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锤基：转载】Just say Goodnight AU R

Thor很快就从敞开的窗户看到那条手巾，但他也发现那条手巾不是系在上头，反倒像是被勾住而卡著，他走到窗边往外看，他的朋友们还在围墙外喝酒聊天，他决定快点拿了手巾就走，准备拿之前依稀瞥见上头绣了两个字母：L‧L，可能是所属者的名字缩写吧，他不是很在意，伸手就要扯走巾子。
「不!」Loki短促地惊呼，从他身后冲过来抓住他的手阻止，他因为Loki冰冷的体温而将手抽回。
「怎麼了?」他不解地问，同时搓著被Loki摸到的地方：「你还好吧?你的身体好冷……」
「我……」Loki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最后才缓缓地说：「我只是觉得……随意拿走这里的东西不太好，毕竟它原本也属於某个人。」
「噢……好像也对?」他愣愣地觉得颇有道理，乾脆就放弃要带走手巾的念头：「好吧，我不拿它。」
Loki彷佛松了口气，平静地对他微笑，他也笑了，搔搔头走出房间，既然如此他也不在这栋房子里多做停留。
「走吧?」他回头说，Loki点头后Thor便开始往前走，他依循著原路走下楼梯，一面胡乱地说著没意义的话题，Loki偶尔会在他身后附和几句，但大部分的时间这个男人都很安静。
他们走在往一楼的阶梯上，大概踏到第五级时，宅邸某处忽然传来巨大的声响，Thor已经数不清他今晚被吓几回了，不过冷静一听，他发现这声音是钟响……难道那座老钟还能动吗?
他回头想看看Loki的状况，却发现身后已经空无一人。
「唉、干嘛不说一声就走?」他有些失落，心想刚刚偶遇的同伴大概是从别的地方离开了吧，他乖乖照著自己进来的路线又出屋子，等他再度翻出围墙时，才发现自己的朋友早就全跑光，连他的车也消失踪影。
「你们这群混帐!」他对著空无一人的小径大骂，最后还是只能摇摇晃晃地走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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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or被重重的敲门声吵醒时，以为自己没有睡很久，但等他撑起身子，才发现他从凌晨回家后就一直昏睡到……Thor看了一眼床边的电子钟，现在是晚上七点。
他呻吟著，自己该死地翘了一天班，希望老板别气得把他开除，敲门声还奋力不懈地咚咚作响，他随便抓了条长裤套上，裸著半身走去开门。
昨晚抛下他的三个朋友就在门外，一脸战战兢兢地，但他只笑著、睡眼惺忪地说声：「嗨!」便将那些事情一笔勾销。
「Thor!你怎麼不接手机?」Fandral首先问：「我们都快担心死了!」
「手机?」他想了一下，早上回家时他好像有站在玄关咒骂自己丢了这东西：「大概掉了。」
Thor把朋友全请进家门，自己则走去厨房倒了杯水喝，等清凉的开水让他更加清醒后，他察觉到另外三个人全一脸担忧地望著他。
「怎麼了?」他问。
「你没事吗?」Volstagg急切地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头昏之类的?」
Thor耸耸肩：「我感觉很好。」
「你的车我们帮你停在外面了……」Hogun说：「也帮你把擦撞时掉的漆补好了。」
「擦撞?」他疑惑了。
「啊……我们昨天离开时……开得……太急了……」Fandral支支吾吾地说：「撞了一下树干……」
「喔?你们没事吧?」他关心地问。
「没事!你的车也很好!」Fandral立刻回答，其他两个人快速点头表示同意。
「抱歉，昨天丢下你。」Hogun说。
「没关系的。」他哈哈笑，却换来朋友们沉默的面面相觑，事后他不管怎麼问，都只得到一样答案……
「有些事情，你还是别知道的好。」Volstagg语重心长地说。
等好友都离开后，Thor才开始替自己张罗食物，他叫了速食店外送，抱著一桶炸鸡配著电影台啃，吃饱喝足后他决定要解决手机的问题——他的手机肯定掉在那栋屋子里，於是他将车钥匙塞进口袋里出门，在隔壁停车场找到自己的车后，便出发回到大宅去。
也许是现在意识清楚的原因吧，Thor再次造访时，比昨夜更有几分不适，少了迷迷茫茫的感觉遮掩，这屋子看来格外吓人，但他都进去过一次了，也没什麼好怕的，如此壮胆后Thor翻过墙，从昨天被他破坏的门走进去，同时打开手电筒。

Thor真不晓得昨天自己怎麼敢闯进来，想起小时候听过的故事，他总不免觉得会有什麼忽然从角落冲出来，但他并不是怕鬼，只是无法确定鬼怕不怕拳头。
他勉强靠著模糊的记忆走上楼梯，同时回忆自己是从什麼时候开始不再拿著手机，他经过那座老钟时，停住脚步观察了一阵子，却找不出座钟有任何还在运转的迹象，昨天可能是自己听错了，想著想著他便离开。
要一间一间房找手机真的是浩大工程，但机子里记录的客户资料他说什麼也不能丢，只能懊恼自己粗心，继续耐下性子检查每个他进过的房间。
他又在某间房扑了个空，只能摸摸鼻子离开，当他回到走廊上准备前往下一间房时，轻轻地、有谁走向他，喀喀的脚步声在长廊里敲起清晰节奏，Thor猛然转身时心脏跳得极快，等发现来人是谁，他忍不住大喊：「Loki!」
「Thor?」对方笑著偏头。
「难道你也掉东西，又回来找吗?」他问，狼狈地缓下呼吸。
「你丢了什麼?」Loki没回答，反问他。
「我的手机……」他回答。
「你是说那个……会一闪一闪、不断演奏音乐的小盒子?」Loki问。
「……嗯。」听到这形容让Thor呆了一会儿，一闪一闪、不断演奏音乐的小盒子?
不过他很快决定忽视这句话，直接问：「你知道在哪?」
Loki点点头，很快移动起脚步，Thor匆忙跟上，他们爬到三楼，Loki领著他进去那窗台卡著手巾的房间，他进门就发现躺在地上的手机，拿起来检查时里头果不其然地都是未接来电通知，但他总算找回重要的东西了，这让他嘘了口气。
「谢了!」他说，对Loki露出灿烂笑容：「没了它我真不晓得该怎麼办。」
「不客气。」Loki回应，同样是微笑以对。
「好吧!换我来帮你找东西!」他收起手机问：「你掉了什麼?」
Loki站在他面前，发出一阵轻盈、没有重量的笑声，彷佛能穿透每一面墙，传遍整栋大宅。
「我什麼也没丢。」Loki静静地说。
「啊?」Thor愣住：「那你为什麼又来这里?」他不觉得会有哪个正常人把这种地方帮做夜间散步的好去处。
Loki没有回答，只是露出一抹充满恶作剧兴味的笑容，接著朝他走来，Thor似乎被下了咒，只能僵在原地看著Loki靠近，一直靠近，他们就要撞上了……
Thor没明白发生什麼事情，他看著Loki就要碰到自己，然后……然后Loki就消失了……
「哈哈哈……」身后传来愉悦的笑声，他回头看见Loki坐在窗台上摆动双脚。
「你……!」Thor是真的被吓到了：「你是谁……!」
「我的名字是Loki Laufeyson……」Loki微笑。
Thor觉得自己的脑筋这辈子没动得如此快过，他张嘴说话时觉得口乾舌燥：「Loki……Laufeyson……你是L‧L?」
「猜得好……你果然看到手巾上的绣字了。」Loki这麼说时，笑容黯淡了不少，但好像又立刻强逼自己振作精神一样，轻快地问：「现在几点了?」
「十一点四十三……」Thor下意识地看了表，话说到一半，震耳欲聋的声响便打断他的句子。
是钟声，敲响整个夜，当当的金属撞击完全包围Thor，让他忽然有种无助感，当他再次看往窗台时，Loki和他对上视线。
「应该是十一点四十五分才对……看来我的钟比较准呐……」Loki轻声说著，幽幽地勾起一个微笑。
「晚安了，Thor……」语毕，Loki便松开抓著窗框的手，任由自己往后倒向窗外。
「等等!」Thor大吼著冲往窗边，但他当探头往下看时，见鬼地、底下除了一片草地外，什麼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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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他回答，很开心老板喜欢。
后来他们花了点时间聊天，其间老板问了：「这是谁?」
老板指的是画里沙发上坐著的人，留著一头黑发，穿著旧式西装，勾起的嘴角露出一个带著些许坏心眼的惬意、无伤大雅地，而那对绿瞳子……Thor实在无法单用黑白色就呈现。
「一个朋友……」最后Thor这麼回答，他总不能告诉老板那是一个住在古宅子里的鬼。
Thor知道自己很蠢，因为他并没有试图去忘记Loki的事情，就算在他的那票朋友拉著他去酒店狂欢，还送给他一条装饰意味大於其神圣内涵的银制十字架项鍊后，他仍无法轻易释怀，原因绝大多数都是好奇。
他想起小时候听过的鬼故事，冤死的可怜人和残忍的凶杀案，而他猜Loki便是身系这些传言的主角……
「Boss……你知道郊区大宅的鬼故事吗?」他问。
「怎麼?你想要被吓啊?」老板呵呵笑了：「但你不也应该听到能背得滚瓜烂熟?」
「这个故事大概是发生在什麼时候呢?」他希望能解惑。
老板皱眉思索：「谁知道呢……应该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吧?」
他继续工作，又画了更多古典式家具，让老板最终答应要出一个系列套组。
「但要由你来负责这案子!」老板说。
Thor上网去查了许多类似设计的家具资料，甚至在周末时他跑进城里的图书馆找资料书，他穿梭在木架间到处翻书，同时努力回想那张沙发的模样，一面猜测那座大宅里的摆设应该是哪个时期的风格，他并非科班出身的设计师，对於这种学术类的判断他实在没有什麼头绪，能遇上现在的老板也算十分侥幸，毕竟没有太多公司愿意用一个来路不明、也没有相关学历的人。
抱著书啃了半天，结果Thor还是忍不住晃去旧报章区。
他首先就淘汰掉1980年代后的那些——至少这时候类似手机的装置才正式出现，但他相信Loki是生活在更早时代的人。
Thor耗费了一个下午，最后终於找到线索，这时他才终於知道Loki有多老，那份报纸在1890年代发行的正本大概已经烂得无法保存了，只剩剪报本上有些模糊的影印，也就是说Loki是个出生在19世纪末的人……
Thor嘘了口气，仔细地阅读他在当地新闻区看见的报导，这可是他费了很大功夫才终於找到一篇有关Laufeyson一家的讯息：『本城郊区的Laufeyson家族，於上周发生可怕的事故，造成一名家族成员意外身亡。』
再来就是一些警方的调查推测，但多半都敷衍地带过，给人一种想避重就轻的刻意，Thor翻了事件之后半个月左右的报纸，却没有任何更深入的报导，不过他倒是看见Loki的讣闻，以比事故报导更小的篇幅静静地刊在讣告区角落，只简单刊载Loki过世的日子及葬礼的日期，不像隔壁几篇都还附了生平传记。
Loki死的时候才二十初头，比Thor还年轻一点。
当天晚上他买了个潜艇堡一面开车一面吃，即使单手握方向盘真的很危险，他还是安稳地把车停在大宅前，第三次翻过墙的动作更熟练了，他穿过庭院，打开那扇已经被他弄坏的门走进去，点亮手电筒时，他告诉自己：你只是来看看那些家具，因为工作需要。
可是他略过所有想看的家具，直接走到三楼的那个房间，站在窗边盯著手巾上墨绿色的绣字，终於觉得太多藉口都是用来欺骗自己的，还是省下吧。
刚开始Thor没有注意到，等那只穿过自己肚子的手开始左右摇摆时，他才立刻转过身，几乎要骂出脏字，几乎要。
Loki咯咯笑著坐在一张椅子上，用极感兴趣的表情对向他：「你又掉了东西吗?」
「没有。」他回答时希望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点，而不要夹著气喘吁吁的惊吓，同时他也下意识地揉著刚刚Loki穿过的地方。
「那你回来做什麼?」亡者偏过头表示疑惑的动作很优雅，Loki眯起眼睛问。
「我是……我是来看家具的。」Thor回答，拍了拍身旁的桌子：「我的上司要我设计类似的东西。」
「你是做家具的?」Loki又问。
「设计。」他说。
Loki朝他走来，这次他快速闪开，免得又得经历一次灵魂穿透的戏码，Loki因为他的反应笑了几声，停在桌子旁边。

「你就为了这些破家具跑进闹鬼的屋子吗?」Loki问。
「嗯。」他尽量果断地回答。
「真大胆……」Loki评论道，忽然将视线转到他胸前，Thor这才发现自己还戴著朋友送他的十字架。
「我没有冒犯的意思……」他狼狈地将项鍊摘下来收进口袋里。
「喔、别担心，那东西不会对我造成伤害。」Loki耸耸肩。
他尴尬地望著Loki，见对方真的没有任何不悦的神情才松口气，考虑许久后终於问了：「我还……我还要问你……」
「嗯?」Loki挑眉。
「我能不能带走一套沙发?」Thor把有关Loki的疑问都保留住，毕竟他不知道Loki究竟想不想被那麼问。
Loki花了几秒来笑他是个怪人，但仍旧跟著他一起去看那套沙发。
「它都要坏了。」Loki说。
「是啊……但还是很漂亮。」Thor轻轻拍了拍扶手，想像百年前这沙发的模样，是怎麼在这宅邸里让主人安稳地坐在上头……Loki肯定也曾坐在这里喝茶或读书，他抬起头看著幽魂，对方没注意到自己的视线，Loki将拇指压在唇边轻咬，陷入沉思之中，似乎正回忆著什麼。
「嘿……」他轻轻打断Loki的思绪后问：「可以让我带走它吗?」
「为什麼要问我呢?」Loki皱起眉头反问。
「呃……」Thor顿了顿：「你不是说过，这些东西原本也属於某个人……属於你?」
Loki笑得很大声，好像能吵醒许多老旧的东西，让它们一起跟著吵闹，待笑声平息后，幽魂没来由地叹了口气。
「答应我两件事，我就让你带走它。」Loki说。
「什麼事?」他衷心希望条件别太严苛。
「你有逛过外面的庭院吗?」Loki问。
「……没有。」Thor坦承。
Loki微笑著坐到那张沙发上，自然而然地让双腿交叉叠著，手也紧紧相扣地搁在膝上，过了一会儿沉默后才说：「外面的院子里……有我的墓。」
Thor瞪大眼睛，Loki的墓?就在这个被遗弃、又杂草丛生的地方里?
「原本会是我们的家族墓园，但最后只有我葬在这里。」Loki静静地说：「你也看到院子是什麼模样了，那些草盖住我的墓，我希望你能帮我把墓园周围清理乾净。」
「这……没问题。」但也绝对是最令人难以置信的条件，一个幽灵来请他帮忙清扫墓地，好吧，他接著问：「第二个呢?」
Loki站起身走向他时，他本来想转身躲开，但他却被Loki抓住了。
他被抓住了!然后他才想起自己在和Loki第一次见面时就被Loki握住手腕过，但他那天实在太醉了，根本忘了有这回事。
「你……你怎麼能碰到我?」他惊讶地问：「你不是鬼吗?」
「有些事情只要想做，就可以做到的。」Loki笑了，冰冷的手指扣在他的颈边，贴到他怀里的身体也不再是捉不到的灵体，布料随著他们更靠近彼此而发出摩擦声。
「第二个条件……」Loki绿色的眼眸近在咫尺，死者微笑时的吐息冷冽地抚过他的脸：「吻我。」
Thor的脑袋空白了片刻，再次能反应过来时，他没有说任何话，无论答应或拒绝，他都没有说出口。
他用手端起Loki的下巴，对著苍白唇瓣把自己的塞上去，Loki发出一个闷哼，原本抓在他颈边的手指更紧地缠住他的头发，他看著Loki闭起眼睛时那种彻底地投入，他也阖起双眼，轻柔地吻著Loki，直到Loki退开为止。
「你快可以把沙发带走了……」Loki说完后，便在一阵钟声里渐渐淡去。
Thor快速地跑回三楼的房间，但他抵达时，Loki已经不在了，他慢慢地走到窗户旁，那条手巾被风吹得舒展开来，彷佛正对逝去之人致上哀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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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Loki是很老的鬼...
他真的很老没错哈哈!

8/28更第三章
(三)
星期一是工作天，Thor坐在办公桌前快速地画稿，他工作的进度很快，让他获得能提早下班的允许，离开公司后他直接前往杂货店去采买工具，根据清单，他得带走一双工作手套、一把镰刀和一卷垃圾袋，他还给自己买了一箱矿泉水。
吃完晚餐，Thor载著这些东西开往Laufeyson大宅，他不得不把所有工具一样一样抛过墙丢进大宅的院子里，心想他怎麼会忘记买破坏锁的工具，要是他想搬走沙发，就得先打开门才行。
好不容易把矿泉水全都拆封丢到墙的另一头后，他也跟著翻过去，站在原地看著眼前大得不像样的院子，抱怨似乎也没什麼用，只能开工了。
拎起装工具的垃圾袋，Thor靠著手电筒的光源在院子里搜索，小心前进的同时总怕一不注意就踩到Loki墓，找著找著，他用眼角余光瞄见有个人出现在大宅的窗户边，是Loki，正用饶富兴味的表情看著他。
「Loki!」他对幽魂大喊：「墓园在哪?」
「往这走。」下一秒Loki就站在他身边带领他。
他们一起来到庭院角落有铁栅栏围住的区域，Thor用力踹了几下铁门才得以顺利进入墓园，里头的杂草长到他的腰际，墓园里种了一颗树，长得还不错，Thor觉得自己可以勉强抱住树干，但他没时间去试。
「我在这边。」Loki轻巧地走到某个地方后停下，他跟了过去，果然看见墓碑立在那儿。
Thor用镰刀割掉地上的草，捡起到处散布的碎石头，并不时低头看表注意时间，Loki坐在粗大的树干上把玩一个空的宝特瓶，那是Thor刚喝光水后留下的，他还得跟Loki解释什麼叫「塑胶」。
最后他终於在墓地周围弄出一圈既没有草也没有碎石子的空间，让Loki的墓重见天日，石碑上的字都已经模糊不清了，Thor蹲下身想更靠近一点瞧瞧，他认出Loki的名字，下面大概是出生时间到过世时间……
「他们没有给我写墓志铭。」Loki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身边，安静地说，他抬头看著Loki，鬼魂惯有的笑容消失无踪，面无表情地盯著埋葬自己尸骨的地方。
「他们甚至没有再回来看过我。」Loki这麼说时比较像喃喃自语，完全忽视Thor就在身旁。
这一刻，总对自己恶作剧的幽灵变得很老，很沉重，很孤单。
Thor不晓得Loki口中的「他们」是谁，也不怎麼愿意知道，他想站起来拍拍Loki的背——虽然他自己也不确定能不能碰到Loki——想说些安慰的话，但钟比他更早响了，Loki回神似地转头看向他。
「谢谢你，Thor，你可以把沙发带走了。」Loki说，最后又是那句话：「晚安。」
Loki开始消失的瞬间他便跑了起来，当他狂奔到大宅正门时，刚好看见Loki出现在三楼的窗边，他们俩目光对上，Loki对他挥了挥手，笑得不是很灿烂。
「不。」他忍不住发出声，最后还是只能看著Loki坠落，坠落，接著消失在落地的途中。
Thor将手套脱下摔往脚边的动作说是愤怒，不如讲成惆怅，他的无力感源自於这整个过程都是一件很久以前就发生过的悲剧的倒带重播，并且他不是手握遥控器的那个人，无法阻止Loki站在窗台边，用如此寂寞的样子投入死亡。
他试著走进宅里寻找Loki，但一无所获，只能回到墓园去收拾东西，当他环视周围时，发现那块小小的墓碑只占了一点空间，其他空旷的地方除了让野草生长外，什麼也没有。
Thor回家后快速地洗过澡，躺进床里时已经做好迎接一夜未眠的准备，也许Fandral说的对，他不该再继续和Loki有任何牵扯。
唉。
他觉得自己会被痛揍一顿，那条十字架项鍊他姑且还是戴著吧，希望他的朋友们别觉得自己辜负他们的心意，还不听劝告。
第二天早上他向公司请假，临时叫醒住隔壁的车行老板、租了一辆小货车，跑去卖场买了一大堆东西，他在大概早上九点时抵达大宅，这次他先翻过墙，拿工具撬开铁门的锁，再用推车把工具都推进院子里，走向墓园开始他今天的工作。
Thor认真地除草，他的动作快又仔细，让墓园变回整齐的模样，至少能一眼看见所有的地面，接著他把剩余的石头和垃圾全都捡乾净、扫掉落叶，等清理工作差不多完成时已经是傍晚了，Thor打开一罐矿泉水喝几口，剩下的全往身上淋，好不容易才有机会把事先买的汉堡拿出来，他靠著铁栅栏坐下，狼吞虎咽地吃晚餐。

太阳逐渐消失在远方的高楼间，连带把一片红的天空也拉走，天色逐渐暗下时，Thor用纸巾擦嘴，同时看见有趣的画面：他注意到那只从墓里窜出的手，有点恐怖片的氛围。
Loki扶著坟墓旁边的地面撑起自己，幽灵坐直身子，在准备伸懒腰前先被眼前的景像吓到，瞪大绿色的眼睛、张著嘴巴。
「你喜欢什麼花?」Thor一出声Loki便转过头来看著自己，还是一脸不敢置信。
「你做了什麼!」Loki问。
「帮你清理墓园。」Thor回答。
「但我只叫你让我的墓不要被草盖住!」Loki说。
「我讨厌事情只做一半。」他对Loki笑，又追问：「你喜欢什麼花?」
「什麼?」Loki陷入疑惑。
「你喜欢什麼花?我帮你种在这。」Thor说。
Loki大声笑著，缓慢地踱步到他面前，眯起眼睛问：「你该不会要接著说，你可以天天来这里帮我整理那些花?」
「呃……或者我可以……帮你重刻墓碑上的字什麼的……」意图被识破后，Thor有点紧张。
「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真是个无可救药的烂好人?」Loki问。
「大概有吧。」他不假思索地回答，得到Loki微笑，他暗自觉得开心。
收拾好东西后，他跟著Loki一起进屋里去，这次Loki带著他到一楼的交谊厅，当他把手电筒搁在桌上时，Loki盯著发光的装置，忽然问：「所以……现在是几年了。」
「2012……」他回答。
「噢……已经过了这麼久吗?」Loki吐著舌头。
在Loki的要求下，Thor尝试著将这百年间发生的大事一一说出来，诸如战争、各种新发明、登陆月球……等等，不算钜细靡遗，但也够了，他们俩坐在某张还算坚固的沙发上——虽然Thor一屁股贴上椅垫时，上头的布罩立刻又因为重量而裂开几吋，不过这对椅子的舒适感没有影响。
Thor并不完全只顾著说历史课本里读过的内容，事实上他花了二分之一……也许是三分之二的心神在看Loki，幽灵听故事时并没有直视他，而盯著自个儿摆在腿上的手，偶尔对他说的话有反应地笑或发问。
当Thor停止时，他们仍维持同样的姿势，让静谧持续好一会儿，Thor忍著不去看表，他不想知道现在是几点，不想。
然后他冲动地、也尝试地抬起手按往Loki的颈子，等确定自己可以碰到Loki后，他将Loki的脸转向自己，他和Loki对望著，他的手掌轻轻在Loki冰冷的肌肤上滑动。
他身子往前倾，想吻住那瓣唇，Loki却在发现他的意图后像风一样地退开。
「别这样，Thor……」Loki站在远处，淡然地笑著：「我已经死了。」
说到那个关键字时，Loki的目光闪烁一下。
「既然如此，为什麼你之前会要我亲你?」Thor也站起身，他缓缓靠近Loki后问。
「那只是……」Loki这麼说时始终没有看他，幽灵发出细微的呻吟，皱起眉头的样子透露了：Loki现在才开始想理由。
或者Loki不想说原本的理由，所以得想个新的。
Thor在Loki思考时低头看表，接著转身走开，他爬上楼梯，来到三楼的房间，先前他都没有仔细观察过这里，这个房间算是宽敞，在靠窗边的地方摆了一张写字桌，让原先的主人能一边书写一边望向窗外，其中一面墙壁是书架，但上头的东西都被清空了，另一边则是床架，房间中央有一套单人沙发组和小茶几，大概是招呼客人用的。
这里应该是Loki的房间吧，Thor经过椅子走到窗台边，用手指轻轻摸了一下木头窗框，他又看了表，再两分钟。
「告诉我你的故事……」Thor说：「我想知道。」
「我不知道该不该对一个才见面五次的人掏心掏肺。」Loki坐在沙发上，一直盯著房间的某处，如果仔细观察，能发现幽灵在黑暗中还会微微发光：「虽然我似乎也没什麼好失去的了。」
「我可以让见面次数多到你觉得足够为止，我可以等到你愿意告诉我的那天。」他接著又问：「你喜欢什麼花?」
Loki大声笑了起来，走到他面前。
「我喜欢山茶花，白色的。」Loki回答。
钟响了，Loki眨眨眼，轻轻对他说：「晚安。」
「Loki……」Thor想拦阻，但他的手就像穿过一阵烟那样穿过Loki的身体，这让鬼魂长叹一声。
「你真的心地很好，Thor……」Loki边说边坐到窗边，Thor不得不随著转身，他发觉到浮现心中的情绪该怎麼命名了，绝对、绝对可以称为「痛苦」。
「不、不……Thor……别那样难过……」Loki软软地笑著：「这只是一个傻子做过的傻事……」
「不过……」Loki又叹口气：「真希望那个晚上有像你一样的人在我身边呐……」
松手、向后躺、坠落，Loki消失在午夜前夕的一阵风中，留Thor独自站在原地。
他静静地思索许久，才走往Loki注视的地方，他知道这个动作可能完全是徒劳无功，但仍旧搬开贴在墙边的小木柜好一探究竟。
柜子后面有一块壁纸被撕掉，露出灰色的墙壁部分，一行字被深深刻在那儿：
My love for you will never die till these words disappear. Albert
之后Thor用大锁重新关上大宅的铁门，并开车回家时，他晓得自己有两件事情要做：首先他要去买一大堆山茶花树。
然后……他要试著去查查「Albert」是谁。

「你们在这里做什麼?」Thor有些气恼地问，将木板丢到脚边。
「这是我们要问你的，Thor，你在这做什麼?」Fandral不甘示弱地回应。
「我在为我的新案子取材。」这个藉口他准备许久，但他从没想过会用在自己朋友身上，顶多是那些想跑进来冒险的小鬼头。
「不，Thor……我们看到那个墓园了，那是你弄的对吧?」Hogun问。
「……是我没错。」Thor思索了几秒还是坦承：「你们应该都知道了，我遇到一个鬼魂……」
Thor随意拉了张椅子坐下继续讲：「我见到他两次，刚开始我只觉得怪，但后来我在这里面找家具时……看到那个墓。」他知道没办法说谎，但他至少可以选择承认部分事实就好。
「你是说你撞鬼两次，就帮别人整理墓园?」Volstagg的表情像是正看著Thor吞下一窝蛇蛋。
「有何不可?」Thor抬头看著他的朋友们。
「Thor!你就像著魔一样!」Volstagg大叫：「我们给你的十字架你还戴著吗?」
Thor将坠饰从衣领内拉出展示给朋友看：「我戴著。」
「我们真的很担心你，Thor……」Hogun说：「也许你很好心，替别人整理墓园，但是不是该到此为止了?」
「老兄!你正在跟一个死人牵扯不清……你说他叫什麼名字?」Fandral问了又放弃：「总之他死了，但你还活著、不该管太多死人的事情……你懂吗?」
「我知道。」他回答。
「想看家具可以白天来啊!现在这麼晚了，还是先回家吧!」Volstagg劝著。
Thor没有藉口拒绝，因为他不想告诉别人自己还在跟Loki见面，不得已只好跟著朋友一起离开大宅，他希望Loki能够谅解。
隔日星期天一大早，他还是准时跑去图书馆报到，静静地坐在角落翻阅户籍资料，他才刚找到B开头的姓氏，还有无数个Albert等著他确认，Thor抓抓头发，想从夹克口袋里拿出笔记本，却怎麼也找不到，大概是昨天掉在大宅里了，诸事不顺让他叹了口饱含疲倦的气，不过没有笔记本也没关系，他继续翻著书。
瞬间有个名字抓住他的目光，Stella Boorstin，Thor感到一震，决定推翻那个事事不顺的结论，Stella的娘家姓是Laufeyson，而她的丈夫叫做Albert，Albert Boorstin。
Thor差点兴奋地大叫，他快速地忍住这股冲动，将这页拿去复印后带出图书馆，开著车前往Boorstin夫妇生前居住的邻镇，抵达后他直奔公共墓园，在成千墓碑中寻找，好不容易才发现他的目标。
Boorstin夫妇合葬在一起，Thor记好墓地位置后，便到当地图书馆去查找资料，果然在一本当地家族史里发现Boorstin，上头记载著Boorstin和其他家族藉由联姻促成庞大的商业合作关系，是有名的望族，书里印了一张照片，拍的是Boorstin家，Thor依著附注找到了Albert，是个高瘦的男人，留著一头深色短发，身旁挽著的女孩想必就是Stella。
Thor另外还找了Laufeyson家族的资料，他在自己城里的图书馆一无所获，却总算在这儿发现资料，然而他并没有详细阅读书里的描述，只沉默地看著家族照片，有很多人一起合照，但他没有看见Loki。
他将书摆回去，慢慢地回到墓园，他坐在Boorstin的墓前，等待夜晚降临，那耗了很长一段时间，但他什麼也不管，就等著、等著，直到天色渐暗，直到晚星出现在空中。
然而没发生特别的事情，墓园里安安静静地，谁也没出现，Thor再等了一会儿才站起身，他盯著墓碑，恍然发现明明有很多情绪在心里搅和，他却都说不出口。
「我告诉你，他还在那里等你。」最终他这麼说了：「但既然你娶了别的女孩，就别对我有意见。」
「我告诉你，我爱他。」Thor就在无人的墓园里对著石碑说，说完就走。
他在速限的最高限内开著快车，赶在十一点前回到Laufeyson大宅，急急忙忙地跑进去，可是没在一楼看见Loki，通常Loki都会在这里迎接他的。
「Loki!你在哪?」他大声问：「Loki!」
Thor著急地往三楼跑，果然在那个房间里找到Loki，幽灵坐在床架上，Loki站起身来时，Thor才发现Loki手上拿著那本笔记，可是他来不及有所反应，Loki已经走到他面前，伸出手抚摸他的脸颊。

「你是怎麼知道Albert的?」Loki问。
「我看见墙上的刻字。」Thor小心又缓慢地回答，过了几秒后，他决定冒险一问：「他是谁?」
Loki笑了，没有退开来。
「Al……Albert是我表妹的未婚夫，可是我们还是在一起，虽然没人知道。」Loki静静地说，当听到Loki那样亲昵地称呼Albert时，Thor感到嫉妒。
「我们偷偷地幽会、交往，墙上的字就是他刻给我当做圣诞礼物的，我们甚至说好要私奔，但……他还是离开了。」Loki说到关键时，目光轻轻地飘移著。
「Albert娶了我的表妹，和她搬到别的地方去住，从此再也不跟我联络，无论我写多少封信……我感到痛不欲生，有天晚上，这种悲伤的感觉压垮我，所以……」Loki闭上眼睛：「所以我让悲伤杀死自己……也困住自己……我再也没办法离开这个地方。」
「我的父母爱我，但了结自己生命终究是不名誉的事情，并且……他们害怕每个夜里都会响起的钟声。」Loki说：「最后……所有人都离开我了，只剩我一个人。」
Loki和他越贴越近，这时他和Loki正望著彼此，他看见那双绿眼睛里孤单而哀伤的灵魂，却还在微笑。
「一开始我要你吻我，是因为我感到寂寞，希望能再次感受他人的温度。」Loki说。
「再来我拒绝你，是因为我知道这样很自私，我已经死了、一无所有，我不能给你任何东西，不能回报你任何感情，所以我拒绝你。」
「但昨天的事情之后，我很害怕，很怕你会听朋友的话，再也不来了……」
Loki失声笑道：「然后我又看到这本有关Albert的笔记本，我怕你以为我还爱他……」
「什麼?」Thor怔住：「你不爱他了吗?」
「也许刚开始仍是，但、Thor……」Loki的指尖滑过他的脸颊：「百年之后的现在，我不爱他也不恨他……不过徒有一种执念罢了，我想解开枷锁了，但我没有钥匙……所以我只能待在这儿，每个晚上重覆死去……」
「Thor……我不爱他了……一点也不……」鬼魂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住了：「噢、天啊……」
「容许我自私……Thor……然后我就能告诉你……」Loki幽幽地叹息：「我爱你。」
Thor激动地将Loki紧紧抱在怀里。
「我也爱你……」他说：「我也是……」
他想亲吻Loki，但当他将Loki了脸端起时，钟响了，忽然之间，他怀里的人只剩一团灵气，Loki一步步往后退，手却还挣扎地伸向他。
「Thor……我不想……!」Loki痛苦地嘶声喊著。
「Loki!」他也跑向前，但怎麼也捞不到Loki的身体。
「不要离开我……」Loki最后只留了这句话，便在Thor胡乱抓扯的双臂间跳出窗户。
钟响结束时，Thor倒坐在地上，他瞪著眼前的窗户，用手抹去眼角的泪水，天亮了之后他才有力气重新站起身，那条手巾还在窗边被风吹著，Thor伸手去摘走它收进怀里，浑浑噩噩地开车回家。
他向公司请假，把自己关在房里，那条手巾被他摊在床头，墨绿色的缩写晾在最显眼的地方。
Thor把手机关了、电话线拔掉，更乾脆地在大门口贴上一张手写的请勿打扰，整天趴在床上时醒时睡，有意识时什麼也不做，只盯著那条手巾，没意识时，就是跑过好几个忧郁的梦，最后都以Loki消失在窗边了结。
他最后一次醒来时，摆在旁边柜子上的手表显示的时间是晚上八点，他睡得太过了，有些头痛欲裂，撑起身子时还不舒服地闷哼。
同时他也感觉到有个人坐在床边。
冰冷的手贴到他额前，Loki担忧地问：「怎麼了?」
Thor什麼也没回答，他唯一做的是把Loki拉进怀里，让他们都被困在一个很深、很深的吻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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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这里大概就可以讲了吧...
我会写这篇的原因是刚好想到自杀者的灵魂会被困住，并不断重覆杀死自己这件事情
所有的灵感都是从这个有点悲伤的说法而起...
嗯...下篇就是炖肉了

9/12更最终章
完结了!(捂脸
抱歉这章拖超久...历经不断改写改写再改写，我终於生出来了......
(六)
Loki跟他一起坐在大宅里，比起他不安而躁动，Loki显得平静许多，他们手牵著手坐在Loki房间的床上，他的掌心发汗，Loki还是一样冰冷。
Thor不时抬头去看那片墙，墙上的文字已经被他用锉刀铲去，但他总觉得在乱七八糟的刮痕下，还留有些什麼，令他感到不舒服，他胸前挂的坠饰里装著那条手帕，可是现在他不怎麼喜欢这种感觉，甚至有些厌恶那条手帕，Loki似乎感受到他内心的想法，歪过头靠在他的肩上。
等待时间太漫长，结束得又过於仓促，钟响时Thor握紧手，却没有抓到东西。
「别看，Thor……」Loki说，声音逐渐远离，但Thor还是转头送走Loki，他们俩对望时，都可以看见彼此眼里的痛苦。
Loki一跳下后，Thor便开始在大宅里呼唤爱人的名字，即使明知会一无所获，他独自开车返家，洗澡睡觉起床刷牙出门工作吃午餐工作回家，他近乎机械式地过完没有Loki待在身边的时光，直到他下班时，开车经过他们俩都很喜欢的快餐店，天色晚了，他靠边停好车，过了许久才问：「Loki?」
「我在。」Loki坐在副驾座上。
Thor松了一口气，他将手探过排档去牵住Loki，最后他没有下车买食物，回家后他们一起在厨房里做饭，晚餐后也做了爱，他靠在那张被他修好的古典沙发上，Loki则面对他坐在他腿上，两个人都气喘吁吁地。
Loki忽然往前用额头抵著他的肩膀，有些不自在地紧绷身体，他端住Loki的下巴送了个吻，用手揉著鬼魂冰冷的身体，安抚著Loki，随后他抱著Loki进浴室洗澡，照往常一样帮Loki吹头发。
睡前他将手帕拿出来摆在一只盘子里，Thor用打火机点燃那块布时，Loki坐在他身侧紧紧抱住他的手臂，他们看著手帕在红色火焰里扭曲，变成一团黑色余烬，最后没有什麼可烧了，火光也随之熄灭，Thor放下打火机改拥住Loki，他们都太累太疲倦了，甚至连Loki都打了个轻轻的呵欠，睡意朦胧地，所以他们回到床上去窝在棉被里头。
隔天早上Loki才在他的臂弯里小声地说：「是Albert。」
Thor躲在Loki背后皱起眉头，吻著他的幽灵的后颈。
在那个梦之后，Thor和Loki讨论出他们共同的希望：Loki可以一直和他在一起，而当他走到生命的尽头时，又能随他离去。
他们希望，却不晓得该怎麼办。
Thor又开始每天泡图书馆的日子，只是将战区从旧资料改到宗教灵异的丛书去，查找每个文化里有关鬼魂的知识，Loki则到处去串门子——没错，串门子。
要是Loki没告诉他，他根本不晓得自己身边有那麼多幽灵存在，比如总是蹲在街角观察人群的女孩，或者某只路灯下常驻的男子，过去Thor从没注意过这些鬼魂，等Loki告诉他之后，他第一次发现那个女孩每天都对他友好地微笑。
Loki将Thor整理出来的资料拿去到处问，想知道有什麼方法可以让他们的愿望实现。
没想到鬼魂给的答案都是：「想留就留，想走就走啊。」
然而现在他们都知道没这麼简单，还有一些难题等待他们去解。
他记得那天街角的女孩喃喃地问：「为什麼?为什麼你要一直从窗户边跳下去?我从来没有看过其他人跟你一样……」
街角的女孩生得比Loki早许多，过世时也比Loki早，忽略外表的话，这个灵魂简直老得不可思议、有著无以名状的睿智。
「不是你的问题，Loki，那不是你的错……」女孩最终给了解答，只到Loki腰部的娇小身躯往前走并张开手，抱了一下Loki：「不是你的错……」
「也不是谁的错……只是有个人还惦记你……」女孩说。
Thor倒抽一口气得太大声，但Loki没有转头来关心他，女孩倒是意味深长地瞥了他一眼，半夜的大街上没什麼人，容许他在被提醒后往前拉住Loki的手，将手指镶入Loki的指缝间牢牢握著。
於是Loki告诉他：手帕是Albert送的。
这代表Loki并不是自愿留在人世间的，至少有一半不是，因为有个人还想念著Loki，Thor为此感到手足无措，他怕Loki也会反过来开始思念对方，这将会非常糟糕。

当Loki告诉他要去刮掉墙上的字，还要烧掉手帕时，他都不知道该怎麼形容内心的喜悦了，虽然他一点也没表现出来。
他跟Loki一起回到大宅，刚踏入门口，Loki便说：「我终於知道为什麼……为什麼我一进到这里，就会有种沉甸甸的感觉。」
他们刮掉墙上的字、烧掉手帕，可是Loki并没有笑，却说：「我不觉得我自由了。」
之后，Loki说：「我得去见Albert……我想他也还待在这个世界里……」
Thor从没告诉Loki他去看过Albert的墓，根本没遇到任何鬼魂。
「你确定他在吗?」Thor问。
「嗯。」Loki回应，忽然笑了，抬起头看向Thor：「我喜欢你吃醋的口气。」
他没有辩解，继续盯著Loki，直到Loki收起笑容。
「我不爱他了。」Loki说，Thor决定忽略那声线里微微的一丝颤抖，低头吻住Loki，让自己占有欲留在心底挥发掉。
Thor开车带Loki去到隔壁镇，他没说明为什麼自己知道Albert葬在哪儿，Loki也没问，整趟路途他们安静地度过，抵达时已经傍晚了，Thor随兴地找了家餐馆外带晚餐，把车停在公墓附近，跟Loki一起窝在车子里吃纸盒装的义大利面，Loki几乎没有动几口食物，结果都由Thor解决掉，吃完饭后他们沉默地待在车上，连音响也没打开。
他陪著Loki，什麼也不说，只把手掌向上张开，让Loki在坐立不安时能牵住自己，最后冰冷的手心也真的贴了上来，他试著透过这个动作和不知有没有用的冥想来加深他和Loki的羁绊，等Loki决定下车时才中断。
他跟在Loki后头走进墓园里，小声地告诉Loki应该往哪儿走，快抵达时Loki停下脚步，Thor能看见Albert和Stella的墓碑就在不远处，他也可以感觉到眼前灵魂正翻腾著，痛苦哀伤思慕迷恋……翻腾著。
Loki用了二十四秒走到定点，用不到一秒的时间轻声呼唤：「Al……」
那个男人就站在墓碑旁，高瘦、有著一头暗色短发、不晓得原因的年轻、带有一个极尽喜悦的笑容。
「Loki……」Albert望著Loki。
「……好久不见，Al。」Loki的声音听起来是笑的。
接著Albert看向Thor：「我记得你。」
「嗯。」Thor短短地回应。
他以为接下来这两个人会有很多话要说，甚至拥抱，他早就先预做心理准备……可是这两个鬼魂用简单的几句话结束一切。
「别说你很对不起。」Loki先开口。
「好。」Albert点头。
「很久不见了……」
「嗯，我想念你，Loki。」
「我也是……Al……」Loki叹口气，声音颤抖著：「但现在我要跟你说再见……」
「我知道……」Albert露出一个很淡的微笑，悄悄看了Thor：「我早该放手的……对不起。」
「不要道歉……」Loki的嗓音已经开始嘶哑。
「嗯。」Albert的眼神很是愧疚，但也充满被救赎的一点光芒。
然后Albert就消失了，Thor甚至没能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什麼事情，只听见Loki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他被揪住衣领，由下而上地压了个吻在唇边，又深又热、还有些湿，Loki过很久后才放开他，他茫然地盯著Loki。
「忽然觉得我真的好爱你。」Loki没头没脑地低声说。
Thor因为这句话感到心头暖洋洋地，他带著Loki回到自己居住的镇，他们赶到Laufeyson大宅去。
Thor跟Loki一起坐在三楼的房间等待，最终他们平静地度过十一点四十五分，没有钟声，也没有被迫离开的灵魂。
他和Loki一遍一遍地吻著彼此。
「我觉得自己轻飘飘的。」Loki说，紧紧牵住他：「不再被绑住了。」
Thor笑了，发自内心地为他的爱人欣喜。
感觉这才是他们真正地在一起生活，那是段很漫长的时光，期间包括Thor终於争到一点名气，攒了钱买下Laufeyson大宅，并跟Loki一起重新设计、装潢、住进去。
他的朋友都一个个结婚生子了，但他始终维持单身——至少在外人眼里看来，他跟Loki很快乐，虽然房子有点大，让他刚开始常忘记什麼东西放在哪儿，或者Loki躲在哪里，特别是他们发生争执时，Loki总会一声不响地离开，等到他终於在哪间房里，或者外头的花园发现幽魂后，他们会原谅彼此，又笑在一起。

然后他的年纪渐长，刚开始只和Loki差一些，后来越差越多，有时他会开玩笑地说：「还好别人看不见你，我们现在像对父子。」
「我不在乎，被看到也不在乎。」Loki静静地回道。
「嗯。」他知道。
他的头发慢慢白了，视线开始模糊不清，太硬的食物咬不下去，很难再握住笔，健忘，不太能爬楼梯，偶尔在早晨照镜子时，他都会为自己的苍老感到害怕，而Loki会从一旁搀扶他，用热毛巾替他擦脸。
他说过想请个看护来，但Loki坚持只要自己来照顾他，他们把卧房改到一楼去，省得Thor还得费力气上楼去睡觉，他上一次出门是去参加某个朋友的告别式，最近这些日子他移动最远的距离，是到墓园去坐在草地上，盖一条毯子欣赏山茶花，还有力气时他会帮Loki一起清掉杂草，现在只有Loki一个人整理大宅的环境，有时他觉得太辛苦了，却无能为力，让他好气恼。
查觉到他的心情，Loki就会对他微笑：「别想太多了，Thor，你需要多休息。」
他真的只能多休息，躺在床上让Loki餵自己吃饭，有很多时候都不晓得自己在做什麼，等清醒时一天又过了，他又更老了。
某天他静静地躺在床上，迷蒙地盯著Loki，Loki似乎在对他说话，但他听不太清楚，唉、老了，耳朵也不中用了呢。
开口后他先咳了几声，才说了：「晚安……」
他确信自己是这麼说的，他相信……他……
※
Loki伸出一只手探了探Thor的鼻息，确定躺在床上的老人没了呼吸后，他一时间说不出话来，站在原地沉默良久，他才从一旁的抽屉里找出Thor的遗嘱摆在一旁的柜子上，他知道那里面有写说要让Thor跟自己葬在一起，还要用Thor的一半的遗产来请人照顾墓园，另一半捐出去，他知道这对Thor来说很重要，对他也是。
他还找出Thor最喜欢的那套西装摆在一旁，希望人们会知道要帮Thor换这套衣服，他去开了大门和铁门，接著走去拨电话给911，电话接通后，另一头的接线生问他发生什麼事情。
Loki抓著话筒坐在地板上，嚎啕大哭很久很久很久，对方刚开始吓得问他怎麼了、安抚他，后来也静下来，耐心地等待。
他哭著，把嗓子都哭哑了，泪却怎麼样也流不乾，感觉眼睛很痛，却停不下来，最后他用尽力气压抑住悲伤，断断续续抽抽噎噎地告诉对方大宅的地址，说有个老人家过世了。
挂了电话，Loki回到Thor身边去陪伴他的爱人，直到救护车的声音远远地传来。
一瞬间，他犹豫著是否要留下来等Thor被安葬好，他想确定一切都会顺利、Thor会被好好对待……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留了。
救护车似乎已经停在外头，他弯身去吻了Thor乾薄的唇，同时放松自己，感觉到自己正被一点一滴地从这个世界抽离，他听见有个人在呼唤他的名字：Loki……我在这儿……
他笑了，松开所有力气，临走前，他幽幽地说了最后一次的。
「晚安。」他说。
这句话恍如梦呓，消散在古老的大宅里，跟著Loki一起静静地离去，他就快失去意识，但他还是能感觉到……有张温暖的臂膀将他抱住了……永远不会和他分开……
他叹息著阖上双眼，在黑暗中看见Thor对自己露出灿烂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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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最后只有一位姑娘猜到结局(捂脸
感谢各位这段时间的支持，希望你们喜欢这篇文章!

自沙！
看完之后真分不清究竟是BE还是HE了。但若果是BE,也是“幸福的BE”吧…（叹
人鬼情未了嚎美！感谢原作者Naranita姑娘的授权。
还有昨天刚刚立誓再也不转肉肉了，隔天就反了悔…嘤嘤嘤
祝看的愉快…:)

对了…SY一姑娘配了图。很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