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
姚子奇很快又再次踏上去慕容和希住处的道路。
作为一个鬼神论者,姚子奇原本是不轻易违背自己的誓言的。无奈自家妹妹姚子莹和林王爷家的小郡主林芬芬两个姑娘在自己面前哭得是梨花带雨泣不成声:“哥(子奇),你快去看看吧,慕容大哥水土不服,眼看着就快不行了啊!”
没听说过水土不服也能死人的。
子莹不依不饶:“慕容大哥已经上吐下泻了七八天,最近几天更是一点东西都吃不下……呜呜呜……每天昏昏沉沉的……嘴里叫的都是你的名字……呜呜呜,哥,你还有心没有……”
唉唉唉,眼看着就要再上演一场缠绵悱恻感天动地的含怨而去含恨而亡的戏码,再不去看看也确实怨不得别人说自己没人性了。姚子奇无奈而哀怨地看着自己的衣袖不可避免地蹭上了妹妹的一大坨鼻涕。
病榻上的慕容当真是瘦了一大圈,脸色惨白双目微闭,眼神涣散双唇死灰,心较比干多一窍啊病如西子胜三分。看到姚子奇后苍白的脸上颤啊颤的:“子奇,你来看我……能在死前再见你一面,我已经再没有遗憾了……”
“……既然你已无憾,那我先走了。”
走到门口看到小妹挥着扫帚拉开了架势要和自己拼命,又撤了回去。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古人诚不欺我。
“子奇,你能坐在这听我说说话吗?”
“你说吧。”
“……子奇,我原来总以为,还有时间,只要我不放弃,总有一天你会懂得我的心……”
“我知道,天下无不散的筵席,却不知这筵席散的这么早……”
“就算我用情再深,又怎么深得过生离死别……”
“老天不但不把你给我,连多一时一刻守在你身边的时间都不给我……”
“其实我从小洒脱,没为什么发过愁,只是碰上了你,才知道了牵挂一个人的滋味……”
“我明白,爱一个人就是要让他快乐,可我就是自私,也不管你快乐不快乐,就想留在你身边……”
“我一直在做梦吧,到现在,梦也该醒来了……”
“我好恨,不能和你共度余生……子奇,若有来世,你愿意和我结为百年之好么?”
………………
“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好好养病吧!”原来,从头到尾,倒是自己辜负他辜负得深。
“子奇,你能过来让我抱抱么?”
走过去,坐到床边,把慕容的上身扶起来,把慕容的脑袋按到自己肩上。
“要抱也是我抱你啊……”
慕容和希灰白的嘴角泛出一丝浅笑,继续轻轻地倾诉。
“等我死后,能不能要你个贴身物件陪着我下葬?哪怕是……你的一缕头发也行啊!”
“行,我答应你。”
“如此,多谢了。我累了,我要歇着了……”
姚子奇又扶慕容躺下,慕容幽幽地闭上了眼。
姚子奇凝视着那张脸上渐渐失了血色表情渐渐恬淡,咬紧了自己的嘴唇,木然地坐了良久,深深叹了一口气,拉过被子将慕容蒙头盖好,转身走开。
门外姚子莹和林芬芬哭得眼泪哗哗哗哗地流,子莹手里紧紧抓着扫帚,芬芬拿着个皱巴巴的本子不停地记啊记。
片刻后,慕容一把揭开被子大口喘气,憋死人了憋死人了。
转脸看到重新返回的姚子奇呆立在门口,左手握着剪刀,右手攥着一缕头发。
于是慕容的脸红了白白了红红红白白的甚是好看,末了抬手抹了抹额头上密密麻麻的冷汗,顺带着抹掉了一脑门子的白粉,冲着姚子奇灿然一笑:“子奇你还没走啊……”
据当日去慕容家出诊的太医院欧太医说,那天慕容和希的脑袋被挠得比猪头还要惨烈,以至于自己将家传绝技“还我漂漂拳”发挥到了极致依然无可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