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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小说集】丞相府的流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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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继《十二篇》、《截简乱读》系列之后的又一个系列。有些发过亮吧,有些没有,一并汇总过来,以防……丢了。
之所以叫做流言,是因为大多数是亮吧活动的征文,写得不大正经。
另外大多用这个id发的,于是还是用这个id再汇总起来,以后找着方便。


1楼2013-07-15 23:47回复
    《华服》
    “越来越不喜欢华服了哟。”刘备说,手里握着沉甸甸的书柬走上大殿,他简直要成为一个搬运工了。看了一眼身旁被他唤来垂手而立的诸葛亮,他很无可奈何。仿佛这一切都是诸葛亮强加给他的,而其实,这是他,以及他们一直要追寻的东西,建立一个延续的王朝么。
    延续或者创建没有人知道,只是觉得不再那么戎马颠沛,不再那么来去如风。想起来去如风来,刘备就知道自己和眼前这个诸葛亮不是一样的人,或者从前是一样的人,而渐渐的不是了吧。他是那么的严谨,那么的一丝不苟,那么的谨慎小心,那么的……不刘备,或者,anti刘备。
    刘理在窗外无聊的哭着,本来可以添一些生活气息的,但是马上有小黄门去哄劝着把这丝有趣也赶走了。看着诸葛亮有条不紊的将钱粮账册一项项的规整起来,整整齐齐的呈上来,刘备就越发想念关张这样的将领们,他们不会很精细的计算着这些,所以,仗打得很漂亮,可是有些东西,比如眼前的这些钱粮账册就会一塌糊涂。当然,他的孔明绝不该做这些事情的,刘备只是想很恶趣味的叫这些东西去压倒那个总是有心事的诸葛亮,压倒,然后叫他癫狂,癫狂,然后和他这个老皇帝一起狂欢,一起抛却那一场一场从不间断而来的噩梦。
    可惜,这个丞相很怡然自得的做着这些,好像心甘情愿的扮演起他的贤内助,把他所有的东西都倒腾出来,然后仔细的刷洗,使之洁白,一尘不染,规整如新。主妇这时娴静的坐在午后的阳光照射在的天井里,露出……就是孔明现在的神情。
    多可恨啊。
    刘备想到这些,就想将手里的砚狠狠的朝着这个诸葛亮砸过去。很可惜,诸葛亮微笑着接过砚台,拿起墨块,缓缓的磨着墨,然后将笔交给刘备手里。“请陛下写诏。”
    刘备便写好了关于出兵东吴的诏书,他的字并不好看,亦不古怪,只是方方正正,一个一个的仿佛兵卒一样的立在那里。立在这个只有诸葛亮和他君臣相对的大殿上。
    “越来越不喜欢华服了哟。”刘备又说了一次。诸葛亮这个时候抬起头,微笑了一下,然后又把诏书默默的读了一次,这些不是他希望见到的字,他还是一个不剩的接纳了。
    “喂,越来越不喜欢华服了哟。”刘备对着门口的小黄门大喊了一声。小黄门立即跪倒在地上山呼万岁为国操劳勤朴为民,然后又接着喊了一声,为西乡侯报仇。老皇帝的脾气越来越古怪,小黄门紧紧的贴在地面,暗暗的出着冷汗。
    刘备觉得好容易因天气晴好而宽松一下的心情被这句话又颠覆了。所有都不再了,连华服也不再激起自己的怎样的情绪,没有任何事情可以引领他暂时放弃现在压抑的心情。
    他哼了一声,叫他身边的丞相也跪倒尘埃,只是他没有说什么,只是跪着,仿佛这样跪着可以解决什么,哪怕只是跪着。
    僵持着,只要诏书没有用印。
    “连华服都不喜欢了。”刘备说着,因为在他的世界里,以及好久好久看不到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了。只是他没有意识到。诸葛亮很想提醒他,而且又是这么好的机会。可是,他又是没有说。他在和自己赌一次,因为他太过相信眼前的这位老皇帝。
    刘备手里托了托印玺。
    “孔明,你喜欢华服么?”
    “臣……本布衣。”
    “好吧,只有朕喜欢。”
    啪,他用印
    啪,他的丞相在自己的赌桌上压上了所有。
    君臣一体也。诸葛亮看着殿上怔怔坐着的刘备,可惜,那个老皇帝现在再也感觉不到了。
    他的心,和他的华服们一起,死了。
    你还记得当年草庐里的诸葛亮么?即便你要把所有的梦毁掉,则孔明依旧奉陪到底,奉陪后再安静的收拾掉所有的残局,这也许叫做……宠溺吧。
    “可惜孔明从不肯穿我送的华服的。”刘备看着那个远行的丞相凝神想着,而其实他已然全然接受了这样一个诸葛亮了吧。只要看到他的衣袂就已经勾画出他的眉目身形。甚至,连华服都渐渐不再爱了。只是,他还是什么都不肯再说的离开了。
    刘备终于晃了晃身子,脚步落下的声音使得诸葛亮的背脊一紧,然后,远去了。
    陛下,一路保重。诸葛亮回头望了一眼。模糊的殿堂
    丞相,我会很快回来的。刘备眺望着远方,被影壁挡住的人形。
    他们谁也没有看到这一刻的对方。
    后来的一切都在白帝的那夜上演了。
    “你为什么不看看我。只要你看到我,你一定会爱上我”——莎乐美
    (好吧。。俺是为了配合院的活动写的。。这叫啥啥啥啥啥啥通)


    11楼2013-07-15 23: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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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17 06:44: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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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诸葛坠楼》
      春天来的时候,诸葛亮很喜欢趴在栏杆上看风景。
      年少的时候,他喜欢抱着膝头,坐在地上,栏杆的阴影便幻明幻灭的打在他的面孔上。他微微鼓动的鼻翼,接收着阳光的逡巡,仿佛带着甜美的味道。
      春的黄昏。
      他的朋友们在不远的地方,煮着茶,唱着温暖的歌,或者谈论着少年们的天下,谈论着未来,彼此。
      他微笑着倾听,莞尔的点头,激烈的辩论,傲娇的指点,或者,只是把头靠在栏杆上,睡着。
      很多年以后的一个春天,他和一位老人站在城楼上,辨析着这座刚刚归属他们的城市,当一座城市从沙盘上立体起来,出现在这个中年人和长者面前时,一切在浓烈的春日的阳光中呈现出一抹勃勃的颜色。诸葛亮倚在阑干上,背对着所有的风景,看着面前的老人。他们眼中的交集中闪烁着过往和未来。
      “孔明,朕要走了。”
      “嗯。”
      “朕记得这是第一次和你登楼。”
      “第二次了 。陛下。”
      “江东的那楼?”
      “那么,是第三次了。”诸葛亮说,然后忍俊不禁的笑了。
      “笑甚?”刘备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个男子的笑容还是一如从前一般有奇妙的魅力,叫人随着便笑了起来。
      “那次陛下站在臣的小庐屋顶,一如现在一样的……姿势。”诸葛亮的手指慢慢的抚摸着扇柄,那是一种思念吧,一如今天亦会变成一种思念。
      “那……也叫做楼?”刘备抚摸着胡子,笑吟吟的靠近诸葛亮,他的鼻息带着浓浓的暖意,在夕阳滚落后的黄昏显得异常的刺激人的触觉。
      “可以……看到远一些的地方,至少。”诸葛亮不想这位帝王分享第一次他爬上屋顶的感受,因为,他说过,而他,忘却了。
      “我看得不远么?”刘备问,靠在诸葛亮的身边,偎依出左臂的温暖。
      “也许,盯住了远方的某一处,便不再看了。”诸葛亮说,身体朝着刘备的方向转过去,看到他炯炯的眸子,终于不再因为仇恨而迷朦,哪怕是现在这一瞬。
      “我喜欢站在这样一个春日。”他忽然的睿智,叫诸葛亮说出这样的话,带着他二十七岁的气息,那是他见到他说过的第一句和自己有关的话,朋友一样。
      “偶然二十七岁的孔明还是那么的英气。”老人慨叹着,呵呵的笑着,君臣好久好久没有这样轻松过了,自从……自从什么时候呢,渐渐把日子都过淡忘了。
      “倘若,再停留两年呢?慢慢的……”诸葛亮问着他,也问着自己。“慢慢的……”诸葛亮低低的声音说,他其实看不到一旦失败的蜀国,但是失败两个字隐隐的在胸口徘徊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希望能留住这个老人一下。
      “也许吧。”刘备轻轻的说,仿佛催眠曲一样的口气,一个老人忽然平静的心,或者一个老人忽然淡泊的心。
      这个时候,城下便来了一队白甲兵士匆匆走上来。
      一个人,哭倒在刘备脚下。
      张飞,死了。
      刘备依旧以刚才的姿势站着,只是他挺拔的背不知道被什么压垮了一样,
      “发兵。”这声音仿佛从地下钻出来的,闷闷的击破了整个春日的黄昏,天,霎时,黑了下来。
      烛光映照在诸葛亮的面庞上,他看着楼下黑漆漆的狰狞,将手撑了撑阑干。
      “孔明……作甚!”刘备仿佛在发泄掉刚才所有的愤怒,狠狠的,用力的,野蛮的,抱住了诸葛亮的背,将他和阑干生生的撕开。
      “不要你做王累。”刘备把诸葛亮压在墙上,喘着粗气说。
      “好吧,不做。”诸葛亮说着,然后慢慢的,慢慢的咧开嘴,没有人看出他是否是在大笑,还是哭泣。这个温文尔雅的丞相,这个在朝堂上规矩熨帖的丞相,此时,就这样把自己展露给了黑夜中的帝王。
      他在看到一丝明媚的时候又彻底的失去了它。
      不做王累,做他的诸葛亮吧
      又很多年的一个春日,诸葛亮这样想着,他走出昭烈祠。
      站在春日的栏杆前,他用手撑了撑阑干,背后不再有惊慌失措的呼喊。真的是,一个人了。
      “噢,快看哦,那是丞相哦!”
      “哦!丞相丞相丞相……”
      “丞相,我是张小花,你还记得我么?你给了我一张大饼两个馒头!”
      “丞相……看这边……丞相……哦哦哦哦”
      城楼下无聊的p民仰头围观着、激动着,兴奋着……没有人知道他们的热情来自于何处,也没有人能制止他们对于他们的庇护的崇拜。诸葛亮只好招了招手,从容的拾阶而下。
      那样一个不再纵容他抱膝,他散淡,他疯狂,他睥睨的高台,他,变成了一个,展出。
      孤单的高楼,容不得诸葛亮坠落。


      12楼2013-07-15 23: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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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缀玉之“请君回首看”
        卷333_33「与李文仲秀才同赋泛酒花诗」杨巨源
        若道春无赖,飞花合逐风。
        巧知人意里,解入酒杯中。
        香湿胜含露,光摇似泛空。
        请君回首看,几片舞芳丛。
        “我打算写首诗给你。”甄宓伸了伸腰,用脚勾勒着曹丕的腰线,这个修长的男人在清晨醒来的时候,好像一朵含苞的花朵,在锦缎柔顺的被子里,显得妖娆。
        甄宓抚了抚额头,这个明明已经帝王了的男人,在他细腻的肌肤上加上明黄色的袍服的时候,他便以轩昂的气息出现在大殿之上,可是这个时候,被子里的男人,一张明媚的笑脸,好看的眸子,弯弯的嘴角,都叫人有想霸占的冲动。
        霸占了这个男人的,那不是郭女王么,那个粗鄙的女人。甄宓自己哼了一声,不愿,或者不屑做这样的事情,她只是想安静的守着这个男人。天上那轮月亮一样的,安静,美丽,吸引和等待。
        甄宓缠绕在曹丕的身上,在他的耳边吞吐着绵绵的情话,仿佛蚕丝一样,把他束缚住,然后慢慢的,珍藏他。
        她笑了笑,在曹丕身上留下一行红色的印记,终于放开他,任由侍女为这个即将出门的帝王着衣,梳理,只是从枕头下拿出一柄楠木梳,慢慢的梳着。
        “我打算写首诗给你。”忽然她又说,
        曹丕就走过来拿了她木梳,看了她一会儿,温柔的说:“这样就很好看。”
        伸手揽住她的腰,再一次吸吮她身上的味道,然后放开手,离开。这么多年了,他依旧是她的春天一般,来得很短暂,走的很匆忙。
        “昨晚,你叫了他的名字。”今天,望向殿外的明媚,曹丕忽然转回头,快步走到甄宓的身边低声说。
        “你听错了。”甄宓毫无惊慌的说,“我叫的是子建。”
        ……好吧,子桓。
        这次,甄宓终于把名字叫错了。
        “我已经生气了!”
        “我也在生气。”
        两个人气鼓鼓的望着对方。
        “我去上朝了。”
        “去罢去罢。”甄宓终于不再赖在榻上,赤着脚跑到地上,边催促着,却又边抱住曹丕。“子桓,别再来了,好不好?”她轻轻的恳求着。
        “偏要来。”曹丕抱起她,扔到床上,隔着顺滑的绸缎,抚摸着她的肌肤。
        “我不去上朝了。”男人喘着粗气说。
        “我偏要天天在这里。”男人的玉佩叮当的乱撞在床榻上。
        “我偏偏要……”
        侍女知趣的退出殿中,甄宓觉得自己好似一棵飞蓬,盛开,然后被飘荡,然后被摇曳得魂飞魄散,然后软绵绵的飘落在一池春水中,安静的抚摸这水的绵软,看着自己倒影的容颜。
        “你叫子建来听。”曹丕命令着。
        “子桓……”
        “叫子建!”
        “子桓,啊,啊,子桓……我的……子桓……”
        曹丕跌落在榻上,一只手握住甄宓玉样的手,摘下上面的一枚玉戒,“为什么没有一个子建呢?”他幽幽的问,转过头,从戒指的圆孔中看着那张素白的面庞。
        “那时,倒也,觉得对得起卿。”曹丕起身整理了衣衫,将戒指放在甄宓的鼻尖,推开大殿的门,走了出去。再也没有回头。
        “我想写首诗给你……”甄宓轻轻的说。
        后来的有一天,她果然写了一首诗给曹丕。
        那名字,叫做《塘上行》


        16楼2013-07-16 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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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缀玉之“一览遗芳翰”
          第3卷009首〖登蒲州逍遥楼〗
          作者:李隆基
          长榆息烽火,高柳静风尘。卜征巡九洛,展豫出三秦。
          昔是潜龙地,今为上理辰。时平乘道泰,聊赏遇年春。
          黄河分地络,飞观接天津。一览遗芳翰,千载肃如神。
          “尚有先主的指温在。”攀着司隶校尉那枚印的时候,诸葛亮忽然这么玩笑着说,他希望这个时候可以冲出一个史官,记录下这句话,这句话便永载史册,在没有任何语气注解与感叹评论中,留着给后人肆意的猜测。
          把这个恶趣味的孔明传诸后世吧,可惜,蜀不置史。
          这样一个秋忽然撩拨起春一样的风,翩跹了丞相亮的袍袖,暖暖的流过青铜印轮廓。
          “丞相,就,用印吧。”蒋琬温良的说,结束了这一场好风带来的快意。
          众所周知的,李严,从此在历史上消失了,一个叫做李平的人,背影萧瑟的远离了蜀汉的权利重心,去躬耕,去抱孙,或者,去等待。
          “平平安安才是福。”不知道哪个小吏听到这样一个名字的时候说。
          “争甚呢?”又一个路人甲打酱油的路过。
          “正方,昏聩了。”不知道谁,小心的惋惜着。
          ……
          一切的流言都在那个刚刚知了天命的诸葛亮耳中流转,流转,而后消弭,而后他又留下那个温良的蒋琬,远行去了。
          司隶校尉的印可曾再用过,他已然不大记得,金印紫绶的重量今年对于这个五十四岁的丞相而言,已然有些沉重了。
          长安……
          这两个字,仿佛梦呓般的蹦出诸葛亮的唇中,为什么一定要去那里,有几个人能知道?龙潜或者旧都,或者,只是一个方向,叫所有看不到,或者压根不需要看到那个只有在他这个丞相胸中勾画出的蓝图的人们单纯的望向那里吧。
          “也许有一天那里不过是个值得纪念的地方吧,然后一如普通的城镇一样的呆在那里,不再去打扰。”很久很久以前,一个人和他这样说过,那个时侯,他们只是一群除了理想之外什么都没有快乐者。
          诸葛亮把胳膊枕在脑后,望着帐顶,一如少年时,他曾望过的星空,月夜。
          恍惚一个人,朝着长安的方向,一步一步的走去,走去,而后欣喜的俯瞰,一切的繁华,使得其如第二个成都一样的繁华,使得其成为一只触角,继续的探向四面八方,最后扩展成整个汉室的中原。汉室的中原……也有,吴吧。他正打算将目光转去更深远的江南,这个时候,无数的影子蚂蚁般的涌来,把长安拖向他相反的方向,使他追不上,跑不动,那些魏国一样的黑色之中,间或夹杂着几点蜀国的红,蜀国的红……
          诸葛亮下意识的摸了摸司隶校尉的印,使至少碍眼的红变成齑粉。
          梦,便醒了。
          “尚有先主的指温在……”他喉咙间骨碌着,没有人听见。


          17楼2013-07-16 0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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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夫
            这是一篇亮黑的文章,请大家抱着亮黑的心态看。嗯!
            曹操挥斥大军南下的时候,诸葛亮刚好走出草庐,在刘备身边做了个幕僚。
            曹操没听说过这个人物,在任何风评家的嘴巴里。不知道谁在哪次的军事会议上说,诸葛亮嘛,村夫嘛。于是大家每次提到他的时候就乐呵呵的这样称呼这个敌人,仿佛是一个笑话,讲出来,大家就开心一下。
            曹操总是有一种爱惜人才的情怀。所以他手下有着不同的人物,曹丕会暗自腹诽自己的父亲有类型收集癖,于是曹操始终觉得自己缺少一个村夫。
            赤壁的仗打得无聊透了。曹操回到北方,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是的在那个潮湿寒冷的地方,想想就觉得讨厌极了。他独自坐在铜雀台里,看着宽阔的大殿,飘渺的暮霭,觉得果然是老了,老得要忘却那些征战的岁月,好像更爱安逸了起来。
            于是他开始憎恨司马懿在耳边叨叨叨,叨叨叨的说什么汉中,道什么巴蜀。烦啊,想想那南方糟糕的阴冷就烦。
            这个时候他忽然就想起那个叫做诸葛亮的村夫。似乎他也是个北方的汉子,莫名其妙的就跑到了荆襄,然后随着刘备去了巴蜀。咳咳,种菜的刘备伙同种地的村夫,有什么美好可言呢?到了那方水土,连草木植被都认不全吧
            可笑的刘备。
            曹操舒展了一下军人呆板的坐姿,他的三两个儿子便进来和他例行谈论家国天下了。
            曹操眯起眼睛,听儿子说汉中夏侯的战况,忽然问了一句:“那个村夫怎样了?”这是他们没有准备好的问题。谁去管那个在南阳耕作过的人呢!虽则他已经从幕僚身份变成军师中郎将了。
            “他那时候还真没见过世面啊!”曹操说,那时候指代的是赤壁鏖兵吧。儿子们想。
            “手下才有多少兵卒呢?关张二人也未必听话的,是吧?”
            倒腾陈谷子烂芝麻是老人的通病,可曹丕们觉得许父亲大有深意在试探什么。在没有答案前,他们没有一个人去继续这个话题。希望能赶快转过这莫名其妙的开头,进入到自己准备好的汉中之战去。
            可是曹操没完没了。
            “他爹,不过是个郡丞,芝麻绿豆。”曹操说,斜乜了一眼大殿外面曾经站立过文武百官的地方。“他叔父,太守嘛。芝麻绿豆。”曹操继续说,他的儿子们深深的思索天下的太守好像也不是那么多。“就是他祖上,也不过是个司隶校尉。芝麻绿豆。”曹植真的真的很想拦父亲一句。但是鉴于外面懒散的日光,又不忍心打扰父亲吐槽的美好时刻。于是没所谓的把玩着腰间的佩玉,温润而滑腻。
            “他的品行嘛。仪态倒是蛮有的咯。”曹操比量了一下那高大的尺寸,仿佛他在赤壁岸见过斯人一般。“但是高又有什么用呢?”
            扑哧。曹彪很没道德的笑了。曹操今天心情甚好,没有责怪儿子,继续他又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好自比管仲乐毅么,也未见其才略。卧龙的雅号我看不还是司马徽、庞德公他们那票人搞出来的唬弄么?”
            “是是是,他又不会作诗。”曹丕小心翼翼的说。这句话好像没有说到点子上。曹操摆了摆手。“刘三顾的那种事情却千金买马骨,为他笼络了不少荆襄才俊。这也许才是诸葛亮真正的意义所在。”
            “所以村夫根本就不值一提嘛。”曹彰挥着拳头说,孔武有力的样子。
            “然而现在他给刘备做后方做得很好嘛!相国之才!”曹操忽然语气一转,脸上昂扬出评价关羽时才闪烁的光华。底下几个儿子心说了句糟糕,这位父亲大人不要又花痴了。
            “为什么刘备总能搞到人尽其用的村夫呢?”他用了一个设问句。
            “父亲的唯才是举正是此意呀。”曹植适时的说了这句话,既不谄媚又不拉杂。曹操很欣慰的笑了。
            “子桓前几日说起过个叫陈群的人,他和我说了一些话。倘或以他的标准来品评这个村夫的话,你们说是用还是不用呢?”曹操的脸面向曹丕。
            “日前也曾与长文谈过。他的前提是,倘或太平时日,则这种依门第、道德、才能这诸多方面来推举,必定能选拔出敦良之士,而少狂狷……也,更彰显世家大族的敦伦教化,吧。”父亲一直用鼓励的眼神看着自己,曹丕逐渐的就把自己心内所有想说的全部说了出来。直到曹操的颜色有些凝重。
            “太平时日,也许村夫就注定是个村夫咯。”曹操说,有一丝叹惋的情绪,可心头莫名的轻松了起来,减却了这若干天来他心头无法纾解的矛盾。
            “那么,陈群这个人,你们日后多留神留神。”曹操说,目光落在曹丕的脸上。曹植心头一凉。
            “嗯,汉中那头确实很乱了。”曹操终于拾起了儿子们给他开的头。“听说,那村夫也去了战场了?”
            众人点了点头。
            “那么,就去看看那个村夫吧。”
            于是,曹操就去了。
            于是,诸葛亮就羽扇纶巾,素衣鹤氅的出现在他面前了。和他多年前见到的周郎差不多。村夫果然就是村夫,落后于时代这么多年。
            于是,曹操就在汉中折了颗门牙了。唉,老年人的牙齿,很宝贵的吧。
            --------the
            end-------------


            21楼2013-07-16 0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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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致我爱的亮
              孔明卿卿如晤,吾今以此书与汝永聚矣!吾作此书时,尚是世中一人;汝看此书时,吾俩已成为阴间一鬼。吾作此书,笑泪和笔墨齐下,不能竟书而欲搁笔,又恐世人不察吾衷,谓吾忍忘汝而死,谓吾不知汝之不欲吾同死也,故遂忍悲为汝言之。
              我生南阳,而卿不然。远迢迢之吾乡,非关兵燹,乃吾二人之地缘乎。奈何当是时卿未知职吏李方正,而吾亦未知草庐有一卧龙。蹉跎年少,失之交臂。及操军至,卿之夏口,吾奔西川,是吾先卿赴锦城,而锦城亦洞开以迎卿耳。西人喇嘛有云:“那一世,我细翻遍十万大山,不为修来世,只为路中能与你相遇。”正言严与卿之天缘所在。
              卿佐先主汉中,风姿令严难忘。纶巾履版,羽扇洒脱,挥斥军戎,鹤翥沙场。时严不敢逼视,唯暗助军师矣,匡扶内定。诛马秦,灭高胜,解围新道。五千兵甲,生死天命。枕戈孤星,苦雨凄风。君臣鱼水,非严企及。迢递相应,心有惺惺。
              秭归蹉跌,先主临崩,白帝城冷,唯吾与卿。廿七芳华,廿载相行,一朝永诀,严亦悲声。以匡以正,忧深责重,思得良伴,正方孔明。
              人之将归,黄土一拢耳,吾却不知卿之魂留何方?渭水西风,白帝水冷,吾之所愿,与卿携手而之南中。昔雍闿叛逆,吾六书所到之处,是卿亲登战车,披坚执锐之所在也。丞相之仪态万方,抚光焜燿,羽猎难赋,上林昂扬。严因有九锡之想,遂成口舌之快。吾之挚爱何减于先后二主,卿之无情奈何乎草庐三顾。
              惜哉!痛哉!吾于江州筑城者何意?是吾愿引长江之水,滔万里之波为卿一握。嘉陵一江,江心一洲,白露秋霜,惟吾徜徉。此吾所以入汉中而又所以不赴汉中以断粮之下下策使卿回转也。其心虽鲁,其情可叹。此心此情,卿不知之。卿不知之,而蹂躏之,蹂躏之而上表之。则吾惟一笑以对“用情深克”四字而已已。
              昔卿曾言:“部分如流,趋舍罔滞,正方性也。”吾深记之。
              昔卿曾言:“大事未定,汉室倾危,伐平之短,莫若褒之。”吾深记之。
              而今日,吾将抱“用情深克”于地下矣。
              世再无亮,谁言正方。
              一恸。
              李正方严


              23楼2013-07-16 0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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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坟
                四月,无聊的季节。春风的凛冽几乎吹碎了新开在坟前的黄花,崭新的坟头土点缀好了去岁秋黄的疲倦,活泼泼的又是一年了。
                我赖在你的坟前,整整一天,这是他们所不能知道,也不该知道的。他们只知道他们的帝王在森严的王座后头,面貌模糊的点着头,一切一如你走后的模样。
                他们是无论如何没有看清楚过我的面庞的,我是说朕。很少有人和你一样,仔细的端详着我,然后欲言又止,把很重的责备说得淡淡,把喜悦的赞扬溢于言表。我被你孩子一样的宠溺着,呵护着,看待着。你从不知道我在长大,一如你从不曾发现你在衰老。
                是的,我,我是说朕,已然和你黄土永隔了。你带走了你的先帝你的汉室你的三分鼎立,还有你的夫人你的子嗣你的子民对你的心。拿走吧,都拿走吧,我,我是说朕,不在乎。将你的白羽扇收起,将你的鹤氅挥散,将你的一切的一切全部都带到你的狭窄,瑟缩的墓里,然后用黄土淹埋掉,掩埋掉所有的你!
                就剩下我吧,我是说朕!朕一个人看着你曾经站过的那方水磨光的方砖,看着你曾经登车而去的城门,看着你门锁禁闭的丞相府。就这么看着,绝不再说一句,别走。
                那年的城头,朕说,别走,你挥了挥羽扇说,三军待发,陛下别怕,还有老臣。
                那年的白帝,朕说,别走。你拖着朕的手说,别怕,还有臣。
                那年的古渡,朕说,别走,你将朕从子龙将军的怀里抱出说,别怕,还有微臣。
                那年,那年的鹤唳九天,你笑盈盈的对着朕说,不走,即便被小主公腌臜了一身,亮也不走。
                ……
                那年呢,朕说,锦屏山倒了,朕说,朕害怕了,朕说,朕没了母亲没了父亲没了叔父,朕不要再没有相父,别走好么?朕在哭泣,朕在嚎啕,朕在手足无措。你却在做什么?你却在忙,很忙很忙的,去死。
                朕的二十七岁。
                朕今年已然五十六岁了,是的,比在里面的你长两岁了。朕不要再遵循着你的步子一二一的走,朕要把你最心爱的东西摔碎给你看。朕叫这个做悲剧。
                即便这样你也不会回来了,是不是?
                相父……
                每一年,每一年都好害怕秋天,害怕看到落叶一片片的凋零,害怕一串马蹄声带来的是一片白色的天地,害怕呼吸到那被秋风淬炼过的空气,冰冷的,带走每一张熟悉的面孔。
                我撑不动了。
                你撑了二十七年,我撑了二十七年,我们的头发都花白了呀。我的丞相亮。我走过所有你来的路,我今天又必然要走一回你走的路。因为,我也要走了。我的丞相亮。你是我唯一可以撒娇蛮狠的归一,是我习惯了的依靠,是我今天还能痛快的哭一回的那个相父。
                然后,然后我就该回去了,做他们面貌模糊的帝王,发号他们意想不到的圣旨,接受他们依旧不解的谩骂。
                对不起,给了你一个悲剧,只是,撑不动了,累了,就,走了。
                明年的坟头土也许不会崭新,明年的酒杯也许不再有人斟满,明年哟……不会有人骈手骈足的在此间痛哭了,虽然您说这个哀哀嚎啕的人还真有些乃父之风。
                呵呵,朕走了。那个你的阿斗不陪你了,坟头寂寞,别想我。


                24楼2013-07-16 0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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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17 06:38: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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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沙发,赞一个,楼主语言太好了,都是平时随笔吗?


                  IP属地:荷兰来自手机贴吧25楼2013-07-16 08:00
                  收起回复
                    好文果断收藏之〜


                    来自iPad26楼2013-07-16 10: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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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收藏啦~最喜欢这种文风了


                      IP属地:上海27楼2013-07-16 11: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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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河南28楼2013-07-16 1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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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从头到尾看下来好累……各种视角么?赞个


                          IP属地:吉林29楼2013-07-16 1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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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衿》
                            近些天,刘备一直老想起诸葛亮刚入幕时候的样子,以致于他无法适应在他面前墨色的丞相。当然这位忙碌并寡言着的丞相始终不去体会他老皇帝的心思,亦不肯随波逐流的松弛着他怀旧的神经,这始终叫刘备觉得很讨厌。
                            近些天,刘备讨厌的事情很多,比如,他的丞相一直穿着墨色的衣服。比如他的老年斑渐渐长出,和黼黻的图案越发相似。也比如,上上下下一直没能整齐的穿到白色的衣服。
                            关于最后一点,张飞也讨厌这件事情,他解决的办法很简单,就是干脆不看,撒手西去罢撩。
                            刘备觉得这样很对,他便将自己停留在了一个叫做白帝的地方,索性什么就也不看了。
                            什么都不看的刘备坐在城头打算望一望浩浩荡荡有去无回的长江,他身后的小黄门为他披上了一件不是黄袍不是征衣的外敞,他一低头便看到了青色的衿。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这是依稀在卢公门下读过的句子,那日,有个叫公孙瓒的人也在。后来那人白马破虏,威震一方,将这青葱的句子早也抛到血腥的刀剑之间去了吧。
                            那些在经纬中穿梭的日子,周旋陈元方、郑康成间,现在想来都恍若隔世一般。读书琅琅,志气昂扬,现在想来,哟,那是十五岁的事情了。这些事情好像曾经讲给过谁听,不是关张,那便是……孔明了吧。
                            老人把头一扬,斜倚着小几,看着从城下蜿蜒而来的墨色的人,他的丞相就这样来了。
                            “孔明,来。”老人对着他笑了,示意他坐到脚边来。
                            墨色的人就安静的盘膝而坐,与老人一同面对着浩浩汤汤的长江,江天一色,偶尔的鸥鸟翩然的跌落在沙洲之间。
                            他六十三岁,他四十二岁。
                            呆坐了很久,“卖呆。”很久之后,老皇帝先张口,吐出了一句涿郡话。诸葛亮一愣,完全没有领会到老皇帝的意思,直到,他自己吐出了一句带了荆襄口音的山东话。
                            刘备猜他是有些冷了吧,于是扯下自己的袍子,塞与他。于刀剑摩擦的手略带粗糙,递过去的时候,甚至将锦绣挑出了一条微细的线。他接了,安然的披上。
                            阳光洒在他微有些皱纹的额头上,洁白的面孔才添上了些许战争的痕迹。依旧还是那个书生的模样,配着青色的衿,许就回到了草庐的模样。
                            “不拿白羽扇的孔明是这样的。”
                            老皇帝歪着头说,似乎又恢复了那个乐意评介一番他人衣着的爱鲜衣犬马的样子。
                            “不对不对,读书时的孔明是这样的。”
                            刘备继续说,呵呵的笑着,尽力使面前的这个中年人轻松下来,一如十五年前一同走出草庐的感觉。
                            “你有很多著名的同窗咯。崔州平、徐元直……还有,哦,庞士元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同窗吧?”刘备努力的说着,而样子却像极了想要极力讨好孩子的家长,想要进入他的生活,却终究会招致嗤之以鼻的“崔州平不过是朋友而已”话来。
                            可是他的丞相呢,换了一个抱膝危坐的姿态,依旧对着渺渺的长江,长啸一声。
                            “其实是这样的。”诸葛亮继而说。
                            “喔喔。那无如再唱一点《梁父吟》好么?”
                            “算了。”诸葛亮很干脆的说,他不想给他唱丧歌听,或者,他不乐意在这个时候常给他。或者,他怕那哭腔会勾引出自己的哭泣来吧。
                            “您该回去休息了。”诸葛亮说。他好久没这样和他的陛下说话。久到那时候他只是他的幕僚的时候,穿着青葱的衣服,没有羽扇。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刘备没有理会站起来侍立在一旁的诸葛亮,继续他的兴致。他好些天没有这么多话了。
                            “曹操的诗。”
                            “嗯,”刘备将身体重重的靠在小几上。“他有他的子衿。郭嘉、荀彧、贾诩、荀攸、程昱……真璀璨。可是我不羡慕他,君臣之谊,吾与孔明。如鱼得水,以后当是佳话了吧。他是招徕,而我,倾心相交。孔明,你当知我吧。”
                            “臣亮……”
                            “知道。起来吧!朕还有好些事情要拜托你呢。”刘备又重重的靠了靠小几,缓和他无法站立起的重量。他的丞相扶住他,微低下的头上浮现出一丝白色的光华。
                            “呵呵,小友,你也有白发了嚄。”刘备幸灾乐祸的笑着,一扬身,跌落在墨色的孔明怀里。
                            近些天,刘备一直老想起诸葛亮刚入幕时候的样子。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 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32楼2013-07-17 14: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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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17 06:32: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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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写得真好,看到莫名有种心里酸酸的感觉…


                              来自iPhone客户端33楼2013-07-17 16: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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