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鄂这回真是一战成名了---踩着那个倒霉的尖兵连副连长的脖子.院长的嘴都笑歪了,见了苏鄂就揉她的脑袋,嘴里发出一系列表示满意的象声词,比如:
“苏鄂啊,快到建军节了,你这挂噼里啪啦的鞭炮送得好啊!”
“苏鄂啊,你还真是女侠---我们医院的女侠,’铛铛’两枪干掉一个军官!”
等等等等,诸如此类。苏鄂很怀疑---只有词汇匮乏的小小孩才会大量使用象声词,院长这是怎么了。护士长告诉她因为这种喜悦无以言表,只能用最直观的方式表达。科里的同事们也没有任何保留的向她表示祝贺,走在医院走廊上还会有不认识的别的科室的人笑盈盈的冲她打招呼,以至于握手---每个人都被一种单纯的幸福罩在其云雾之下,快乐无比。苏鄂干掉尖兵连副连长的故事经过此野战医院同仁们口口相传的加工,长度惊人的连发变成了点射,倒霉蛋的军衔通货膨胀,由一毛二直接升为两毛一(还有两毛三的极端例子,可惜像院长那样完全迷失在喜悦里的人不多,所以苏鄂最终没能变成直捣蓝军团部的女侠)。
演习结束后的第三天,苏鄂的白班。午饭吃完,太阳升上中天,苏鄂拉上窗帘,整个办公室顿时陷入一片蓝幽幽的沉寂,护士长面前放着的香片冒着懒洋洋的雾气,对着解放军日报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郁婷婷早就妥协了,给孩子织的小鞋放一边,趴在桌子上,沉稳的发出一种只属于熟睡状态的呼吸频率;小金支着下巴发呆,手指无意识的拨拉着窗台上的虎皮兰。其他人不是在饭堂就是在病房。
苏鄂烦躁的喝令自己与这种让人舒服的慵懒状态划清界限---明天她要上交她的第N份报告,现在正瞪着自己的钢笔,想一个介于自夸与自卑之间的形容词。
然后,就像所有精力不集中的人一样,苏鄂的眼睛没有焦距的瞥了一眼门口,又转回到报告上。。。。
然后又转回门口,盯着门口的带眼罩的某生物的脸。
袁朗认为这就是可以进去的信号。于是他带着主人般的理所当然走了进去,坐在苏鄂对面的空椅子上。
苏鄂往后一靠,选择着打招呼的方案。经过筛选,她决定使用最文明的一种:
“你还活着?”
袁朗点点头,拉过苏鄂前面的稿子看:550字规格的稿纸,已使用部分不超过四分之一。题头:尊敬的首长同志。
往下看是:“我是XXXXX野战部队医院的普通护士苏鄂。在本次军事演习中做出了一些微不足道的成绩。从孩提时起,我就深深的被军绿那圣洁的颜色所吸引,立下了投身军旅的志愿。。。。。。”
然后就是钢笔尖戳纸的斑斑点点。一个文思泉涌的逆命题。
袁朗小心翼翼的把它推回去,咳嗽了一声,然后夸了一句:“文采斐然。”
苏鄂没搭腔,继续戳稿纸,似乎想戳出一个主意。
“我来复查。上次来你不在。夏军医碰见我说‘你干脆办个月票得了。’我觉得这主意不错。你们这代办月票吗?”袁朗发扬野战军的装甲车精神,一脸厚颜无耻的灿烂笑容。
“你有事吗?”苏鄂抬头,真诚的问他。
“有啊!”袁朗更真诚的点头,“就是那个月票。你看。。。。”
“你放心,你不用月票。你离死远啦!”苏鄂忍无可忍的还击。
“为什么?”袁朗忧郁的抚摸了一下他的眼罩。
“好人不长命,祸害一千年!你不是还会用成语吗?连这道理也不懂?”苏鄂快速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