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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16/存戏。人与人接壤,能诉说的仅是片面辰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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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生命本赋有四大;只守住两个,便奄奄待毙。直到生命的结合得完全恢复,由于这两个敏捷使者的来归。它们现正从你那里回来,欣悉:你起居康吉,在向我欣欣告慰。
说完了,我乐,可是并不很长久;我打发他们回去,马上又发愁。
古欧史向,奥格威屯。


IP属地:福建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17-04-16 15:27回复
    2016.2
    尼古拉斯·奥格威。
    TAG:工业革命后伦敦上流社会/海港商人伯爵。

    “我以为晚春消逝的步履得体,能闻见空气中开花灌木晚谢的清香,泰晤士河的春潮降下漕运指标。现在绘着贝尔灯塔的日历翻过五月,却没有我喜爱的阳光从多雾的钟塔上方刺透下来。我会乐于在寻常的早六月摘下圆顶高帽,到忙于搬卸印度春桑种的码头上去,看搭载着中国茶叶的高顶货船把锚抛进我的船坞。探着烟斗与杰森品评船身内耸的荷兰船是否足够耐磨,大声嘲笑法国船雄鸡冠似的涂漆风格。搬运工溅起的汗水在阳光下呈现精壮的古铜色。”
    杰森病了。起始于五月末期的雨季诱发他的腰身酸肿。搬运工不再上货,异国货船像瓷盘里的鲦鱼,畏首缩尾地码满拱形的港湾。载着皮革远去挪威的商船不再回来——暴雨击垮了它殷实的货仓,一并砸进我坚实的窗槛,弄湿我的账簿。将歇斯底里的客户欠贷的数头凭空润进一串零字,不用疑惑可敬的尼克竟会令巨款悄没声息地爬上奥格威的账簿。我同样为自己的慷慨感到忧虑。雨季同样击打着沃斯庄园的生气,蜜涅特不再造访公爵夫人的茶会,我总怀疑她终日徘徊在Emr的睡房外,试图说服自己只要掀开每一条厚重的帷幕,总能发现小一号的男孩躲在后面。女仆的脚步刻意放小,她们避免在我耳边提及过分亲昵的字眼。我真挚地希望您能及早归来,携同那间睡房悖逆不孝的主人,以免蜜涅特沉溺绝望的深海太过长久。您诚挚的尼古拉斯 奥格威。”
    伯爵折叠羊皮纸的手势沉稳有力,一如他无数次拨捻黄金的手掌重重拍在儿子尚显单薄的肩上。他对Emr寄予厚望而非天父般纯悯的怜爱,这是适合他成长为一个合格商人的方式——他永远是奥格威的骄傲,而非尼古拉斯的小甜心。
    “看,他的骄傲卧在娼妓怀里。”尼古拉斯从不否认,他同样具备蜜涅特浑身颤抖的感性,仅仅是回想伦敦街头的风声便令他佩着宝石的拇指控制不住地朝内凹去。墨渍一路滴进厚重的信封,伯爵盖下一个拳头大的火漆印。试图跺出沉重的脚步令佣仆退避,可这并不容易。靴底刮蹭厚重的地毯碾下一路磨平的怒火,以至于他握紧寄去海外的信件站在蜜涅特身后时,忍不住第十八次安抚她受惊麋鹿似的哀伤神色。
    “亲爱的,我不想Emr令你过度费神,雨势已小了。晚上庄园里会有一个舞会——我已让忠实的史蒂芬远出海外了,如果他认为自己依旧可以被叫做一个奥格威。他会被我们羁押的。”伯爵信口捏造能使她至少卸去敌意的借口,并盯着她因焦虑失去光泽的深色秀发,祈望蜜涅特至少原谅他不经大脑的慷慨。



    IP属地:福建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17-04-16 15: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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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8-02 19:24: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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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仅仅盯着他的夫人拘谨伶仃的背影令伯爵眼角发软,那当她转过身来,用她绝望领海似的深邃眼睛盯着他,用她憔悴支离的双手向着他,就足以使伯爵暂时收敛浑身从账簿堆里带来的怨气,从而投入到心碎与疼痛中去了了。他在心底呐喊着,噢,他可怜的老洛林。她的唇曾经艳红柔软,有鲜明像是深玫瑰色巧克力的挺拔唇线,那现在仿佛饱受雨水浸泡的、憔悴的唇瓣,或许即将张裂出成串阴损的嗔骂了。他不会怪她,他怎么忍心将自己人性中最柔软鲜活的一半利落地剜去?他只想大闹。想刨出这片土地上最古老也最纯粹的骑士精神,先劈斩开书案上长篇累牍的税据——他们想在随时都会翻船的雨天征收港口微薄提成的海关税,那无异于往泡得稀烂的钱库里泼进一盎司浓硫酸;再有力地竖起他睡房角落的指挥剑,逐个与把高利贷伸到他鼻子底下的贵族先生们决斗。他不需要高利贷们用成百的纸币向他的脸颊摔打。他思念Erm,惟独思念男孩软黑色脑袋里散出乖巧的气息,他抱着男孩与他的母亲,用胡子把他们蹭得尖叫。其余是属于他的大量空洞,他承认亲爱的Erm被他变得不那么可爱,但终究不能使商人变成神坛上的红衣主教。他压抑Erm的喜好,令他终日陷在物欲横飞的金钱场里——可那再不能教唆他悖弃愿意时时亲吻他的母亲。他的Erm啊,伯爵宁愿永远只用目光抚摸他的脸庞,用唇语诉说流露得过分迟钝的爱意。也再不要令他的老洛林这么站着,紧缚在她逃了一辈子的礼数中。干巴巴地吞食着思念的灰——那母亲一腔燃得滚沸的思念早已烧干了。
      可他恐怕得硬下心肠了。一旦他看到老洛林明亮的眼底开始潮起愚钝——那愚钝不是鲜妍而透着无知的。那意味着她将赴死,她被赋予了赴死的决心。这令他绝望,这令他的眼睛也无法像往日那样诚挚而充满爱意。他开始压抑大吼,甚至拿出谈判似的高昂腔调来,她的气势太逼人,令伯爵无法逼视这位母亲带芒的双眼。他盯着她鼻子上稀疏的雀斑,用力将胸膛的起伏压成标准的伦敦腔——那更令他音色低哑的肺腑涌动起一阵充血的无力。
      “他也是我的儿子,奥格威的孩子,尼古拉斯的骄傲——如果他承认这一点。我是说,如果他决心不再使你为他难过,被他折磨成罗兰塔里枯槁的母亲。”
      伯爵深深吸气,脸部皮肤抽搐着,终于鼓起勇气望住女人因激动而稍微扭曲的五官,继而迫近一步,颤抖着眼睑逼视她的发顶。她与伯爵有相似的黑发,柔软蓬松,可他的埋着北部英格兰阳光的气息,是海风鲜明的棱角。她的则富于黑莓马卡龙甜腻的热香,从里到外渗着热辣浓艳的汁子——Erm像极了她。可谁说Erm不像他呢?他抽动嘴角,认为自己已无法遏制即将翻涌上来的怒焰,便别过头去,令打理服帖的浓黑色假发遮住狂躁的左脸,再咬着牙,任嘶吼声在喉咙里上下刮擦,几乎从齿缝里渗出赤红的血来。
      “你在为他哭泣,眼角生出白茧,为他怒吼,喉咙扯出血迹——然后呢?你几乎把自己弄成了粘在Erm茵陈蒿色墙纸上的一粒灰尘。他绝不会回来——他被娼妓揽入怀里,他为她挥霍我交与他的钱财——我,我怎能令他再走进我挂着家徽与勋录的庄园?”


      IP属地:福建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17-04-16 15: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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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痛苦地捧住了头,手心蹭着微微内翻的眼睑。眼眶是干涸的,当它悬在成年男子饱满的高颧骨上时,就绝不会再因女人的厮磨而湿润了。他环顾扯着厚厚窗帘的起居室,枝形烛台逸出呛人的烟气。气压滞闷透顶,重又使他恼怒起自作主张的佣仆。窗帘该被束起,让柔暖的夏季阳光悉数照进来,驱除阴潮空气里木头蛀烂的霉气。然后他想起那道愚蠢透顶的命令来自他自己。伯爵开始忏悔自己恶毒的声气,连同那把高亢过女人的圆滑嗓子。他向来清楚自己诱发的刺痛将从哪里钻进夫人脆弱的胸腔,可开口道歉是没有意义的,他们面面相觑,她没有再说话,带着那种奇异的神情瞟着他——仿佛她第一天认识他似的。又像是一种极具深情的凝视——她恨他!他已被那两片令他浮想联翩的唇惊得战栗了。她要他忍受巨额债务爬满凉透的背脊,忍受儿子的悖逆,却只是用她的恨来支使他坠进新一轮的疲惫,令他枯槁,令他憔悴!
        “啊,我怎么会明白呢——一个绝望的母亲只会俯在儿子没有灵魂的躯壳上恸哭,而永远不能施舍一点她博大的悲悯给自己尚未脱离病痛的丈夫——我又怎能祈求她们做祷告时的手指永远划正,她们每日从左右眼分别流出的泪水终于均一平衡?”
        下一秒他或许会像只发怒的公狮子,在避免误伤到他愚蠢放纵的母领主的前提下恶劣地挥起上肢,撕碎织着穷极奢华的挂毯,肆无忌惮地狂呼大吼,直到他的音色不再是抑扬顿挫的平整滑腔,凭空牵拉出无数痛苦煎熬的筋条,终于使她收起漠然的眼色,转而能仔细端详她可怜的丈夫——像她平时做的那样,从绞紧的眉缝看到颤抖的胡须,以此抚平他。她这么做了,盯着他的眼睛深深陷进眼眶,他的怒焰如被铜勺轻轻一压,便只冒出白色热气,而不再滋滋地烧灼肺腑了。他的夫人正在老去,支离的骨头堆叠在蓬起的裙撑里,几乎要融进身后颜色暗沉的壁画里去。他硬直的手肘原本抵在扶手椅同样平板的靠背上,这下也松软地低垂了。他永远记得她的年轻。或许他不该责怪他心爱的老洛林,而要谴责伯爵的蜜涅特了。
        她的船从多弗的海道来,涂着褚色亮漆的船腹深深嵌进维多利亚港,将她的金色小鞋笃实地钉进英格兰的土地。她穿柔和的绀色,心形袖口断在肘下,露出一截饱满的小臂,捉住金片扇宽大的鹅羽,挽着风中金百合的香气,用蓬巴杜夫人天才的裙摆牵起伦敦的春天。她是多么美丽,而他又多么年轻!他喜欢她的姓氏,喜欢她活泼的裙底,因此爱她到了极点。他怎能因为Emr的不忠对迁怒于他憔悴的母亲?痛苦揉拧成的焦虑使他骤然伸出手,难以自抑地捧住眼前香粉修饰的脸颊。她的眼珠是独为他敞开的,就像贝尔法斯特的农人会从蔓越莓小伞似的叶萼里溃知果肉的成色——欢悦时是亮眼的虹色,愤怒时则用她灼烫的撼力扳着他这座大山。可现在她是空洞的,被名为思念的害虫蛀空的,又不禁使他失望。他享受脸颊上被反复摩挲成亲昵的对峙,于是更紧地擒住她的下巴,发疯般徼视她歇斯底里的怒态。
        “——我能给他什么?我早已把被他蛀空的奥格威掰成可怜的齑屑,连同最好的贵族小姐们放在他的靴前!你最好向主祈祷他会记得——他先是奥格威的Ermy,再是尼古拉斯与蜜涅特的儿子!” 他惊异地发现,伦敦贵族特有的卷音又在他舌下蠢蠢欲动了。
        他以为该是绝对的寂静了。时钟结滞,地板灰黄。他们亲昵交颈的站姿与大张的嘴唇被刻进时光。直至门外有脚步踏散近乎朽死的气流,他听出跛腿的老巴里带着鼓点的急促奔跑,风轮似的隆隆喘气与人低声交谈。胸口蓦然地潮起一阵湿淋淋的快慰。他自然地退后,用阴沉的脸孔替换张口结舌的滑稽神色,再舒展他已开始筋肉疲软的小臂,绕过夫人绑着的蝴蝶形腰封,发狠地往怀里按去。袖口挺括的布料在丝绸上快意地刮蹭,那头被他误引入肺部的公狮子满意地吼叫着,他的舌头则将畅快激生的咆哮编织成得体的短句:“现在,和我去见我们的客人。”他亲自推开大门,让巴里快步接待披着斗篷的女客。
        可以预见,他的脸被女客难以掩饰的艳光映衬得惨白。被稀释的酒精软软地在空气里挥发。他打发人去请楼上的ceci,忧忖她是否听见那场暴躁的争执。以至于他伸出手时的眼神尚是虚浮不定的,致意的语气也绝不比他想象的更圆滑得体。
        “下午好,Francois小姐,我是Ceci的父亲。”
        他毫无意识地复述那个拗口的姓,甚至想替ceci将她引入会客室了。可愤怒一旦推着他愈加和善的笑容堆上眉宇,那令人羞惭的风评便将肆无忌惮地朝胸口涌上来。他不知道自己怎么辨认出人们口中美丽的Carmen、热烈的Carmen。这个名字更类似于一阵浊重的风,从他耳边有力地刮过,粘上不可觉的轻薄尘土。那阵风里有他的Emry,有他与Emry共有的姓。他霎时僵住了脸色,难以也不屑于掩饰眼睑里蒙着的阴翳,他进退两难了,身后是他有高卢血统的妻子,身前是另一个有法兰西姓氏的女人,他觉得自己被逼仄地挤进了庄园晦暗的角落,直面那些几百年来不断被鄙弃的血统污垢。他又像是一座横亘在妻儿与女客之间的巨山了。


        IP属地:福建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17-04-16 15: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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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7.5
          《风流人》
          *Rhett Butler首戏。
          *《飘》原著情节,亚特兰大的封锁线弄潮儿。
          商船第四次平安驶过北方佬枪光锃亮却徒有其表的封锁线时,七个藏在板条箱里的南方长工从舱底爆发出一阵粗鄙又快活的欢呼。瞧瞧看吧,船长在战中领海上同北方海军打交道的日子悬而未决;可无论是在战前铺满阳光的马道或堆满绷带与廉价家织布的大谷仓,留络腮胡须的南方小伙子高唱军歌,永远不知恐惧为何物。下一刻饱腹与空腹的区别在激进的精神领袖前蹩脚地消失了——致敬用唇齿宣战的猪猡!
          精神太空中不可企及的愚昧正是如此:战火并不能给亚特兰大人以火与血的震悚,反倒彻底让这座交隘密集的铁路之城陷入了自由的狂欢。男人们发狂地亲吻女孩包裹严密的手与胳臂,仿佛那是一枚簇新的奖章。而柔声细气的淑女太太们恐怕从未如此失态。战时音乐会的配饰渐由鲜花变为干草;日益稀少的物资不再被率先运往市集。当我第四次听见小提琴在琴手干瘪的肩上挪腾出咯咯怪笑的《迪克多进行曲》*——哈!这回穷极无聊的色彩总算不再由我一人的脸色独占。联盟精神的巨人凝望失败的渊薮时,为何双瞳里却能怒照出胜利的凯歌?为了联盟,为了神圣的州权——亚特兰大人为何总不能把目光放到他们最热情的姑娘只披着一件希腊式白袍的胴体上去,而要以严肃的面孔审视她愁美的演出?
          ——活人画,他们管那布景媚俗而寓意呆板的表演叫这个:一位伤兵披着他们所能供给的最好的灰细麻布军装,两位妇女扮演受难的南方土地匍匐在侧;而几盏汽灯的亮光往下照出一片星条旗的蓝红交间、几绺亮粉色纺线般的妩媚眼神,映在腰间金红色的军刀上。亚特兰大最具风情的寡妇拆开黑色网格条的发包,披着宽松的白棉布长袍,饰演授给英勇战士功勋与美酒的南部联盟的精神。她鲜红色的唇上下分张时,热恋的情人与辩证的主战家与反战者一齐停下忙碌的口唇;她举起粗糙的旗杆,露出一截粉色饱满的胳臂时,举着钩编花边或蕾丝扇架的妇女一齐抽了一口冷气。斯嘉丽·奥哈拉——汉密尔顿拥有的强毅与温柔总能发出魔术的火花,烧燎夫人们钢铁般的举止与柔软的心脏。看看她神采飞扬的样子!一切都像是她的画框与底布,增强她活色生香的美丽光辉。我该送她一顶没有任何长遮纱的侧耳式女帽,让法国梧桐染就的鲜绿落在她春天似的活泼发顶;我要循循善诱、满口谎言并自以为成真,触发她震颤又安宁的热情之火。没有人能束缚一位野淑女支楞在寡妇黑纱外的卷翘发梢。
          “这是一个荒诞的错误!亚特兰大的小姐和太太们怎么啦?纵容一位寡妇摘去黑纱和袒露脚腕!她可怜的亡夫会怎么想呢?看着情人哭泣的身体被我们窥视么?更不要提南方的精神啦,没有一支军队是在寡妇的歌声中走向战场的呀!”
          “您是这么以为的么?”就含嘲带讽的揶揄而言,我的厌烦与腻味在此时相照南方绅士堂皇的嗥叫,未免过分得体了;我本无意向断臂的先生投掷任何易毁伤其名誉的冷笑,尤其在蒙面纱的女士们强按兴奋的叽喳声里。但并不遥远的视线尽头,那闪着金粉的绿眼睛赤裸着黯淡了;贞洁和屈辱的手指正合上她活泼的眼皮。
          我就着南方绅士地道的手法转动酒杯,让亮黄色液体在手心游动,映出那对充满躁郁细沙的眼睛。可怕又可爱的人!上一刻还恹恹地发愁、下一秒便是欣然的怒火——我背对在舞场边缘踟蹰的白裙寡妇,向伤兵先生完好的手臂递过一支雪茄:“这可是战争,我诚实的朋友。正因如此,汉密尔顿先生难道不更加得到您——每一位南方勇士的敬重吗?说老实话,我反倒认为她的心无比忠诚——寡妇不再能是鲜活的花儿了,可那一朵明媚的白玫瑰在星条旗下慷慨地怒放,凭谁能消去她贞洁的芬芳?”
          他抽上烟后的腔调顿挫着急转直下,就着火头含混不清地微笑、摆手——看来我们终于达成了一致。于是我率先举杯,不在乎酒液与谁的掌缘碰撞。
          “致敬常胜的妇女——今夜她显得是亚特兰大的精神领袖了。”
          “致敬光辉的斯嘉丽·汉密尔顿!”


          IP属地:福建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17-05-30 01: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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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egolas-枯木逢春
            河水是密泛粼光的瞳子,河岸是浮土泞湿的眼帘。西渡之船泊在云水之间,我是中土遗族最末的神魂俱全。
            我已是耄耋形容,挽弓的长指日渐难于书写,劲跃的双足已现竭蹶。抖擞的成了摇落的、饱满的成了凹陷的;曾流过七河之水的眼球涸如滩濑,灿金蒙上古朽的灰白。我瞰望河中皱缩的长耳与无光的肌质——它们曾悄没声息地同化每一张面目模糊的脸庞。甘道夫眼尾蔓延的细纹,阿拉贡日益瘪陷的牙床,弗罗多酸肿僵硬的膝骨,吉姆利缩短却斑白的虬髯。衰老从发尾开始,银白吞噬一切,那些赤褐或灿金、亮黑与鲜红的发色与面孔不再鲜活,披挂平和的静默沉入葬魂之所。时光的无常沙漏,容我邀游那悲怛的梦河!我可鉴证向荣的英伟旦夕成灰,目光如炬的亡灵昂首驻立,直至灵魂脱离躯体,不再与思想高度契合①——它渴望归返式微的密林,而西渡之舟上头的日阳却迫使遗情风干成烬。数万个被梦魇撕扯的长夜,与我类同的湛蓝眼球停泊在视线尽头,像叠浪的刚铎洪泉被眼眶封锢,挣扎出破碎的瞳仁与丝缕红热;视线上走,扫过英挺的鼻梁与光滑的额面;金发委地,再到弧度有力的眉弓颧线,孤兀拔高的下颌。他静默地望我,隔世也隔生死。空气游动灰蓝的冷光,他眼波像锋镞掷入稀薄死水,荡起本不存在的古远声色。
            “世界的命运起落如潮水,那与此处无关。彼方曾辉耀的、此境不再长燃。在这个国度里,我们获得永生。”
            ——这冠冕堂皇的欺骗!时至今日,这令人不耻的谎言仍能灼烧我以切肤的悲恸。我的父亲,曾蔑视万灵之灵、生遭恶龙之啖的密林之王,背弃维拉始于人皇纪年的指引,与密林同销为中土的光埃。自他决意滞留中土、剥离维拉之子的赐佑,永生的礼赠就从不再有。他仍想为西尔凡人摘取维拉的礼赠,却徒获作辛达族背离神途之惩戒的蔑称:“妄求的瑟兰督伊”、“古朽的林地送葬者”。维拉弃绝了中土的精灵残裔,吟游诗人却仍传唱迟暮之王的生平伟光:他仍高踞于橡木垒叠的王座,傲然张启驻光息影的藤门;高悬的眼睑下填壑冷漠,盛溢龙血的青色血管沿右脸侧线攀升。
            “他们不配得享密林之子的青眼,莱戈拉斯。祖先被贪欲之手置换心胸,子孙该以沦灭偿还。”
            我攥紧双拳,有如攥断胸中绷紧的理智残枷。灿金的细软发辫垂下额际,遮蒙忿郁苦惑的眼光;背脊俯成弓弦拉到最末时的蓄劲一弯。我在眼中点燃困罔生就的明火,唇间却磨洗出犹疑的断咽:
            “请您正视他们诚实的手与眼!再没有一个归乡的族类会在密林流血,战火未必不能越过林木与山峦……而他们或能阻止一切!”
            年青的烈焰灭熄了。我撞进一片渐变的晶蓝,底部沉寂着古远的漠川。它是怎样随情绪变化光泽,冰蓝升华,蓝宝石烁炼成灰,湖蓝沉降成午夜月光。他背倚巨柱擦拭涂血的刃锋,眼角如剑光凛冽,钝处擦燃起几不可察的深青火光。阴郁顺眉尾流下,稍稍压抑住眼中怒色,否则就显得太灼烫。
            他提剑走来,锋光吻上林荫暖阳,向踝下软草渡过一重冰冷威压:“给我一个理由,莱戈拉斯。为你轻易向窃贼授予信任,而叛离我的明示。”
            “为爱林加仑的重现②!为深林之辉不再幽闭无门,为裂散的辛达人在维拉的庇荫下重返贝尔兰——为自由,为密林之血不至被永封于禁海!”
            我怒视他如旧明锐的双眼,那里充填的不再是睿智的思想与王者的襟怀:我在那之间看到了未及撤离的昏聩与等重的失望。我那悉具维拉之智与萨迦之眼的父亲,他袒露的自保意志有如自私者的箭矢……何其怯懦!我愤然转身,未及向密林反顾生年的最后一眼。
            河水是映彻生命的镜,而每一段精灵的回光都惊人类同。
            童年在山神的掌心奔蹈欢笑,少年时学会莽撞与悖叛,中年时学会隐忍,晚年学会偏执与悲妄。漫长的生命中止,抽离出的美好仅够缀补冗长忏悔间隙的留白——枝桠的细叶还未枯萎,王鹿的巨角还是高不可攀,父亲轮廓分明的右脸没有残破。婴儿般空白地等候。
            诗人停唇不语,拨琴的手指散漫流过,奏鸣弦下最末一行诗章。
            “凡孤闭的门户张启,必有等守与留待驻停其间。”
            ①肉身与灵魂剥离:人皇纪元以后,滞留中土的精灵将因肉身无法承载灵魂缩减寿命。阿拉贡去世后,莱戈拉斯西渡阿门洲,瑟兰迪尔留守中土,密林一支逐渐式微。
            ②爱林加仑:辛达族精灵第二纪元1000年巴拉多塔建立之前向东迁徙,最终抵达爱林加仑——即通用语中的巨绿森林,他们与西尔凡族(即木精灵)混居在一起,在爱林加仑拥有短暂的繁荣。维拉邀请这些精灵西渡前往阿门洲,一部分精灵拒绝了,瑟兰迪尔和他的父亲便是其中之一。自此,维拉不再向辛达族精灵赠以庇佑。


            IP属地:福建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17-08-30 16: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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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BO世界观中的你。
              第二性征并不鲜明的女性Alpha。处世谦和,作派更类似后手强足而先声不迫的强B属性。不盛气凌人、不自带撩O特效,是极少数能抑制本性里强势莽撞的情感冲击、与无意识信息素释放的Alpha,而相应的领土占有欲也格外旺盛。家门外衣着整齐,保持纽眼扣到领口下方第二颗的端方形象,手边或许还挂着一个贤良的购物袋。门板关合后信息素会像澎湃潮水冲溢整间厅室,涵盖强烈征服性气息的喷薄从锁骨下方开始,绞开扣子的手指迅疾又笃定。而平素清朗有神的眼明亮又滚烫,坦荡得教人立时明白接下来将要发生的全部,幽微处却有深的爱意潜藏。
              信息素泛闻时并不显著,浓度大于40%后能清晰地闻觉分为前中后调:前调是味淡而稍甜的柑苔芳香,橡木苔的清新虚虚盖住似有若无的甜腻。进入中调后以树脂为主调的木系加入,渐浓的草木气息里隐有根系冲撞的意味,而于O的嗅觉感官则是遵令臣服的前奏。浓度升高时,后调的麝香气息冲入鼻门,在心头卷入彻底的、宣誓主权的绿色风暴。那就是她了,隐耀不张的A性小姐。


              IP属地:福建来自Android客户端10楼2017-08-30 16: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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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理想中十年后的你。
                细框眼镜中长发,衣着精致得体,气场内敛,言止从容。经年以后依旧是理性与感性的恒载体,思想既保留少年时天马行空的才思,又在十年雕琢中刻入理性的琐碎细节,情绪不再轻易横生波折。不离身的笔记本上除却字迹工整的会议记录与文案草稿,边缘或底页是信手而就的画作,线条流畅而清晰,从容不迫到令人误以为这桩闲事即使发生在公司大会上也无不妥。
                文才天成的上市公司企划文案,白天穿西装套裙坐班办公室,入夜后从写字楼的锋利白光走向万家灯火,稍疲惫的年轻的心容易被安逸充实挤满。出地铁后摘掉耳机,架上缀亮片的hipa镜框,对着城市热力不消的夜风低声清唱《Closer》,在商圈外围随便哪一家奶茶店坐下,啜着奶盖等一个挟带城市另一端喧嚷空气的人戴月走来。于是我们就着霓虹灯牌与双皮奶脱下高跟鞋,踩着摩天大楼的地表镜像,脚尖割裂浮华与丰实的成人界线,鞋跟丈量生命半途的情愫与大城小爱。走向我以为的——为之奋斗过的,平凡而不平庸的美好未来。


                IP属地:福建来自Android客户端11楼2017-08-30 16: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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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8-02 19:18: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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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吻过你的炙热,像捞一缕虹光,去渲染爱火的色彩。
                  烧入眼里的是野火,原只是摘不得的灿星两颗。角木蛟、亢金龙,端踞还劲跃,游走又戏珠。你搽了燕脂的眼帘又带春风,横向鬓边走。我的火?我的汹涌情潮,在眼窝里缠、往心尖上绕,烧干了荒原上葛蔓杂草,遍被下灰黄残梗的脉络,地底相连的是血骨。之后野鹫来栖,绚阳流照,痛苦的俘食皮肉、欢悦的慷馈视膜。历数九九的情火再燃,只煎淹心头沸热。
                  倘使我不曾吻你,我怎能捞取虹光星火,去渲多情颜色?人性本是一簇火,从永久以前烧向永久:你是光,我是热、你是枯枝,我是火种。烧干半生心火,求个长久相拥。


                  IP属地:福建来自Android客户端12楼2017-08-30 16: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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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流人
                    *《飘》原著情节,亚特兰大的封锁线弄潮儿。
                    @Scarlett O'Hara(32)
                    商船第四次平安驶过北方佬枪光锃亮却徒有其表的封锁线时,七个藏在板条箱里的南方长工从舱底爆发出一阵粗鄙又快活的欢呼。瞧瞧看吧,船长在战中领海上同北方海军打交道的日子悬而未决;可无论是在战前铺满阳光的马道或堆满绷带与廉价家织布的大谷仓,留络腮胡须的南方小伙子高唱军歌,永远不知恐惧为何物。下一刻饱腹与空腹的区别在激进的精神领袖前蹩脚地消失了——致敬用唇齿宣战的猪猡!
                    精神太空中不可企及的愚昧正是如此:战火并不能给亚特兰大人以火与血的震悚,反倒彻底让这座交隘密集的铁路之城陷入了自由的狂欢。男人们发狂地亲吻女孩包裹严密的手与胳臂,仿佛那是一枚簇新的奖章。而柔声细气的淑女太太们恐怕从未如此失态。战时音乐会的配饰渐由鲜花变为干草;日益稀少的物资不再被率先运往市集。当我第四次听见小提琴在琴手干瘪的肩上挪腾出咯咯怪笑的《迪克多进行曲》*——哈!这回穷极无聊的色彩总算不再由我一人的脸色独占。联盟精神的巨人凝望失败的渊薮时,为何双瞳里却能怒照出胜利的凯歌?为了联盟,为了神圣的州权——亚特兰大人为何总不能把目光放到他们最热情的姑娘只披着一件希腊式白袍的胴体上去,而要以严肃的面孔审视她愁美的演出?
                    ——活人画,他们管那布景媚俗而寓意呆板的表演叫这个:一位伤兵披着他们所能供给的最好的灰细麻布军装,两位妇女扮演受难的南方土地匍匐在侧;而几盏汽灯的亮光往下照出一片星条旗的蓝红交间、几绺亮粉色纺线般的妩媚眼神,映在腰间金红色的军刀上。亚特兰大最具风情的寡妇拆开黑色网格条的发包,披着宽松的白棉布长袍,饰演授给英勇战士功勋与美酒的南部联盟的精神。她鲜红色的唇上下分张时,热恋的情人与辩证的主战家与反战者一齐停下忙碌的口唇;她举起粗糙的旗杆,露出一截粉色饱满的胳臂时,举着钩编花边或蕾丝扇架的妇女一齐抽了一口冷气。斯嘉丽·奥哈拉——汉密尔顿拥有的强毅与温柔总能发出魔术的火花,烧燎夫人们钢铁般的举止与柔软的心脏。看看她神采飞扬的样子!一切都像是她的画框与底布,增强她活色生香的美丽光辉。我该送她一顶没有任何长遮纱的侧耳式女帽,让法国梧桐染就的鲜绿落在她春天似的活泼发顶;我要循循善诱、满口谎言并自以为成真,触发她震颤又安宁的热情之火。没有人能束缚一位野淑女支楞在寡妇黑纱外的卷翘发梢。
                    “这是一个荒诞的错误!亚特兰大的小姐和太太们怎么啦?纵容一位寡妇摘去黑纱和袒露脚腕!她可怜的亡夫会怎么想呢?看着情人哭泣的身体被我们窥视么?更不要提南方的精神啦,没有一支军队是在寡妇的歌声中走向战场的呀!”
                    “您是这么以为的么?”就含嘲带讽的揶揄而言,我的厌烦与腻味在此时相照南方绅士堂皇的嗥叫,未免过分得体了;我本无意向断臂的先生投掷任何易毁伤其名誉的冷笑,尤其在蒙面纱的女士们强按兴奋的叽喳声里。但并不遥远的视线尽头,那闪着金粉的绿眼睛赤裸着黯淡了;贞洁和屈辱的手指正合上她活泼的眼皮。
                    我就着南方绅士地道的手法转动酒杯,让亮黄色液体在手心游动,映出那对充满躁郁细沙的眼睛。可怕又可爱的人!上一刻还恹恹地发愁、下一秒便是欣然的怒火——我背对在舞场边缘踟蹰的白裙寡妇,向伤兵先生完好的手臂递过一支雪茄:“这可是战争,我诚实的朋友。正因如此,汉密尔顿先生难道不更加得到您——每一位南方勇士的敬重吗?说老实话,我反倒认为她的心无比忠诚——寡妇不再能是鲜活的花儿了,可那一朵明媚的白玫瑰在星条旗下慷慨地怒放,凭谁能消去她贞洁的芬芳?”
                    他抽上烟后的腔调顿挫着急转直下,就着火头含混不清地微笑、摆手——看来我们终于达成了一致。于是我率先举杯,不在乎酒液与谁的掌缘碰撞。
                    “致敬常胜的妇女——今夜她显得是亚特兰大的精神领袖了。”
                    “致敬光辉的斯嘉丽·汉密尔顿!”


                    IP属地:福建来自Android客户端13楼2017-08-30 16: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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