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毫蘸墨,羽镜在两张纸笺上写下了几个字。
又是那该死的任务。
一纸金黄,一纸银白;一纸辉煌,一纸幽冷。然而相同的如花枝一般的美丽字迹。
琴筝……终于要相见了……
她轻轻叹气。
一直以来,琴筑一组,瑟筝一组,相安无事,那么如今那个人派下如此的任务,便是要毁琴了么……
“风……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她已无法理解任何人的想法,第一次感到这样的无力,手在微微颤抖:“风……你终于是选择了背弃吗?既然会有这一天……你又何苦加入仙音阁……想不到……还会有这一天……”
“你不懂,可不代表那个人不懂,他,本来便不受任何束缚不是么?否则他不会在一年前抚琴毁箫。”身后的少年浅浅开口,或许叫少年也显得太年轻,不过是一个看上去只有八九岁的孩子,然而目光是清澈的,如同看穿了一切。
是的,那是一个永远不会被常理束缚的人。风御影,他可以成为白道中声名显赫的大侠。也可以在瞬间成为妖魅,刹间消失武林白道,以无人得知的神秘姿态再次出现在江湖,以一个无人见过的杀手刺客的身份出现。自然,他也可以成为一个背离仙音阁的人,风轻云淡地离开,然后用另一种身份出现,或者销声匿迹。
他可以在前一霎那与你兵刃相对,也可以在下一刻与你把酒言欢,他可以在前一刻与你称兄道弟,也可以在下一瞬把刀子刺入你的后背。然而他依然可以笑得风轻云淡,如同一切不曾发生。
那是一个琢磨不透的存在。
“所以说……跟他是同一类人的你,跟他同姓的你,把他看得比我们看得更透彻一些了吗?”羽镜浅浅笑着,笑得无害,然而眸底却无法遮掩她的警惕。否则她被披风掩盖的右手不会握上袖中隐藏的菱花镜。
不要小看任何人,包括老人女子和孩子,否则你会得到应有的惩罚。
这是当初仙音阁主凝幽所说的话。那是的他凝视着仙音阁中的弟子,说出的话。
他们可能无害,然而他们也可以成为一条潜伏在草丛里的毒蛇,时刻准备着给大意的人致命的一击。
至少,仙音阁里,八十杀手中,有六十个女子,七个孩子,和三个老者,余下十人,才是壮年男子。
所以从来不会有一个仙音阁的弟子会轻视任何人,因为每一个人,都是一条潜伏着的毒蛇。所以他们杀人,可以多杀百人,不可少杀一人。
左手悄悄摸索着红木案上的纸笺,紧捉在手心里,右手一翻狠狠甩下手里的菱花镜,被狠狠插入木案上的银镜折射出的光芒射向那个孩子,左肘撑开窗户一跃而出瞬间向外掠去,光束消失的时候,院子里已没有那个少女的身影。
“咿呀呀……真是麻烦……我又不是鬼怪的,怎么逃这么快啊……好歹我当初也在风雨榭玩过嘛……真是的,来客套客套又不会死……”那孩子只是轻笑着摇摇头,手轻轻用力,那面镜子便被拔了出来,木案瞬间破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