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inal.
谁在天水边楼阁里,趁月光暗淡时,倾一盏淡酒。看划破冷清空气的银链,溅起碎石几点,不知是酒是泪。
「暮色西垂,残夕卷云。」
她拨弄起脆弱的音律,颤动的歌吟唱离别。
「李将军,敌人偷袭后营,放火烧掉了粮草!」
年轻的将军摔下手中的书,拽过挂在架子上的战袍疾步出了营帐。杀声震天,火光染红了灰云。
……
「沙染血色,燥酒祭殒。」
「全军听令,誓死守住边城,不得退缩,违者军令处分!」
……
「灦涣不流,积泪满溢。」
「将军,您退后一些,小的们死事小,公主还在等您回去……」
「闭嘴!谁家没有亲人,身为统帅不能身先士卒怎么统率全军!」
手指被磨损的弦伤了,流出血来,恍如未觉。
「伊冁而去,毋见吾醺。」
弦断。
……
「将军?将军?!」
……
「君可航远,君可高翧。」
「吾不悔俟,不忘君言。」
……
天方明。小侍女迈着急步子,敲着公主的门。手中还捧着一块红色方巾。
「公主殿下,您起了么?」
忧郁半刻,她推开门,见眼前景象,“呀”的一声尖叫。
「不好啦,大事不好啦——」
红巾在无风中轻柔飘落。
阳光温和地洒在她侧躺的纬线上,层层叠叠的裙脚下一双红色绣鞋。凤冠上缀着圆润光彩的珠子,唇色喜庆鲜艳。她的头枕着右臂,左手还捏着红纸。唯一与全身金红喜色不同的,便是那枚玉镯——温润的光流转在光滑的壁上。
她沉沉地睡去。睡着不愿醒。精神安谧地走过了河流,走过了山川,走到边塞。
哪怕迎着风雪沙尘,云袖半遮面,他依然能认出来。
然后,他一定会开心地跑过来,展露出她最喜欢的笑。
今天就上路吧。
快点快点上路吧。
身边木琴箱的碎片,像血滴铺成了路,延伸到南边窗户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