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届世锦赛冠军EvgeniaMedvedeva和世青赛冠军AlinaZagitova的教练接受了“R-Sport”的记者AndreySimonenko的专访，分享了她学生取得成功的经验以及失败的教训与细节。如何去指导学生达到世界顶尖水平？什么是有效训练的基础？如何在艰苦的训练中找到乐趣？以及奥运意味着什么——是职业生涯的全部还是一个普通的开始？在我们的采访中将展示这一切，包括与之相关的争议和其他话题。也许这是第一次，Eteri将坦白的提起过去的学生们，包括奥运冠军，JuliaLipnitskaya。
【以下记者简称Q，面姐回答简称A】
原文链接：http://rsport.ru/interview/20170505/1120015384.html
翻译：微博@Carolina迷路在未名

想做一流运动员脑子很重要，面姐年轻的时候的比赛想看

（一）“Pikeev曾经把冰鞋扔进了垃圾桶，希望有人能让他回来。”
Q：Eteri ，许多专家力图从生理角度来解释我们的竞争对手——亚裔人种在男子花样滑冰上的优势，你相信亚洲人的骨骼和肌肉结构确实更容易跳跃吗？
A：我觉得东方人种可能确实有一些和我们不一样的地方，在某些运动上他们更具优势。
Q：那么你认为这是身体层次上的还是精神层次的（原因）呢？
A：精神层次上的吧，东方人他们从小被教育的方式使得他们并不喜欢提问而是聆听，从我的角度来看，我们的运动员们从小就是不停的和教练针对训练“讨价还价”，尤其是一些重复性的训练，“啊哈，我这么做但是我的教练不喜欢这样。”这就是内部冲突的例子，也会影响到教练工作的开展。亚洲的孩子们就不是这样，他们面对重复的工作不会犹豫，只有做下去，重新做下去。
Q：那么为什么日本选手们和我们一样在花滑领域上取得了非凡的成功呢？从上世纪末的本田武史开始。
A：只有路铺好了，成果才能接踵而至。资金投入的增加，选手们，像羽生结弦一样的选手们，纷纷得到机会到国外接受训练。而且在日本，他们充分认识到了不能闭门造车的重要性，据我所知，亚洲的花滑选手们几乎都会有机会去国外接受训练。

Q：那么我们为了弥补男子花滑方面的差距，有什么办法吗？找一个更接近于亚洲人体质的孩子或者去和这些亚洲运动员们一起训练？
A：在这点上我只说自己的感受，我们别无选择只能利用好自己手头的“材料”，来“创造”我们自己的“产品”。我刚刚特别提到了两个词，“材料”和“产品”，就像Evgenia是我们的“工厂”生产出的“产品”一样。
Q：那么你现在还没有发现可以被你培养成男单世界冠军的“材料”吗？
A：嗯，其实AdyanPikeev是一个非常有天赋的孩子，也受到裁判和观众们的喜爱，是卡尔梅克族【大AP有少数族裔血统】，他是我们组里最接近我想要的那种“材料”的。
Q：那么为什么没有成功呢？
A：青春期开始，运动员会有各种各样的问题，在那时组里的几个选手水平接近，但是教练组必须得对他多加关照，他在训练中变得很脆弱甚至动不动就哭出来。尽管这样，他还是个好孩子，我们这样认为。但是他自己完全不这样想，陷入了一种困难的状态，然后导致了负面的结果，一次训练很不好，他下场之后甚至直接把冰鞋扔进了垃圾桶，逃跑了。当然他内心是不想放弃滑冰的，但是他需要有人重新给他继续滑冰的信心，把过去的一切都抹去，带他回到冰场上告诉他“Adyan,回来吧。”现在，很多更年轻的运动员也有类似的表现，他们希望以这种（极端的）形式得到我们的爱，但我可能有时候并不能理解。
Q：这就是你之前在最近的采访中说的，“遗憾没有什么用”的含义？
A：在工作中，遗憾没有价值，遗憾会带来什么吗？能够带来好的结果吗？我的眼前浮现起了一幅画面，就是Adyan在15-16年叶卡捷琳堡全俄摔了四周跳，他流泪了，十分伤心，我在冰场下对他说“一旦决定开始，就要承受它。”是的，一旦选择了它，就需要经受考验。
Q：但是他当时可能更像要些类似安慰的话语？
A：从那场比赛一开始他可能就已经出现了一些状况，在训练中已经有些迹象，在那场全俄之前的一年中他非常艰难，前一年他获得了欧锦的参赛机会，但他一点也不想去比，他大喊大叫“让我走吧，我一点都不想只去那边旅游！”什么叫“放弃”？什么叫去“旅游”？在那场欧锦之前的全俄很不错，为什么忽然之间他就变成这样了？我们说服了他，用爱用说服，还好他去比了，但是在那场比赛之前，训练被打断了，欧锦的表现和状态说明了一切，就像他说的“根本不需要带我来比，我和你说过了我一点也没准备好比赛。”

Adyan是被父亲带来到我们组滑冰的，很长一段时间他在比赛中都是无法集中注意力的，就像“这边有只蝴蝶，那边也有只蝴蝶”这样的，低俗的滑冰，没有完全展现出自己的魅力，尽管他有很好的跳跃，他的父亲，完全不懂滑冰，对他说如果得不了奖牌，那就别滑了。他的母亲还哭着来跟我说“他的爸爸太严格了，太不近人情，Adyan怎么可能每次比赛都能得奖牌啊”。后来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从此之后，Adyan变得很努力而且成长了很多，很努力而且几乎在之后的每场比赛里都得到了不错的成绩，很多奖牌，我想可能是他父亲的鞭策有用吧。
可能在男孩子成长的某个特定阶段，鞭策是必要的，对我来说对Adyan严厉一点也是必需的。对一个孩子来说认清自我是一个困难的阶段。也许女孩子更希望从我们这里得到鼓励和爱，我很难说清楚这样的状况是什么原因导致的。但是情况就是这样的，我从其他孩子身上的表现中也证实了这点。父母往往认为孩子们已经是成人了，孩子自己知道应该干什么需要什么，但实际上他们还不懂，无论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因此他们非常需要来自父母的指导，日以继夜，夜以继日的指导，父母需要保证孩子们已经足够成熟了再撒手，和他们在家里、地铁上、吃饭时交流，照顾饮食起居，保证他们的孩子是时刻感受到被支持的，他们早晨出发训练时应该吃到温热的早餐，父母应该了解孩子训练的状况，或许还应该来冰场看看他们的孩子是如何训练的。是的，这挺难的，但是运动生涯使然。
如果孩子获得了奖牌，父母不能这样想，好了万事大吉，剩下的路他自己走吧。孩子不可能完全靠自己做成事情。运动员肯定会受到教练和家庭两方面的影响，有人说有的运动员退役之前对现实的生活一无所知，当然他们必须要自己发展但是要让他们自己决定一切做一切也是很荒唐的。
Q：这种情况（父母干涉）在我们国家很典型，但是国外似乎不是这样。
A：情况不同，类似的是像羽生结弦，他自己足够成熟到做任何事情，但是事实上他的父母也会帮他拿包。不是因为他是被宠坏了，而是因为他需要节省在滑冰以外的问题上消耗的精力。他更需要关注的是热身的时候和训练的时候需要做什么。
祖耶娃说她从不关心学生的生活，因为他们是独立的个体，Virtue/Moir、Davis/White也这么说过。我也不大关心我的学生在冰场外的生活，这就是我强调父母这个角色的重要性的原因，对于美帝和枫叶选手，他们是完全不同的状况，他们需要自己承担花滑训练的费用，而且很多时候这些钱要自己去挣。但这样他们往往更明白站在冰场上的每分钟都是宝贵的，会珍惜。我们的运动员得来全不费工夫，怎么可能让他们去感激站在冰场的每一分钟呢？他们脱个衣服五分钟过去了，擦个鼻子十分钟过去了，然后再系个鞋带啥的，因为对他们来说训练时间根本没有代价，没花一分钱。
我还记得我在美国当教练的时候，我手底下有个小女孩，她的父母非常希望她学跳跃，但是我怕她受伤，她又瘦又高，我让她尽可能减少跳跃训练，我和她聊天，你最近在干什么，心情怎么样，学校生活怎么样？然后她忽然对我说：“Eteri Georgievna，现在训练时间已经开始一分钟了，但我们怎么还在聊天。”
在一个十三岁小女孩的面前，我第一次感觉到浪费时间是可耻的，我无法想象一个俄罗斯运动员有这样的想法，在俄罗斯谁会说出这样的话！相反的，他们就在冰场侧边晃来晃去，一点也不珍惜时间。

Q：听起来好像一个笑话，但是我们的运动员有时也许真的需要一些像日本运动员这样训练有素的选手在他们身边，去给他们树立榜样。
A：是的，不仅是训练能力上，还有教育上，在东方人眼中来看，尊重别人是一种习惯，在日本，向别人问好时甚至要鞠躬，在美国，别人对你问好你也要说“How do you do”，哪怕是陌生人。但是我们完全不会，经常是就这么走过去什么也不说。
Q：如果把教育和体育联系起来的话.....
A：这其实是纪律的问题，了解到有些东西没必要讨论，我有很多运动员在训练中按你说的做，但是实际上他们还在怀疑，我可以看到这点。他得到指导，然后去尝试，但是脑海里还在想“我为什么要这样做？”一些人的脸都是拧着的，一切都很明显，他们能完成任务但是不会进步。显然运动员怎么想他们的身体就会有体现。
Q：那么运动员是不是不应该有太多自我的兴趣呢？
A：如果你参加比赛时没有完全发挥出来，就需要去找原因，但是不要从别人身上去找，这样的话你永远也无法改正，因为你无法决定别人的想法，像是教练的问题，你爸妈没把你照顾好啊，别人在你跳跃的时候大喊大叫什么的，如果你觉得这样的原因成立，那就是自我逃避。你完全可以找找自己的原因，而且从未来的角度来看，如果你能够思考出教练没有帮你指出的问题所在，你就可以迅速恢复到自己理想的状态，因为你真的改正了这个问题。

（二）“不需要对四周跳害怕。”
Q：你还想对男单们的训练和培养说点什么吗？
A：这是非常复杂的状况，我努力去分析，找到在男单训练上没有找到突破口的原因。这又是同样的故事了“如果我告诉自己问题不在我身上，那我永远也解决不了”，如果我告诉自己我们的孩子生来就没有亚裔人种的柔韧性和灵活，这就意味着我们永远都不会有世界顶尖选手了，那样就意味着放弃。因此，我长久的问自己同一个问题，现在的想法就是尝试对运动员从小带起，从精神上改变他们对于跳跃的认识，不需要为四周跳设置极限，我们不会在选手们完美完成三周跳的时候喝彩，那么四周跳就有必要吗？我们应当将四周跳也视为一种普通的跳跃，这样运动员就不会认为“我无法完成四周跳”“我会受伤”，这些想法都会有用。
Q：现在你组里有十四岁的 Ilya Skirda，在JGPF上他和比自己大两三岁的选手们一起竞争，他有没有可能突出重围呢？
A：他现在正在经历比较艰难的时期，他需要克服自己和跳跃的难关，这也需要他的家庭和我们一起努力，而不仅仅是言语上的“爱你，你要加油”，这不够，也许也需要对他严厉一点，如果我们看到运动员在冰场上不够集中，就需要对他说，必须要清除掉脑子里阻碍训练的想法，这需要努力，不断去自我超越，不断去克服，可能会疲倦，日复一日地，直到有成果的那一天。不仅是教练，而且父母也需要朝着这个方向努力。
总之，我经常说，除非男孩子开始练习“男人的跳跃”，否则他们练得就是女单，有时我也开玩笑叫他们女孩子的名字，当然就是开玩笑，但是也要理解这是为什么。
是的，跌倒有时是必需的，伤病的风险是无法避免的，一个运动员对此必须小心，如果没有谨慎的态度，我们干嘛坐电梯下楼，直接从窗户下跳下去得了。但是这不以为着我们对此恐惧，一两次是有点害怕的，但是可以慢慢的克服，我又需要在此强调家庭支持的重要性。就像小时候，我们要做一些困难的事情时只要父母在身边就没那么害怕了。
Q：是的，就像小时候换牙的时候，乳牙掉了很害怕，但是妈妈跟我解释了就没那么怕了。
A：就是这样，但是很不幸，很多父母在孩子小的时候面面俱到，但是后来就想着：接下来就完全是孩子自己的事了，我们就没必要操心了。实际上孩子们可能在这时需要父母更多的帮助，父母认识到这一点很重要，这样可以在孩子克服恐惧的过程中起到更大的帮助。

Q：你会允许训练时父母在场吗？
A：我鼓励这样做，我见过孩子们父母在冰场边看训练时孩子们表现的差异，特别是在比较困难的时候。可是男孩子们往往没有收到这样的支持，我十一岁的时候，两三个星期才能见父母一次，心里面有很多问题想问他们，但是最后我只能自己想办法去解决。
另外一个解决方法就是从很小的时候就告诉他们你们是独立的个体，但是这样就会有不同的问题，他们来到冰场上，训练，被遗弃了，孩子们自己觉得自己是独立的，但实际上还没有足够成熟，这样的男孩子们往往不能自己很好的解决问题，需要向其他人寻求帮助，这个能够给她们帮助的人必须在场。
Q：当一个男孩子长大的时候，他希望克服自己“女孩子化”的一面。
A：嗯，我觉得这也适用于女孩子，最核心的是，他们为了谁而改变。

（三）“花滑是人生，而奥运会仅仅是一个舞台。”
Q：成年组的选手Sergei Voronov几年前曾经来到你的组里训练
A：而且是他妈妈开车送他来的。
Q：啊哈，这很奇怪！
A：这很奇怪，但是这没有关系。如果他妈妈有时间，Seigei就会希望他妈妈来看他训练。训练的时候，有时Seigei就会坐到场下和妈妈交流，这不是很常见的现象，好像对教练不是很尊重，但是我和他合作时候从来没有去和他说这一点，尽管有时候我不大喜欢他打断训练和妈妈聊天。
Q：和Seigei合作还有进一步的可能吗？
A：他的发挥不稳定的问题一开始就存在，这来自于他不稳定的训练。训练的时候，Adyan和Seigei经常用毯子盖住自己，今天这个不训练了，明天那个不训练了，弄得我们找不到人。在他们看来他们自己的事情有时比准备比赛更重要。举个例子，有一次我们再给Adyan选节目音乐，忽然Seigei跑过来说他想要这个音乐，他还很生气这个节目怎么给了Adyan。有时又会有一些孩子气的行为，揪花瓣决定事情，“喜欢，不喜欢，喜欢”。
Q：尽管Voronov已经完全是个成人了,30岁了！
A：是的，就像父母们说的，孩子们应该完全了解他们自己。但是迄今为止我还没有遇见过一个学生完全了解自己。

Q：“但是Evgenia Medvedeva完全了解自己”，是这样吗？
A：她了解自己，一部分上是的，她是我见过的最严格要求自己“布置任务—完成任务”的运动员，但这不意味着她自己不怀疑“为什么我要这样”“这样对吗”“对我没帮助”。然而她会很鲜明的证明我所说的父母的重要性，父母保证了她的休闲时间和日常起居，这也使得她在训练时更有效率。举例说，她刚开始练习的时候，感觉很累，但是你不能坐下来想“啊，今天好累”，你需要找到动力，这时候妈妈和祖母就来了，会和她说话，会给她支持。来自教练和家庭的两方面支持就会使Zhenya重新找到动力。人总是会不由自主的去偷懒，这是人之常情。一旦父母开始纵容运动员，他们就会把这为理所当然，不要这样做！而且，坦白的讲，花滑并不是最艰苦的运动。像马拉松啊，还有一些有生命危险的运动是更加艰苦的。
Q：身体上也许不是最困难的，但是心理上在我看来似乎很少有运动可以和花滑相比，对于每四年一次的奥运会你怎么看？
A：我不觉得奥运会是运动员的终极宿命。这是人生，花滑本身就是生活的一部分，奥运会只是一个舞台。
Q：为什么那么多运动员在奥运会上发挥失常？Kurt Browning四次获得世界冠军，但是在奥运会上，只有第六名，第八名和第五名。
A:因为其实没有必要把奥运当成特别特殊的一件事，这只是一个舞台。
Q：Medvedeva说她对于训练非常热切，这是真的吗？
A：任何自我超越都会带来快乐，你战胜了一些复杂的困难。
Q：这棒极了！
A：棒极了！道理是一样的，当你对于过去的训练感到疲惫的时候，当你怀疑你没有能力应对下一阶段的挑战时，你走上冰场并且自己克服了，这就是令人满意的。

Q：并不是许多运动员能够从训练中获得这样的快乐。
A：为什么呢？让我来找一个人过来一起聊一聊，Alina，过来！
【Alina Zagitova，世青赛冠军，加入了我们的访谈，简称Z】
A：Alina，你觉得你在训练过程中最快乐的一件事是什么？
Z：我非常非常的喜欢滑冰。
A：不要说这些套话了。（面姐打断了杂技）
Z：我非常喜欢跳跃，而且我做成跳跃的时候会非常兴奋。（杂技更加直接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A：这就是一种克服（面姐又一次强调），这很难，但是两方面的努力加在一起就可以实现这种快乐，他们都是这样的。我们组的Moris刚刚（叫住Moris）。
【Moris Kvitilashvili，刚刚转籍格鲁吉亚的他在世锦赛上取得了不错的成绩】
A：说道父母联系的问题，他（Moris）小的时候我跟他的父母聊过多少回了，这是一项繁重的工作，但是你必须和他家里沟通，他的训练需要家庭保障。但是他爸妈怎么说的啊，“他已经长大了，是成年人了，你作为教练应该知道他需要什么”，好的，成年人了，但是他还不够成熟，所以我们必须帮助他。
Q：国籍的因素可能使得他在PCS五项里不是那么有优势了。
A：或许吧，但是实际上，他（Moris）对待自己的机会是非常严肃认真的，我过去曾经在格鲁吉亚国家队继续了自己的职业生涯，现在对他来说这是唯一选择，因为在俄罗斯国家队他已经错过了所有的机会，但是鉴于他有很好的跳跃，也不是那种一无是处的运动员，换个国籍对他来说更好。

（四）“从我选择花滑人生开始，就没有想过其它退路。”
Q：很多人提到你非常严肃，但是与此同时我们也可以看到你在比赛时等分区和Evgenia经常笑的很开心。对了，Zhenya还跟我说过，“为什么你们都把Eteri妖魔化了？”
A：我们在训练过程中的气氛也是很愉快的。关于严肃的话题，我觉得，难道我不是一个严肃的人吗？与其这样，还是让我当一个严肃的人吧，这是我刚才反复强调的。回到日常生活的话题，父母养育子女，每天早晨叫他们起床，让他们上学，晚上检查功课，保证他们没有染上吸烟、酗酒、网瘾各种恶习，难道这样就是严厉的父母了？
Q：他们只是完成了自己责任的那种父母。
A：没错，这样的父母是爱子女并且完成了自己作为父母职责的，为什么一个爱自己运动员并且兢兢业业对运动员负责的教练就被称为严厉的呢？干脆让运动员不要完成训练任务，不要热身，随便偷懒偷工减料好了。那样我还配当教练吗？
Q：这很糟糕。
A：我只是一个正常的，普通的教练，就像一个平常的父母对他们的孩子那样对待他们。
Q：有人说你对学生大喊大叫，有这样过吗？
A：嗯，我再重申一次，假如你家的孩子不想学习，你可能就会对他大声说话或者把他拉到墙角，他可能会强词夺理“我为啥要学化学，这玩意有什么用？”你是打他一顿还是跟他说清楚，打开课本让他明白（为什么要学）然后让他去写作业呢？
Q：显然选择后者。
A：同理，我就是这样的，诚然，我虽然对他们大喊大叫，因为我必须让他们去做那些他们不想做但是有必要做的东西，这就足够了。我就像一个肩负着教育和监督他们子女责任的父母一样去训练他们，这一切都是因为爱。如果你放任自流，这不是对孩子的爱。养育子女很不容易，尤其是他们经常一不留神就跑到不知道哪儿去了。当教练也不简单，因为几乎每个运动员都想尽办法偷懒不好好完成训练任务，所以我不得不去和他沟通，有时甚至大喊大叫，我现在还在寻找其他方法来解决这个问题。

Q：在纪录片里，你曾经让Zhenya躺在冰上？【注：梅娃讲过小时候有一次训练，她不停的摔跳跃，面姐就说“既然你这么喜欢摔倒，那就躺在冰上别起来”】
A：躺过。
Q：现在这样做还有必要吗？
A：现在不用这种方法了。
Q：但是还是需要管教运动员啊？
A：没错，我现在更多的就是和他聊天，有时和已经成年【注：俄罗斯十四岁是法定结婚年龄】的女孩子沟通，比较严肃的聊一聊就够了。但是有时候必要的话，会限制她们看电视的时间，这是沟通无效的升级版。在Zhenya之前还有很多例子，Zhenya很小就开始滑冰 了，但是她总是被提起（严厉对待），她应该记得一些其他的事情，但是假设没有被严格要求就没有今天的她。

Q：Zhenya算是真正的长大了吗？
A：他们都是为人生奋斗的孩子，但是Seigei更像一个用孩子气对待人生的大人。他时时刻刻都需要母亲在身边。但是花滑的标准来看，他们都已经是成年组选手了，如果我用对孩子的方式对待他们，他们就不听了。
Q：但是Zhenya对待我们说的这些事情似乎很成熟，俨然是大人了，甚至更睿智。
A：是的，但是不尽然，对待人生她依然是个孩子，她对很多东西着迷，但是她见过的东西还太少，她们的人生轨迹目前还仅仅局限在训练的冰场上。
（我们和她的访谈过程中，我（记者）发觉提到梅娃和杂技的竞争的话题，让面姐感到不舒服）
A：我不喜欢这种谁给谁带来压力的说法，我指导她们时尊重她们彼此间的竞争，如果谁在某方面追上了你那你就别比她练的少，而且别随便对你的对手评头论足尝试给她们打分。我甚至禁止Evgenia看电视上的比赛不让她随意评论别人的比赛，一个积极的女选手不应该随便评价对手怎样。
Q：但是Zhenya看到那些在自己身边随随便便就跳出四周的女孩子们不会感到不舒服吗？还有Alina，一年后她也同样有机会去赢得奥运奖牌。
A：Zhenya无时无刻不处于竞争之中，曾经的Polina Shelepen比她强得多，接下来是Julia Lipnitskaya，后来有各方面都非常接近的Serafima Sakhanovich，但是Zhenya一直都只关注她作为运动员在冰场上的一切。因此对她来说，应对竞争是家常便饭，当然她时刻都绷紧了神经，但是，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Q：对于你来说，你在未来一年中将同时指导两位奥运金牌的有力竞争者，这也是对你神经的挑战？
A：你需要关注工作，努力去工作，现在我们已经放假了，但是我依然保持注意力。因为你的学生们离开你一段时间，你永远不知道这三周时间里她们会出什么幺蛾子。你看Anna Shcherbakova就放了五天新年假，回来胳膊就骨折了。
Q：嗯，关于即将到来的奥运赛季你准备好下一步工作了吗？会参考索契赛季的经验吗？
A：我甚至从来没有试图去参考那时候的经验，那时一切的时间安排，包括场馆都非常得宜，但是现在所有的东西都不一样了，差的很远，我们需要长时间的准备。
Q：一切都为了正确的保障选手们的奥运之路。
A：对，需要大量的工作，首先，编出好的节目，这是目前最重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