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夜半，许是从前在家里夜不眠惯了，换了地儿竟也不似以往那般心心念念想睡觉，这人……莫不是骨子里头都带一个……字？）
（柳眉轻拧，自一旁提了小油灯，俯身吹去案上的灯儿，紧了紧身上的披衣，出。）
（出了舱便又支了船四处逛着，只不知几时见着前面有一个小屋，停桨下船，反了右手轻推开门，左手的灯儿一并举起：）
哎，这是……

（和清欢打湖心亭回锦上添花夜已深，如此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清欢已经有了困意便叫她去睡了，自己却觉得肚子空空的饿的慌。挑了清欢手里的灯笼向小厨房来，偏见秦淮河上飘着另一只小船儿。）
（这么晚了竟还有人没睡，下了船恰是听见她一句似乎是自言自语的嘟哝，明了灯笼朝她走去。）
：这儿是小厨房。
：姑娘瞧着眼生，我是茉家花添，若不嫌弃便唤我添裳好了。

（正惊喜一屋子的蔬果时，冷不妨听见身后传来声音，惊了一惊，手里的灯险些没有握紧，不由寻声看向。）
（一边打量着来人一边好笑，这屋子一看也该是厨房，不过也知她是热心，只含了笑听她自我介绍，待她说完方开口：）
嗯，添裳？我前个方进的红祸，你自是没见过我。这般晚了，你是来找吃的？

（本寻思她会在门口停上半分，踏进门的时候见她已经瞧见了果蔬，知道自己说了句多余的心下暗骂自己多事，这毛病入了红祸这么久也没改过来。）
（灯笼点了许久了早已感觉不到温度，搓搓手开始犯愁起吃的来，这会儿金婶子做好的吃食要便分了各个船上去，哪儿还有吃的，转脸挂笑回她。）
：我还寻思着是我太久没出锦上添花，如此看来是我想多了。
：嗯，来寻些吃的。嗳，姑娘是哪令的？

（抬眼望去净是些生的食料，为之丰富所欣喜之余忍不住瞅她一眼，看上去可不像是会煮东西的。）
（一边搁了灯，已经开始熟悉起小厨房，动手又是掀锅盖又是开橱柜的。看着一切都齐全不自觉挂了笑意满满：）
唔？我么？入了疏影夫人的门，但求个好出路。
（仔细取了一旁火折点燃油灯，照得屋里堂堂，方掩熄折子搁案，信手指了一处炉灶：）
喏？你会生火不？

（看她动手样子分外娴熟，想来没入红祸的时候在家定是个常常做活儿的主儿，现今这情况怕是要自己动手才能填饱肚子，扫了一眼蔬菜捡了茄子出来，又去水缸舀了水洗好。）
：深夜做些简单的，茄子易熟。
（看她指着灶炉问自己会不会生火，竟不知该怎么说她才是。红祸的最不缺便是这样的姑娘，挽了袖子蹲下身，取了火折子，捡了灶炉边的干柴又放上了干了的玉米叶，火折子一点上便红红火火的烧起来。）
：这年头谁都靠不住，好出路还得靠自己。

（听她话语微微恍神，流丽的眸子望着窗外的月儿不觉染上几分迷茫，靠自己么？）
唔……
（再回神时见她已升起了火，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只见炉内的情形后不由笑出声，于她身旁蹲下，伸手将玉米叶下的柴挑至上面，又抓了把盐撒进去：）
哎？说你可别不服气，你没自个生过火吧？这柴需得放在易燃的上边才行，你放下边，玉米叶烧完就没火啦，柴烧不起来的。

（说完话她却没了动静，自己蹲在炉灶边上安静的看着火烧起来。这样的活儿许些日子没做了，自打入了红祸这些活儿都落到了云裳手里。火着了起来回身灭掉灯笼，她在耳畔一句你可别不服气，笑。）
：哪有什么不服气的，只不过是太久没做了。
（这会儿虽是后半夜，却比在湖心亭那会暖的多，也罢，湖心亭那一件薄薄的衣裳终究比不过这厚实的房子。）
：你怎得这么晚了还不睡。

（瞧她也是干脆利索的人，心下便生了几分好感，抿了唇笑着往炉里抽搭木柴，聆她话语，饶有兴趣地玩笑：）
晚上错过了饭点还没吃上饭呢，这不是怕一觉睡过去醒不来了也不该做个饿死鬼不是？
（一边卷了纸棒朝里头吹气，一边不时地加柴，待火生得差不多了这才问到：）
方才瞧你的意思是要烧茄子吃？只是这会没饭配，光吃茄子怕是要咸口。
（回头一想又不忍心扫了她的兴，只斟酌片刻又清泠泠开口：）
要不你给我搭下手，我烤茄子给你吃？

（本寻思她是个死板高傲的主儿，之前的几句话不知是不是自己的原因竟是听出了些许不友好，这会儿她在耳边开起了玩笑，自己还当真是不了解她的，这么一会儿就妄下定论还不叫别人笑坏了，作了笑脸答她。）
：说起鬼神来，倒是你来的晚，湖心亭可听说过？
（她卷了纸筒一个人在炉灶前，虽忙活但终归是井井有条，她说吃烧茄子会咸口，也不驳她只单单答了一个字。）
：好。

（忽听她说湖心亭只觉耳熟，一时竟想不起在哪听过，只皱眉含糊：）
哎？没印象了，你说说？
（又邀她一同烤茄子的话音刚落便有些悔了，想着瞧她方才那不服输的样只怕还要驳上一驳的，没想她半句话不多只应了好，心下微微松气，站直身子冲她笑道：）
那开始吧，你按我说的做，一边也讲讲那什么亭的。
（说完径直绕过她向一边角落的烤架走去，挽了臂袖招她：）
你来搭把手，我们把这架子抬到炉火边。

：其实湖心亭也没什么，大家都传湖心亭有水鬼，可是谁也没遇着过。若是运气好也不能运气好了这么年，搁我说不过是姑娘们自己吓唬自己罢了。
：嗳，你信鬼神？
（她倒是有模有样的，刚才挽起来的袖子这会儿还没放下，索性与她一齐朝那烤架走去，小厨房被金婶子收拾的井井有条，东西摆放的也甚是清楚。）
：嗳，就按你的来，我对自己的厨艺可是没信心的很。

（与她抬着那烤架放在炉旁，一边又去拎了煤炭过来，用钳子夹了适量补充进去，一边听她说着，不知怎的倒想起小菱洲来：）
鬼么？
（那天小菱洲说的是：）
“鬼神之说，信者自信，不信的人就当世俗怪谈听过便罢。反正心中无鬼就好，白白牵挂那么些杂事，不嫌累得慌？要知道，思虑过多易白头啊。”
（一时竟把她说的话原原本本念了出来，一时眼里的意味莫名。）
（又将袖臂往上折了两折，方伸手去引炉中正烧着的玉米叶，往炭中一丢，麻利压上架面，一边唤她：）
你去挑几个嫩一点的茄子，想吃几个挑几个，再挑几只尖椒、甜椒洗净了放一边。
（顿：）
茄子的柄别摘了，甜椒剖开去籽，尖椒把柄去了就好

（她言的头头是道，似是有自己的一番见解，湖心亭什么的也不打算再说下去，寻思着草草做个了结。这梅家姑娘当真是个牙尖嘴利的，若是遇到喜欢她这真性情的可是有好果子，若是遇到厌恶的日后怕是要吃亏。拍拍纤手把烤架安置好方去搭了话。）
：湖心亭也就这么些事儿罢。
（听她言折身去取菜蔬，一一照着她的话做了，拿过小厨房中闲余的木凳又去橱柜里取了碟子将菜蔬搁置好了，顺便折身去把调料也取了齐全。）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