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穷碧落下黄泉
从来不知道,能滋养出那般美丽的彼岸花的忘川河水竟是如此刺骨寒冷,开始不适应,一直挣扎,待后来没了力气,也就随它去了,反倒不再往下沉去,飘在了水面上,我浮在水里,无论河底的暗涌还是疲劳的驱使,只是睁着一双眼睛盯着河岸,怕错过他的身影。在水中过了没有太久,便看到九爷手里抓着一块略微暗红的布料神情黯淡的走过去;一会又看到八爷挂着那丝熟悉的浅笑到来,仿佛他脚下踩的不是潮湿阴冷的泥土,而是天上一团团的云彩般;又过去几天,一身藏青色衣衫的十三也从花丛中翩翩行来,十三一直走到桥头,抬首间一眼看到了我,嘴角扬起,冲我喊到:“十三妹吗。”我微微一怔,又很快反应过来,正欲开口回他,可十三的眼神又黯淡下去,低低开口:“若曦,我只想问你一句,绿芜可是已经先我和承欢而去了?”听到他这话,我低下了头,还未想好如何回复他,十三已经自嘲的说:“你不用再瞒我,我早该想到,凭你在世间有如此之多的牵挂,离了四哥身边也不过只能独活半年,可绿芜……她只有我,定是一天也活不下去的。”十三从孟婆的摊子上端起一碗汤,举起来,敬了敬我:我不怨你骗我,若是换了我,也会这么做的,今日便以汤代酒,敬我这生唯一的知己,惟愿来生你我还能相见,还能再次把酒言欢。”说完,一饮而尽……
我定定的看着十三远去的背影,心里默念道:“我们都走了,如今只剩下他了,只剩他了……”
就这样又浑浑噩噩的过了几日,好几次都被忘川河中的恶鬼折腾的体无完肤,就要晕过去时,总能闻到一股子香味,做了二十多年的奉茶女官,却从来没闻到过这种香气,不浓不淡,不俗不厌,若有若无,总能把我唤醒,似是一个声音在我耳旁低声细语:别睡,你要等的人就来了。
一日才把眼睛睁大,却惊讶起来,这终日黑暗,分不清日夜的地方怎么透进了几缕阳光,适应了一会,再睁开时,一个玄色的身影正逆着光向我走来,黑暗中,我我听不到他的脚步声,却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牙齿打颤。那玄色身影竟是真的,他走到我面前的河岸上,半蹲下来,拉住我早已浮肿的手,一用力,便将我从那冰冷的河水中拉了上来,我却流不出一丝眼泪。这世间还有什么会比你心心念念的人以拯救的姿态出现在你的世界中更值得高兴的。玄色衣衫的映衬下,我越发贪恋的盯着他的眉眼,他还是一贯的面无表情,可那幽黑双眸中的火焰似是要将我烧着,我的胤禛,他就这样真实的站在我的面前,紧紧的拉着我的手,似是怕我离开。许是在冷水中泡的太久,河岸上的风吹过,就很不合时宜的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