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峻的侧脸，即使阳光照在上面也会失去温暖的颜色。我早已知道，你谁也不爱，甚至不爱你自己。曾经天真地想要融化那冰川样的心，孰不知那是万年的融积，之于我只是无能为力。 

你对我展露微笑，说。我爱你。那压在无数女子头上的三个字，我无力承受。望着你那廉价的迷人表情，我哑然失笑。我，其实也只是那无数中的一个。如此而已。 



桑能记住我跟他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我对桑说。如果你是林，该多好。那是穿心的利剑，直戳向桑已千疮百孔的灵魂。桑用哀伤的眼神盯视我，说。悦，如果我是，该多好。 

不知多少个夜晚，桑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掐灭再点燃。不知多少个夜晚，桑一瓶接一瓶地喝着酒。吐完再继续。我说。桑，别再爱我，我是一个只会伤害你的女人。 

悦，那也请你别再爱那个只会伤害你的男人。烟烧到了桑的手指，他眉头轻皱着把烟头按熄在烟缸里。影碟机里的片子早就已经放完，电视机屏幕的荧荧蓝光映在我们的脸上格外忧伤。周身的莫名寒冷让我不得不紧紧地抱着抱枕，仿佛失去它，就会掉入彻骨的冰寒深渊。桑忽然回过头来看我，我偏头望向房间阴暗的角落。不敢凝视桑那充溢着悲伤的双眼，不敢在他的瞳仁里看到同样悲伤的自己。 



林和她从酒店走出来的时候正巧被经过那里的我撞见。她很漂亮，脸上那两个美好的酒窝好象要告诉全世界，她是一个幸福的女人。我暗笑。当林遇上我的目光时，我识趣地装作不认识地从他们身边经过。不想林却叫住了我。悦。他的声音还是那么的好听。我停下脚步，迎上的，却是女孩好奇的目光。林对女孩说了什么，女孩的表情瞬时晴天转阴。 

林带我去他的工作室，他又有新作。油画。画里的女子站在海边，身上的白棉裙子随风飘扬，仿佛连着她也要飘然若仙。我站在画架前，愣怔着看着她纤细的背影。林的画技又上了一层。 

如何？林把窗户打开一条细缝，窗外的阳光正好照上画的一角。 

唯有爱才能使画中人拥有灵魂。阳光，海滩，微风，女子。多么真实的场景。 

你爱着她吧。我说。 

林走到我身边。只有你能读懂我的画。 

不。是我读懂了爱一个人的执着。我抬眼，林眼中的迷离飘进了我的心。很深，很深。 

她死了。自杀。 



倩。她的名字。她爱上了自己的继父。当继父死于癌症之后，她也选择了死 亡。 

医生说过她有轻度的精神分裂。林语气平淡。但她是个好女孩，只是爱上了一个不应该爱的人。 

她应该选择爱你。充满着颜料气息的斗室让我的嗅觉有些紊乱，似乎闻到了咸淡的海水味道。 

我不爱你。 

虽然在心底说了千万遍，可真正从林的口中听到这四个字却犹如千斤的石头压得我喘不过气来。你终于说了句真心话。 



老旧的木门在身后沉沉地关上。 

桑爱着悦。悦爱着林。而林，心中只有死去的倩。 

爱得执着，让人心伤。伤到暗夜里无声的哭泣。伤到白日里没有救赎的叹息。 

爱上不爱自己的人，是一种惩罚。惩罚我对爱情的一相情愿。惩罚我对爱我之人的辜负与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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