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无头贴 上
戚楠风是梅州戚氏丝坊局的大少爷。
戚氏丝坊局创于大清嘉庆年间,因为丝柔透气,光泽度又高而闻名于江南地带。随后这戚氏丝坊的名气又打到了皇宫里,并深得妃子格格们的青睐,于是很快就成为了皇宫专门的贡品,戚家也因此成为了远近闻名的名门望族,直到今天。
本来戚家世世代代都是商人,可到了戚楠风父亲戚震天那一代却出来个军人,也就是戚震天的弟弟,戚楠风的叔叔--戚邢天。戚邢天凭着家族的支持及自己的那份军政方面的天赋,很快就当上了梅州军阀中的师长,并且深受重用。他人都说,戚邢天有望成为下一届的梅州军阀的司令。
戚楠风打小就崇拜他的这个叔叔,要不是他父亲拦着,恐怕他早就跟着他叔叔去当兵,那也就不会独自一人去什么英国留了三年洋学。
可戚楠风毕竟是长子,无论如何留多久洋,老祖宗留下来的家业还是得继承下去。
这不今晚刚从戏院子回来的戚楠风前脚刚踏进戚家大宅子,后脚就被他父亲大人戚震天给拽进了弄堂子里。
戚震天威严地端坐在上位,慈母李馥芳自然也坐在一旁。
戚楠风向自己父母鞠了个躬后便坐在客位上,静静等候着父亲接下来的发言。
戚老爷拿起身旁的茶杯,放鼻边嗅了嗅后说道【这茶也没有以前的香了。】
戚楠风恭敬地回答道【爹,年头战乱,茶业也受到些影响。】
【大清王朝下就不会这样!】戚老爷突然将嘴边的茶碗使劲磕到桌子上,茶碗与茶杯发出了清脆的声响,在这样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戚老爷咬紧牙接着说【我戚家是生活在皇恩之下的,而今清王朝被推,戚家也是一日不如一日,这样的事是何等荒谬可笑!!】
戚楠风不紧不慢地接过话茬,笑道【爹多虑了。如今正是商业发展的好时期,只要爹肯放下旧制度,接受新制度,这事也就不是个事了。】
戚老爷被儿子挑起了好奇心,忙问是怎地个放弃旧制度,又怎地个接受新制度。戚楠风清了清喉咙,正声道【就是推倒封建主义,官僚主义,打倒地方军阀,帝国侵军。然后支持孙先生的三民主义,发展新工业!】
戚老爷听了这么一大堆,还愣是没听懂。他望着戚楠风,叹了口气,【唉,楠风,爹不像你留过洋,你这一吧啦的爹还真不懂。爹老了,想要自己儿子来接管这家业,你看这几年你也在外晃够了,该是回家子承父业的时候了。】
【您的身子骨该是硬朗的。】戚楠风回答。
【行了,爹明白你不想接管我的活,你想让我一直工作到驾鹤西去成了吧?】戚老爷有点恨铁不成钢。戚楠风打小就聪明,所以戚老爷一直对这个儿子是很看好的,要不是近几年流行什么留洋,戚老爷也犯不着把他儿子送到英国。本来只想充充脸面,谁知这孩子去了趟国外,回来后是个狗都不愿管理家业。戚老爷明白如今世界早就不属于自己那辈人的了,自己倘若再继续管理这戚氏丝坊局,估摸这长江后浪会把自己这前浪拍死在沙滩上,那么戚家就毁了,可若现在让留洋的儿子来管理,没准这又是一个新局面,可戚楠风就是不愿意管,这可把戚老爷急得。
一旁的戚夫人听到自家老爷发气,连忙劝道【老爷您跟孩子怄什么气?人家刚回来就让管理生意,您也不让他先适应下?】
戚楠风也听出自己爹发了气,赶忙站了起来,浅鞠了躬说着【爹别急,我是想爹身子骨硬,没有必要这么快把家业让出来,加之儿子愚昧,对生意方面并不熟识。过两年小弟也成年了。小弟从小头脑精明,这家业放在他手里大家也都放心呐!】
【你瞧见了没?】戚老爷用拐杖指了指戚楠风,转头对戚夫人叫道【他压根就没想管理,你还帮他说话!】
戚夫人可不管那么多,她只知道她儿子有更愿意的事要做。于是她对戚楠风挥了下手说【你先回房,你爹这边我来说。】
戚老爷不乐意了,忙喊到【你老子我还没叫你回你敢回?】又转身对戚夫人哀怨【夫人你说你真是的,我教育孩子你瞎搞什么乱,这孩子就是你惯坏的。】
戚夫人把眼睛往戚老爷身上一瞟,说道【我惯的就我惯的怎么着,还不让你儿子回房,就听你这个老头子瞎扯什么劲儿?】
【你。。。】戚老爷是个疼媳妇的好男人,无论他在外面多叱咤风云,可在家里他媳妇就是天。戚震天年轻时候有人讽刺过他是个怕媳妇的软骨头,可戚震天却笑了笑说,我这不是怕,我这是尊敬。
听到戚夫人让儿子回房,戚老爷就是百个不愿意也只得向他媳妇妥协,对戚楠风挥了挥手。戚楠风鞠了躬笑道【爹娘也早些歇息,儿子先回房了。】
戚楠风刚进了房门,他的随从阿四就跟了进来。
【办得怎么样呢?】戚楠风坐在椅子上问一旁的阿四。
【办妥当了。】阿四回答。
【有人瞧见了没?】
【我从后胡同走过去的,没人瞧见。】
【不错】戚楠风笑道【再继续几天。明天我们就到梨园那儿看风口,只有那地人群集中,你得留意点。】
阿四点了点头,也跟着笑道【戚少爷一回来就给我这好事,阿四一定竭尽全力帮戚少爷的。】
【阿四你从小跟我,是我的好哥们,怎么这么见外】说完揉了揉阿四那毛毛燥燥的脑袋,【个头也没怎么见长啊】
【戚少爷又埋汰我了。】
【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