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那天我和你走了一条很长的路
土地在湿润的春风里回暖
水田里装满了灰色的天空
我不经意间回头看了一眼
两行单薄的脚印陷在土中瑟瑟发抖
妈妈，我和你走了27年的路
大路，小路
石路，泥路
……
没有一条路是好走的
这一路上我走向幼稚的成熟
而你，走向了确定的坟墓
妈妈，我不止一次想象过你的死亡
我想象过那带你离去的
是积攒在你骨头深处惨烈的病痛
或是几十年贫瘠的生活中惨白的安详
妈妈，我在想象中流干了眼泪
我的眼泪溺毙了我黑色的瞳孔
我在想象中唱尽了天下的哀歌
妈妈，那些哀歌终究抵不了你这一生的
含辛茹苦
妈妈，我不是一个配得上你的儿子
我不曾和你对抗岁月
不曾给你富贵荣华
你瘦弱的骨骼和满头的华发
让我一遍一遍厌恶自己的平凡
是的妈妈，我抑制不住地厌恶自己的平凡
厌恶自己配不上你与生俱来的高贵
更配不上你血与肉哺育我的27年
妈妈，我的生命里装满了灰色的天空
我的前路会在春风里回暖
那个时候你还会在我的身边是吗
我们还会走过很长的路
小路，大路
泥路，石路
……
总有一条路是好走的
我们总会回头凝望
那一路深深浅浅的脚印
总会有一个以幸福为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