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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辞旧」花秀向,新年贺文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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嘛,一楼给度娘_(:з」∠)_我过路打酱油,只是碰巧写了花秀还爆了字数,来给喜欢花秀的朋友们投喂一下,顺便收集点意见……但请轻喷,欢迎捉虫。
啊顺便,这在微博上发了,@锦素晴 是我,为了避免有人需要看授权之类的。
最后,新年快乐_(:з」∠)_


1楼2014-12-31 22:14回复
    倒真像几个大姨说的那样,晚上招待亲戚和街坊的那顿饭,解雨臣没动一根手指头,只是带着白布草草围成的孝帽,腰上缠着一圈麻绳,坐在灵位旁边,机械地应付着前来嘘寒问暖的街坊和亲戚。一句句的“节哀顺变”听到最后他便完全不走心了,只是冷着脸,敷衍地点着头。别人看他一脸深沉,还以为他真的哀莫大于心死,纷纷投以同情的眼神。
    过了好一会儿,攒动的人群陆陆续续地在门口摆好的凳子上坐着,解雨臣正琢磨着怎么了,就听见一串高亢的唢呐声,才明白这是要开始哭了。解雨臣的小姨紧张地走过来,推推呆坐着的解雨臣,道:“雨臣,快拿几柱香到你妈面前跪着,这要开始哭了,第一个是你。”
    解雨臣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但还是迟疑着照做了。他刚刚跪好,就听见霍秀秀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清清亮亮的,在空气中打着旋儿就扑进了解雨臣的耳朵里,却带着抹不去的悲苦味。解雨臣听见她唱:“妈妈哟……儿子还未尽孝,你已撒手西去……妈妈哟……你这一去不返,空留儿子一人,如何是好哟……”霍秀秀的哭音很重,每一句唱词都打着颤儿,两句话中间还得停下,掺上一阵断断续续的抽泣声,纵然是解雨臣从未对自己的母亲产生过什么依恋情绪,也被这哭声搅得心里一阵发紧。大约五分钟过去,霍秀秀哭完了,解雨臣的小姨对他挥挥手,示意下一个人接着来跪。解雨臣慌忙站起身来,揉揉有些发麻的小腿肚子,就起身到门外去看霍秀秀哭。
    霍秀秀跪坐在一个有些破旧的棉垫子上,两只手搭在大腿上,脊背却挺得笔直。她抽泣得很厉害,浑身都随着呼吸颤抖着,额前一缕头发垂到了她的脸颊上,被奔涌而出的泪水粘在了那里。她的眼圈红肿,嘴唇一开一合,因为眼泪的濡湿显得格外红艳。解雨臣看得有些呆了,他有些不可置信地想,霍秀秀大概才是那个女人的女儿。
    全都哭完的时候,人也已经差不多散了。解雨臣去冲了个凉,回到灵堂里,找了个柔软的垫子就跪在了母亲跟前,准备守头七。不过他当然没有打算跪完整夜,只是想着表面功夫还是要做足。等夜深了几个大姨都睡了,自己也就可以起来处理公事了。
    灵堂是摆在自家老宅最宽敞的一间堂屋里的,但即便是这样,胖死的马比骆驼瘦:天花板上挂下来几根脱了皮的电线,吊着一只淀了一层焦黑色的白炽灯泡,拼了全身力气渗了一丝煞白的亮光出来,直直地照在屋子正中央,解雨臣母亲的黑白相片上,衬得那原本就暗淡无光的笑容更加凄凉起来。解雨臣实在无事可做,只能百无聊赖地打量着那张脸,可越看越觉得了无兴趣——那女人这一辈子,差不多只做过这一个表情。
    解雨臣九岁那年,执拗地脱掉身上的粉色连衣裙,光着屁股蹲在墙角一晚跟她赌气的时候,她就是这么惨兮兮地笑着,轻声哄解雨臣回房睡觉,别冻着;解雨臣上高中那年,偷拿家里的钱,拉帮结派地跑进城里的网吧包夜的时候,她也是这么惨兮兮地笑着,央求着解雨臣下次要钱直接告诉她;甚至于解连环把解雨臣拉走的那天,她哭得涕泪横流,气都喘不稳,却还是这么惨兮兮地笑着,拉着解雨臣的手臂求他别走。
    小的时候频频闯祸的解雨臣还曾经疑惑过:这种时候,母亲明明应该是生气的,应该像别家的母亲一样,把他拖进房里拉下裤子打,可她却永远只会那样笑,轻声细语地哀求解雨臣乖一点。有那么几年,解雨臣还曾经故意把篓子越捅越大,就是为了看看母亲到底会为了什么事情板下脸来。
    可是没有。
    她的脾气就好像记忆抱枕,不论用什么样的力度,变换什么样的角度捶上去,都会完美地、温柔地包容,等解雨臣倦了累了,离开了,她就默默地回复成原本的样子,等待他下一次的任性。
    解雨臣最后的确是烦了,他不再执著于这种看不见终点的游戏。于是他一走就是六年,再没有任性过。六年间他有时会不甘心地回想,尝试着猜测那女人的心理活动:到底要怎样对待她,她才会站起来回应,反击,争取?
    解雨臣正皱着眉头,默默地温习这个再也找不到答案的问题,就听见身后的门被推开,高跟鞋的声音啪啪地踩成一串,来到他身边停下。解雨臣一转头,看见霍秀秀撩起裙角,利索地跪了下来,双手合掌,专注地看着那黑白相片好一会儿,才深深地、缓慢地刻了三个头。做完了这些,霍秀秀没有要动的意思,只是定定地跪在那里。同样的白炽灯光照在她脸上,却温柔地流动着,像拥着一块润泽的羊脂玉。解雨臣看得有些走神,目光瞥到她眼底的两抹红才清醒过来,道出了刚刚一直憋在心里的疑惑:
    “你给谁帮哭,都会哭成这样?”
    霍秀秀仍是不动,只是转了眼珠子,瞟了解雨臣一眼,轻轻笑了:“哪可能?那也太劳心费神了。”未等解雨臣接着问下去,她就自顾自地解释:“平常都是光打雷不下雨的。这是岚姨的葬礼,她平常待我最好,我又想到她从前那些遭遇,就有些情不自禁。”
    解雨臣不自然地撇了撇嘴,心想这倒是显得我这个亲儿子没心没肺了。霍秀秀看出他尴尬,顿了顿,突然伸手捞过他手臂,神神秘秘地贴在他耳朵边上道:“其实我是骗你的,我哭得这么厉害,主要还有一个原因。”
    解雨臣只觉得耳朵尖子上被霍秀秀哈出的热气熏得热起来,也没多想,鬼使神差地顺着她的话问了下去:“什么?”
    “那时候你答应娶我的话,被岚姨听见了,之后背地里她就一直把我当儿媳妇待。”霍秀秀不急不缓地把这些字一个个地送进解雨臣的耳朵,又满意地看着一阵红晕从那耳垂直泛上耳尖,才放开解雨臣的手臂,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咯咯地笑着:“你紧张什么,我又不是真要你对我负责。岚姨脑子不太清楚了,我就是顺着她,让她开心些。”说完她伸手抽了三根香点起来,捏在手里,扯扯解雨臣的衣袖,小声地说了一句“你配合我一下”,就清了清嗓子,对着那照片道:“岚姨,今日雨臣哥哥回来,我俩一起来见你。”说着她腾出一只手来握起解雨臣的手,在照片前晃了晃,解雨臣不知所措,只是浑身僵硬,呆呆地听着她讲:“前几年你不在他身边,一直记挂着,如今他好好地来看你,你也该放心去了。从今以后,秀秀会替你好好顾着他的。”说罢松开手,压着解雨臣的背,俩人一起磕了三个头。
    做完这一切后,霍秀秀反倒是安静了,只定定地看着交叠着垂在腿上的两只手。解雨臣却是对她刚刚的那些话有点在意:“你说我走之后,她一直记挂着……是什么意思?”
    霍秀秀转过头看着他,一副不解的眼神:“什么什么意思,娘记挂儿子不是最正常不过的吗?”
    解雨臣被她堵了回去,一时语塞,霍秀秀扁了扁嘴,又道:“岚姨那人你也知道,一辈子从不懂给自己争取什么,一直就那么默默的给。你走之后,我看她茶饭不思的,好几次撺掇她去城里找你,她却总说怕给你添麻烦,只是窝在家给你织毛衣围巾什么的,到了却又不愿意寄给你,自己看着流眼泪。问了半天,居然说是怕你惦记。你说说,这世上哪有这么不把自己当回事儿的妈?”
    解雨臣突然很想看看那女人给自己织的东西,可他看着霍秀秀拧着的眉心,一下子觉得没了底气。
    “小花哥哥,你说你跟岚姨那么像……”霍秀秀侧过身来,给解雨臣整理着微微皱起的衣领,全然不在意解雨臣听见这句话时脸上扭曲的表情,“你们都不善表达,不敢面对自己心里的感情,只不过她是因为过于害怕失去,你是因为过于顾及自尊。
    “我刚刚跪在外面哭的时候,想到你们俩共同分享的这段人生,却是这样违心地活了过来,一股气就出不来。”霍秀秀说着咬了咬嘴唇,抹了把眼睛,“可是我现在看到你又想着,也许只有真的分别了之后,你才能明白这些。”
    霍秀秀看解雨臣抿着嘴不说话,倒是吁了一口气,微微笑了。她轻轻地摩挲了一会儿解雨臣头顶的发旋,起身离开,只扔下一句:“小花哥哥,你和岚姨好好说说话吧。”
    留下解雨臣一人与一张黑白相片,惨白的白炽灯光下,两厢静默,纹丝不动,像一张过度曝光的黑白相片。
    风水师傅定的下葬吉时是第二天早上七点二十八分。约莫六点半钟时,由解雨臣带着的一大家子人就从老宅出发,抬棺材的队伍殿后,一队人浩浩荡荡却脚步拖沓地走着,偶尔会传出解雨臣几个大姨的一两声哭号。解雨臣走在队伍最前面,手不时地按摩着太阳穴,眼底的黑色清晰可见。
    解雨臣确是一晚上没睡——当然不是全跪着,他跪到膝盖酸麻的时候,就改成了盘腿而坐。一开始的时候他还在努力地思考霍秀秀的话,到天蒙蒙亮的时候,他已经有些神志模糊,只是定定地瞧着面前那张烂熟于心的笑脸;他记得恍惚间,自己伸出了手去抚摸那两道深如沟壑的法令纹,一颗心像是被一双涂了柠檬汁的手慢慢攥紧,酸酸疼疼。
    挖坑埋棺的时候解雨臣也没插手,只是站在那坟旁的河边,静静地看着缓慢涌动的河水。解雨臣隐约记得小时候这条河的水还没有现在这么浑浊,自己还曾趴在河边,因为在水里看见了自己,好奇地伸头近看,结果一个倒栽葱就跌了进去,被蹲在身后的母亲眼疾手快地捞了上来。
    那时候自己在想什么呢?解雨臣已经记不起了。
    只是现在猛地发现,不管自己以后弄到如何覆水难收,那个女人也不会在自己身后腆着脸默默微笑了,解雨臣合上了眼睑,睫毛微微颤动着,在空气里翻搅出一阵看不见的波澜。
    解雨臣作为唯一的儿子,最后一个在坟前磕过头,封了土。他站起身来,将膝盖上的尘土拍回坟里,取下头上的孝,戴在坟帽子上,转身朝老宅走去。粗糙的白色棉布在清晨的凉风中鼓动出呼呼的声响,模仿着如释重负的大口吁气声。
    漫不经心地走在田间土路上的时候,解雨臣突然想起昨天不知道是谁跟他提了一句,入土为安后第一个进家门的人,这一年都会交好运。解雨臣漫不经心地踢着脚边的石子,嘴角微微翘起,想着这时候肯定轮不到自己了,也就仍是拖沓了脚步慢慢走着。乡间的清晨雾气很重,解雨臣又是在田间走着,不仅裤脚沾上了露水,连鬓角和眉睫都有些湿润。
    走进家门的时候,院子里竟一个人都没有,解雨臣有些诧异,稍稍一想才明白,母亲那边的一帮亲戚对一夜之间飞黄腾达的自己,大概都有些心存顾忌,才故意放慢了脚步,不敢与他争这个好彩头。解雨臣无奈地笑了笑,捋着额前略潮的刘海,四下找着纸巾。
    “呀,小花哥哥,你是第一个!”霍秀秀的声音和人影同时从里屋里飘出来,笑得眼角都上挑了起来。她看见湿漉漉的解雨臣,啧着嘴又折回去,拿出条干毛巾来,柔柔地摩擦着解雨臣的头发:“瞧你弄的,肯定是从田里穿过来的,你离开农村那么多年,这点常识都没了,岚姨肯定要笑你……”
    解雨臣只是垂着头默默地任着霍秀秀摆弄,他瞥到霍秀秀微微踮起的脚尖,一抬眼,又看见里屋里那张黑白照片上,母亲一如既往温婉的笑容。
    的确是要交好运气了,解雨臣想。


    3楼2014-12-31 22: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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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9-10 11:33: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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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完了_(:з」∠)_
      段前空格全没了……真是逼死强迫症_(:з」∠)_


      4楼2014-12-31 2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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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上海6楼2015-01-01 09: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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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15-01-02 12: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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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棒!


            8楼2015-01-02 18: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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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楼么么哒!暖一下贴


              来自Android客户端9楼2015-01-03 17:33
              收起回复
                楼楼好精彩


                来自Android客户端10楼2015-01-04 18: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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