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杀手
渐入夜,皇帝寝宫的后院里。
高大挺拔的男人坐在椅子上,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他已经听说,李易峰回来的时候带了一个人,只是没想到他带回来的竟是……任梁。他本以为任梁当年自己放弃地位,出宫后就永不踏进这里一步了。
“你怎么回来了。”皇帝没有回头,眼睛直视前方。
“我……来拿回我的东西。”乔任梁沉吟了片刻,缓缓道,特意把“我的”两个字咬得特别重。
“原来是这样。”他微阖眼帘,“我要怎么相信你呢?”
“你一定会看到的。”乔任梁对于这点坚信不疑。
“好。如果你能成功,我就答应你。”皇帝猛然睁开的眼,目光是犀利不减,可轻易地洞察人心。
乔任梁漠然地笑着,忽然想起了早上时见到的桃花。她那张已经时光冲刷得模糊不堪的脸再次浮现。
过了那么多年后,他已不再记得她的面容,事实上他也并没有见过她几面,她就为眼前这个据说是自己父亲的人死了。只是在宫外都能听闻那些不可思议的传说,已经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像碎裂镜子一样地崩碎,化为齑粉。
“你还恨我吗?”
沉默半晌,他大声地笑了出来,凤眼微眯,唇角上扬,“当然。”
像一枝开放在暗夜的桃花,妖媚无比。
“不然,我何必回来?”
“你可知道,我离开这里多少年来从未停止过恨你。”
“也包括被我救下的那个,李易峰是吧?”
“那你为什么不当时就把他杀了?”
乔任梁愣住了,“那样我怎么样达到我的目的。”他像个被说中心事的孩子,慌忙地不知道把眼睛放到哪里。
“希望是这样吧。”皇帝起身离开,在影子离开他的视野之前说,“你可不要像你母亲一样。”
冷风吹透衣衫,沁得后背发凉。
什么时候呢,他看到李易峰对付辛博温柔的虚情假意都会心疼。
是因为,我那么刻骨铭心地恨你么。手指一根一根收紧,然后无力地垂下。
他明明连付辛博的名字都忘记了,怎么还会记得爱他呢。
不知不觉中,我们的位置都错了。
今晨,付辛博送来的新茶,上等碧螺春。
冷然地看袖中白色的粉末进入并且溶于那清凉的茶水,眉轻上挑。
端起那茶盏,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温润入喉,却在药性发作之前深深灼痛了心脏。
如果他知道了真相,一定会恨死自己的吧。
狠狠地将杯子掷向地面,摔得粉碎。从此以后,就算疼痛,李易峰的名字也要从心里生生地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