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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偶还是喜欢顾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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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戚]夺情天花13(补发)

<十三>愿望
——我想让自己跟着太阳/找到那片属于我自己的晴朗。
通常发现自家进了贼的人其实并不会先去报案,而是先行察看丢失了什么东西。顾惜朝的提意虽然无心,但一向思辩敏锐江湖经验又极丰富的戚少商是没理由不有所查的。所以在顾、康二人出厅不久,他就寻机跟了出去。
荔枝园就在应天府后园西侧,戚少商知这二人都不是低手,也不敢跟得太近,最后只伏在一条园内回廊脊顶上远远望下去。因风向悖逆,戚少商完全听不到他们只字片语,但运足目力仍可将他们的一举一动神态表情收入眼底。
看起来顾惜朝与赵正康的关系相当亲密,但后来又一言不和的样子顾惜朝掉头就走,而赵正康的脸上就在这时扯出的一抹微笑竟让戚少商忍不住打了个冷颤!那种笑容他见过,在顾惜朝脸上。每次他准备杀人或杀人之后,都会不经意的露出这种有些怨毒又有些且意的浅浅笑意。
他们回到大厅时戚少商也已经坐在那里了。
顾惜朝依然冷言冷语,赵正康倒似颇为他们着紧的说了许多好话,反倒是戚少商没再与他们多做纠缠,应付了几句便称中暑,以身体不适需要休息为由结束了这场并不愉快,亦没有解决任何实质问题的匆匆会面。
赵正康叫人弄了许多清凉下火的汤羹给戚少商送来,戚少商来者不拒的食到饱,刚躺下打算小憩片刻又被一阵淅淅漓漓的雨声吵醒,雨越下越大,天色不等入夜就全黑下来。
应天府平时就总一付太平盛世的安和之态,这种天气,更显见无事之人在屋外走动。
戚少商推开窗子站了一会儿,等凉湿水气缓缓浸透皮肤适应了外面的寒气才轻巧推门迈入雨中。


98楼2008-12-18 17: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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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卷略一沉吟,“那下一步,你想怎么做?”
    “即已知道傅宗书计划,要设法出去通知诸葛大人;可我听顾惜朝说过,这里的出口只有两个,一个是只有傅宗书能从外边开启的青岩石板大门,另一条通道在九幽的居室里。”
    这两条路又与死路有多大的区别……渔池子就如一潭死水,全无声息,无尽的死寂。戚少商说完笑了笑,又道:“不管怎样,不闯一闯又怎……”知走不通?
    戚少商的话未说完就听到九幽的声音不知从什么地方传过来,他们听不懂九幽在说什么,但很快就看见有药人渐次从漆黑的脚落里走出来,戚少商低声道:“你们在这里不要动,我去看看那老怪物又搞什么鬼。”
    “小心点儿。”息红泪在戚少商手心轻轻握了一下。
    戚少商点点头,叫她放心,“你们也是。”


    108楼2008-12-18 23: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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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9-03 17:18: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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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荔枝园里不紧不密的植满荔枝树,戚少商一手握着逆水寒剑,出门时还有一盏非常微弱的油纸笼灯挂在剑锷上,现在已经被斜风吹灭了,于是在泥泞深黑的果林里只能靠着更加微弱的雨水反光辩识方向。
      戚少商一步一步寻着白天记忆中顾惜朝与赵正康站过的地方走得极慢,眼睛专注的在周围所有能看见的实物上面移动。数层衣衫都被雨水打湿紧紧纠缠在身体上,又冷又湿的难受滋味却仿佛完全无所知觉,迈出的每一步都是那样的坚定而稳妥,好像在花间闲步般,你看着他,还以为他很舒服的样子。
      “这里什么都没有。”
      戚少商刹住脚步,抬起头,眉心瞬间纠结,“又是你!”
      顾惜朝微微偏着头,站在油纸伞下,“你很怕见到我?”
      戚少商哼了一声,“是讨厌。”他没有什么对不起顾惜朝的!可每每见到这个人都会让他胸口生出一种古怪的虚疼,如露如雾,看不清摸不着;很不喜欢……很讨厌。
      “戚少商,你别不识抬举——”顾惜朝脸色寒下来,冷冷的瞪着他。
      戚少商微微别过脸去,轻笑,唰一声抽出逆水寒剑,水光潋滟杀气腾腾,顾惜朝腰身一拧旋转着避去,油纸伞被逆水寒撕裂翻滚着落入泥泞,神哭小斧旋着水花呼啸而出;长剑横切竖斩挡开小斧。三年来,一个夜夜舞剑,一个弃武从商显少动手,顾惜朝哪里还是他对手,十数招之中已经退了数十步!
      戚少商的长剑如长虹贯日沧每游龙,一意置顾惜朝于死地;并非他心里当真恨顾惜朝入骨,但只要顾惜朝一死,散掉独掌盐路的第一楼,盐路一开自能解江北燃眉之急,这绝佳的时机他是不能放过的。


      109楼2008-12-18 23: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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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惜朝无论如何他也想不到戚少商会对他产生这么强烈的杀意,若说戚少商恨他三年前倒戈,那渔池子里的时候已经足够他死一百次了!逆水寒劈下来他只能一边闪避格挡一边后退,本来右脚踝的残疾平时行走就不甚方便,此时天洪盖脸,地上一片泥泞湿滑,更是寸步难行,脚下一滑便向后跌倒下去;他倒逆水寒也直劈力压而下——
        “大当家!——”顾惜朝惊怒交加之下将二人当年和睦时的称呼脱口而出,逆水寒果然顿上一顿,只这一顿顾惜朝已挺身跃起,一掌推向戚少商胸口,戚少商双目一瞠翻剑横切,剑势之猛烈唯顾惜朝今世之仅见。
        他这一掌推出,他这一剑切下,便真个是玉石俱焚再没转折了。顾惜朝笑得凄恻,双眼一合,落凤爪推的更急……
        利刃破肤,顾惜朝竟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痛快!他曾跟戚少商结拜,他们曾立誓——不能同日生,但求同日死!所以他不打算放过这个人。迎锋而上,曲指成爪。九幽老怪的心脏曾被他这样一爪挖出,但对戚少商他却下不起这样的毒手,他们的恩怨,他还要他保留到下一世继续纠缠,所以他只拗住了他的脖颈跟着剑锋割入自己肉身的节奏缓缓收紧——
        戚少商眼看着顾惜朝的手掌迎来,长剑来不及打直,就势斜劈向顾惜朝左肩,接着只要剑锋一转便能将他的脑袋割下来!
        ——“惜朝,你我即是知音,你即为我抚一宿的琴,我合该为你舞一夜的剑……”雨夜,淅淅漓漓没完没了,像要坚持一辈子似的。顾惜朝盘膝坐在席沿将高鸡血一把破烂胡琴拨得铮铮做响铿锵有力,青龙剑称着门外的细细水帘被戚少商舞得就像一条鲜活游龙,上下翻飞;顾惜朝看他剑势之中新招渐生,屋檐垂下的水珠帘子被剑气激得四散飞扬,忍不住欣然开口——“夜雨戚戚扬”;戚少商听见回头看过去,却见顾惜朝对他璨然一笑,又蓄上半句,“但愿少参商”。戚少商拧身挽了个剑花,收剑上前,端起桌上半盏残酒一口喝干,低首对上顾惜朝一对狭长凌厉又璨若星斗眸子,低低相和,“朝朝频顾惜;夜夜不能忘。”……二人相视而笑。


        110楼2008-12-18 23: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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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戚少商胸腔一震,要脱口的字被落凤爪扼在喉咙里发不出半点声音。
          深黑的雨幕被一道闪电裂开,白光乍泄,天地间青冽冽一闪,半截灰败死臂被雨水冲刷出来横陈在顾惜朝脚边。
          ——我们之间,又添了几笔人命债。
          天雷轰隆着从他们头顶翻滚过去。逆水寒楔进顾惜朝肩膀,已和着雨水染出半片鲜红,鼻间盈满咸腥血气——雨水变成滑腻鲜红,更大滴的冲刷在他们身上,很疼、很烫,也很冷……很难闻!他们还顺着他的鼻翼脸颊流入他嘴角,他想吐,结果一张嘴就咳了起来,大口大口的鲜血咕噜着从喉咙里涌出来——这些血都不是我的,我不要!我欠的,我还!全都还!
          顾惜朝觉得很疼,疼得半片肩膀都好像不是自己的了,可剑却始终不曾再移动半分,所以他再疼也没把另一只手的指节收紧,他仍能清晰的感受到戚少商的颈脉在自己掌心突突跳跃,微细而脆弱……顾惜朝猛的睁眼,戚少商的手虽然仍握在剑柄上,但整个人正以一种植物枯萎的姿态跪在他跟前,眼睛合着,嘴却微微张开,口鼻之间全是滂沱大雨都涤不清的浓绸血腥。他一收回手,他的脖颈立即像失去支撑的断桅般折下来,头侵得低低的,身体轻轻一晃向前倾倒。
          顾惜朝收拢手臂,一点一点的十分轻柔,很珍惜很珍惜的靠近,然后拥紧。如果时间能停留在这一刻,其实也很好,但时间即没有停在他们在连云城旗亭酒肆那段最开心的日子,也没有停在渔池子里那段最黑暗的日子,那他抱着他的现在此刻又有什么特别之处呢……

          顾惜朝手里的纸笺已经被他捏得惨不忍睹,索骨几乎被戚少商一剑砍断,流的血足足红透了两盆清水,另一只手曲肘支额,受伤的肩膀交予应天府的随侍御医全权处理。他现在连喊声疼的精神都打不起来。
          王小石进城的第三天也就是他们二人在荔枝园火拼的那个雨夜,有一班土匪在南京城以东的铜阳劫走第一楼七十多车新盐,其中包括赵正康索要的一千两百杆精钢战枪。


          111楼2008-12-18 23: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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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正康在厅中来回行走,时不时忿忿的瞪一眼躺在里间床上仍然昏迷不醒的戚少商,“如果是王小石干的戚少商绝对脱不了干系。


            112楼2008-12-19 1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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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惜朝吃吃笑着抬起头来,“你别在这里抬举他了,若他知道王小石有这本事还会不惜陪上自己性命也要来砍死我么?


              113楼2008-12-19 1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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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本事?!”赵构看了顾惜朝一眼,这笑声若是在夜半无人时也罢了,青天白ri的,分外怪yi;冷冷哼一声,“不就是一伙土fei么!敢在本wang地面上撒野,看我不把他们的老chao踏平碾sui磨成泥!


                114楼2008-12-19 1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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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9-03 17:1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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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惜朝却不再理他,仿佛没听见他的说话一样,起身整了整衣襟,走到内室门口,他这几步走得极慢,走到门口又停下,并不进门,只站在门口看着躺在里边的戚少商,“我认识他时,他是连云寨的大当家,我本来是要杀他的,可我没有,反而一心一意帮他,帮连云寨!所以在他跟我说他要离开连云寨娶息红泪之后,我平了他的山寨,杀光他的寨主兄弟!……他娶了息红泪,给六扇门做事,我从那时起就盼着六扇门垮台,毁诺城城覆,只可惜六扇门是朝庭府衙,毁诺城千里难及,如今只要汴京城一破,江北朝庭都完了……覆巢之下,无完卵……”呵呵笑了两声,“从此没有六扇门,战火相隔,他也回不了毁诺城了……启不是很好?呵呵……哈哈哈哈!——”自顾自说完,放声长笑。
                  赵构先是一愣,随即也朗声大笑,“哈哈哈哈——!正康此时倒庆幸大哥情非我属!不然启非同这戚少商一样可怜?”
                  顾惜朝胸口一震,引带一串闷咳,待闷咳稍止,嘴嘴挂出零星血丝,歪头抵在门框边上,声音低得几不可闻,“他的确可怜……很可怜……是我让他变成这么可怜,我还以为自己很喜欢他,还以为自己在维护他性命,其实不过是换一个方法在杀他……是不是?”
                  赵构不置可否的挑起眉尖,“大哥?……你没事吧?怎么说话钻起牛角尖来了?”
                  他从未见顾惜朝脸上出现过这种神情,从未见顾惜朝用这么真切又虚幻的语气对他说过话;这让他有一种不识眼前人的古怪错觉。
                  顾惜朝垂眸直直盯着眼前脚下,倚着门椽缓缓蹲下来,双臂环住膝头,“他走火入魔是我逼的,他的性命也是我害的……”
                  “大哥?”赵构又上前两步蹙眉叫了一声,顾惜朝仍然仿若未闻,“我亲手杀死自己最喜欢的人,我才是天下最傻的傻子……”
                  赵构皱起眉头回手一招,“卢御医!”
                  下人去引卢御医,片刻即回,卢望年是个年近七旬银发银须的老叟,十年前汴京皇宫中的首座御医,平日寡言少语,时刻将御医职守挂在心头,永远只忠于上主一人;赵构对他十分信任,也十分信赖。
                  卢御医上前叫了两声顾公子,叫人不应,遂上前俯身就地为顾惜朝把脉。片刻,扶着后腰直起身来颇费了一番力气,转身对赵构一揖到地,“禀王爷,顾公子是为七情所伤心神失养,肝郁乘脾痰气上扰蒙蔽了心智。”
                  “……”赵构一怔,“怎么说疯就疯……刚才还好好的……”
                  卢御医略沉吟,道:“虽说心病难医,可此症来的快去的也快,若由老臣亲自为顾公子调理,有个二三月便可痊愈。”
                  赵构点了点头,知他不会说笑,略一叹气却又拧眉一笑“这么说是真疯了?”语话中再无半分情义,“这可有趣极了,想不到我的顾大哥也会为情所困呢?那另一个呢?方才你跟顾公子说,他走火入魔心脉受损,可是真话?”
                  卢御医又下一揖,面不改色,“老臣所言句句都是按王爷的吩咐行事。这位姓戚的公子,走火入魔是真,心脉有损也不假,但这些,只要服药数帖,将养些时日都无大碍。”
                  “本王知你一向出言都有分寸,怎么这次倒知道老实卖起乖来?”赵构回身坐了下来,支起一肘拄在下巴底下,另有所指道:“是我吩咐你的么?”
                  卢御医侧头看了顾惜朝一眼,才道,“老臣还未说完;……这位戚公子真要命的是他郁积成结在脑中生的隐疾,阻滞血脉经髓通畅,老臣只能为他开些散郁化结的药剂,所谓尽人事——听天命。这一节,老臣是要听王爷指教的。”
                  赵构长长呼出一口气,眼带轻蔑的看了看蹲在门边的顾惜朝,“……喔弥驼佛!还真是苦命鸳鸯,可惜天意难违本王也帮不了你们。”起身抖擞锦袖,随手招了个内侍上前:“这两人本王就交由你来照料。”说完轻笑中一挥衣袖与随侍踏离客房——这两人,已经没“意思”了。


                  116楼2008-12-19 1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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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戚少商一觉醒来,梦中的雾里飞花逐渐凝结成像,霜白水蓝的床幔流纱真真切切映入眼帘,这个房间他已经住了四天,已经相当熟悉。
                    手指勾动间却被一缕缱绻绵长的曲发绊住,这才发现自己床沿还伏着个人。
                    ——“顾惜朝?”戚少商一惊,欲挺身而起,身体颤动了一下,后脑又坠回藤枕。
                    这张床榻铺陈得又厚又软,上好的棉絮上好的锦缎,即便是躺在上面也能感觉得到质地轻柔,然而他的身体却好像比岩石还沉重!石头陷在棉花堆里,想滚动都难。
                    顾惜朝听到有人叫他,嘶哑低沉,虽然声音很轻,虽十分熟悉。抬起脸正对上戚少商一双惊疑不定的眼;“顾惜朝,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大哥,你睡醒了……来,快把药喝了。”顾惜朝说着起身去给他拿药,脚上大约是蹲坐的时间久了,起来的时候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戚少商皱了下眉头,看着顾惜朝小心易易的从外厅端进来一碗浓色药汁。药已经凉了,虽然只剩下一点点余温,顾惜朝仍是用唇尖试了一下才递到戚少商面前。
                    戚少商警惕他的一举一动,不知道顾惜朝想干什么,他只知道自己在几个时辰之前差点儿就杀了这个人,而这个人那个时候也是要杀死自己的!他们是死敌,从认识的那天起就已经注定了。顾惜朝当年在连云城出现就是为了杀他,后来虽然没有动手,却亲手毁了他的人生,对!是人生。他的家,他的生活,他的兄弟还有爱人……还有一些其他的,藏在某个深不见底的黑暗角落,被戚少商的眉心一拧,“啪”——碎灭、不见了。他防备的,小心易易有看着顾惜朝,你到底想玩什么花样?……
                    顾惜朝同样小心易易的,双手捧着药碗,坐到床边,开始他想用一只手扶起戚少商,无奈受伤的肩膀令他差点打翻药汤,于是他把药碗放在床边,双手揽住戚少商肩膀,一点一点咬牙忍着疼痛把戚少商身体揽起,让他的背靠在自己胸口,又端起碗来送到戚少商嘴边,“快把药喝了……”
                    戚少商看着眼皮底下的药碗,嘴角抿得紧紧的;深褐色的药汁能映出自己跟顾惜朝一样苍白的脸,前后交叠,就好像长在同一条脖子上,那条脖子上还印着落凤爪留下的淤紫指痕。顾惜朝的手不是很稳,间或的轻微晃动一下,两张脸就模糊成了一张。
                    “大哥,喝药啊?”顾惜朝头微微往前倾着,脸颊几乎与戚少商的帖在一起,见戚少商仍不张口,看看汤药又看看戚少商,自己抿了一口,微笑“也不是很苦。嗯?”药汁又移到戚少商嘴边。
                    戚少商想说,“顾惜朝,你到底想干什么?”可嘴才一张开就有苦涩涩的汤药流了进来,于是呛了一下,顾惜朝的衣袖立即就卷到他嘴边沾下药渍,戚少商一辈子未尝试被人如此呵护,于是他什么都没说,就着顾惜朝的手把碗里的苦药一口吞尽。
                    戚少商咽下汤药,一时苦得说不出话来,顾惜朝笑了笑,摊开手掌,一颗圆溜溜蜜枣塞进他嘴里;枣子很甜,戚少商开始怀疑自己仍在梦中。


                    117楼2008-12-19 1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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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戚]夺情天14

                      十四
                      无情仰脸看着一洗如碧的天空,脸色跟天空之上的薄云一样透明,戚少商说三天就回来,现在已经是第七天。垂下眼眸,折起放在膝上的南京城及其周边的地形图,再抬头时目光正迎上推门而入的王小石。
                      “怎么样?”无情压低声音。
                      王小石衣衫上沾了一块一块的泥沙,脸上也是污色满面,神情十分疲惫,进门就在无情旁边的一个位置坐了下来,“只送过去七百杆战枪。”
                      无情身体往后靠了靠,稍松了口气,“已经比我想像的要好了。”
                      王小石也点了点头,“是村里的渔民出的主意,把战枪打成捆用帆布包好拖在船下面,这样就不用担心渔船吃水太深被赵构的人发现;只要再一个晚上,战枪便可以全数运过江北。只是这运盐的方法还没有想到。”
                      无情也蹙起眉头,盐的数量太大,又会溶化在水里,光是用什么盛装都是问题。
                      他们现在身处一间很不起眼的民宅院中,无情嫌屋子小里边憋闷,叫追命把椅子都搬到院中大柳树下,这样即便有时人多了也不会嫌太挤。
                      王小石自顾去进边拉了一桶水上来,喝了几口把瓢儿扔下一边,忽然没头没脑道:“无情,你担不担心戚兄弟?”
                      无情转头看他,他却没有看无情,“小石头,你……是不是……”无情似乎有点儿犹豫。
                      王小石走过来时无情才轻咳了一声,“是不是有话说?”王小石低着的头摇了摇。他很想问什么时候能救戚少商回来自己人身边,但其实这个期限他自己也很清楚,七十车新盐加剩下的五百杆战枪一过河,他们就可以全力迎救戚少商,目前一是他们人手有限,力有未殆;另则是因为赵构,俗话说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戚少商正好就是这一线,让赵正康手里握些筹码才使他不至于使出太绝决的手段。
                      这时门又吱噶一声给人从外面推开,无情王小石一起看过去,进来的是追命,和王小石一样,追命衣衫上也沾了许多泥沙污迹,只不过王小石的衣服色深一比之下反而没有追命的白衣明显。追命先是对着无情先了笑了笑,又叫了声小石头,然后就三步并两步走到无情跟前连口水都没顾上喝,“都办妥了,高局主看了大师兄的信立即就点头了,他还给我们出了个好主意!”原来不是他脚程比王小石慢,只不过刚一回来又叫无情给遣出去送信了。
                      无情点点头,高风亮同意与王小石的金风细雨楼密秘结盟他又可以多松一口气,于是问道:“什么好主意?”
                      追命接过王小石递上的水瓢匆匆灌下两大口,衣袖在嘴角一抹,“运盐过河的好主意!——只要把那些盐分卖给沿岸的渔家,他们天天出海,只要有利可图自然会想办法把盐点带到江北去卖!”
                      无情王小石对望一眼,“的确是个好主意!”
                      王小石亦道,“就是,这么简单的方法我们竟然都没想到……怪不得常听人说天下唯商道无不通也!只要有利,就没有商人走不通的道路。”


                      118楼2008-12-19 1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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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追命呵呵一笑,“我们师兄弟想不到也没办法,我们是捕快,每天只想着破案捉犯人,你堂堂金风细雨楼一楼之主,想必也跟不少生意人打过交道,怎么这么一个小小的题目就把你给难住了?”
                        王小石被他揶揄的脸上有点儿发红,无情也笑了,“看你们这一身衣服弄的,先进屋把衣服换了。”
                        王小石应了一声就开始脱衣服,没三两下上半身就全部裸露出来,追命看到时他正在除外裤,追命一见立马急了,“喂喂喂!我师兄叫你进屋里换去,你跟这儿脱什么衣服?!”
                        “怎么了?”王小石愣了一下,“我想冲个澡……”话里竟有点儿委曲。
                        追命合围在无情眼前的手被无情的扇柄拨开,“你也去洗洗吧,一股鱼腥味。”说完双手撑动轮椅转过身去,追命磨蹭了半天才把衣服一件件脱下来团在一起跟王小石的一起扔在洗衣桶里。
                        哗——哗——
                        一桶一桶的泌凉井水兜头浇下来,一开始冷的直打牙,稍微忍一下就变成享受,在江南仲春的微烫日光下,几乎能感受到年轻身体中的青春脉动——畅快淋漓!追命和王小石下身只着一条白色单裤,你一桶我一桶的往对方身上泼,感觉好像又回到了可以肆无忌惮嬉笑玩闹的童年。
                        冷血进门时正看到这么一副场景,人高马大的两个男人,赤着身体,从发梢到脚趾头都湿淋淋的,薄薄的长裤卷到膝盖上边,紧紧粘在的皮肤上,追命高一些、白一些,王小石跟他比矮一些黑一些,冷血一下子都没认出他来,追命张反射着刺眼光芒的脸倒是一眼就认出来了,还有就着水光同样映射太阳的身体……冷血的脸一下子就红了,接着看见王小石跟追命站得那么那么接,身上都几乎未着一物,脸色一下子又白了。而他站在门口这一红一白的倒是谁都没注意着。
                        无情正在低头想着什么心事,听见声音见是冷血,便叫了他一声,“怎么才回来,路上有麻烦么?”冷血几步上前不再看他的三师兄同王小石,“我去了趟应天府。”
                        “哦。”无情看着他,两个人都没什么表情的对视。
                        冷血道,“我没打草惊蛇,我只是觉得你们会担心他,所以去看看。”他这一句声音颇高,奇怪的还有些不明就里的怨气包藏在里面。追命跟王小石一齐停了手中动做,很想走过去问个究竟,偏身上狼狈,站在远处还好,若是站在两个衣冠整齐的人旁边,不是很奇怪?


                        119楼2008-12-19 1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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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好冷血的音量很慷慨,“我没见到戚大哥。但听应天府的佣人说,这几天第一楼的顾惜朝一直跟他在一起。”冷血顿了一顿,看了他们一眼又垂下目光,看着自己脚下方的一块土地,“听他们说,顾惜朝喜欢男人,本来跟赵正康就是一起的。”
                          哐啷一声,王小石手里的木桶掉在地上,追命此时已经转进屋拿了两套衣服出来,一套递给王小石。王小石一声不吭随便抹抹身子便衣外衣套上,蹬上鞋道,“今晚无论如何我要把少商弄出来!”

                          应天府书房。
                          赵正康摆弄着被自己拆成若干件的逆水寒剑,剑里面连只字片语都没出来;想着卢御医对顾惜朝的诊断,又觉得顾惜朝对他说太子遗书藏在剑中的话不太像疯话;转念一想以戚少商的谨慎,或者那封书信已经被戚少商藏在别处了?
                          正思量间有侍俾通报说韦掌柜求见。他一把顾戚少商软禁起来就派了韦鸭毛去接手第一楼,韦鸭毛原本就是第一楼里的帐房总管,对第一楼的运做一清二楚,为人虽然狡诈但又不似顾惜朝难以掌控,此时正是韦鸭毛入主第一楼的第三天,想是来汇报成绩的。赵正康把逆水寒扔下一边,叫韦鸭毛进见,书房里采光极好,韦鸭毛的脸色被映得清清楚楚,却不是很好。
                          “有什么问题?”赵正康不自觉的皱起眉头,他今天似乎只想听好消息。可惜事与愿违,韦鸭毛行了礼,支唔两声才道:“我也不清楚倒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也许跟什么印信有关……我只知道,顾惜朝他……留了一手。”
                          “哦?”赵正康稍一寻思,又哼了一声,“他要是没留一手我倒奇怪了!倒底什么难处?”
                          韦鸭毛脸色一凝,小心问道:“王爷可曾听顾惜朝提起过他有亲信?”
                          “什么亲信?”赵正康皱了皱眉毛,“从来没听说过。”
                          韦鸭毛道,“老臣也没听过,可奇就奇在这里!第一楼所有规矩老臣都知道,所有办事流程老臣都清楚,这次接手也做得干干净净,风声绝出不了主楼顾惜朝佐近的几个人!可为什么远在数百里的所有分楼一下子全部停止了运做呢?”
                          “什么?!……几时察觉的?”怎会这么快快!这么突然!……猛然间灵光一闪,难道说——他是装疯?
                          随后又立即将这闪念否定了一半,“卢御医不会骗我……”赵正康想着一抬眼正对上韦鸭毛同样若有所思的眼神,韦鸭毛见康王正看自己便道:“顾惜朝一向诡计多端……”赵正康眼神一厉,阻断韦鸭毛道:“他疯是一回事,不疯,就另当别论!”韦鸭毛一听,自是领会了意思低下头去,亦步亦趋跟在赵正康身后。
                          他们在客房外站了一会儿,没见到那个被赵正康吩咐留下来照看屋内两人的小厮,也不知哪儿躲懒去了。赵正康对应天府中的仆役雇佣一向宽纵,这些使唤下人与外间接触中便把他宽和谦逊的为人唯妙唯俏的传到了民间。


                          120楼2008-12-19 1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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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听见屋里有什么动静,赵正康看了韦鸭毛一眼,房门应手而开。
                            戚少商跟顾惜朝在下棋,一盘纵横交错的黑白子摆得满满当当,赵正康扫了一眼,见棋局已经没剩几个空眼却仍未分出胜负;便十分君子的展了折扇站在一旁观战,戚少商抬头仍是他所熟悉的样子对他好似有些腼腆的笑了一下,顾惜朝则是很专心是不视外物。赵正康眼睛看着棋局,心里却在盘算如何拿到他要的东西。
                            顾惜朝每一子落得都很慢,戚少商也不快,赵正康的扇子缓缓摇了九九八十一下,这二人的棋局才总算得了个善解,韦鸭毛的额角已泌了一屋汗珠子,顾惜朝笑咪咪的拿起棋称子将棋子一臂扫落。戚少商也帮着收子,笑道:“这一盘下来你让了我三次才打和,你若真有心让,何不干脆放我赢你一盘?”
                            顾惜朝被也拿来开玩笑并不像从前会立即着恼,仍是笑咪咪的,“是大当家你太贪心,什么都想顾念周全,小心为此失彼得不偿失……”
                            赵正康听着眯了眼,这两人当他不存在的么?正想开口,却差点儿被起身收棋的顾惜朝撞个正着,顾惜朝转身间脸上的笑意全消,冰着一张脸面对赵正康,赵正康被他盯的忍不住小退半步。顾惜朝道:“你是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知不知道这是连云寨大当家的帐子!也敢乱闯?!”
                            赵正康一愣,错开脸看向戚少商,“这是怎么回事?”他明知顾惜朝疯了,此时却来问戚少商,戚少商眼里也很无奈,“我一觉醒来,他就在这里,已经是这个样子了。”
                            再看向顾惜朝,赵正康装模做样的一臂扶上顾惜朝肩膀,紧声道:“大哥——我是正康啊!你不记得我了吗?”
                            顾惜朝双目一立,喝声“放肆!”一掌推出直捣赵正康心窝,韦鸭毛惊呼着去拉赵正康,戚少商亦从后面扯住顾惜朝手臂。赵正康并非武功白目,虽不能同江湖人一样精于武道,但平常的近身防卫一两着间自保还是绰绰有余,只是他没想到顾惜朝这一掌来的如此迅急,如此不留余地!恨恨压下一口气,面上又挂起他特有的淡淡的笑容,但仍不失着紧的让开顾惜朝,向前问戚少商道,“顾大哥为何一夜之间连我都不认了?”他的戏是向来开场就得演到底,顾惜朝不看就给戚少商一人看也好!
                            戚少商苦笑,说自己把顾惜朝打傻了?不管事实如何,他心里已经做此判断。这两天顾惜朝对他的好已然超出了他对他认识的正常范围,而在顾惜朝失常之前,夜雨中惊心一战仍在记意中鲜活跃动。顾惜朝被他扯回来眼睛仍是十二分戒奋的盯着赵正康;赵正康仍是做戏,回身一推韦鸭毛:“快!快把卢御医请来!”
                            又声音像着紧的有些发颤:“顾大哥,你可不要吓我们,第一楼出事还等你处理呢!”说完偷偷瞄了一眼戚少商,戚少商眼神闪烁,他想问第一楼出了什么事情,又不方便问出口,看了看身边的顾惜朝,顾惜朝也正看着他,“你的伤还未复原,不要乱动。”说着抚上戚少商空荡的左袖,蹙着眉心很心疼的样子。岂不知戚少商看他这样心里同样难过,顾惜朝的心意他三年前就明了于胸,本来想借由迎娶息红泪把这种莫明情愫不着痕迹的淡化开去……偏又卷进了那场好像为他们量身订造般的朝党纷争。
                            戚少商拍拍顾惜朝的手背,安慰式的笑了笑,“我没事。”
                            卢御医说能治好顾惜朝,但要给他两个月的时间。赵正康看向戚少商,很是纠结的问出一句话: “戚大侠,你觉得汴京还能不能挺得下两个月?”


                            121楼2008-12-19 1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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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9-03 17:06: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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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戚少商无法回答,赵正康也没指望他能做出什么回答,轻轻叹了口气,“戚大侠,现在能不能帮到城外流民就看你的了。”
                              戚少商无语,听赵正康继续道,“没有足够的盐粮财资保障,我每天只能放一千流民进城……到金人攻下来……”赵正康说到这里觉得喉咙有些发干,吞了口唾液,“淮水血河,不忍目睹。”他这八个字说的异常沉重,戚少商听着都觉眼前一红;合了合眼,道:“王爷有什么事只管吩咐。”
                              赵正康嘴角微微一掀,“顾大哥即然只听你的话,你让他交出第一楼……他会听的。”
                              戚少商看向顾惜朝,忽然开口问赵正康,“王爷,你觉得他连您都不认得了,还会记得第一楼?”
                              赵正康皱起眉头,随即又舒展开,“不认识我没关系,认识戚大侠你就行!”
                              戚少商抬头微微笑着牵出一对梨窝;“王爷不会是想用戚某威胁顾惜朝吧?”
                              赵正康嘿嘿一笑,“我可没正么说……不过第一楼本王是势在必得的,还是请戚大侠先帮本王劝劝顾大哥,实再不行再想别的办法。”
                              戚少商不再说话,手指间捏了一枚棋字,轻笑着转向顾惜朝,“怎样?再来一局?”

                              赵正康一出门脸色就挂了下来,走了几步忽然脚下一顿狠声骂了句“混帐!”把跟在他后边的韦鸭毛吓了一跳。
                              “王爷?……”
                              赵正康哼了一声,“不识抬举,大家就都别想有好日子过!”沉吟一声,“叫陈总兵来见我。”
                              “无情投帖求见,王爷您见是不见?”韦鸭毛跟着问。
                              “什么有情无情的?”赵正康很不奈烦的挥了挥手。“不见,叫他等着!”
                              来求见赵正康的正是无情,无情觉得赵正康再怎么说都是一城之王,眼看着就有可能成为大宋下一朝君王,他一日是为六扇门总捕,来见见这个王爷总好过王小石冒然出手。
                              赵正康跺脚大骂,“他是来等死的么?!哼!都是混帐!来给本王添乱的!一群混——”骂着骂着已经走到花厅之外,一偏头便见了厅中坐在轮椅中的瘦削身影,雪白的衣裳,盘在头顶又垂下来的乌顺发梢,五观清晰明快,神情却清亮得让人一下子就想起宁静致远四个字,赵正康又一次停下脚步,声音低了不少,不知是问韦鸭毛还是问自己,“这就是传说中的无情公子?”问完嘴角挂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韦鸭毛心里叫糟,犹记得当年他主上看见顾惜朝时也是这副神情,但顾惜朝必竟在这几年里一心向着应天府,这无情可不是无主幽兰,一个弄不好会出大麻烦的!暗暗叹了口气,赵正康二十出头,皇家后代该有城府狡猾,什么翻脸无情笑里藏刀他样样得心应手,但大宋赵家的暴虐易怒,奢侈风流也样样学全。这时倒真有些怀念那个能把他家王爷吃得死死的顾公子了。果然……
                              赵正康转身交代:“传我王府令,城中发现金人间细踪迹,封河七日,放进不放出。让他们抱着东西烂在这边最好!”


                              122楼2008-12-19 1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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