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深秋,山里落叶厚厚的铺了一层,踩上去声音清脆,平时杨九郎最喜欢在上面踩来踩去,今天听三叔说爹带了好东西回来,也顾不得了,直奔山寨。到那一看,十几个小孩子缩在一个圈儿里,爹大马金刀的坐在虎皮椅里。杨九郎笑着跑过去:“爹!你给我带什么啦!”
杨九郎的爹,是一股红胡子的大当家,土匪规矩,没有外号不发家,这位大当家对外号称“白马杨”,带着绺子打家劫舍,绑人票抢买卖。这回插签的失误,本来想绑打京城来东北做买卖的张家二公子,谁知道张家有这么一手,带了十几个边边儿大的孩子一起出来,索性,一起带回来吧!
“好儿子,爹先考考你,看见这些芽儿了么?”
“看见啦!”
“你告诉爹,这里头哪些是富户家的哪些是穷棒子家的?”
“看衣服呗,穿的好的是。”
“那要是故意穿的不好呢?”
“那…不知道了。”
“边儿上等着看。”杨九郎站在旁边,好奇的看着小崽子端了几盘红烧鱼上来,给杨九郎馋的:“爹!我也想吃红烧鱼!”
底下的人哈哈大笑,白马杨笑骂:“就他妈知道吃!等着看!”
几盘鱼一上来,饿了半天的孩子们眼睛都盯着,偷偷咽口水,筷子一发下去,白马杨笑眯眯的说:“饿了半天了,吃罢!”
十几个孩子一拥而上,几乎都奔着鱼肚子去,只有一个孩子,饿成这样了伸筷子奔的也是鱼脸,小崽子跟白马杨一对眼神儿,点点头,把那十几个孩子赶下山,就留下这么一个。
这孩子六七岁,白白净净眉清目秀的,脑后拖着一条长生辫儿,让人看了就喜欢,此时小孩儿捏着筷子,怯生生的打量着周围。白马杨召唤字匠,写信交与花舌子下山,回头就要人带小孩儿去秧子房,看着小孩儿眼泪巴巴的可怜样儿杨九郎不知为何心里难受,拦了一句:“爹!你把他交给我吧!”
“咋的?”白马杨诧异:“你要他干啥?”
“少当家的怕是喜欢他,想当童养媳养起来吧?哈哈哈小爷,这是个芽儿!不是豆儿!”
杨九郎闹了个大红脸,伸手拔枪:“我也是个能打枪放炮的男爷们儿了!我能替爹出力!”
“好!是我儿子!”白马杨抚掌大笑:“可说好,这个肉票儿是你几个叔叔们拼着命抢出来的,若有死走逃亡…”
“山神爷爷不饶我,我也不配是白马杨的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