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趁着周末继续发文。
2·月夜回宫
入夜,皇宫里一片萧瑟,长生帝姬随吴张氏等人走在漫长的宫内栈道上,灯火愈发昏暗,四周的浓重得化不开的黑暗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才想起要问问这次回宫的原因。
“奴婢实在不知。”吴张氏低头答道。“皇上只说是忽然想要见见帝姬,奴婢没有多想。”
要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才怪了。长生帝姬想,一定是父皇有什么事要交代,难道真的要出事了?
不知不觉中一行灯火在一个岔路口停了下来,稍滞片刻,又加快了脚步向其中一个灯火通明的路口走去。
“慢着。”长生帝姬一抬手,众人的脚步便又骤然停下。她向另一条阴暗狭窄的道路挥挥扇子。
“走这边。”长生帝姬向吴张氏示意,她方才认得那条灯火通明的道路邻着伏皇后的宫邸,她宁愿走另一边。
吴张氏愣了一愣,“那条路万万不可走,那条路毗邻冷宫,常年有厉鬼作祟,帝姬还是走这一边较妥当……”
长生帝姬摇摇头,吴张氏还是不明白,有时人心,比鬼可怕。
吴张氏无可奈何,只得硬着头皮咬牙下了命令“走另一条道!”
随行宫娥都面有惧色,想来定是平时就听过不少冷宫闹鬼的传说。
毗邻冷宫的小道晦暗无光,荒草丛生,长生帝姬的深色衣衫在夜色中若隐若现,一滴雨水从道旁的房檐上滴下,“叮当”一声敲在草间的破罐沿上,更显诡异,一个宫娥吓得缩手缩脚,直叫“姑姑。”,吴张氏却若无其事,只是把自己手中提的宫灯挨长生帝姬更近一些。
长生帝姬转头望去,两旁宫墙上贴满了一排排的桃符咒纸,月色和灯火的掩映下依稀可见,她心内一阵郁闷厌恶,转头不愿再看,小时不常见到母亲,十六宫之内,待她最好的便是她的阮姨母,一个沉默,温柔,内敛的妃嫔,整日以微笑示人,对她视若己出,在凤凰木荫下教她弹琴,写诗,最后却被人诬陷,在这冷宫宫墙内枉死魂断,无数冤魂的愤怒,真地拿这薄薄一张红字符纸就能压得住么。她再细看那桃符,觉得胸中有异气涌动,弯腰便咳嗽起来,吴张氏连忙将她带出小道,伏地待罪。
“奴婢有罪,害帝姬入了不祥之地。”
“你无罪,是我失察任性,以后不必再提了罢。”
她总算感觉到心内舒畅了些,但心情仍然沉重,她在外乔装云游时,从没有人对她如此见外,她邀月畅饮,对酒当歌,无拘无束,总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都说游子会思乡,但今日她回到了她的故乡皇宫,却丝毫不觉得亲切,反而思念起外面的大千世界来。
四海为家,终究是一种美好而不可及的愿望,繁华之下的阴暗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她回头望了望那条路,似乎在做一个郑重的承诺。
但她还不明白,这个世界上,总有我们筋疲力尽也无法得到的,穷尽一生也无法挣脱的,那冷宫旁长长的栈道,便是她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