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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关心则乱,当初白东修能够一眼看出娘娘中毒的原因,镇定自若地替娘娘治病,现在却方寸大乱,根本无从着手,怎么救吕云。回萨摩家?智善小姐的医术?不行,还不及我。去求世孙邸下?施毒者必有解药,世孙邸下对云儿恨之入骨,杀父之仇,怎肯轻易拿出解药?我带上云儿去不是自投罗网?不带上云儿扣留起我,无法呆在云儿身边,云儿也是死路一条。
白东修彷徨无计。
吕云似乎已等不及救,气息越来越弱,嘴角开始溢出黑色的血,生命在一点一点地流逝。
“云啊,云啊,醒醒,”白东修的声音,已控制不住,带有哭腔。
“云啊,云啊~你黑纱烛笼有解毒良方吗?”
没错,黑纱烛笼,唯一的希望是黑纱烛笼,这个白东修平时恨之入骨、怨之入心的组织,夺去大炮队长、林秀雄教官、世子邸下、剑仙师父的组织,最主要的,自我身边夺去云的组织,现在,唯有它可以救云。这真是莫大的讽刺,这个我一心希望它遭解散的组织,现在却成了我的救命稻草,这么真挚地、迫切地希望它存在着。
白东修打定主意,将吕云又抱上马,认了方向,策马往人烟灯光而去。
怀中的吕云却在挣扎,“白东修。”
“云,你坚持一下。”
“东修,”吕云声音微弱,“黑纱……已解散了。”
什么黑纱白纱,杀手组织不杀手组织的,这些已经无关紧要,最要紧的是,只要他们能够救你,只要他们能够救我的云儿,我,白东修,就是跪着三天三夜,磕成千上万个头,怎么哀求他们也行。
吕云依然挣扎,越挣扎,身子越往下坠,“我不再是天主,不回去。”
白东修不作声,只是更紧地抱住吕云,不让他坠马。
“把我放下。”吕云吐出两口血。白东修心里一急,勒停马,捧起吕云的脸,吕云的嘴唇已经乌黑,额上覆发下细长的眸子,漆黑一点,闪出幽光:“东修,拜托!”
吕云的这一句话,似曾相识,令白东修如雷轰顶。白色的菜花地里,自己背着受伤的智善小姐,心急火撩地奔跑。“把我放下吧,让我回去吧,拜托!”智善小姐哀求。当时自己就停下脚步,回身折回小树林,成全了智善小姐。
你们两个人,何其相似啊!怪不得我当初会喜欢上智善小姐。想起自己当初的种种花痴行径,真是往事不堪回首,我居然为了追寻云儿的影子去追求智善小姐。白东修心里一阵苦笑。可是你,云儿,又不是智善小姐,现在我绝对不会听从你的话,绝对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你去死的。
白东修腿里用力,一夹马,继续策马飞奔。正跑着,肋下突然一麻,手臂无力,怀中的吕云一头栽下马去。
吕云确实不是智善小姐,黑纱烛笼的天主,绝世的容颜,绝世的武功,绝世的聪明,既便中毒已深,命在垂危,一心要结束自己的生命,岂能任由白东修破坏自己的决定?
一杖细针,悄然扎进白东修肋下,这耗尽了吕云的最后一点力气。
当白东修扶起他时,他已游息若丝:“从以前开始,就想死在一个人手上,就是死在你东修的手中,呵,没有成功。”
白东修将吕云紧紧地抱在怀中,滚滚热泪滴落在吕云的脸上。
吕云断断续续:“等到了阴曹地府,对邸下,对剑仙,低下头颅,跪下双膝。别为了我这种家伙,而伤心一生。谢谢你,东修呀。”
“云儿,不要死云儿。……云儿,云儿!”
“云儿你不要死!”
“云呐,云呐”
白东修撕声裂肺、仰天长叫,抱着吕云痛不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