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和眼睛都像是被火烫了一下，竟有片刻明显的痛感。我想起他右手和虎口处的茧子，再想起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所有的侥幸都在一瞬间退去了。
我缩回手，感觉指端沾湿一片，我把手伸到跟前，用力睁大眼睛也辨别不出什么，但是鼻端却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气味。
恍如梦中一脚踏空，我的心直沉下去，抓紧他的手臂问：]
你中弹了？

[他的一声“玫玫，对不起”，多少前情旧怨都含在这几个字里了，他说的艰涩凄凉。我看向他，他的眼睛在微弱的光线里有什么东西在闪闪发亮。
我抬手去抚摩他的脸，口中喃喃道：]
我宁可当时在奥地利的那时候，我们在雪地里永远都走不出来。
[那是我和他之间无比纯净的时光，他只有我，我也只有他。他那一句对不起，我也只是笑笑道：]
没关系，我不在乎，要是你什么都不说就偷偷离开，我才会恨你，我会彻彻底底鄙视你。

和你在一起，我不怕。可我还不想死。我还想将来嫁给你，跟你过一辈子。
[我老老实实地回答他。我感觉到他在黑暗里看了我很久，然后伸出手来摩挲我的脸。然后他就起身出去。
我躲在衣橱后面等着他，等着我们未知的命运。他很快就又回来了，搂紧了我的肩膀，在我耳边低低地说：
“玫玫，假如我有结婚的机会，我不介意娶你。”
......
后来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等我醒来的时候，人是躺在医院里的。安德烈告诉我说，是孙嘉遇在最后关头报了警。他也因此被捕入狱，尽管律师努力斡旋，还是没能起到太多的作用。
再过了很久之后，那时我已经在奥地利。我在BBS上看到了程睿敏发出的寻找我的启事。等我和他恢复联系的时候，他说，孙嘉遇已经在半年前，因胃癌去世。
我听到我的心里细碎的一声响，好像有两扇大门永远地关上了。
从此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我再也没有遇到一个人，爱我如他的生命。]
-------------------------------------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