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记事》
我随便翻着菜单,心思却完全不在这个上头。刚刚我忽然收到短信,说见面的消息走漏了,来了一伙人找哑巴和瞎子。我赶紧把这消息同那两人说了,他俩却没太多惊讶,我让他们快走,黑眼镜却说来不及了,他和闷油瓶起身就去了厕所,临走前还跟我说马上出来要装作不认识他们。
我也不知道他俩玩的是哪一出,这次他们见面是我安排的,来人很有可能不知道我的存在,但是不代表我就可以暴露自己是吴邪。所以我想怎么也得点两个菜装作食客,便随便要了几个土豆丝之类的小菜,正坐着等,就见门口又来了一伙人,七八个,都是二三十岁的男人,进来就说他们是找人的。
我心想来的真快,难怪黑眼镜说来不及了,我装作喝茶,眼神时不时在那些人身上扫上一眼,只见他们挨桌在找黑眼镜和闷油瓶,都带着家伙,大有找到人就要干起来的势头。我心提到了嗓子眼,暗暗希望那两人从后门逃了,虽然我知道以他们的身手撂倒这么几个人没问题,但这里是闹市区,真要是闹起事,保不准能把雷子也一起招来,到时候事情就大条了。
那些人好像也没有黑眼镜和闷油瓶的照片,就只是挨桌地看。看到我的时候多看了一会儿,好在我的心理素质早因为下斗提高了不止一点,给这么上下打量也能面不改色的喝茶,他们也没看出什么,一会儿就绕到其他桌去了。
我心想这些打手肯定是有确凿的消息,知道黑眼镜和闷油瓶在这里,所以不会轻易离开,也肯定会去搜厕所的。我心里七上八下,吃着刚上的土豆丝都跟木头渣一样,正想着那两人究竟干什么去了,就听黑眼镜的声音忽然在背后响起来,说了一句「宝贝儿,咱玩爽了就吃饭」,我心里暗道不好,一时间也顾不上他说的是什么,回头却差点喷出血来。
我操!那一瞬间我觉得自己见到上帝了,只见黑眼镜摘了墨镜,手搂着闷油瓶,而后者低着头直笑,竟然像在害羞,两人卿卿我我,俨然就是一对GAY。
其实我对GAY也没太多了解,毕竟连姑娘都没碰过,就更谈不上男人了。但这两人稍稍变了一下衣着,就连我这样的人都能看出不对劲来。他俩换了一下衣服,闷油瓶个子小,他的衬衫黑眼镜穿就像紧身衣一样,还开了两颗扣子露了半截胸,而闷油瓶肤色白,穿着黑衬衫嫌大,又有表情加分,一下就娘了。
即使震惊,我也没敢看太长时间,赶忙回头吃饭,就像黑眼镜之前说的,得装作不认得他俩。而我再一看,那群打手也都没走,他们注意到了黑眼镜和闷油瓶,却没有过来,只是指指点点的在笑。
我暗暗松了口气,心想那些人大概也没办法把黑瞎子哑巴张这俩人和一对GAY联想到一起,趁着这功夫,他俩大概能跑掉。可我很快就发现事情不对,黑眼镜和闷油瓶说说笑笑,竟然挑了个离我很近的座位坐下,正儿八经地开始点起菜来了。我靠,我这才明白为什么黑眼镜要特意嘱咐我装作不认得。这也太他娘的考验老子的承受能力了!
他俩那位子就在我旁边,余光一瞄什么都清清楚楚的,说的话也能听见。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觉得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竟然决定要在这儿和那群人耗着,而这两人都是影帝,黑眼镜倒还好,算是本色演出,主要是闷油瓶,根本他娘就是重装系统了!他贴在黑眼镜旁边看菜单,一直说着要吃这吃那,我听那声音是闷油瓶的,但不知怎么就有点像撒娇,实在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就见那俩人眼神还直腻歪,我顿时感到自己的面部神经抽搐起来,差点就要笑,赶忙吃了两口菜,默默在心里背起了心经。
我真心觉得,闷油瓶这人用一辈子倒斗实在是浪费,就他这演技,去角逐奥斯卡或者金马奖都毫无问题。而我背了一会儿心经,感觉好了一点,再看满桌的菜,忽然觉得自己刚刚点的有点太多,但要是都放着不吃就走,也显得可疑,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我想我还是得装作再吃一会儿。
我尽量不去关注闷油瓶和黑眼镜那边的事情,但这种时候我才发现自己的定力真的很差,即使不想听不想看也没办法,只能一边吃饭一边忍笑到内伤,最后连饭都不敢吃,生怕下一秒就喷出来。我现在想想,那时候闷油瓶扮作张秃来坑我和胖子真不算什么,现在这出才他娘是真演技。他俩等菜的时候,闷油瓶一直在说下午要去哪里买衣服,好像还对品牌的事情十分了解,我听着背后发毛,连压好几口水压惊,而这时他俩的菜上了,我嘴里含着茶水,忽然听见闷油瓶对黑眼镜说「你喂我」。操,那声音简直没法说,我一听再也忍不住,一口水就这么呛进了喉咙口,上不去下不来,趴在桌上就是一通狂咳。
谁都呛过唾沫星子,那感觉是没办法克制的,任你再怎么忍也只能咳。我给这下呛的死去活来,一时间整个餐厅里就听到我在咳嗽,简直把音乐都盖了下去,我勉强抬头一看,只见那些已经走到很前头的打手都听到了我的动静,回过头来看向这边,我心想这回可好,他俩再这么瞎搞指不定嗝屁的是老子。
那些人还真的走了过来,我心中叫苦不迭,心想咳成这样,马上任是我巧舌如簧也没法回答他们的问话。正在这时,我感到有人拍拍我的胳膊,抬眼一看闷油瓶递过来一张纸,一脸的关切,他说「小帅哥你没事吧」。我操我哪受得住这个,当时身子就埋下去狂咳不止,心想还管我叫小帅哥,我他娘把你当大爷还不行么?明知道我这是给他俩激出来的,还他娘来撩拨老子,相好的还在呢。
这时那群人中打头的那个已经走到了我的面前,我他娘真是连死的心都有了,而闷油瓶还在给我顺着背,我心想反正我现在也说不上来话,要死就死吧,却听闷油瓶说「小帅哥你咳的吓人,我给你顺顺」
闷油瓶声音本来就低沉,现在放慢了,反倒有点慵懒。我不知他做了什么,给我顺背的时候好像按了几个穴位,我一下觉得好了些,慢慢的喘上气来。
「对,对不起,我喝水喝猛了」一能说出话,我马上对来人解释,那打头的看我呛的脸红脖子粗,不像装的,好像也没怀疑。我又对闷油瓶说「对不住,影响到你们吃饭了」
闷油瓶冲我一笑,说没事,他笑起来不难看,但总有那么点阴阳怪气,我忍到这一步,终于能慢慢地接受他的演技,于是表现的也比较自然,那打头的瞧不出什么问题,又转身回去了。
要说老子活了二十多年,这绝对是我吃过的最痛苦的一顿饭。那些人在大厅里转了一圈,又去厕所找了,还是没有结果,他们打头的看上去挺郁闷,一会儿就率一堆人走了。闷油瓶和黑眼镜倒是一直维持那样,我买单的时候他俩还在互相喂饭,我心想这大概是我这辈子会看到的最奇特的场景了。
出去之后,我去买了包烟的功夫,就见闷油瓶和黑眼镜从餐厅里走出来,牵着手还在演戏。我心想这也是怕那群人还在盯着,有备无患,便在马路对面一直跟着他们。后来我无意间发现闷油瓶已经恢复了面无表情,但他俩的手还牵着,当时不觉的怎样,回去之后才觉的有些奇怪。而这也都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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