手形成鲜明的对比，郭台愣住了：眼前的这个人健壮但并无赘肉，发树玉冠淡雅而清秀，唇红齿白却没有女人的娇媚，全身散发着淡淡栀子花的清香，一身书卷气深深的令我着迷。“郭兄，这美景良辰，你我何不赋诗一首啊？”坏坏的眼神，挑逗的口气，郭台像被调戏的孩子，呆呆地望着他“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中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低低的吟唱着。孟大人起身，转过身去，口中幽幽地飘出诗句，和着那凄美恬淡的小曲儿“酒醒只在花下坐，酒醉还来花下眠，酒醒酒醉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月下的桃花少了夺目的艳丽，多了恬静与淡雅，泉水像镀上了一层银，没有了叮咚作响，静静的流淌，静静地听着这诱人的小曲儿回荡在空旷的山谷。。。一曲终了，二目相对，无人作声，山谷一片寂静，只有桃花簌簌飘落。半晌“郭台，我知道你心中所想，可是我今日想对你说，你，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你可以不爱我，我也知道你和师爷的感情，可自我来到长桥县，你就一直令我魂牵梦萦，给我一次机会，我相信如果我比师爷先出现你一定会爱上我！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轻轻的话，一丝丝飘入郭台的耳朵，看着那个坏坏的却勾人的眼神，郭台第一次开始问自己，这世间难道还有人让他如此心动？
哥，为什么在我最无助时，陪在我身边的确是他，为什么你狠心离去再没有回头，为什么老天爷让他在这个时候出现，为什么，这一切难道都是天意？仰望苍穹，心中凄凉，一个不经意的吻悄悄落下，我没有躲开，任他游走，血已经沸腾，难道是天意？
郭台不知，此时有人却悄悄落泪，他在不远处的树后，将这一幕撞了个满怀。。。
第三章
半醉半醒的郭台，跌跌撞撞走进家门，府中上下一片漆黑，只有一盏小灯散发着光亮，师爷的房中仍旧点着那一盏破旧的油灯。第一次，郭台没有叩响房门，只是望着那橙黄的光晕暗暗出神，微微一声叹息“算了，还能说些什么呢？回不去啦，回不去啦！”不舍地望着那片光亮，一步三回头向书房走去。轻轻地推开房门，打扫得干干净净，桌上像往常一样摆着一碗醒酒茶，上面有另一只碗倒扣着，用手摸摸碗底，还温着，轻轻抿一口，微甜。。。是于小怀！只有他知道自己喝不惯醒酒茶的苦涩，每次都要用泡过红枣的蜜水煎熬，只有他每次都把温热的醒酒茶端到自己面前，看着自己全部喝下。脚像生了根似的，竟一步都挪不动。强迫自己走到床边，推开窗户，深吸几口气，看看外面的天，变天了，今晚可能有雨，倒头躺在床上，突然像被电击一样，加了一床被子！哥，是你吗？一定是！睡意全无，不，我要去找他，走到门口，竟发现纸篓中有一副被撕毁的字。小心翼翼地捡起，拼出的竟是一个“情”字！是他的笔迹，没错！怎么撕了？郭台只觉得眼前一黑，一屁股坐在地上“莫非你看见了什么？”发疯似的喃喃着，“回不去了，回不去了，于小怀，你为何不早点让我知道啊！”呆坐在地上，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止不住地淌下来。。。
哥，你还是那么关心我，你还是那么细心地照顾我，可是你从未亲口对我说出过你的想法，今日花下，孟大人的才气令我着迷，以前你我作诗，你总是赞美我的文笔，而你自己却从不作诗，即便作诗也总是在我之下，我听惯了你的赞美，可是今日，我却由衷的感叹孟大人的诗书才气，他的诗是那么潇洒飘逸，与我平时所唱的小曲儿若合一契，这难道是缘分，难道是天意？
墙的那边同样有一个人，在昏暗的灯下，举着酒杯，静静地坐着，刚刚的一切不停地出现在眼前。“郭台，你可知道这种事，传扬出去对你的前途有什么样的影响？这么多年来我小心地对待各方面对你我的非议，小心地经营着这份感情。我真的不在乎外界如何议论我，我只在乎你的感受！我知道看似强硬的你其实是多么脆弱。。。郭台，名义上你是老爷我是下人，可是我从未把你当作大人，你就是我最为牵挂的人啊！”窗外隆隆响起雷声，“天凉了，你晚上时常睡不老实，被子盖不严。。。”注定是今生无分，来生有缘再对你说这番话吧。。。
窗外果真下起了蒙蒙细雨，虽已是春季却还是沁骨的凉。。。
清晨，睡眼惺忪的郭台走出房门，走到师爷屋外，像是习惯一样不由自主地喊了一声“于小怀！”无人应声，本是无意，可屋中没有一点动静。悄悄靠近房门，轻轻一推，门虚掩着，郭台探着身子走进屋中，没有人！“于小怀！师爷！”又是轻轻的呼唤，无人做声。屋内桌上只留下一封书信，小心翼翼地打开：
老爷，原谅我最后一次叫你老爷！
昨日你我共赏桃花，共饮美酒，看着你欢喜的笑容，我无比满足。我多想你没有告诉我那些话，那样我就能一直欺骗自己，我只是你的师爷，保护你是我的责任，我必须站在你身后，必须照看你的饮食，陪你走过风风雨雨，我只是你的师爷，看你撒娇看你任性，我必须顺从你的脾气，必须承受你的痛苦，帮助你走向更宽的天地！可是昨天，我不愿意也不敢相信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我唤醒了那颗早已被我按捺多时的心，我终于清楚地认识到，在我的心里，你不单单是老爷，不只是搭档，不只是兄弟，而是我最无法割舍的爱人！当我攥着那个“情”字疯狂地跑回十里亭，我看见了你和孟大人的相互倾慕，那一刻，现实真的打醒了我，犹如五雷轰顶，那一刻，我才真正明白什么叫做放手。
老爷，今天我选择离开，并不是为了成全你和孟大人，而是我清楚地认识到你的仕途现在有多么危险，倘若昨天看到的人不是我，而是其他不怀好意，觊觎你官位的人，您的仕途之路就此断送。郭台，相信我的判断，不要再和孟大人来往，此人背景颇深，且深得朝中大员信任，此次前来长桥县目的不会简单。虽然我有时候的主意会给你带来麻烦，可这一次也许是最后一次作为师爷给你的建议。
老爷，我走了，但我的心永远在你这里。。。
于小怀
信上还有未干的泪迹，还有一句未完的诗：上穷碧落下黄泉。。。
哥，你走了，什么叫你走了？是你离开了长桥县，还是走向了阎罗殿？不可能，你怎会写出那句我记忆中模模糊糊的那句诗？下一句你为何不写完？冥冥中的那句诗，难道你也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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