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时机
藤原险些没有回过神来,她想象着,在漫天大雪里,一个撞破了额头的少年——那个她永远不会有机会认识的少年仙道彰,惶惑无助的样子,却发现那个画面怎么也想象不出来。
她下意识地问道:“他怎么回答的?”
仙道彰笑眯眯的,手撑着下巴,兴致勃勃地看着藤原,一副“你猜下”的孩子气的模样。
藤原低头想了想:“他是不是说他们已经下山离开了?”
仙道挑起眉毛:“藤原小姐,我就知道你会猜中,你真聪明。”
藤原是个很现实的人。她鲜少会冲动行事,所以她才那么不能理解为什么仙道彰会一时冲动地开车上山。仙道也许是关心则乱,可这一切在藤原看来完全没有必要。接到预警,提前下山,在她看来,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了。
“他说,预报发布后,很快他们就下山了。”仙道说,“那一刻,我当然首先觉得如释重负,一颗心终于放回肚子里,他安全了,我的教练和朋友们也不会有事了。然后……然后我开始感到有点失落。
藤原其实隐隐有些明白了。
生活就是这个样子,当你企盼一些轰轰烈烈英雄救美的场景出现的时候,现实却总是给你重重一击。所以当少年仙道急迫地想要见到对方,不顾一切也要顶着暴风雪出现时,现实却是,对方早已经离开。
哪来的那么多惊心动魄的故事。平淡而令人沮丧,这才是现实生活的本来面目。
“雪越下越大,再加上额头上的伤,我也不能回家了。那个警察把我带到了一个紧急避难所,是一栋藏在避风山谷里的小木屋,埋在雪里。里面已经有好几个人了,其中有一个女孩子还过来帮我包扎伤口。我坐在壁炉边,火苗蹿得很高,伴随着噼里啪啦的声音,周围温暖极了。我开始想,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冲动地跑上山来。”
“如你所说,确实一点也没有必要,而我自己其实也很清楚这一点。但我就是克制不住自己,想要来找他。那时我想,大概是潜意识里,我认为这可以成为一个契机吧。”仙道笑着摇了摇头,“因为当时那不上不下的僵局实在让我很难受,也许我是想要借由这个机会,跨出那一步吧……可是他却已经下山了。我坐在那里,总觉得有点苦涩的意味。那个女孩小心地往我的伤口上涂双氧水,很疼,真的很疼……我感觉到,那种热血的,不顾一切的冲动情绪正在慢慢消退。于是我知道,我永远错过这个机会了……”
“仙道君……”至此,那个冷静平稳的仙道彰又回来了,热血和冲动好像只是一瞬间的错觉,就像阳光下的一片雪,一眨眼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仙道的眼睛看着窗外,东京的天永远是阴沉的,但他的眼神明亮,好像在哪里找到了一块澄澈的天空:“这时,门被推开了……每次回想起那一刻,都让我觉得不可思议,我永远记得,寒风吹进来,火苗猛烈地跳动着,我勉强睁开眼睛,然后看见他站在那里,一张脸被冻得微微发红,身后则是呼啸的山风和苍茫的夜色。他看着我,很平静地说:仙道。那种情绪一下子回来了,头上的纱布只缠了一半我也顾不上了。我跑过去,把他抱进怀里。他身上全是寒意,带着雪和冰渣,但我能感受到他头发里冒出来的热气。难道他也担心我吗?”
藤原安静地听着,这不是个惊心动魄或者别出心裁的传奇,可无疑是一个挺动人的故事。
“那个拥抱……就如同一个仪式。那一瞬间我忽然明白过来,其实我不用再去想未来能走多远,我也不想去考虑自己究竟有没有准备好做一个同性恋。我只知道,我在意这个人,我关心他,愿意为他冒险,看见他我很开心,他是我喜欢的人——”
说到这里,仙道彰微微直起身:“所以说,时机真的很重要。”
藤原险些没有回过神来,她想象着,在漫天大雪里,一个撞破了额头的少年——那个她永远不会有机会认识的少年仙道彰,惶惑无助的样子,却发现那个画面怎么也想象不出来。
她下意识地问道:“他怎么回答的?”
仙道彰笑眯眯的,手撑着下巴,兴致勃勃地看着藤原,一副“你猜下”的孩子气的模样。
藤原低头想了想:“他是不是说他们已经下山离开了?”
仙道挑起眉毛:“藤原小姐,我就知道你会猜中,你真聪明。”
藤原是个很现实的人。她鲜少会冲动行事,所以她才那么不能理解为什么仙道彰会一时冲动地开车上山。仙道也许是关心则乱,可这一切在藤原看来完全没有必要。接到预警,提前下山,在她看来,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了。
“他说,预报发布后,很快他们就下山了。”仙道说,“那一刻,我当然首先觉得如释重负,一颗心终于放回肚子里,他安全了,我的教练和朋友们也不会有事了。然后……然后我开始感到有点失落。
藤原其实隐隐有些明白了。
生活就是这个样子,当你企盼一些轰轰烈烈英雄救美的场景出现的时候,现实却总是给你重重一击。所以当少年仙道急迫地想要见到对方,不顾一切也要顶着暴风雪出现时,现实却是,对方早已经离开。
哪来的那么多惊心动魄的故事。平淡而令人沮丧,这才是现实生活的本来面目。
“雪越下越大,再加上额头上的伤,我也不能回家了。那个警察把我带到了一个紧急避难所,是一栋藏在避风山谷里的小木屋,埋在雪里。里面已经有好几个人了,其中有一个女孩子还过来帮我包扎伤口。我坐在壁炉边,火苗蹿得很高,伴随着噼里啪啦的声音,周围温暖极了。我开始想,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冲动地跑上山来。”
“如你所说,确实一点也没有必要,而我自己其实也很清楚这一点。但我就是克制不住自己,想要来找他。那时我想,大概是潜意识里,我认为这可以成为一个契机吧。”仙道笑着摇了摇头,“因为当时那不上不下的僵局实在让我很难受,也许我是想要借由这个机会,跨出那一步吧……可是他却已经下山了。我坐在那里,总觉得有点苦涩的意味。那个女孩小心地往我的伤口上涂双氧水,很疼,真的很疼……我感觉到,那种热血的,不顾一切的冲动情绪正在慢慢消退。于是我知道,我永远错过这个机会了……”
“仙道君……”至此,那个冷静平稳的仙道彰又回来了,热血和冲动好像只是一瞬间的错觉,就像阳光下的一片雪,一眨眼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仙道的眼睛看着窗外,东京的天永远是阴沉的,但他的眼神明亮,好像在哪里找到了一块澄澈的天空:“这时,门被推开了……每次回想起那一刻,都让我觉得不可思议,我永远记得,寒风吹进来,火苗猛烈地跳动着,我勉强睁开眼睛,然后看见他站在那里,一张脸被冻得微微发红,身后则是呼啸的山风和苍茫的夜色。他看着我,很平静地说:仙道。那种情绪一下子回来了,头上的纱布只缠了一半我也顾不上了。我跑过去,把他抱进怀里。他身上全是寒意,带着雪和冰渣,但我能感受到他头发里冒出来的热气。难道他也担心我吗?”
藤原安静地听着,这不是个惊心动魄或者别出心裁的传奇,可无疑是一个挺动人的故事。
“那个拥抱……就如同一个仪式。那一瞬间我忽然明白过来,其实我不用再去想未来能走多远,我也不想去考虑自己究竟有没有准备好做一个同性恋。我只知道,我在意这个人,我关心他,愿意为他冒险,看见他我很开心,他是我喜欢的人——”
说到这里,仙道彰微微直起身:“所以说,时机真的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