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灵魂的叙述(1)
【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却看不到我】
我,
如果你能够看到我,如果你能够触摸到我。
那么只有两种可能,
你和我一样,或者你和一般人与众不同。
自从我最爱的那个人帮我拔掉了那根管子开始,我就变成了这个世界上透明的一员。
白贤,
这个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在我倍受病痛折磨,在我几近崩溃边缘的时候答应了我的请求,亲手遏制了我的生命,给了我前所未有的解脱。
我在他身边,他却看不到我,感受不到我,我却能无时不刻的目睹他的喜怒哀乐。
都说人的这一生很短暂,亲身体验过死亡之后才发现苟活也是一种美德,挣扎有时也是一种解脱。
因为车祸,我动弹不得,靠着呼吸机维持生命,看着他在我身边转来转去,除了我,他的世界没有别人,他放掉了自己生活中的全部就只为了能够在我身边陪着我,我不愿意,我不希望他被我圈在这间不到30平米的病房里,他的日子还长,他的前途还很远大。
我不能,
我没有这个权利。
其实也是我自己自私,每一天我的生活除了天花板就是天花板,我不能自主呼吸,甚至是连翻个身这种婴儿都能办得到的事情,我都要依赖别人的帮助,没有人说过,也没有人在我面前提,可我有自知之明,我知道我就是他最大的负担,最麻烦的累赘。
我爱他,
我不愿意离开他,可是这种生活比地狱还要折磨人。
在我的记忆之中,或者说是在我的有生之年,我们没有吵过架,当然这只是我用来敷衍自己的谎言。
我们每一天必谈的一件事就是今天有去哪里,有见到什么样的人,尤其是女人。我们会在不知不觉间发现对方是这个世界赐给自己最美好的东西。
可是那一天,我永远都忘不了。都说什么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这句话固然美,也固然煽情,不过在我看来世界上最远的距离除了生与死。
还有就是,
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却看不到我。
那一天,我磕磕绊绊的提出我的请求,因为口齿不清,我的叙述显得有一些笨拙。
不过他还是听清了。
他的第一个动作就是摇头,拼命的摇头。
然后流泪。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那么温和的他发脾气,好像他才是那个知道自己即将不久于人世的人一样,他把杯子,花瓶,果篮什么的全都打翻了。随便拿起些什么就质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明白他的意思,这一段时间以来,他为我所做的这一切不过是想让我对生命重燃希望,听到我这样一说,自然感到愤怒和不理解。
或许是看多了那些形形色色饱受痛苦的病人,或许是被我的消极所影响。但我认为最重要的还是他爱我,所以还是选择成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