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别村庄
花满河
一
走出村庄的那一年
我厌倦了烈日下挥镰的无奈
更没有感到土地能引起我以后深深的留恋
四面被河流包围的村庄
不断在雨水中摇晃
泥泞和土屋使我迫切地走出村庄
那一天
那一刻
有无限的笑意溢满了眉发
却没有留意到
母亲站在村外那惆怅的身影
偶尔的一回头
这一霎间
却永远刻在心间
走出了村庄
带不走的却是母亲的目光
二
之后
陆续回到村庄
只是短暂的停歇
到村头河边走走
有的只是儿时的印影
却再难找回
昔日的感觉
走出村庄
却觉得有了许多陌生
空荡荡的感觉常在梦中回绕
直到奶奶去年的永别
突然感到
心灵的盘绕却仍在村庄
那城市的高楼大厦
没有泥土的芳香
那城市的灯红酒绿
没有家乡的饭菜香甜
那城市的人来人往
没有母亲那深情的眼光
那城市的同事朋友
没有儿时伙伴的牵挂
站在新堆起的坟头上
想起几十年这样突然就眨眼过去
泪水落在坟头
也增加了更多的深恋
再别村庄
我站在村头停留了很久
不断地望着那一片片麦田
不断地望着那一段段河流
不断地望着那一排排树木
不断地望着那一个个新旧坟头
不断地望着那既熟悉而又陌生的房屋
心内的哭声像山洪一样爆发了
却没有掉下一滴泪水
直到回到灯火通明的城市
朦胧中
感到灵魂仍留在了村庄
三
回村庄的次数稍稍增多
但每次仍是只做短暂的停留
村庄与城市的概念
竟让我如此撕扯不清
年迈的母亲虽已患病
但每次在我回去后仍兴奋不已
再别村庄时
我站在路口不愿离去
我不时想起她年轻时的模样
不时想起她那挥镰的身影
不时想起她受委屈的样子
不时想起生活艰难的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灵魂深处的愧疚涌上心头
养育了我的母亲和村庄啊
付出了她们生命的全部
可得到的仅仅是几句安慰
我不断地望着她
我不断地在想
我不断地在问自己
究竟为她们做了些什么
却是什么也没做
四
我知道
终有一天
我将不再告别村庄
因为
来到这繁华的闹市
就像游子在外走了一圈
终究
我的归宿是村庄
我的灵魂是村庄
我的肉体终将与这里的土地融合在一起
（写于2012年4月29日石柱山云龙山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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