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情无可失
塞北的是个别有一番风情的地方。
这是陆小凤第三十四次把领口缩紧，之后第三十四次告诉自己的结论。
从有人家的村落到荒无人烟的雪山连绵，似乎只有十几步的距离。
铺天盖地的雪粒夹着咆哮的风，折木木朽，摧石石裂；俯仰之间皆是恣意纵情。仿佛刚才人间的景象只是神随性的施舍；生死存亡原非己愿。
“刚才真该带壶酒啊。。。”
漫天的风雪中，陆小凤眯着双眼，轻功施展得有些东倒西歪。
酒？
酒。
酒。。。
等我把那金缕红景天的花儿采走。。。定要痛饮三日三夜！
不，不对。
十天十夜！
。。。还是不对。。。
陆小凤像想起来了什么似的；脚步微滞。
那日，正是江南暮夏，草长莺飞。
湿热诚然是有一点；
只是那小楼之上，却只有沁人心脾的清爽。
一年四季，都仿佛初春，晨曦微上。
楼是花满楼的楼；床是花满楼的床；酒自然也是花满楼的酒。
可陆小凤进了楼。
于是
床上是四仰八叉的陆小凤；酒亦满满的斟在他胸口平放的酒碗里。
花满楼只是轻摇着折扇站在窗前。
夏风拂过，点点荡漾便都落在他安静的眼眸里。
再消失得杳无踪迹。
“这次的‘三熬堆花’可好？”却听花满楼问到。
陆小凤闻言，也不起身，只微运内力；胸前的酒便摇曳起来。
只一瞬，便起了酒花。
不由得喜道：“真是好极！那，那。。。看这酒花！。。。我数给你听啊~1，2，3.。。。14，15！只摇了一下，竟有15个酒花呢！七童，你倒是如何酿得这般好酒来？”
‘三熬堆花’，原是米香酒酿中的极品；讲究的是“稠”字；粘连之处，轻微的震荡便可泛起酒花。
陆小凤一摇虽是力大；但竟有明明白白15个酒花显出来，这酒却也真是难得了。
花满楼微笑：“哪里是我的功劳，实是今年的杭白菊开得早，开得鲜活，拿来做酒引再好不过。”
陆小凤看着眼前的美酒，涟漪的酒花这许久才慢慢淡去。
日光拐了几个弯，这才从满室的花茎间探出来；亮闪闪得直晃。
小楼里充充盈盈的，全是静谧的美好。
---可惜他看不见。
陆小凤望向窗边的那人。花满楼仍是一如往日的雍容宽厚。
陆小凤知道他不介意。眼睛不能用，但他还有心。
超凡脱俗的心。
可以听，可以闻，可以感受。。。
可以比旁人领悟到更多的美好。
所以，陆小凤知道他不介意。
可是。
可是陆小凤介意。
大金鹏王一事以后，陆小凤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介怀过。
陆小凤是浪子。
浪子不会为了什么事情介怀。
但，这次，陆小凤心里有了解不开的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