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章 九重峰巅再回首
等到走远了才发现，解药不在了。笙歌慌忙沿原路返回寻找，五哥等人正巧追着梅山兄弟去灌江口。或许......他们已经找到解药了。
正在沉思间，一阵不寻常的热气自身后袭来，转身，是他。
“小金乌？你怎么在这儿？”
“大哥去了商朝京都朝歌，那里......好像不太平静。”
“我知道了。”笙歌不再多说，正欲驾云，却被小金乌拦住。“人界之事我不好插手，可是我常年巡天，发现朝歌妖气冲天，此妖不凡，你可要当心！”
“我有分寸的。”
笙歌驾云而去，小金乌最后的话响在耳边。“大哥......他不能再有事了！”
纵然子甲不需要她的保护，可是，她至少可以在他身后，为他疗伤。
他和她，都希望他好。
她到达朝歌时，朝歌已成一片汪洋，一片污浊的汪洋。
商纣王暂时在朝歌城外山上的女娲宫，女娲宫地处山巅，形势高峻，而且乃女娲娘娘神殿所在之处，即使弱水再强，也无法蔓延到此。
大金乌静静地坐在竹叶峰巅，脸色平和，应该没有出什么事。还好，还好他没事。
可是......他的心情不是很好。
随手摘下一片竹叶，放在唇边吹响，一曲浑然天成，不加修饰的天籁缓缓溢出。大金乌听到了曲子，回头，看到了她。
月色下，她眉心的朱红花瓣愈显高贵绝美。
“你来了！”仿佛早预料到她会来，他没有惊讶，但眼里的欣喜却被巧妙地掩藏住。
笙歌没有停下来回答他，而是继续吹着曲子。
悠扬的曲子，非尘世靡靡之音，非九天大气磅礴，却有着它自己独特的味道，独特的清雅，独特的空灵，独特的幽静。
他仔细地听着，好像在欣赏三界之内最美的乐曲。
一曲毕，她放下竹叶，坐到他身边，大金乌一语不发，只是伸手拿过她手里的那片竹叶，放在了自己嘴边。
“那是我吹过的......”他好似没有听到，兀自吹了一首曲。
不同于方才她的空灵，他有着属于自己的味道，清贵，而淡然。冷漠，而沉着。
可是笙歌却低着头，双颊微微泛红，那竹叶，她吹过的，他们算是......间接......接触了吗？
竹叶峰相对的九重峰便是女娲宫所在之地，女娲宫周遭驻扎了很多大营，还有临时搭建起来的行宫，至今为止，商纣王还在行宫里饮酒作乐。笙歌不禁冷笑，他倒是识相，没有在女娲宫里放肆。
“你查到什么没？”待大金乌吹完一曲，笙歌才开口问道。
“商纣王落难于此，却不改本性，大肆饮酒作乐，枉杀无辜，将一切污秽倾倒在弱水里，是以弱水才会污浊不堪。”
“原来如此，看来又是一位暴君！”笙歌的话，让大金乌身子僵了一僵，又......他怎么把父皇给忘了，他的父皇，不也是为了自己的面子，自己的威严，生灵涂炭吗？他的父皇比起商纣，有过之而无不及。
“目前没有任何办法消除弱水的污秽，我想......”大金乌还没说完话，就发现笙歌的目光落在九重峰上，那峰巅，有一抹人影，远远看去，看不清相貌，但那一袭华贵红装，却是一位女子。
那女子似乎也在看这边。
她和她，便这般两两相望。他看不到远处那女子的神色，却看到了她的。
她是这般怔忡，这般惊讶，这般地......失神。
她，到底是谁？为何一面，便怔了她？

二十章 恩怨前尘两相忘
她和她，便这样对视，即使中间隔着万丈深渊，却无法阻止她们的视线交错。
很久，很久，那边的女子好像被人唤走，笙歌却还未回过神来。大金乌没有看那边山峰上的人影，只是一直看着她的失神。
“怎么了？”大金乌试图唤醒她的心神，却无济于事，只好抬起双手握住她的肩。
“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笙歌总算回过神来，怔怔地看着大金乌，月下，眉心花瓣竟有一丝悲凉。
她没有说话，没有情绪，什么都没有，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两人对视良久，大金乌心中波澜起伏，不是滋味，只好轻轻一用力，将她带入自己怀里，紧紧地抱住。
不想她再心殇，不想看到她难过，只想这般抱住她，只想在她难受时，这样抚慰她。
笙歌忽然无力地靠在他肩上，原来的面无表情，终于多了一丝叫做欣慰的情绪，幸好有他，幸好，他在。
“子甲，那是什么？”
“是紫薇星。”
“紫薇星？好漂亮的紫薇星啊！”
“很美。”
“如果......能有一颗星星，该多好啊！”
她靠在他的肩上，仿佛醉了一般望着夜空。他只能紧紧握住她的肩，给予最大的安慰。
“子甲，我不想再呆在这儿了。”
“好！”
“这里，好脏！”
笙歌独自站在海边，海风拂起她的长发，凌乱了一袭白衣。
“弱水，对不起......可是，这是宿命，注定要发生的宿命。”
原来一切，都与她脱不了干系。
听说那商纣因为祭拜女娲神像之时，亵渎了女娲娘娘，以致惹下滔天大祸，注定成汤气数将近。商纣沉迷女色，为博美后妲己一笑，涂炭生灵，在所不惜，这样的昏君，确实气数已尽。
红颜，真的是祸水吗？
“我们，回旸谷吧！”大金乌走到她身后，淡淡开口。她转过身，深深地看着他，仿佛要将他看的彻彻底底。
“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会这样？”
“你若愿意告诉我，就不必我问，你若不愿，我又何必问？”
“子甲......我从未告诉过你当初是谁将你带去彼岸岛，也从未告诉你我是谁，你不会疑惑吗？”
“我说了，你愿说，我便听，你若不说，我便不需要听。”
“你动情了。”忽然冷冽的一句话，让大金乌神色变了变，她怎会......
“呵呵呵呵......”紧接着又是一串如银铃般的笑声，再看笙歌，她竟然笑得如此放肆，他不禁有些恼了，索性别开目光看其他的风景。
“......子甲.....你生气啦？”笙歌意识到他不高兴了，赶紧收敛笑容，走到他身边，试探性地问道。
大金乌还是没理她，自顾自地欣赏着风景。
“我错了，子甲，别生气了好不好？我逗你玩的。”笙歌好像有些急了，伸手揪住他的衣袖，哀求着认错。
“子甲......你真的生气了吗？我认错了好不好？你不要不理我！”
“子甲，你不要不说话嘛！”说着说着，眼上竟浮上了一层水雾。
彼岸岛险些毁灭，她没有伤悲，看到那样的一切，她没有伤悲，看到众生遭劫，纵然同情，却也没有伤悲。却因为真容被他看见动容，为了他的伤而哭泣，如今，又这般低声下气，只是为了他。
动了情的，究竟是谁？
大金乌原本只是有意逗逗她，却不想她竟这般，一时手忙脚乱，看她快要哭出来了，他只好笨拙地抬手抚摸她的眼。
“我没有......你不要哭，我没有生气。”
笙歌一抬脸，整张脸便完全落在了他的手里，温暖的大手包裹住她的半张脸颊，酥麻的感觉袭来，整颗心如小鹿乱撞，怎么会每一次都被他弄的这样狼狈？
真不应该啊！
“我没有生你的气。”大金乌索性顺着这个动作，轻抚她的眼睑。

二十一 故人相逢非昨昔
“真的吗？”笙歌委屈地垂下眼睑，
“真的。”
“子甲，我想再去一趟朝歌。”
“我陪你。”
“不用了，这一次，我一个人去。”
弱水已被送上天，朝歌恢复了以往的样子，只是还没有多少人迁回来。商纣的王室军队仍然驻扎在九重峰上。
行宫里，王后苏妲己方服侍纣王睡下，苏妲己是绝对的天之骄女，绝世的容貌，妩媚的一颦一笑无不勾人心魄，能歌善舞，体态婀娜。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美人。可这样一个女子，却受尽天下人唾骂，据说她唆使纣王残害忠良百姓，以致民不聊生，这样的蛇蝎美人，又怎能配人称赞羡慕。
“王后娘娘，外面的桃花开了，您要去看看吗？”
“什么，桃花？桃花怎么开了？”如今已经入夏，桃花怎会开呢？
苏妲己走出行宫，果然，山上一片桃花林尽数开放，妖娆夺目。
“怎会这样？”苏妲己秀眉微蹙，却掩不住心中欣喜，向花林中奔去，她最喜爱桃花，是以纣王才会选择在此地驻扎。可未曾想，未到时节，桃花却已经绽放到极致，眼前大片的嫣红，迷乱了她的眼。
她在桃花林中恣意旋舞，朵朵花瓣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度。
“你还是那么喜爱桃花！”
空灵的声音似从遥远的轮回传来，震慑住她的心神，这声音......
“是你吗？”苏妲己忽然停下，抬头望着天空，却没有半个人影。
“是你让这桃花开的，你终于，回来了吗？”苏妲己一阵失神，她还是那么的美，那么地高贵决然。，永远让她，望尘莫及。
“给我一个，你出现在这里的理由。”声音由远及近，抬眼，那人已到了一树桃花巅。
竟然是笙歌。
“我在哪儿，与你无关！”苏妲己慌乱过后，便是高傲，故作的高傲。
“不管你做什么，只要对苍生有害，我必亲手处置你。千年九尾狐---”波澜不惊的语气，这一刻，她不是大金乌身边的那个会哭会笑的她。
“你还记得我是千年九尾狐吗？我以为，你走了便会永远忘了一切。”她的声音变成了控诉，控诉不满，控诉不甘。
“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笙歌轻轻闭上了双眼。
“回头？怎么回头？这是成汤的宿命，这是神的安排，我的命，根本不能掌握在我手里，你明白这种滋味吗？你逃开了，便忘了吗？”不满的怒吼，很难想象从这样一个妩媚女子口中说出，可她，就是说了。
“那么，我会亲手结束这一切。”
苏妲己，不，千年九尾狐在这时出手了，万千花瓣忽然离开树枝，聚集起来向笙歌的方向袭去，笙歌没有动，也没有动的迹象，。
那花瓣，就这样，穿透了她的身体，连九尾狐，也大惊失色，她怎么不出手？她明明可以挡住那一招的。
她就这样，从桃花树巅坠落下来，脆弱如蝶翼。
九尾狐一阵慌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金光快速闪过，晃花了她的眼。
反应过来时，那金光和笙歌的人影一同消失了。

二十二 人间再闻金乌耻
夕阳下，两道背影咫尺天涯。
“对不起，我又麻烦你了。”
“你救过我两次，两次的死里逃生，我不该救你吗？”
“仅仅是因为我救过你吗？”她还在奢望有其他的原因吗？
大金乌不再说话，若她不救他，又怎会有如今的牵绊纠葛？他和她，又怎么纠缠至今？
“这一次，我又瞒了你。”笙歌低下头。随后，又抬起来。
“她叫阿雪，是狐族最有灵根的灵狐，我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她才只有那么大一点，她才只有几岁，那时候，她很单纯，很可爱，我被师傅派下山来修行，看到的第一个生灵，便是她。她没有家，她的家被其他更强大的妖魔毁了，是我将她留在了身边，从那以后，她便跟着我修行，我给她喝我的血，她的灵根也越来越深，我在人间修行了百年才回去，她一直跟着我，可她的道行不够，却硬是要闯破师傅的结界，最后，受了重伤，我求了师傅很久才留下她。”
“她很听话，乖乖修炼，她喜欢在我身边撒娇，我想，我是她最依恋的亲人，可是......数千年前，我独自出山修炼，却没有带上她，所以，她生气了，从此以后，她开始恨我，我欺骗了她的亲情。”
“我没想到她会变成这样，她以前，很善良很听话的。”
“没关系，这不关你的事。”
“可是我也间接造就了这一切不是吗？”
“子甲，有一天，你会不会也离我而去？”曾几何时，她是个冷情的人，不在乎一切，不在乎情，可如今，她不想他离开。
“不会！”绝对肯定的语气，从未有过的坚定。
“不管怎样，我都在你身边。”
生生世世的誓言，在这一刻正式许下。
“笙歌！”
“嗯？”
“闭上眼睛。”
“......好！”
“睁开吧！”
眼前一亮，一颗拇指大小的星石出现在自己手里，五彩的光芒，光华夺目。
“这是？”这是他送给她的吗？
“这是紫薇星上的碎片，你曾说过你喜欢紫薇星的。”
“子甲......谢谢你。”
真的只有他，真的只剩他对她好了。
“以后的每一天，我都送会你一颗星星。”只有在这夜色下，他眼中的深情，才暴露无遗。
承认吧，大金乌，你真的动情了，你，心里有她。
“好！可如果天上的星星都没了呢？”她笑侃。
“我会一直找，直到找到新的为止。”
她忽然抱住了他，双手虚弱无力地挂在他腰上。大金乌没有拒绝，反而回抱住她。
“子甲，没了你，我该怎么办？”
“我会一直陪着你。”
“子甲，我想在人间好好玩一次。”
“好。”
华山脚下，大金乌与笙歌并肩走着，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笙歌一会儿这边看看，一会儿那边瞧瞧。跑了很久才渐渐消停下来，拉着大金乌坐到茶棚里喝茶。
粗茶虽劣，却足以解渴。
“你们说，这大水来的奇怪，去的也奇怪，最近奇怪的事还真特别多。”茶棚里几个客人闲闲地唠嗑。
“可不是吗？我以前还听人说玉帝的儿子不识数呢？”
“玉帝的儿子？不识数？谁说的啊？”
“忘了，名字太长了，疯疯癫癫的，当时说什么亲眼所见玉帝的大儿子不识数。”
“哎！这种人疯言疯语怎么能信，倒是近来旱灾过后又水灾的。”
后面的话倒是没听清楚，只看到这边，笙歌整张脸掩不住的笑意，看向大金乌的眼神，多了几分幸灾乐祸。
大金乌拉着她赶紧离开，待到了人少的地方，笙歌才蓦地笑出声来。
“子甲，你怎么会不识数呢？呵呵呵！”
这个玉鼎真人，当初为了这个，他险些割了他的舌头，拔了他的牙。
“子甲，为什么你不识数啊？”真是该死，怎么能在她面前出糗？
大金乌一语不发，只是盯着她，笙歌终于止住笑意，挺直身子，清了清嗓子。

二十三 柔情似水似年华
笙歌在大金乌面前伸出一只手，五个指头，想了想，又弯下两个指头，才道：“这是几啊？”
大金乌愠怒，索性别开眼去，不答。
笙歌继续不懈地追问。
“子甲，你就回答一下好不好嘛？就一下，一小下！”总是禁不住她这半撒娇半哀求的语气。
“三！”
“那这个呢？”笙歌这下举起两只手，总共曲下三只指头。
“七！”
“咦？没有不识数啊！他们干嘛乱说？”这下就对了嘛，子甲怎么会不识数呢，放下心来的笙歌又开始钻入另一个问题。
“既然是乱说的，又何必在意？”
“到底是谁乱说的？”
“杨戬的师傅，玉鼎真人。”
笙歌没话说了，玉鼎......这个元始天尊的弟子......
“子甲，不要跟他一般计较，我知道你识数就行了，你怎么能不会识数呢？”讨好，绝对的讨好。这终究是大金乌的一个耻辱，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拉着笙歌的手向郊外山上走去。
两人虽是神仙之躯，却是不用半点法力，凭借脚力爬山，华山险峻，爬到顶峰时恐怕都累得筋疲力尽。大金乌倒是没什么大碍，却是笙歌，恐怕平时都是飞来飞去的，从来没爬过山，是以一到山顶便气喘吁吁。
“这里真美！”大金乌本不是好动之人，却被笙歌拉着漫山遍野地跑，她有时候，就像一个小孩子，很难想象，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她是那样高傲绝然的一个人，或者，那是她的伪装。
不一会儿，她就和山上那些蝴蝶小鸟玩起来，他在彼岸岛的时候，便知晓她能和动物沟通。
大金乌独自坐在一块山石上，身边是笙歌方才在山上到处采来的花，五颜六色的。他心下一动，便拿起几簇花开始编织。
笙歌回来的时候，手里又多了一把姹紫嫣红的花，还有一些野果子。
“子甲，这是杜鹃鸟给我从树上弄来的果子，我吃过，很好吃，你尝尝。”
大金乌接过果子，将手中编好的花环轻轻戴在笙歌头上，此时她宛如花仙子一般。
“子甲，这是你编给我的吗？”
“你喜不喜欢？”
“喜欢，真漂亮！”笙歌将手里的一大把东西全部丢给大金乌，自己则独自欣赏花环，这是子甲送给她的，是他专门编给她的。
“等一下，别动！”花环上有一只不知道哪儿跑出来的虫子。
“嗯？”笙歌不知道怎么了，却也乖乖地站着不动。大金乌走到她面前，低头轻轻将她头上的虫子拨落，笙歌不明所以地抬起头，可是.......
两人的唇就这样毫无预兆而又恰好地触在一起，不是轻轻一碰，而是紧凑地相触。
一瞬间，笙歌心跳个不停，双颊马上升起一阵红晕，大金乌也呆住不动，两人大眼瞪小眼，一起愣住。
他的唇，不像人那么冷硬，反而软软的，热热的。
她的唇，有着一种不同寻常的清香，还有一丝甜甜的味道，这味道......很好。
可谁又知道，他大金乌何尝不紧张，第一次与女子这般的亲密接触，而且......还是她，他最想保护在羽翼下悉心呵护的她，只为他一人流泪的她，离不开他的她。
他不排斥这种感觉，反而想更久、更深的尝试。
好像失去了控制，他的头又向下压了一点点，双唇相触更紧密。笙歌被动地向后退，却被他搂住了腰。
这是他的第一个吻，给了她。
这是她的第一个吻，给了他。
此生此生，只许一人。
当两人久久相拥时，不远处的树后缓缓出现一个人，一个女子，一个妩媚的女子。
“呵！你也动情了吗？”
是夜，大金乌抱着熟睡的笙歌坐在月下，一只手轻轻地抚着她的脸颊，脸上显而易见的柔情，手中多出一颗五彩光芒的星石，放到了她的手里，两只手轻轻地交握着......

二十五章 劫灭重生天机算
旸谷，扶桑树下，扶桑神树神情严肃地看着树下的大金乌。
“大殿下，您的热量已经完全消失，金乌神将一旦没了太阳神力，正如神仙没有了仙根啊！”
“我不需要热量，我只想永远呆在这里。”
“可是，神仙没有仙根便如同凡人，要经历生老病死，生死轮回，而您，却是神形俱灭啊！”
“什么？”大金乌忽然怔住。
他以为，他复活了，即使失去热量，却可以逃离天庭。
他以为，他可以和她永世归隐。
他以为，他会有无尽的时间来告诉她，他懂得怎样爱了。
他以为，一切，都会如他以为。
可是，金乌神将的宿命容不下他的以为。
难怪身为金乌神将会有一颗冷酷无情的心，原来只要动情，便是万劫不复。
终究还是......无法与她......
“子甲，那边山上有紫蕊莲，你去帮我采下来嘛！”
笙歌走过来，露出浅浅的笑容，他怎能舍得失去这笑，他怎能舍得失去现在这一切。
“好！”大金乌点点头，便离开神树，越过咸池上了山峰。
“扶桑爷爷，请您告诉我实话，子甲他......是否当真不能没有太阳神力？”原本满面笑容的笙歌忽然正色。
扶桑神树闻言，神色凝重: “不错，十位殿下自一出生便充满了热量，他们的出生也只有一个使命，就是为三界带来光明，金乌因命而生，自然因命而亡。”
“如果找不回热量，他会怎样？”
“神形俱灭！”
如五雷轰顶，笙歌的身子晃了晃。
“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
“没了，若再不抓紧，大殿下的时间恐怕不多了。”
“即使上古神兽之血，也不能救他吗？”
“什么？上古神兽之血？呵......旸谷的火凤正是上古神兽之一，它的精元确实是热量的来源，可是光有火凤还不够......”
“那么，青鸟的血呢？”
“呵呵，笙歌仙子果然见多识广，可是不可能了，三界之内，已经没有青鸟了。”
青鸟是上古神魔混战时期最为强大神圣的飞禽，其血乃三界至宝，人饮可得道成仙，神饮可超脱三界，永生不灭，魔饮可净化魔性，走上正途。
可神魔混战，青鸟一族早已灭绝，这世上，再不会有青鸟。
即使有，可金乌同样是超脱其他飞禽神兽的所在，青鸟血仅能延续其命罢了。
“子甲饮过青鸟血。”笙歌淡淡道。
“什么？大殿下何曾饮过？”
“这样能救他吗？”
“这就难说了，金乌与青鸟都是超脱其他飞禽的所在，热力，才是金乌的命脉。”
“还需要什么？怎样才能恢复他的热力？”终究，还是逃不过。可是，他不能死，他不可以死，绝对不可以。
“圣火蕊！”
“圣火蕊？”笙歌忽然冷笑，笑的悲凉。
“这圣火蕊不长于三界之内，找不到的啊！”
这便不一定了。
“笙儿，紫蕊莲我给你采来了。”
大金乌捧着一朵流光溢彩的紫色莲花走来，笙歌掩饰住悲凉，笑了笑，接过莲花，拉着他的手。
“子甲，我想回彼岸岛看看，你陪我好吗？”
“好。”
他从来没有违背过她的意愿。
子甲啊子甲，不要把我宠坏了。
彼岸岛
弱水即退，彼岸岛重见天日，岛上的彼岸花开得如走时那般妖艳火红，不，甚至比那时还要红，还要艳。
当大金乌和岛上的小动物们“叙旧”时，笙歌独自站在彼岸花丛里，一系白衣，衣袂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风凌乱了三千青丝，淡抹了一眼悲戚。
“师父，当年您让我带着这红色的曼珠沙华来到这里，便是已然看透今日这一切了吗？师父，您算准了一切，是否也算准了，我会遇到他呢？”
“徒儿记得您说，这曼珠沙华还有一个名字---圣火蕊，您说，要发挥出圣火蕊最大的力量，必须由宝莲灯相辅，原来这一切，您全都看透了。”
离开了彼岸岛，笙歌站在彩虹结界上，望着天际的方向，迟迟不肯离去。
大金乌走过来，默默地将手中的彩色星石放到她手里。
笙歌转头，轻轻一笑，倾绝天下。
子甲，我怎能不救你，就算你逃不过宿命，就算你终究要回到九重天宫，我也要救你。
子甲，原谅我的自私，原谅我的自作主张，你不可以死，无论如何，我都要你活着。
子甲，就算我们不能再留在旸谷，我也愿意永远站在海边，仰望你，陪你一起出现，陪你一起消失。
只是，子甲，从今以后，你可愿每日再为我摘星？

二十七章 二日凌空现朝歌
“朝歌已被西周大军包围，危在旦夕，这一次，我是逃不过了！”
“你让我来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帮我救他出去！”
“呵呵！这样一个昏庸无道的暴君，你觉得我会救他吗？”
“我求你！”
朝歌如今已被八百路诸侯大军包围数日，商纣王却迟迟不肯投降，王宫内的所有人逃的逃，躲的躲，纣王见一个斩一个，早已经人心尽失。
朝歌再不复荣华，一片混乱。
这混乱被摘星楼上的两位绝世女子尽收眼底。
“你们逃不过的，或许投降，纣王还可以活命。据我所知，姜子牙不是狠毒之人。”
“他太骄傲了，他不会投降的，他会与他们玉石俱焚，我不想让他死。”妲己绝望地闭上双眼，一滴泪水顺着眼角滑下来。
“我救不了他。”笙歌抬头望着天空，阴沉沉的，让人格外烦闷。
“我求求你，你一定可以带他去一个所有人都找不到的地方，姜子牙他们就算知道，但他们根本阻拦不了你的。”妲己忽然跪下，泪水蜂涌而出。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你为何不自己动手？”
“我不是那些人的对手，我一无所有了，求求你，只有你能帮我！”
笙歌无奈地摇摇头，忽然环视这华丽的摘星楼，据说纣王为博妲己一笑，建了这摘星楼，欲为她摘取天上之星。
摘星.....那个每日为她摘星的男子，已经被她亲手推开了。
其实，她比妲己还要幸运呢！
那个男子，可以日日为她摘星，无论风雨总是站在她身后。
可是，她已经将他推开了。
“你带他走吧，这里，交给我！”
“你......谢谢，从今以后，我会与他隐居山林，再不问世事。”妲己喜出望外，站起身奔下摘星楼。
笙歌站在原地，眼光迷茫，不知道在看什么。
没人看到，她眼角的泪珠......
西周大军不费吹灰之力便进入了朝歌城，原因是朝歌城民主动打开了城门，夹道欢迎西周圣主。场面极其热闹，朝歌百姓终于盼来了明君。怎能不欢呼？
“不好，那妖狐逃跑了！”姜子牙远望天际一道妖气，便算出九尾狐逃跑，立即令杨戬哪吒二人去追赶，自己则随大军进入王城。
杨戬和哪吒追上妖气时，千年九尾狐正驾云而去，哪吒踩着风火轮追上，成功将她堵住，杨戬和哮天犬在后拦截。
“妖狐，今日此处便是你葬身之地！”哪吒一枪掷去，九尾狐却不还手，只一味护着袍袖，躲开火尖枪，慌忙转了方向飞去。
哮天犬在后袭来，九尾狐被三方围堵，根本无法脱身，哮天犬一骨头挥去，九尾狐连忙避开，火尖枪突然袭向眼前，九尾狐躲闪不及，在这千均一发之时，一块白绫破空而来，击退了火尖枪，把哮天犬缠了个结实。
“杨戬，成汤江山已经灭亡，西周大获全胜，这小妖，便饶了她吧！”笙歌驾云而来，云端之上，白衣袂袂，仙意决然，倾绝天下。
眉心朱色花瓣，圣洁高贵，于广袤蓝天里，熠熠生辉。
她轻轻收回白绫，将哮天犬放下。
“你是谁？这千年妖狐作恶多端，涂炭生灵，人人得而诛之，为何护她？”
杨戬抬眼望那高高在上的女子，凛然生出一种无形的庄重。
“她也是受申公豹蛊惑，饶她一命，我欠你一个人情，日后定当奉还！”
“哼！说什么我都饶不了这妖孽！”哪吒恨极九尾狐为祸苍生的行径，又一枪直逼九尾狐而去，笙歌立即施法挡住。
“还不快走？”她厉声喝道，九尾狐在她的掩护下赶紧逃走。
“哪吒兄弟，我拖住这女子，你去追那妖狐！”
“好！”
杨戬处处阻拦笙歌，笙歌始终无法摆脱纠缠，索性心下一横，施法使出全部法力，一时间，天空中青光大作，光华流转，甚是耀眼夺目。那光芒，直直可以与太阳光芒媲美。
杨戬措手不及被这光芒晃花了眼，笙歌趁机追上哪吒，那驾云之速，竟还要胜过风火轮。
哪吒一时与她缠斗起来，竟也没想到这女子法力不输于自己，眼看那妖狐在眼前逃跑，却无能为力。

杨戬追上来，天眼法力射出，笙歌无暇顾及，堪堪受了一击，凝聚的法力瞬间消散。
妖狐被追上的哪吒打伤，再无法驾云，直坠九天之下。
袍袖飞舞，一黑物掉落出来，可怜这痴情的狐妖，用最后一点法力护住那黑影，才保得他安然落地。那黑影，赫然是王宫中遍寻不着的纣王。
笙歌勉强稳住身形，立于云端之上，轻轻闭上了眼。
终究，改变不了这一切。
“你是谁？”杨戬出现在她身后，直觉告诉他，这个女子绝非妖类，身上毫无半点妖气，且仙气萦绕，这仙气相较一般仙气又多了几分高傲与超然。
“我的人情，你恐怕不能得了。”笙歌艰难地笑了笑，想离开，却在身形稍动时，坠落九天，如天星一般陨落。
杨戬立即飞身下去，欲抓住她。
凌空而来的一道金光却抢先一步，将那柔弱的身躯团团护住，仿佛在保护最挚爱的人一般温柔小心。
“小金乌？”哮天犬不知从哪儿冒出来？
“不是小金乌。”杨戬忽然眉头紧锁，看那远方天际高挂的太阳，在看空中那道更加强烈的光芒，同是太阳神光，却胜过了那高挂的太阳太多太多。
不好的预感！
“怎么回事？天上怎么有两个太阳？”哪吒一同冒出。
与此同时，下界也是一片沸腾，据说十几年前天上有十日凌空的奇景，今日又是二日同悬，大家都往天上看来，完全忘了正事。
杨戬冷静地开天眼查看虚实，这一看，着实一惊。
“是他？”
“二哥，你看到谁了？”
“大、金、乌！”他还活着？怎么可能？居然有人能在他那毁天灭地的愤怒力量下起死回生？
“啊？大笨猪？”哪吒口快突然叫出来，他不是死了吗？这算怎么回事啊？
“徒儿徒儿，怎么了？”
玉鼎真人气喘吁吁地赶来，两个太阳？莫非玉帝又生了个？真能生！
“师父，你看，那是大金乌。”杨戬指着那团金光道。
“这这这这......他他他他......不识数那个？没死啊？”
“不仅没死，好像比以前更厉害了。”哪吒眼尖，一眼看出他今非昔比。
“不怕不怕，现在他不能把你们怎样了？哈哈哈！咦？他怎么还活着？徒弟，你那斧子砍歪了？”玉鼎真人扇着扇子问道，这儿真热！
最让人目瞪口呆的一幕出现了，那光芒甚为强大的太阳缓缓坠地，光芒瞬间消散于朝歌王宫之内。
杨戬等人下界来看，只见大金乌一袭金衣，一头红发极为惹眼，褪去金甲，他的眉间，奇迹般的不再有一股冷酷无情，最让人吃惊的是，他竟然用那么温柔的眼神，看着怀中的女子。
短短时间内，不可思议的事实在太多，反应不过来啊！
大金乌抱着笙歌，这才发现她元神尽损，法力损耗殆尽，没个几百日修养根本好不起来。
杨戬走过来，淡淡地看着他，眼里，不再有愤怒恨意，杨戬如今，是用爱在拯救众生，而不是恨。
大金乌淡淡扫了他们几人一眼，目光重新回到了笙歌身上。
这个傻女人，总是不懂得照顾自己，明明是为了救他，却还编出那样伤人的理由，伤的何止是他？也是她自己。
若非他回了一次旸谷，就不会从扶桑树口中知道一切，她，全都是为了他。
明明为了他伤了一半的元气，还要来这里犯险，都是上万岁的神仙了，还是这么傻。
可是，终究还是为了他。

三十章 永世追随弃逍遥
“大金乌殿下，你想抗旨吗？”卷帘清了清嗓子，试图提醒大金乌，大金乌仍然不为所动，目光锐利地看着卷帘，仿佛要将他看穿。
“我开始佩服这个大笨猪，不，大金乌了，敢抗旨，我哪吒就喜欢这样的！”
“这个不识数的居然敢不听他老子的话？不过......我也喜欢。”玉鼎真人阴森森地笑了笑。
杨戬则镇定地观察着这一切，一语不发。
就这样僵持下去，一直僵持......
“咳咳，诸位天将，如今我们正在行刑斩除这作恶多端的狐妖，还请天将恕罪，借让一路！”姜子牙打破僵局。
笙歌却慌了，这个时候，还要行刑，不是添乱吗？
大金乌见她慌了，知晓她如今没有法力，根本救不了阿雪，而在场这么多仙家，又是元始天尊座下弟子，元始天尊，连玉帝也要礼让三分的三清之首，他一人根本不是这么多人的对手，更何况还有一个杨戬。
现如今，只有一个办法了。
思及此，大金乌看了一眼笙歌，投去一个安慰的眼神，仿佛在说：一切有我，我会帮你。
笙歌会意他的意思，忽然皱眉，他莫不是......为了她，他真的付出了太多，刚想阻止他，却发现，他已经接过了卷帘手里的圣旨，一颗心，无奈的同时，又有丝丝悸动。
哪吒和玉鼎真人顿时泄气。
杨戬眼中浮出了一丝莫名的情绪。
“还以为多有骨气呢？哪吒高看他了！”哪吒向大金乌投去鄙夷的眼神，随即别开头，不再看他。
“哎！狗改不了吃屎啊！不识数的家伙！”玉鼎无奈一叹，哮天犬不满意了。
“你才吃屎呢？”
大金乌出乎众人意料，走到姜子牙面前，举起圣旨。
“我以天庭大金乌神将之名，请求你饶恕妖狐，并以此身份担保，绝不再让妖狐为祸苍生！”一丝一句，打在笙歌身上，是那么甜蜜的痛苦。
即使失去，她也早已得到了。
“有魄力！”玉鼎真人再次发表感想。
全场哗然，这......妖狐不能饶，可是......
姜子牙犹豫了，不知如何回答。杨戬忽然站出来，对众人朗声道：“我杨戬也在此担保，饶恕妖狐，绝不再让妖狐祸害人间！”
“我哪吒也担保！”
杨戬和哪吒在军中战功最为显赫，深得军心，他俩这一出面，将士们无不窃窃私语，一个坚定的心也在动摇。
“梅山兄弟永远站在二爷这边！”
“我哮天犬也是！”
“咦？你们都来，我也参加一个。”玉鼎真人凑个热闹。
然后，不少人跟随着杨戬哪吒的步伐，为妖狐担保。大金乌和笙歌同时惊愕地看着这一切，没想到，有这么多人帮他们？
大金乌看着杨戬，杨戬对上他的目光，两人轻轻一点头，往日恩怨不再，唯有笑意依然。
“子甲，你真的要回去了吗？”
“旨意已经接了，承诺也作了，我不得不回！”
“可是......”
“阿雪被哪吒送去了乾元山太乙真人那，你有时间可以去看看它，以后，你若想回旸谷，那里便是你的家，随时可以回去，你若想回彼岸岛......也好！”大金乌正如交托后事一般，笙歌泣不成声。大金乌无奈地叹气，轻柔地为她拭泪。
她已经在他心里不知不觉地生根发芽了。
“别哭，以后，我可能不能再给你擦眼泪了。”
“子甲......你以后也不会再给我摘星星了吗？”
她错了，她一直以为，自己比阿雪幸运，可是，她们的命运终究是一样的。
“不会的......不会！”她伤心欲绝的样子，让他难受压抑。
“子甲，我要跟你一起回天庭，我不想你离开我！”笙歌忽然扑进他怀里抱住她，双肩因为哭泣而颤抖着。
大金乌身子一僵，她要和他一起回天庭，心下狂喜，可转念一想，天规明令禁止神仙动凡心，否则万劫不复，她又怎能随他一起回去？
“我不要自由，我跟你去天庭，我宁可做一个小仙，只要能看到你，我就心满意足了。”
这个傻瓜......

三十二章 情字难懂生怒火
“天奴，这次，欲界可还有什么异常？”
“回娘娘，自上次异动之后，欲界四重天再无任何异常！”
“没了？那么一下就没了？到底，是什么意思？”
“或许当时正值多事之秋，人界又面临浩劫，那只是一次相呼应的异动罢了。娘娘不必担心，如今天庭今非昔比，什么坎过不去呢！”
谄媚的语气，在寂静的瑶池响起，王母站在台阶上，闻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好像又想起了什么事，眼神变得凌厉。
“对了，大金乌这次回来，有没有什么和从前不同的地方。”直觉告诉她，现在这个大金乌，已经变了，比如......那个他带来的，叫笙歌的女子。
“天奴......没看出来！”
“那好吧，你退下吧！”
“是！”
瑶池内，玉帝王母看过下界灶王呈上的奏折之后，笑得合不拢嘴，笙歌站在王母身后偷偷瞥了几眼奏折上的内容，哪里有那种笑容，只是微微蹙眉。
抬眼，对上大金乌疑虑的目光，她只好无奈地摇摇头。
又吵了，礼物白送了。
“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灶王就这么说的。”只有在无人之时，笙歌才敢和大金乌闲聊。
“杨戬这次，恐怕是难过此关了。”
“难道神仙真的不能有情吗？否则就是......三界不宁！”笙歌忽然停下脚步，若有所思。
大金乌亦随之停下，转过身来看向她。
“即使天条无法束缚他们，但是两者之间毕竟夹杂了太多，有太多纠缠，为神为仙的纠缠，使得他们的婚姻，摩擦重重。”
“你在说什么？”大金乌的语气忽然变得严厉。
“我......”笙歌没料到他会发脾气，一时语塞。
“我......我是说，这里是天庭，有些话不能随便乱说，况且，况且不是每个神仙都这样，瑶姬不是曾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吗？”
大金乌意识到自己的无意识怒气，连忙收敛住，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他只要想到神仙之间不能有情，即使有，也不会有好下场的话，就会有种无名的怒火，或者说是不甘。
“可杨天佑是凡人，凡人只有区区几十年的寿命，瑶姬虽然有情，但正因为只能相守数十年，所以更加珍惜，更加难得，是以才会刻骨铭心，但是......神与神之间，却有无穷无尽的时间，难道，不会腻了烦了吗？”笙歌忽然开始怀疑，情之一字，到底有多难得。
“不会！不是每个神仙，都像杨戬他们那样的！”
大金乌说完，转身决然离去，笙歌站在身后，好像明白了什么，想开口唤住他，人却已经走远了。
怎么办？这一次，子甲好像真的生她的气了！
“大哥，你怎么了？”
“嗯？十弟，你寻天回来了？”
小金乌甫一回金乌神殿，就看到独自坐在殿上发呆的大金乌，手里还在把玩着一颗彩色星石。
那光芒不是紫薇星的光芒吗？
小金乌不解，遂开口问道:“大哥，你最近好像经常去银河？”
“是吗？”大金乌随口回答，好像根本没在意他在说什么。
“再捏几下，石头要被你烧成灰烬了。”小金乌叹了口气，最近大哥不太一样了，是因为笙歌吗？他早说过，大哥会重蹈瑶姬姑姑的覆辙，只是不知这结局......
“十弟，帮我把这个交给她。”
“你怎么不自己去？大哥好像今天都没去找她？”他自然明白那个她是谁，三界之内除了她，谁还能让冷酷无情的大金乌殿下如此无奈苦恼。
“我累了，你帮我去这一次吧！”大金乌说完，放下星石，起身进了内殿。
小金乌拿起那块星石，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他为什么不亲自送来给我？”
“你为什么不亲自去问他？”
“我不能随便乱跑，那个天奴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可不能让他逮着我！”
“东西我只负责拿来，其他的，找我大哥去。”小金乌无奈了，只好把星石拿出来，笙歌犹豫了一下，伸手去接，却在碰到小金乌的手的时候，猛地一缩。
“烫！”
“哦，对不起，我忘了。”小金乌只好将星石捏在指端。
“和我大哥在一起的时候，你怎么不怕烫？”还真是差别待遇！
笙歌自顾自地拿过星石，握在手里。
“他一点都不烫啊！”
“嗯？”
两人同时反应过来，对啊！她怎么和大金乌在一起感觉不到热，两个人接触时，也一点都不烫，可是刚碰到小金乌一点，就把手烫着了。
难道是因为......
想清楚缘由，笙歌忽然轻轻一笑，拿着星石转身离开，留下还在原地没想通的小金乌。
“东西送到了吗？”
“嗯，她被我烫到了手，好像挺严重。”
算了，为了以后不再当苦力被使唤来使唤去，也为了大哥的未来，小金乌生平对大金乌撒了谎，其实也不算，就是稍稍夸张了一点而已。
“是吗？”明明很担心，却还是要忍住，尽力保持语气的平缓。
“她回去了，我不知道她住哪，想送点药去也没办法。”
小金乌故作无奈，大金乌却已经站起身，走出金乌神殿，小金乌暗暗笑了笑。

花园里的杜鹃开得不错，尤其是中间嫣红簇拥的那一朵最美最盛。笙歌伸手去摘，可是使了力竟无法将其摘下来，力道加大，却还是没能摘下来，莫非这花都成精了？
“哪个不长眼的，打扰俺老孙好梦？”尖利的声音紫花丛中传来，笙歌骇了一跳，随即正色，拨开整片花丛，正看到一个尖嘴猴腮雷公脸人躺在花圃里，嘴里叼着那朵红颜的杜鹃花，煞是有趣。
“不像人，又不像妖，更不像仙......猴子，一只猴子？”笙歌倒是很有闲情逸致地半坐在花圃上，开始打量起他来。
“哼哼！谁啊？扰俺老孙睡觉！”那猴子吐出花朵，突地一下翻身跃起，跳到笙歌面前，笙歌倒不慌不忙地整理衣摆站起身，拭去衣上尘土，轻轻笑着。
“你是哪儿来的？”
“你又是哪儿来的？”那猴子持着一根金色的神棒，那不是......东海的定海神针吗？她曾经游历人间时在东海见过。
“我是......瑶池女仙。”这猴子不简单，法力应该不在杨戬之下。
“瑶池女仙？没听说过。”猴子一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样子。
“那你是谁？”
“哼！俺老孙乃弼马温孙悟空是也！”
“弼马温？没听说过！”天庭的神阶笙歌并不清楚，弼马温，很大的官吗？
“俺老孙可是掌管着天庭数十万天马，什么女仙？真没见识！”孙悟空不屑地冷哼。
哦，原来是个养马的。听说下界花果山水帘洞出了个有通天本事的能人，闯龙宫，夺至宝，下地狱，削死籍。触怒了天庭，玉帝便将他招上来做了个养马的。
看来这孙悟空还不知道自己的官有多大啊！
“一个养马的芝麻小官，啧啧！天庭真不给你面子！”和一只小猴子玩倒是挺有趣的。
“芝麻小官？哼！你胡说！”孙悟空眼珠子咕噜转，显然发现了端倪。
“是真的，弼马温，我听都没听说过，而且我也没再瑶池见过你，根本就是算不上什么芝麻小官。”笙歌越说越大胆，这猴子好像已经被她激怒了。
“哼！好一个天庭，敢诓俺老孙，俺老孙这就找他算账去！”
糟了，这下她闯祸了。
找玉帝算账，好吧，她承认如果她还是当年那个小青鸟的时候，应该会这么冲动，可是现在......子甲的父亲，她可不能随便乱来。
“喂！猴子，你别急，我也是新来的，我也不懂，或许弼马温真是个大官，是我没见识！”
“休要诓俺老孙，俺老孙现在就去问个明白。”
孙悟空一个跟斗十万八千里，这一去早已无了踪影，笙歌飞身一去，堪堪将那筋斗云追上，拦住了孙悟空。
孙悟空这下愣了，这世上竟还有人能追上他的筋斗云？
“猴子，别跑了，其他的你确实厉害，要论跑嘛，哪吒的风火轮也追不上我。”
“哼！”孙悟空鼻子里蹦出哼声，但是却停下来不动了。
“算账的事改天再说，猴子，你先回去看你的马吧！”
笙歌还想继续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让孙悟空彻底忘了芝麻官这件事，但是看到远处一男一女两道人影时，怔住了。
那不是子甲吗？他旁边那个女孩是谁？那个女孩看子甲的眼神，好像有倾慕，敬佩......
这样的眼神，落在子甲身上，她受不了。
再看子甲，并没有冷意，脸上是淡淡的温和，这样的子甲，平素只在她面前出现过。
他和她......
他们......
笙歌继续呆愣失神，丝毫没注意到孙悟空不知何时已经走了。

三十七章 情深不寿若倾城
现在的大金乌，也会保护他的弟弟妹妹。
七儿再次想起这句话时，是在回到瑶池，看到满地狼籍后，父皇暴怒的面孔，母后忧虑的神色。沉闷压抑的气氛笼罩了整座瑶池，乃至整个天庭。
孙悟空这一次，是真的反了，他要的不再是齐天大圣之位，他要的，是三界之主的宝座。
彼时，笙歌正带着女仙们穿行在瑶池里，默默收拾着一地散落的鲜果佳酿。
她和八妹没有说出蟠桃园里真正发生的一切，当然，更没有说是笙歌放走了孙悟空，即便她可以抓住他。
王母命人下凡去请三圣母降服孙悟空，忽闻王母说起三圣母有一盏无往不胜的宝莲灯，笙歌原本低头整理残果的手顿了顿。
宝莲灯......终于又要出山了吗？
嘴角忽而上扬，不知是无奈还是嘲讽。蓦然抬眼，正对上天奴连忙躲闪的目光。天奴？他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呢。
笙歌合上匣子，轻轻抚摸着木匣子上雕刻着的花卉，细看之下，竟是与灌江口送予杨戬大婚之礼的彼岸花魂一模一样。一抹浅笑自嘴角淡淡勾起，这般恬静美好的笑容，让仙邸外那傲然伟岸的男子停下了步伐。笙歌兀自想着这盒子里装的东西让自己心满意足，殊不知自己在不经意间绽放了一瞬的惊心动魄。
还未来得及将盒子收好，肩上却多了一样......一只手。
“在看什么？”
“你猜猜看！”笙歌已然知晓是谁，回头看向那男子，笑意粲然。
大金乌不说话，只是挨着笙歌坐的毡凳坐下，原本搭在她肩上的那只手却是正好揽住了她。
“猜不出。”淡淡三个字，却不知包含了多少宠纵。
“你本就不打算猜的。”笙歌转过身去继续盯着那匣子，好似不再理会大金乌。大金乌也不急，揽着她肩头的手稍稍紧了些，另一只手摊在她面前，璀璨光芒照耀了整间屋子。
笙歌的目光也从木匣子转移到了大金乌的手上，看了眼他手中的星石，微微一笑，缄默着从他手上拿过星石。
可是，星星没拿到，一只手，却落入了陷阱。
大金乌正好趁着笙歌伸手拿星石的时候，先她一步握住了一只柔荑。
“是什么？”这次的语气还是淡淡的，但是笙歌听出了里面不得到答案誓不罢休的意味。大金乌殿下虽然变了不少，不再似从前那般冷酷无情，可是这固执的脾性还是没改啊。
“你自己打开看看就知道了。”笙歌笑答，反正这木匣子里也没装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却不知，他和她此时此刻的动作，不仅亲密之极，而且说话的表情神态亦是像极了凡间的爱侣呢喃。
大金乌没有去碰那只木匣子，大手包裹着笙歌的手，将那颗星石紧紧握在两人手掌之间，不再说话。笙歌索性也靠在他身上，盯着两人紧紧相握的手，笑开了颜......
许久，当大金乌听到从自己怀里传来的均匀的呼吸声的时候，无奈一笑。
他一直都知道，她总会在这种时候睡着，但是，至少这个时候，她睡得很安心。
垂眸，握着她的那只手松开，拿过那颗星石放在面前的桌上，却不当心碰到了那只木匣子，谁知那木匣子一被他触碰到，便自行打开，光芒大盛，七色璀璨耀眼的光华将整座仙邸映射得无比辉煌明亮。大金乌定睛看向那匣子，里面放的，竟然都是他送她的那些星星。
方才，她便是看着这装着星星的木匣子，笑若倾城吗？
方才，她便是因为这装着星星的木匣子，醉了他的心神。
低头，缓缓在她额上印下一记，眼里，包含着连他自己也没察觉到的情深。

三十八章 乾元一语惊斯人
乾元山太乙真人洞府今日多了一层不同于往日的仙气。
笙歌坐在洞府门前，怀里抱着的，却是一只通体白毛的狐狸。白狐安静的蜷缩在笙歌怀里，深色的眼珠子好似看腻了周遭的景物，半掩着。即便只是一只狐狸，却依旧媚态十足。
“阿雪，你可是忘记了前尘？真的，把从前的一切都忘得干干净净了吗？”笙歌温柔地抚摸着白狐的狐毛，浅浅一笑，带着几分无奈，但更多的，是释然。
“这样，也好。”
笙歌方才来到乾元山之时，之间阿雪独自蜷缩在金光洞门口角落里，对周遭的一切，好似只觉乏味无聊。
阿雪看到她来，仍然一动不动地蜷缩在那儿，看了她半晌，才移开目光。太乙真人告诉她，这白狐被送来时便被姜子牙废去了千年道行，同时也抹去了这白狐所有的记忆，想让它一切重新开始。
“这头白狐很有灵性啊！”
太乙真人的声音忽然从笙歌身后传来，不知何时他已站在自己身后。
“真人过奖！它毕竟也曾修炼千年。”
“贫道说的并非它修炼过的千年灵根，而是本体的灵性。”太乙真人左手上搭着拂尘，右手中指并大拇指置于胸前，闭眼。意味深长地说道。颇有一副纵览全局的高深摸样。
“本体的灵性？笙歌不太懂真人的意思。”笙歌好像察觉到太乙真人话中有话，却依旧故作不解。
“天地万物，三界众生生来便有自身本源的灵根，而这灵根会据其自身所处的环境而改变，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大概便是如此吧！”
太乙真人说完，微微睁眼看了看笙歌，她正抬头望着自己，笑容淡淡。她怀中的白狐却是恹恹地半睁着眼，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笙歌就这样看着他，等他继续说下去。
“这白狐虽然沦为妖类，但贫道经过这百年的观察却得知它曾经必是待在一个至纯至净的环境。所以它的本源灵根很是纯净，即使是洗去了一身法力和记忆。这灵根，却是洗不掉的。只是不知......它是有怎样的经历，才从那样的环境沦落为妖的？”
笙歌不语，只是面上多了一丝怔愣，太乙真人仿佛早已料到，神态更是变得老神在在。
“贫道那姜子牙师弟当年还告诉贫道一件事。”
“......什么事？”笙歌早已不复方才的怔愣神色，面上重新带笑。
“贫道的子牙师弟说，当年他废去这白狐法力时，便察觉出白狐身上的法力有异，千年道行中竟然......”太乙真人一顿，神情忽然夸张起来，睁大了眼，很是惊讶地瞪着笙歌。“仙子说奇不奇怪，这白狐体内竟然有我玉虚元气，这玉虚元气乃是上古之时女娲娘娘注入玉虚宫的一道仙气啊！”
“真是怪哉！怪哉！”太乙真人说完，若无其事地整理一下衣衫，转身入了洞府，口中还在呢喃着“怪哉”二字，独留笙歌抱着白狐坐在石阶上。
“阿雪，你说，他是不是知道了？”
然后，她抱着白狐，兀自笑得凄凉。
“时间过得好快，都这么多年了呢！”

三十九章 华山再忆昔年情
从乾元山回天庭的途中，正巧遇上了已贵为一方之神的三圣母杨婵，依稀记得，上次见面好像还是在灌江口杨府，她用宝莲灯帮她恢复了大金乌的热量。转眼数百年已过去了。
“三圣母，多年不见了！”笙歌第一眼便看出杨婵心地善良，心怀三界，是以早已心有好感。
“原来是笙歌仙子！”杨婵略略低头问候道，笙歌见她手持宝莲灯，不禁奇怪。
笙歌知晓王母下旨请三圣母上天降服孙悟空，人没请到，最后还是玉帝下旨请来了二郎神杨戬，杨戬与孙悟空几番斗法，不分上下，关键时刻却是那太上老君暗中推了一把才使得孙悟空落网，孙悟空被抓之后斩妖台斩不了她，天雷打不动他，最后还是送进了太上老君的炼丹炉里准备炼化他。这下见杨婵带了宝莲灯上天，莫非又出事了？可是看她的方向，应该是从天庭过来的。
“三圣母这是要往哪里去？”
“我听闻天庭被孙悟空闹得天翻地覆，便前来相助，谁知我赶到南天门之时，危机却已经解除，便打算作罢回华山。”
笙歌会意地点头，想了想，又道：“既然三圣母要回华山，我正好无事，不如便与你一道去华山坐坐。”
“杨婵求之不得！”杨婵独自在华山待久了，难免无趣，这下有人与她一同作伴，自然是十分欢迎的。
“这圣母宫桃花妁妁，你的茶泡得也不错，以后我一定要多来你这华山坐坐，免得错过这等好茶好景！”笙歌执着茶杯抿了一口，环顾了周遭桃花美景，转头从棋盒中执起一粒白子落下，最后看向杨婵。
杨婵微微一笑，同样不急不缓地落了一子在棋盘上。
“这样最好，免得我一人在这里无趣得很。”说着，端起杯子抿了一口清茶。
“你的棋艺也很不错呢！”
“素日里自己和自己下，对手无非都是自己，也不会有什么长进了。”
“看来我以后来华山还得与你下下棋。”笙歌笑语晏晏，落了一子。
杨婵落子后，眉头忽然一皱，却不是因为这棋局如何，抬眼望了望天。“这太阳怎么忽然大起来了？”语毕，抬手抚了抚额上的细汗。对面坐着的笙歌浑然不觉，只笑语了一句。“我看准是小金乌不留神一下子放了太多热量了。”话音刚落，抬头却见杨婵一脸意味深长的神情，看了眼她，又看了看她身后，笙歌忽然想到了什么。
难怪只有杨婵感觉到热而她丝毫不觉。三界之内，恐怕只有她不会感觉到那个人强烈的热量了吧。
转过头去，只见大金乌站在圣母宫门口，目不转睛地盯着笙歌。
“你怎么来了？”笙歌倒是神情自若，脸上笑意丝毫未淡。“不会是王母娘娘发现我偷懒了不在天庭，派你来抓我回去吧？”
杨婵闻言倒是笑了一声，这两个人，上次杨府见面还冷冰冰却又暗藏情愫的，现在倒是禁得起玩笑话了。
大金乌看了眼杨婵，目光重新回到笙歌身上，向她走近。“瑶池小仙告诉我，你不在天庭。”知道她不在天庭的那一刻，他心口一顿，生怕她会忽然离开不知所踪，询问了南天门的天将后才知她往乾元山方向去了，到了乾元山，太乙真人却告诉他她早已离开多时。几番寻找却都不知音讯，最后还是小金乌看不下去才出口提醒他刚才巡天之时看到笙歌与三圣母一同走了，这才来了三圣母的华山。
笙歌了然，心中却想着他没找到她时的焦急模样，笑意越深。
大金乌走到笙歌身边，看着她的笑，心中大概也猜到几分她在想什么，却碍于杨婵在场，没有说什么。杨婵知晓两人情愫，淡然一笑，抿着手上的清茶。
“笙歌想必在凡间也耽搁久了，该回去了，改日再来陪我下棋也不迟。”杨婵索性先开了口，免得两人口不知言地站在那儿。
“......好吧，那我改日再来找你下棋，这茶也得给我留着点儿。”笙歌笑答，回头看了眼大金乌。
“以后去哪儿要和我说一声，我会担心。”离开圣母宫，两人并没有驾云回天庭，而是在华山小径上漫步。
虽然从堂堂大金乌殿下口中说出这样一句话会很奇怪，笙歌还是很受用，拉着他的手，乖巧地点头。一路无言，可是大金乌的手却紧紧握住了笙歌的手，不曾放开。
途径一处野坡，笙歌指着那里打破了沉寂。
“你看，那里我们以前来过......可惜过了几百年，都变了。”数百年前的野坡花香馥郁，彩蝶飞舞，现在取而代之的，却是荒草丛生。
可是她还是记得，那个地方，曾经在那里，他和她，第一次......紧紧相拥、相吻。
“我记得。”大金乌轻轻道，语气不自觉地多了几分温柔，那里，他也记得。

四十章 冷心无情空长叹
然而此时着实不是旖旎柔情的好时机，且不说天庭还有没有举行完的蟠桃会，她这协助举办盛宴的瑶池女仙不在便也就罢了，玉帝的大金乌殿下也同时失踪，难免不会被玉帝王母问起，到时又是一番刁难。再说此刻天上似乎又出了大动静。
原本旖旎的气氛因为天际滑落的一点光芒而消散无踪，两人一同望向天际，都皱起了眉头。
“这是怎么了？”笙歌问道。
“不知道，想来是天庭又出了事，我们先回去看看再说。”
“嗯。”
两人驾云回到南天门时，问了守门的天将才知，在笙歌去了乾元山再到华山这些时日里，发生了何等天翻地覆的变化。
孙悟空踢翻了太上老君的八卦炉，一路闯入瑶池，关键时刻那西方梵境的万佛之宗如来佛祖及时赶到，将那孙悟空压在五行山下，救了天庭。而在孙悟空闯入瑶池之前，天蓬元帅因为调戏了月宫仙子嫦娥被杨戬及时制止，带到玉帝面前，被贬下界沦为了凡人。方才天际滑落的那道光芒却是卷帘天将触怒了玉帝，亦被贬入了下界的流沙河日日受万箭穿心之痛。
当真是翻天覆地，如此一来，天庭一下子损失了两名大将，看来玉帝是因为有了那封神榜上的三百六十五路正神，才可以如此轻率地贬了两位忠心耿耿侍奉数万年的神将。
笙歌摇首喟叹，如此玉帝，焉能将三界治理得当呢？
“父皇今年越来越喜怒无常，天庭又遭逢了孙悟空一难，天蓬和卷帘此刻正触及父皇的逆鳞，难免有此重罚！”
小金乌的声音在两人身后响起，语气里带了无奈。
“十弟！”在外大金乌和小金乌通常只以兄弟之名相称，或许有这一半的原因，三界很少有人知道他们兄弟的真实名字吧。
“大哥，你们现在回来，不知道到底是好是坏啊？”
“什么意思？”
“父皇现在正在气头上，若是他知道你们一直在下界逗留，肯定又是一番雷霆。可若是你们此时没来，兴许能躲过正在发怒的父皇，但过后又不知他会不会记起。”
“无妨，再不济，不过是被贬下凡，况且我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了，还有什么比死更可怕呢？”大金乌冷笑，心中却是失望，父皇啊......
“子甲......”笙歌拉住大金乌的衣袖，目光很明显地告诉他，不要去。
“放心吧，如果父皇还念及骨肉之情的话，我便不会有事。”
“那我陪你去！”几乎是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好！”
两人一同入了南天门，留下小金乌一人站在原地。
看来......会有第二个瑶姬姑姑了，不过，如果真的快乐，如瑶姬姑姑那般神形俱灭，也未尝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