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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那个时候金俊秀手臂上清了一块儿，身上还穿着医院的工作服，于是就出现了之后发生的怪异一幕，一个胸外科科室的医师火急火燎地冲进了我工作的急救室，大喊了一声。“人呢？”
我一个哆嗦，从睡梦中惊醒。
还以为有什么缺胳膊缺腿的家伙给送了进来，结果一抬头看见的是一个跟我穿着一样白大褂的家伙，四肢健全，能走能跳，嗓门还不小。于是，我懒洋洋道。“你做啥？大中午的，我休息呢！”
“你这儿有没有止疼的药水，我那儿找了半天没找着。”说着就看见他一个人在那儿踱来踱去的，整的跟火烧屁股似的，到处找他所谓的止疼药水。
本来我还是颇有睡意的，结果给他一晃，倒是心烦起来。“您这看起来没灾没病的，您找事儿呢？”我抓起身边的云南白药，一把子甩过去。于是，准头不错，正中他的后脑勺，再添一处伤。
“什么没灾没病，我这差点儿就残废了。”金俊秀自顾自地在那儿涂药，仿佛刚才后脑勺那一击根本就不值得一提，连哼都哼声。
“哟，您这给人打了啊？”我看见他撩起来的衣袖下面露出来的手臂，一块面积不容小觑的瘀血，现在已经泛了紫。 就我这平时急救的经验来说，对手应该挺彪悍，不过看他那个不怎么硬朗的身子板儿，估计也不怎么经揍。
“嗯…”
金俊秀点头的时候，门口凑上来一群小护士。“金医师，你还好吧？你女朋友怎么能这么对你呢？”说得时候那个语气，腻得我浑身起鸡皮疙瘩。原来，这个乍看愣头青的家伙，竟然还挺有点儿异性缘。
于是我挺同情他，至少我不会那么对待朴有天，我是医生我讲究人道。我顶多让他一个星期不进卧室，睡客厅。“你女朋友挺强悍？”
“哦…”金俊秀说这话的时候一副傻样，然后扔给我几个字儿，跟老美轰炸机一样有震撼力。“她是特警。”
说完金俊秀也敷完了药，拨开门口那群护士，头也没回地走了。
这事儿发生的几天之后我还是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的，我开始对金俊秀说的那俩字儿——特警，感兴趣起来。我承认我有点儿小空虚，不，也许是莫大的空虚，于是我第一次以不耻下问的态度跟医院的三姑六婶打听起消息来。
八卦起来才知道我的消息滞后性，三姑六婶们看我一脸不解的时候，给了我极其鄙夷的眼神。“苏晓雨，为了朴有天都快丢了魂儿了吧！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那个时候金俊秀手臂上清了一块儿，身上还穿着医院的工作服，于是就出现了之后发生的怪异一幕，一个胸外科科室的医师火急火燎地冲进了我工作的急救室，大喊了一声。“人呢？”
我一个哆嗦，从睡梦中惊醒。
还以为有什么缺胳膊缺腿的家伙给送了进来，结果一抬头看见的是一个跟我穿着一样白大褂的家伙，四肢健全，能走能跳，嗓门还不小。于是，我懒洋洋道。“你做啥？大中午的，我休息呢！”
“你这儿有没有止疼的药水，我那儿找了半天没找着。”说着就看见他一个人在那儿踱来踱去的，整的跟火烧屁股似的，到处找他所谓的止疼药水。
本来我还是颇有睡意的，结果给他一晃，倒是心烦起来。“您这看起来没灾没病的，您找事儿呢？”我抓起身边的云南白药，一把子甩过去。于是，准头不错，正中他的后脑勺，再添一处伤。
“什么没灾没病，我这差点儿就残废了。”金俊秀自顾自地在那儿涂药，仿佛刚才后脑勺那一击根本就不值得一提，连哼都哼声。
“哟，您这给人打了啊？”我看见他撩起来的衣袖下面露出来的手臂，一块面积不容小觑的瘀血，现在已经泛了紫。 就我这平时急救的经验来说，对手应该挺彪悍，不过看他那个不怎么硬朗的身子板儿，估计也不怎么经揍。
“嗯…”
金俊秀点头的时候，门口凑上来一群小护士。“金医师，你还好吧？你女朋友怎么能这么对你呢？”说得时候那个语气，腻得我浑身起鸡皮疙瘩。原来，这个乍看愣头青的家伙，竟然还挺有点儿异性缘。
于是我挺同情他，至少我不会那么对待朴有天，我是医生我讲究人道。我顶多让他一个星期不进卧室，睡客厅。“你女朋友挺强悍？”
“哦…”金俊秀说这话的时候一副傻样，然后扔给我几个字儿，跟老美轰炸机一样有震撼力。“她是特警。”
说完金俊秀也敷完了药，拨开门口那群护士，头也没回地走了。
这事儿发生的几天之后我还是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的，我开始对金俊秀说的那俩字儿——特警，感兴趣起来。我承认我有点儿小空虚，不，也许是莫大的空虚，于是我第一次以不耻下问的态度跟医院的三姑六婶打听起消息来。
八卦起来才知道我的消息滞后性，三姑六婶们看我一脸不解的时候，给了我极其鄙夷的眼神。“苏晓雨，为了朴有天都快丢了魂儿了吧！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6－
三天了，我没查邮件，没看新闻没翻报纸。自从朴有天挂了我电话，我就窝在医院，成天做我救死扶伤的工作。主任跟发现新大陆似的盯着我，然后拍拍我的肩膀，一脸的欣慰，想不到苏医生终于开始投身事业了。
我对着主任扯出笑容。“哎呀…怎么说我也是医学院拿过奖学金的，不是一等也似乎二等么…”
但我知道，我只不过是赌了一口气，他朴有天有工作，我苏晓雨也有。他为国家献身，我还拯救生命呢！我赌一口气。新时代的男女，谁离了谁不能好好生活下去。
于是三天过去。
结果事实也没能如我所愿，等我的鼠标很不争气地点开邮箱的时候，收件箱里的邮件，除了广告就没有其他了。至于手机里，一个未接来电都没有。真正看到他的名字是在当天的报纸国际版面上，整整一个版面报道了中东那边发生的武装冲突。
报道的最后面，署名朴有天。
好吧，我承认，这家伙比我更能投身事业。
我悻悻地趴在办公桌上，等待着什么时候急救铃声的响起。夜班的日子，永远是无比无聊的，急救科的医生没有病人的时候整个就是一个吃闲饭的。
“哟，晓雨。今天晚上你提早回去吧。”这时候，主任过来我的办公室放话。我纳闷儿地抬头，明明急救科的夜班得过了十二点才能交班，主任今个儿是心血来潮还是怎么着，平时不迟到半个小时不爽的女人竟然提早过来了将近两个小时。
“诶？主任，是不是最近年度考核来着？”我挥挥手。“放心啦，你都是我半个干妈了，我当然会说您好话的。”
“苏晓雨！”主任重重地咳嗽一声。“这种事情，低调低调…不用你放水，你主任就能得优秀来着。我说，今天不是你生日么，赶紧回去，跟爸妈打个电话也好，虽然没过两个小时也十二点了。”
“哈…”我张张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自己的生日，竟然忘记了呢。
“晓雨，以后有我帮你一起过生日。”这是朴有天什么时候说的话，我记不清了，现在唯一知道的是他那是彻头彻尾的屁话。
看着已经被清空的收件箱，括号里面的那个零，刺得我眼睛有些生疼，然后直觉得胸口泛酸。
三天了，我没查邮件，没看新闻没翻报纸。自从朴有天挂了我电话，我就窝在医院，成天做我救死扶伤的工作。主任跟发现新大陆似的盯着我，然后拍拍我的肩膀，一脸的欣慰，想不到苏医生终于开始投身事业了。
我对着主任扯出笑容。“哎呀…怎么说我也是医学院拿过奖学金的，不是一等也似乎二等么…”
但我知道，我只不过是赌了一口气，他朴有天有工作，我苏晓雨也有。他为国家献身，我还拯救生命呢！我赌一口气。新时代的男女，谁离了谁不能好好生活下去。
于是三天过去。
结果事实也没能如我所愿，等我的鼠标很不争气地点开邮箱的时候，收件箱里的邮件，除了广告就没有其他了。至于手机里，一个未接来电都没有。真正看到他的名字是在当天的报纸国际版面上，整整一个版面报道了中东那边发生的武装冲突。
报道的最后面，署名朴有天。
好吧，我承认，这家伙比我更能投身事业。
我悻悻地趴在办公桌上，等待着什么时候急救铃声的响起。夜班的日子，永远是无比无聊的，急救科的医生没有病人的时候整个就是一个吃闲饭的。
“哟，晓雨。今天晚上你提早回去吧。”这时候，主任过来我的办公室放话。我纳闷儿地抬头，明明急救科的夜班得过了十二点才能交班，主任今个儿是心血来潮还是怎么着，平时不迟到半个小时不爽的女人竟然提早过来了将近两个小时。
“诶？主任，是不是最近年度考核来着？”我挥挥手。“放心啦，你都是我半个干妈了，我当然会说您好话的。”
“苏晓雨！”主任重重地咳嗽一声。“这种事情，低调低调…不用你放水，你主任就能得优秀来着。我说，今天不是你生日么，赶紧回去，跟爸妈打个电话也好，虽然没过两个小时也十二点了。”
“哈…”我张张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自己的生日，竟然忘记了呢。
“晓雨，以后有我帮你一起过生日。”这是朴有天什么时候说的话，我记不清了，现在唯一知道的是他那是彻头彻尾的屁话。
看着已经被清空的收件箱，括号里面的那个零，刺得我眼睛有些生疼，然后直觉得胸口泛酸。
－10－
朴有天在短信里告诉我他十几天之后就结束任务，将要回来。只要十几天，我漫长的等待就可以宣告结束。这算是件让人高兴的事儿，可是后头他让我做的事，没能让我的嘴角上扬，反而垮下了下来。
朴有天让我做的说起来其实很简单，只是帮他转达一句话——乔珞一在执行营救任务中失踪，预计的成活率很低。他说只要这样告诉金俊秀就可以了，反正我们是医院的同事。这也算是乔珞一的嘱托，因为朴有天跟我说起先前两个人谈起过自己的另一半，乔珞一只说了一句话，希望他不要等她就好。
不过朴有天还不知道，我跟金俊秀认识，而且说起认识的程度，虽然不是那么得熟悉，却也谈得上知根知底，他知道我跟朴有天，我知道他跟乔珞一。我们两个算是有着相似经历的人，只是乔珞一让他不要继续等下去，而朴有天告诉我让我等他回来。
我对着屏幕上乔珞一失踪的讯息，很久。半个月前，她还是那样鲜活地出现在朴有天的摄影带里，带着女警特有的飒爽和干练，还有警花该有的姣好面容。只是额角的OK绷时不时地提醒着我她身处着的是危机四伏的中东战区。
我想起金俊秀跟我说起乔珞一回过他邮件的事情，这么推算，那该就是发生不久的事情。朴有天这么急着的通知，是不是意味着那仅有的希望也就只是那么千分之一而已。
始终，我都没能想好该怎么对他开口，结果到最后还是金俊秀先找上的我。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微笑。
“HI，苏医师，听说你男朋友马上就要回来了。”他正巧赶上来我们急救科转走一个病人，就顺道弯了一下我的办公室。我挑眉，点了点头。呀，这消息传得可真够快的，我也只是跟主任随口的提起，却没领悟到她这个年纪的女人，正是医院小道消息的重要生力军。估计就是这样，过一阵儿就得轮到张思朵过来恭喜我了。
“嗯，真好…”金俊秀默默地点头。“到时候介绍我认识。”
“那…自然。”我寻思着我得抓住这次机会，要不然等到朴有天回来了，或许我都开不了这个口。我什么时候也有了这个优柔寡断的坏毛病，都说长痛不如短痛，说了或许也能断了金俊秀的心思。于是，我连忙叫住他。“诶，金俊秀，你值班表什么时候有空？我们一起吃顿饭，怎么样？”
“额…后天晚上。怎么，你要请客呢。”金俊秀扯着嘴角笑着，一点点顽皮的笑意挂在嘴角。我心里一紧，这不是让我硬生生地扯碎他明朗的笑颜么。
感觉要出口的话，在嘴里回转了几圈才说出来。“那我还是请你喝酒算了。”俗话说酒能壮胆，也能解愁，或许喝着喝着，我能说出来，他也能挨过去吧。
“好啊，就算是庆祝你男朋友要回来了。”金俊秀答应了我的邀约，拿着病例板看似脚步轻快地走了出去。
我按了按额角的太阳穴，朴有天这家伙，给我的这叫什么事儿。刚才的交谈，我注意到了，金俊秀语气里时不时地流露出来的淡淡的忧伤，更多的是一种羡慕，他说真好。我跟朴有天能够重逢真好，以后就能一直一起生活下去了真好。
可是，他跟乔珞一呢？
我没有继续去想，因为张思朵那丫头果然就这样的找上了门来。我只能强装起笑容，迎上她带笑的目光。
“哈…要回来了，晓雨你终于出头了。”果然，消息传到了她的那里。我应付似的点点头，翻看桌上的资料，不怎么搭理她，拼命打着暗示说我现在很忙，赶紧走人。不过这丫也没什么眼里劲儿，笑了笑继续说。
“张思朵张医师，您的妇产科很空闲么？”我狠狠道。
“这不是关心你么…下次有啥孩子方面的问题，不要忘了咨询我哈！”张思朵大气地拍拍我的肩膀，笑得一脸的暧昧兮兮。整的我一身的鸡皮疙瘩，我打发人似的赶紧点头。这才想起来前一阵子张思朵跟我的对话，不禁一脸的无奈。
“大姐，还太远了吧。”我自言自语道。
的确是远了，朴有天还半个月才能回，怎么说也是半个月后的事情。可眼前，金俊秀的问题，显然棘手了很多。我甚至难以找到一种比较委婉的表达方式，告诉他这个消息。
朴有天在短信里告诉我他十几天之后就结束任务，将要回来。只要十几天，我漫长的等待就可以宣告结束。这算是件让人高兴的事儿，可是后头他让我做的事，没能让我的嘴角上扬，反而垮下了下来。
朴有天让我做的说起来其实很简单，只是帮他转达一句话——乔珞一在执行营救任务中失踪，预计的成活率很低。他说只要这样告诉金俊秀就可以了，反正我们是医院的同事。这也算是乔珞一的嘱托，因为朴有天跟我说起先前两个人谈起过自己的另一半，乔珞一只说了一句话，希望他不要等她就好。
不过朴有天还不知道，我跟金俊秀认识，而且说起认识的程度，虽然不是那么得熟悉，却也谈得上知根知底，他知道我跟朴有天，我知道他跟乔珞一。我们两个算是有着相似经历的人，只是乔珞一让他不要继续等下去，而朴有天告诉我让我等他回来。
我对着屏幕上乔珞一失踪的讯息，很久。半个月前，她还是那样鲜活地出现在朴有天的摄影带里，带着女警特有的飒爽和干练，还有警花该有的姣好面容。只是额角的OK绷时不时地提醒着我她身处着的是危机四伏的中东战区。
我想起金俊秀跟我说起乔珞一回过他邮件的事情，这么推算，那该就是发生不久的事情。朴有天这么急着的通知，是不是意味着那仅有的希望也就只是那么千分之一而已。
始终，我都没能想好该怎么对他开口，结果到最后还是金俊秀先找上的我。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微笑。
“HI，苏医师，听说你男朋友马上就要回来了。”他正巧赶上来我们急救科转走一个病人，就顺道弯了一下我的办公室。我挑眉，点了点头。呀，这消息传得可真够快的，我也只是跟主任随口的提起，却没领悟到她这个年纪的女人，正是医院小道消息的重要生力军。估计就是这样，过一阵儿就得轮到张思朵过来恭喜我了。
“嗯，真好…”金俊秀默默地点头。“到时候介绍我认识。”
“那…自然。”我寻思着我得抓住这次机会，要不然等到朴有天回来了，或许我都开不了这个口。我什么时候也有了这个优柔寡断的坏毛病，都说长痛不如短痛，说了或许也能断了金俊秀的心思。于是，我连忙叫住他。“诶，金俊秀，你值班表什么时候有空？我们一起吃顿饭，怎么样？”
“额…后天晚上。怎么，你要请客呢。”金俊秀扯着嘴角笑着，一点点顽皮的笑意挂在嘴角。我心里一紧，这不是让我硬生生地扯碎他明朗的笑颜么。
感觉要出口的话，在嘴里回转了几圈才说出来。“那我还是请你喝酒算了。”俗话说酒能壮胆，也能解愁，或许喝着喝着，我能说出来，他也能挨过去吧。
“好啊，就算是庆祝你男朋友要回来了。”金俊秀答应了我的邀约，拿着病例板看似脚步轻快地走了出去。
我按了按额角的太阳穴，朴有天这家伙，给我的这叫什么事儿。刚才的交谈，我注意到了，金俊秀语气里时不时地流露出来的淡淡的忧伤，更多的是一种羡慕，他说真好。我跟朴有天能够重逢真好，以后就能一直一起生活下去了真好。
可是，他跟乔珞一呢？
我没有继续去想，因为张思朵那丫头果然就这样的找上了门来。我只能强装起笑容，迎上她带笑的目光。
“哈…要回来了，晓雨你终于出头了。”果然，消息传到了她的那里。我应付似的点点头，翻看桌上的资料，不怎么搭理她，拼命打着暗示说我现在很忙，赶紧走人。不过这丫也没什么眼里劲儿，笑了笑继续说。
“张思朵张医师，您的妇产科很空闲么？”我狠狠道。
“这不是关心你么…下次有啥孩子方面的问题，不要忘了咨询我哈！”张思朵大气地拍拍我的肩膀，笑得一脸的暧昧兮兮。整的我一身的鸡皮疙瘩，我打发人似的赶紧点头。这才想起来前一阵子张思朵跟我的对话，不禁一脸的无奈。
“大姐，还太远了吧。”我自言自语道。
的确是远了，朴有天还半个月才能回，怎么说也是半个月后的事情。可眼前，金俊秀的问题，显然棘手了很多。我甚至难以找到一种比较委婉的表达方式，告诉他这个消息。
－11－
我跟金俊秀约在医院不远处的一个PUB，平时人不算太多，老板跟医院里的人还算熟悉，有时候便会有折扣。金俊秀是晚七点下的班，我早他两个小时就到了酒吧。
朴有天先前打过电话来，我抱着最后的意思希望问他还有没有还转的余地，这次他用说的，我听见了文字里没有的那种肯定和坚决。“已经报了失踪人口，要是再没消息，就决定用队葬仪式。”
“我还没说呢。”我紧紧抓着电话。
“我跟你说过的…这毕竟是珞一自己的意思，她不想让金俊秀继续等了。”
“有天，我跟金俊秀认识，我俩算是挺好的同事，我说不出来。你就不能让队上通知他？他也能算是家属吧，你就让队上说。”我做着最后的挣扎，再过一个多小时，金俊秀就过来了。我打心底里愿意，我跟他就是单纯的喝下酒，就像他说的，恭喜我成功等到了朴有天回来。
显然朴有天就是想给我掺和事儿，在电话那头继续坚决道。“这个…队上有很多程序，消息正式下来…还有一段时间，听说他还申请了维和医疗队，多半是为了珞一吧。让他尽早知道，也好改变主意么。这个地方，来过才知道真正的危险，如果不是必要，还是不要来比较好。”朴有天在电话那头竭力的劝我，也不知道他是出于什么原因，这样的亲力亲为，或许是出于乔珞一的一命之恩。
朴有天本来就是个极易感动的人，以前就是这样，一点儿小事儿就能唰唰的流眼泪。跟他在一起的之前，我还真不知道在多愁善感这词儿上，他朴有天能强上我那么几倍。
听朴有天这么一说，我也算想起来了，我再晚点儿说，就算是金俊秀不想去了也来不及了，维和医疗队的审批近日就要下来了，虽然事后还要特别的培训，等到真正出发的也是几个月以后的事情。
“小姐，请问您要些什么？”酒水单放到我的面前，名字都很花哨，因为工作的关系，本来就不常来酒吧，只是偶尔听朴有天讲起几个酒的名字。在交往之前，他说他没事儿就在酒吧晃。我说难怪呢，怎么感觉就一副勾女人的样子。我有点儿好奇，看见酒水单上出现了朴有天曾经提过的一个名字，我就随手点了一下。
酒上来，放在一个高脚的酒杯里，透明色的液体，一颗红色的樱桃沉在杯底。我只抿了一口，当即喉咙就跟火烧似的。“这什么酒啊？”
果然我很失策，只听朴有天提起过martini，也不问到底是多少酒精度就点了上来。等我第二口下去，酒保才告诉我，这酒的酒精度最起码上了二十。
不过也好，估计这一杯下去，等金俊秀来了，我也有胆子直接告诉他了。
等我砰的把空酒杯放在吧台的时候，金俊秀很准时的到了。七点过了十分，他穿一件白色暗纹的衬衣，黑色的单间挎包，坐到我的身侧。“冰啤。”
“我说，你明天也休息对吧？”
“嗯。苏医师，今天算你请客的吧？呵呵。”
“那是，说好的我请么。客气什么，我都直接叫你金俊秀了，你就别医师医师的。”我拍拍他的肩膀，果然脑子热热的，话似乎也就容易出口了。“我今天来是跟你说正经事的，不是跟你庆祝什么朴有天那家伙要回来。”
金俊秀挑挑眉，疑惑地看着我。我顺手指着刚上来的冰啤，很大的一匝。“不过，先全部喝掉再说。”
“这个…我酒量不太好呢。”金俊秀挠挠头，有些不大情愿的。
“那么，我就不告诉你乔珞一的事情了。”我话音刚落，金俊秀眼睛微微大睁，下一刻就直接抄起啤酒杯子，而话没多说就灌了下去。
然后我又指着上来的杯子，让他再喝。金俊秀都不再推辞，我只是告诉他，等他喝完了我就告诉他关于乔珞一的消息。他一杯杯的下去，很快，有种很凛然的架势。我突然觉得眼睛有点儿热，等到他第四杯下去的时候。我拉住他惯性似的继续想要拿酒杯的手。“金俊秀，乔珞一让你不要等她了。她回不来了，那个…营救时候失踪了，估计是…是没救的了…是有天告诉我的。你好再考虑考虑维和医疗队的事情。”
金俊秀拨开我的手，手抓了抓头发，然后滑落在眼睛上，盖住双眼。嘴角是一个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弧度。很久，他抿了抿唇。“真的么？”
“…过一阵子就正式通知家属，不过，医疗队的名单要下来了，如果你为了乔珞一去的话，可以考虑…”
“Whiskey。”金俊秀打断我的话，报给酒保一个单词。一杯琥珀色的液体，马上就端了上来。“苏晓雨，你陪我喝。”
“你不是说你酒量不好？”
“所以…很容易就会醉的，是吧。”金俊秀幽幽地说着。
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气势，我噔的一拍吧台的板子。“好，金俊秀，我今天就奉陪。”没错，是我把这么残忍的事实告诉了金俊秀，是我把他那点儿小小的仅剩下的希望也给抹掉的。陪他喝酒，可能是我唯一能做的。毕竟，谁都没有办法代替乔珞一。
我们都是不善酒力的人，没有多少，我就感觉到我醉了。恍惚间，我看见金俊秀看着我的脸，目光露出淡淡的忧伤。他似乎唤着一个人的名字。“乔珞一…乔珞一…”一遍一遍，温柔哀伤。
我跟金俊秀约在医院不远处的一个PUB，平时人不算太多，老板跟医院里的人还算熟悉，有时候便会有折扣。金俊秀是晚七点下的班，我早他两个小时就到了酒吧。
朴有天先前打过电话来，我抱着最后的意思希望问他还有没有还转的余地，这次他用说的，我听见了文字里没有的那种肯定和坚决。“已经报了失踪人口，要是再没消息，就决定用队葬仪式。”
“我还没说呢。”我紧紧抓着电话。
“我跟你说过的…这毕竟是珞一自己的意思，她不想让金俊秀继续等了。”
“有天，我跟金俊秀认识，我俩算是挺好的同事，我说不出来。你就不能让队上通知他？他也能算是家属吧，你就让队上说。”我做着最后的挣扎，再过一个多小时，金俊秀就过来了。我打心底里愿意，我跟他就是单纯的喝下酒，就像他说的，恭喜我成功等到了朴有天回来。
显然朴有天就是想给我掺和事儿，在电话那头继续坚决道。“这个…队上有很多程序，消息正式下来…还有一段时间，听说他还申请了维和医疗队，多半是为了珞一吧。让他尽早知道，也好改变主意么。这个地方，来过才知道真正的危险，如果不是必要，还是不要来比较好。”朴有天在电话那头竭力的劝我，也不知道他是出于什么原因，这样的亲力亲为，或许是出于乔珞一的一命之恩。
朴有天本来就是个极易感动的人，以前就是这样，一点儿小事儿就能唰唰的流眼泪。跟他在一起的之前，我还真不知道在多愁善感这词儿上，他朴有天能强上我那么几倍。
听朴有天这么一说，我也算想起来了，我再晚点儿说，就算是金俊秀不想去了也来不及了，维和医疗队的审批近日就要下来了，虽然事后还要特别的培训，等到真正出发的也是几个月以后的事情。
“小姐，请问您要些什么？”酒水单放到我的面前，名字都很花哨，因为工作的关系，本来就不常来酒吧，只是偶尔听朴有天讲起几个酒的名字。在交往之前，他说他没事儿就在酒吧晃。我说难怪呢，怎么感觉就一副勾女人的样子。我有点儿好奇，看见酒水单上出现了朴有天曾经提过的一个名字，我就随手点了一下。
酒上来，放在一个高脚的酒杯里，透明色的液体，一颗红色的樱桃沉在杯底。我只抿了一口，当即喉咙就跟火烧似的。“这什么酒啊？”
果然我很失策，只听朴有天提起过martini，也不问到底是多少酒精度就点了上来。等我第二口下去，酒保才告诉我，这酒的酒精度最起码上了二十。
不过也好，估计这一杯下去，等金俊秀来了，我也有胆子直接告诉他了。
等我砰的把空酒杯放在吧台的时候，金俊秀很准时的到了。七点过了十分，他穿一件白色暗纹的衬衣，黑色的单间挎包，坐到我的身侧。“冰啤。”
“我说，你明天也休息对吧？”
“嗯。苏医师，今天算你请客的吧？呵呵。”
“那是，说好的我请么。客气什么，我都直接叫你金俊秀了，你就别医师医师的。”我拍拍他的肩膀，果然脑子热热的，话似乎也就容易出口了。“我今天来是跟你说正经事的，不是跟你庆祝什么朴有天那家伙要回来。”
金俊秀挑挑眉，疑惑地看着我。我顺手指着刚上来的冰啤，很大的一匝。“不过，先全部喝掉再说。”
“这个…我酒量不太好呢。”金俊秀挠挠头，有些不大情愿的。
“那么，我就不告诉你乔珞一的事情了。”我话音刚落，金俊秀眼睛微微大睁，下一刻就直接抄起啤酒杯子，而话没多说就灌了下去。
然后我又指着上来的杯子，让他再喝。金俊秀都不再推辞，我只是告诉他，等他喝完了我就告诉他关于乔珞一的消息。他一杯杯的下去，很快，有种很凛然的架势。我突然觉得眼睛有点儿热，等到他第四杯下去的时候。我拉住他惯性似的继续想要拿酒杯的手。“金俊秀，乔珞一让你不要等她了。她回不来了，那个…营救时候失踪了，估计是…是没救的了…是有天告诉我的。你好再考虑考虑维和医疗队的事情。”
金俊秀拨开我的手，手抓了抓头发，然后滑落在眼睛上，盖住双眼。嘴角是一个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弧度。很久，他抿了抿唇。“真的么？”
“…过一阵子就正式通知家属，不过，医疗队的名单要下来了，如果你为了乔珞一去的话，可以考虑…”
“Whiskey。”金俊秀打断我的话，报给酒保一个单词。一杯琥珀色的液体，马上就端了上来。“苏晓雨，你陪我喝。”
“你不是说你酒量不好？”
“所以…很容易就会醉的，是吧。”金俊秀幽幽地说着。
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气势，我噔的一拍吧台的板子。“好，金俊秀，我今天就奉陪。”没错，是我把这么残忍的事实告诉了金俊秀，是我把他那点儿小小的仅剩下的希望也给抹掉的。陪他喝酒，可能是我唯一能做的。毕竟，谁都没有办法代替乔珞一。
我们都是不善酒力的人，没有多少，我就感觉到我醉了。恍惚间，我看见金俊秀看着我的脸，目光露出淡淡的忧伤。他似乎唤着一个人的名字。“乔珞一…乔珞一…”一遍一遍，温柔哀伤。
－17－
我寻思着那天闹着所谓的结婚登记的事儿，或许只是朴有天一时的脑子抽筋，我一个礼拜休息剩下的时间里，他都没有再提起。我俩倒是恢复了他走之前的生活，除了早饭，每人负责做一顿，一道买菜。空闲的时候就窝在沙发上看看电视，偶尔看到喜欢的频道我就踢走朴有天，霸着电视遥控器不放，他么就悻悻地对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上网玩游戏。心情好的时候会一起出去走走，逛街或者散步。
中间的时候张思朵打来了个电话，给朴有天的，问他进展如何，朴有天笑哈哈地说要再接再厉。
我一脚踹开了朴有天，抢了电话。“张思朵你丫真多管闲事。”
“呵，这不是关心你们俩么…对了，跟朴有天说好的，生女儿到时候归我家儿子哈！”我不屑地哼了声，然后就听见电话那头传来一男人的声音，问她中午吃什么，张思朵特大气的说你自个儿去外头买，带两份，然后又转过头来继续。“嗯…晓雨，如果有了记得来我这儿一趟，我帮你做下检查。”
“搞的就你自个儿懂似的，再说了你现在还没混成主任医师呢，我干嘛找你。”我继续不屑道，就凭你小样儿在那儿教唆朴有天这事儿，也不能轻易就给你好脸色看。
“哎呀，反正你来就是了。不来你自己后悔我不管。”这话半是威胁，剩下的一半，我说不出来是什么，总觉得隐隐地奇怪，张思朵这丫是不是有事儿瞒着我？不过没等我开口问，她就又给自己儿子的哭声招了过去，挂了电话。
有了老公有了儿子就是这般的光景么，乍感觉很忙乱，但是听张思朵跟我说起老公说起儿子的感觉，说到底我还是挺羡慕的。我搁下电话在那儿自我感叹。其实朴有天说的也不尽然是对的，我俩之间那张证书也不能算是可有可无的，它不仅能让我们俩的私人财产变成夫妻共同财产，能让我们未来的孩子名正言顺的姓朴，最重要的是它能让我们安定下来。跟一张保证书似的，保证着未来的相守相依。
所以，我还是在这之前，好好拿下主意，那件事是不是要一直瞒下去。
可是竟然就这么的盘算掉了整个的假期，直到最后一天我都没拿定主意。
那天我跟朴有天日上三竿还在床上赖着，结果他的手机突然响的欢畅，我睁开眼看见他在那儿半睁着眼睛迷迷糊糊地摸着手机，然后抓着头发接起。“喂，嗯，我是朴有天。”
那边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话，朴有天竟然猛地睁开了眼睛，从床上坐起来。“嗯，是，乔珞一是有东西在我这儿…对，给你的。”
很显然，乔珞一三个字对应的必然就是金俊秀，朴有天一边讲着电话就走出去。隔了房间的墙，我没能听见他们在讲什么，只是感觉他们讲了很久之后，朴有天才拿着手机进来。“晓雨，一会儿我出去一下，把东西给他。”
“就你们俩？”
“呵，是呀，那还能有谁啊。难不成你还怀疑这个。”朴有天好笑的看着我。“对了，那就干脆一块儿去呗，反正也是你同事。说是要提前走了，再过两个礼拜。”
听见这消息我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感叹居然还有两个礼拜，我承认自从那事儿开始我是打心底里希望金俊秀去中东的，甚至别回来都行。至少等我能不再纠结这件事情，或者就如朴有天所愿给他生个孩子。
我迟疑了一下。说实话对我来说，现在的确是能不见金俊秀就不见，可是万一他俩单独见面，他对朴有天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我也不好应对。“嗯，好吧，我去。”
他俩约的地方是离金俊秀集训地比较近的一个咖啡吧，我们过去就远了很多，打车就得足足半个小时。朴有天就说起了买车的事情，我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那个乔珞一的盒子，我从朴有天那里要了过来，放在我的膝盖上。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这个盒子，黑色打底，规则地分布着粉红色的圆面。一个角上粘着一个用丝带做着的一个很小巧的蝴蝶结，整个盒子给人一种特别淑女的感觉，跟我对乔珞一飒爽的女警印象有些不同。那个TO金俊秀是写在盒子盖子内侧的，字迹干净娟秀，盒子里面的东西，很多很杂，有几个很小的盒子，还有一个类似于日记本的东西。即使没翻也能知道，估计每一页都有关于金俊秀的内容。
我轻叹一声，不知道人都是怎么想的，什么地方危险就往什么地方去，亏的是朴有天回来了，不然我现在可能是另一个金俊秀。
“晓雨，你怎么都不听我说话？”等我意识到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已经走神很久了，朴有天刚在耳朵边上讲的，我竟然都没听见。我只有尴尬地笑笑，说自己在想事情。
“苏晓雨…”朴有天突然连名带姓地叫我，声音很低，眼睛却没有看我，只是飘向窗外。“为什么我觉得我回来了，你却变了很多。”
声音很轻，若有若无似的，却狠狠地砸在了我胸口。他果然还是有所察觉的。
我寻思着那天闹着所谓的结婚登记的事儿，或许只是朴有天一时的脑子抽筋，我一个礼拜休息剩下的时间里，他都没有再提起。我俩倒是恢复了他走之前的生活，除了早饭，每人负责做一顿，一道买菜。空闲的时候就窝在沙发上看看电视，偶尔看到喜欢的频道我就踢走朴有天，霸着电视遥控器不放，他么就悻悻地对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上网玩游戏。心情好的时候会一起出去走走，逛街或者散步。
中间的时候张思朵打来了个电话，给朴有天的，问他进展如何，朴有天笑哈哈地说要再接再厉。
我一脚踹开了朴有天，抢了电话。“张思朵你丫真多管闲事。”
“呵，这不是关心你们俩么…对了，跟朴有天说好的，生女儿到时候归我家儿子哈！”我不屑地哼了声，然后就听见电话那头传来一男人的声音，问她中午吃什么，张思朵特大气的说你自个儿去外头买，带两份，然后又转过头来继续。“嗯…晓雨，如果有了记得来我这儿一趟，我帮你做下检查。”
“搞的就你自个儿懂似的，再说了你现在还没混成主任医师呢，我干嘛找你。”我继续不屑道，就凭你小样儿在那儿教唆朴有天这事儿，也不能轻易就给你好脸色看。
“哎呀，反正你来就是了。不来你自己后悔我不管。”这话半是威胁，剩下的一半，我说不出来是什么，总觉得隐隐地奇怪，张思朵这丫是不是有事儿瞒着我？不过没等我开口问，她就又给自己儿子的哭声招了过去，挂了电话。
有了老公有了儿子就是这般的光景么，乍感觉很忙乱，但是听张思朵跟我说起老公说起儿子的感觉，说到底我还是挺羡慕的。我搁下电话在那儿自我感叹。其实朴有天说的也不尽然是对的，我俩之间那张证书也不能算是可有可无的，它不仅能让我们俩的私人财产变成夫妻共同财产，能让我们未来的孩子名正言顺的姓朴，最重要的是它能让我们安定下来。跟一张保证书似的，保证着未来的相守相依。
所以，我还是在这之前，好好拿下主意，那件事是不是要一直瞒下去。
可是竟然就这么的盘算掉了整个的假期，直到最后一天我都没拿定主意。
那天我跟朴有天日上三竿还在床上赖着，结果他的手机突然响的欢畅，我睁开眼看见他在那儿半睁着眼睛迷迷糊糊地摸着手机，然后抓着头发接起。“喂，嗯，我是朴有天。”
那边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话，朴有天竟然猛地睁开了眼睛，从床上坐起来。“嗯，是，乔珞一是有东西在我这儿…对，给你的。”
很显然，乔珞一三个字对应的必然就是金俊秀，朴有天一边讲着电话就走出去。隔了房间的墙，我没能听见他们在讲什么，只是感觉他们讲了很久之后，朴有天才拿着手机进来。“晓雨，一会儿我出去一下，把东西给他。”
“就你们俩？”
“呵，是呀，那还能有谁啊。难不成你还怀疑这个。”朴有天好笑的看着我。“对了，那就干脆一块儿去呗，反正也是你同事。说是要提前走了，再过两个礼拜。”
听见这消息我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感叹居然还有两个礼拜，我承认自从那事儿开始我是打心底里希望金俊秀去中东的，甚至别回来都行。至少等我能不再纠结这件事情，或者就如朴有天所愿给他生个孩子。
我迟疑了一下。说实话对我来说，现在的确是能不见金俊秀就不见，可是万一他俩单独见面，他对朴有天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我也不好应对。“嗯，好吧，我去。”
他俩约的地方是离金俊秀集训地比较近的一个咖啡吧，我们过去就远了很多，打车就得足足半个小时。朴有天就说起了买车的事情，我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那个乔珞一的盒子，我从朴有天那里要了过来，放在我的膝盖上。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这个盒子，黑色打底，规则地分布着粉红色的圆面。一个角上粘着一个用丝带做着的一个很小巧的蝴蝶结，整个盒子给人一种特别淑女的感觉，跟我对乔珞一飒爽的女警印象有些不同。那个TO金俊秀是写在盒子盖子内侧的，字迹干净娟秀，盒子里面的东西，很多很杂，有几个很小的盒子，还有一个类似于日记本的东西。即使没翻也能知道，估计每一页都有关于金俊秀的内容。
我轻叹一声，不知道人都是怎么想的，什么地方危险就往什么地方去，亏的是朴有天回来了，不然我现在可能是另一个金俊秀。
“晓雨，你怎么都不听我说话？”等我意识到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已经走神很久了，朴有天刚在耳朵边上讲的，我竟然都没听见。我只有尴尬地笑笑，说自己在想事情。
“苏晓雨…”朴有天突然连名带姓地叫我，声音很低，眼睛却没有看我，只是飘向窗外。“为什么我觉得我回来了，你却变了很多。”
声音很轻，若有若无似的，却狠狠地砸在了我胸口。他果然还是有所察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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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我们选了咖啡吧落地玻璃窗边上的位置，并排坐着，金俊秀还没有到。时间过得有些意外地漫长，本来多言的朴有天竟然半晌都没开口，点了杯咖啡，用咖啡勺在那褐色的液体里漫不经心地搅动着。
朴有天不说话的时候，总让我有种莫名地不安，随着咖啡勺的搅动，我觉得我的胃也开始跟着搅动起来。我有了一种想要全盘托出的冲动。
“有天，那个如果…”我咬着柠檬汁的吸管，尝试着打破沉默。“如果有事儿瞒着你…”那句话几乎要出口。
“晓雨，你说…这么做真的对么？”朴有天却另起了一个话题，似乎想了很久。“把这些东西给金俊秀，真的对么？乔珞一只是想要金俊秀重新开始，现在他却要跑去中东…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近乎于喃喃自语，朴有天半天没开口原是在想这些东西，刚才欲出口的实话也咽了回去，我想我又再次失了勇气了。“你跟乔珞一在那儿，有发生什么事儿么？”
“嗯…没什么，毕竟是救命恩人么。”朴有天微微地笑，右手食指扣住不大的杯柄，抬到嘴唇边上，轻轻喝了一口，轻叹一声。外头的光洒在他的头发上，淡淡的光晕，其实朴有天他也有事情没有告诉我，只是那或许无关爱情，只是关于一个承诺，关于乔珞一的。
抬腕看了看表，金俊秀的架子果然很大，我跟朴有天到了以后的十几分钟他才匆匆地赶到，条纹的短袖T恤搭配着牛仔裤，鼻梁上架了一副深蓝色的边框眼镜，头发很乱，有些疏于打理。他抬眼看到我的时候，我可以察觉到他镜片之后略微惊讶的目光。显然他是没料到我，显然他也不怎么想看见我。
我撇撇嘴，跟他点头。
“苏医师。”他先开口叫的我，在我们两个面前坐下，拉开椅子的时候，椅脚摩擦着地面发出尖锐的响声。“对不起，医疗队那边的培训，没有按时结束。”
“没事，我知道你很忙。”朴有天站起身来，伸出右手。“你好，我就是朴有天，初次见面。”金俊秀也报以灿烂的微笑，那种笑容似乎很久都没有出现在他的脸颊上。“嗯，你好，你就是苏医师的男朋友了，久闻大名呀！”
我们选了咖啡吧落地玻璃窗边上的位置，并排坐着，金俊秀还没有到。时间过得有些意外地漫长，本来多言的朴有天竟然半晌都没开口，点了杯咖啡，用咖啡勺在那褐色的液体里漫不经心地搅动着。
朴有天不说话的时候，总让我有种莫名地不安，随着咖啡勺的搅动，我觉得我的胃也开始跟着搅动起来。我有了一种想要全盘托出的冲动。
“有天，那个如果…”我咬着柠檬汁的吸管，尝试着打破沉默。“如果有事儿瞒着你…”那句话几乎要出口。
“晓雨，你说…这么做真的对么？”朴有天却另起了一个话题，似乎想了很久。“把这些东西给金俊秀，真的对么？乔珞一只是想要金俊秀重新开始，现在他却要跑去中东…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近乎于喃喃自语，朴有天半天没开口原是在想这些东西，刚才欲出口的实话也咽了回去，我想我又再次失了勇气了。“你跟乔珞一在那儿，有发生什么事儿么？”
“嗯…没什么，毕竟是救命恩人么。”朴有天微微地笑，右手食指扣住不大的杯柄，抬到嘴唇边上，轻轻喝了一口，轻叹一声。外头的光洒在他的头发上，淡淡的光晕，其实朴有天他也有事情没有告诉我，只是那或许无关爱情，只是关于一个承诺，关于乔珞一的。
抬腕看了看表，金俊秀的架子果然很大，我跟朴有天到了以后的十几分钟他才匆匆地赶到，条纹的短袖T恤搭配着牛仔裤，鼻梁上架了一副深蓝色的边框眼镜，头发很乱，有些疏于打理。他抬眼看到我的时候，我可以察觉到他镜片之后略微惊讶的目光。显然他是没料到我，显然他也不怎么想看见我。
我撇撇嘴，跟他点头。
“苏医师。”他先开口叫的我，在我们两个面前坐下，拉开椅子的时候，椅脚摩擦着地面发出尖锐的响声。“对不起，医疗队那边的培训，没有按时结束。”
“没事，我知道你很忙。”朴有天站起身来，伸出右手。“你好，我就是朴有天，初次见面。”金俊秀也报以灿烂的微笑，那种笑容似乎很久都没有出现在他的脸颊上。“嗯，你好，你就是苏医师的男朋友了，久闻大名呀！”
“哈，有么？”朴有天笑着侧头看我。“没想到我的形象这么深入人心呢！宣传有方，宣传有方。”等他说完，我在桌底下给了他一脚，顺带狠狠瞪了一眼。朴有天却回了我一个更大的微笑，明显的受虐倾向。
我俩的动作却引得金俊秀一阵轻笑。“果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朴有天这才清了清嗓子，坐得端正了一些。“呵呵，见笑了。那么，就谈正经事情吧，反正晓雨也知道你们的事儿，就一起来了。”金俊秀点头，叫的冰卡布奇诺也正好上来。
“珞一的东西，是吧？”他接过那个盒子，却并没有打开。“嗯，还有件事儿，我想知道珞一具体的失踪位置。”
“这个…”朴有天却明显地犹豫了，十指交错，放在桌面上。“怎么说呢，其实我跟珞一在中东也交谈过几次，毕竟处境相同么，也比较谈得来。她其实是希望你忘掉她，重新开始的。具体的位置…我想还是不告诉你为好，那个地区现在可能都已经废弃掉了，你想找她这个念头还是放下比较好。”
“我想这个是我自己的事情吧。”金俊秀开口，语气坚定。“既然她乔珞一可以不顾我的感受自己去那边，我去那儿又为什么要顾忌她的想法呢？再说…你不是都说…已经不可能在了么，我只是想去看看而已。”
我俩的动作却引得金俊秀一阵轻笑。“果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朴有天这才清了清嗓子，坐得端正了一些。“呵呵，见笑了。那么，就谈正经事情吧，反正晓雨也知道你们的事儿，就一起来了。”金俊秀点头，叫的冰卡布奇诺也正好上来。
“珞一的东西，是吧？”他接过那个盒子，却并没有打开。“嗯，还有件事儿，我想知道珞一具体的失踪位置。”
“这个…”朴有天却明显地犹豫了，十指交错，放在桌面上。“怎么说呢，其实我跟珞一在中东也交谈过几次，毕竟处境相同么，也比较谈得来。她其实是希望你忘掉她，重新开始的。具体的位置…我想还是不告诉你为好，那个地区现在可能都已经废弃掉了，你想找她这个念头还是放下比较好。”
“我想这个是我自己的事情吧。”金俊秀开口，语气坚定。“既然她乔珞一可以不顾我的感受自己去那边，我去那儿又为什么要顾忌她的想法呢？再说…你不是都说…已经不可能在了么，我只是想去看看而已。”
“金医师，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金俊秀喝了一口咖啡，原本的奶白色泡沫因为时间的流逝已经渐渐地消失，露出了里面奶褐色的液体。“朴有天，你可能不知道吧，抛下爱你的人，去往那种地方的任性和自私。什么为了she会为了zheng 府 guo家，你知道被留下来的人心里那种不安和苦闷么？”我感觉到金俊秀开始微微地激动起来，他的手指紧紧地抓着杯柄，另一只手按在桌面上。“那种孤单…既然要离开，当初为什么还要在一起。要离开，就在没有遇到彼此之前，没有羁绊，没有留恋。”
“那样会死的。”隔了很久，朴有天才开口，低着头，并没有看金俊秀。“那种地方，如果不是想着这里还有人等着我，我或许早就没命了。是的，我是自私，让晓雨不知道结果地等待，可是我毕竟活着回来了。可乔珞一她自私了么，她跟你分手，她让你不要等待，金俊秀，你只是什么都不知道。”
金俊秀跟朴有天之间的气氛似乎是一触即发的，我不知道为何他们两个的初次见面就这样的剑拔弩张，为了一个女人——乔珞一。我承认我有些吃味，朴有天为乔珞一如此地争辩，这就是救命恩人的地位么？我倒变成了彻头彻尾的局外人，只能在边上傻呆呆的喝着柠檬汁。有些微酸的汁水沿着喉管下去，我记得我以前似乎是不怎么喜欢这类的果汁的，现在竟然觉得口感不错，难道是因为我心里那种酸味，还是…
“是的，我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才要去那里。谢谢你了，朴记者，谢谢你转达了珞一的意思，还有她的东西。”原本以为还要继续的争论，给金俊秀的猛然起身打断，他对着朴有天欠了欠身子，拿出一张纸币。“这次我请，抱歉，培训时候休息时间有限，先走了。”
朴有天没有留他，其实也没有理由，毕竟他只是负责转交一下东西仅此而已。
“晓雨。”朴有天的手突然揽过我，轻轻地把我抱在怀中。“真是的…每次都嘴硬，两年对不起了，受苦了。”
那天我哭了，轻声地在朴有天的怀里。金俊秀那些说过的话，是我不曾对朴有天说的，却是我真真切切感受到的。那天他第一次，两年以来的第一次，在我的耳边因为这件事情说抱歉。“朴有天，真的不许再走了。”
我似乎听见他答应的声音。
金俊秀喝了一口咖啡，原本的奶白色泡沫因为时间的流逝已经渐渐地消失，露出了里面奶褐色的液体。“朴有天，你可能不知道吧，抛下爱你的人，去往那种地方的任性和自私。什么为了she会为了zheng 府 guo家，你知道被留下来的人心里那种不安和苦闷么？”我感觉到金俊秀开始微微地激动起来，他的手指紧紧地抓着杯柄，另一只手按在桌面上。“那种孤单…既然要离开，当初为什么还要在一起。要离开，就在没有遇到彼此之前，没有羁绊，没有留恋。”
“那样会死的。”隔了很久，朴有天才开口，低着头，并没有看金俊秀。“那种地方，如果不是想着这里还有人等着我，我或许早就没命了。是的，我是自私，让晓雨不知道结果地等待，可是我毕竟活着回来了。可乔珞一她自私了么，她跟你分手，她让你不要等待，金俊秀，你只是什么都不知道。”
金俊秀跟朴有天之间的气氛似乎是一触即发的，我不知道为何他们两个的初次见面就这样的剑拔弩张，为了一个女人——乔珞一。我承认我有些吃味，朴有天为乔珞一如此地争辩，这就是救命恩人的地位么？我倒变成了彻头彻尾的局外人，只能在边上傻呆呆的喝着柠檬汁。有些微酸的汁水沿着喉管下去，我记得我以前似乎是不怎么喜欢这类的果汁的，现在竟然觉得口感不错，难道是因为我心里那种酸味，还是…
“是的，我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才要去那里。谢谢你了，朴记者，谢谢你转达了珞一的意思，还有她的东西。”原本以为还要继续的争论，给金俊秀的猛然起身打断，他对着朴有天欠了欠身子，拿出一张纸币。“这次我请，抱歉，培训时候休息时间有限，先走了。”
朴有天没有留他，其实也没有理由，毕竟他只是负责转交一下东西仅此而已。
“晓雨。”朴有天的手突然揽过我，轻轻地把我抱在怀中。“真是的…每次都嘴硬，两年对不起了，受苦了。”
那天我哭了，轻声地在朴有天的怀里。金俊秀那些说过的话，是我不曾对朴有天说的，却是我真真切切感受到的。那天他第一次，两年以来的第一次，在我的耳边因为这件事情说抱歉。“朴有天，真的不许再走了。”
我似乎听见他答应的声音。
－20－
我撑着晕乎乎地身子从医院里头缓慢地挪了出来，现在回家看见朴有天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果真是没处可去了。下意识地摸了摸肚子，才五周的孩子，还未成人型，现在打掉也顶多是团血水而已。可就像张思朵说的，打了以后，又怎么跟朴有天解释。
“苏晓雨！”未看见人，倒是一辆银灰色的小福特开了过来，记得没错的话，那是张思朵那丫的小爱车。摇下玻璃窗，张思朵探出脑袋来，身上的白大褂已经换了下来，旁边的车座上还有她自己的手提包。
“怎么，你不上班了呀？”
“得了，就你这状态，回去不是让人担心么。我请次假无所谓的，上车吧。”我迟疑了一下，已经给张思朵塞进车里头，按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可她却没有急着发动引擎，倒是熄了火。“诶，朴有天刚跟我打电话了。”她的手指把在方向盘上，食指轻轻地敲打着，我看见她左手上的结婚戒指映射出白晃晃的光。
手指突然地就停止了敲打，牢牢地抓住了方向盘，我的心也给狠狠地揪了起来。“晓雨，你测完之后，那个东西扔哪儿了？”我想起那个随意的举动，验孕棒就这样给扔进了纸篓里，我竟然忘记收了起来。
“他说什么了。”
“嗯…没什么…就问知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去。”张思朵说着发动了引擎。“送你回家吧，紫金小区是吧？”
车约莫往前驶了几百米的距离，我猛地按住了张思朵的方向盘，她一个激灵，差点打错了方向，气急败坏地骂我。“张思朵，今晚上住你们家行么？我明天就把孩子拿掉，然后再回去。”等她顺了顺气之后，车又趋向平缓，我才开口跟她说道。她蹙了蹙眉，每多说话却已经掉转了车头。“得，你运气好，我老公带儿子去看我婆婆了，今天晚上不在家。不然我还不收你。对了，你真打算人流掉，是吧？”
我没出声，只是点了点头。从后视镜里看，张思朵的表情很难读懂，平时比我还没心没肺的女人，今天却一直没有舒展眉头。我拿手推推她。“张思朵，我打小孩，怎么你比我还郁闷。”说着我还尝试给她一个笑容，无奈脸太僵，有些不伦不类。
“废话，打的怎么说都是你的孩子。动手的可是我好不好！”张思朵冷冷地说了一句，之后就没有再说话，只是稳稳当当地开着车。
我记得当初张思朵报妇产科虽然是儿戏，但是真的学到后来，她总是开玩笑地跟我说，这科不错的，以后谁生的娃都是我第一个看见，你苏晓雨的也是。这次的确也是她先看见，却只是一滩血水，还未成型就已经去世的孩子。张思朵跟我说过的，本来以为妇产科是个迎接生命的地方，却没想到扼杀新生也是她们的工作。而她明天要做的，是扼杀我肚子里的那个生命，尽管他并不属于朴有天。
中途我给朴有天发了条短信说今天去张思朵家过夜，理由是他们夫妻吵架我要过去安慰。我实在是没勇气给朴有天打电话，听见他的声音，当然也知道这个理由给张思朵听见我今天晚上也就真的没地方可去了。
他回过来让我明天早些回去，他等我回去。语气间似乎有些兴奋，不知道碰见了什么好事。
“到了。”张思朵打开家门，一间不算太大的公寓楼，位于我们城市里比较高档的社区里头。大约一百平米左右的面积，一张不大的结婚照放在简单的相框里，搁置在鞋柜上。边上是她儿子满月时候的照片，煞是可爱。张思朵见状，放倒了相框。“别看，当心你舍不得。”
我闷闷地换了拖鞋进去，就算张思朵按了一张照片，可是依旧随处可以看见她儿子的痕迹。客厅里头的小推车，还有盒子里凌乱的积木，摊在地上的小画板。还有那个专属的小房间，有小孩子的家，果真是有一种不同的感觉。
不是不想有孩子，只是只想要朴有天的孩子而已，这么说应该会得到谅解的吧。我暗自这样想着。
那天晚上我跟张思朵一起睡的，虽然她一开始死活不同意，毕竟怎么说那是她跟她老公的爱床。可是她们家也没收拾出一个客房来，她儿子那床的尺寸又显然不合我意，睡沙发也有点儿太寒碜，软磨硬泡了一会儿，张思朵叹了口气。“好吧，也只能将就着过一个晚上了。”
入睡之前，我跟张思朵并排躺着，看着黑暗中的天花板。
“晓雨，确定了吧。打完再跟他说。”
“嗯。”
“不会后悔的吧？”
“…不会…”
第二天早上，随着麻药缓缓地输入我的体内，下体有些隐隐地刺痛，等我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张思朵拿着一个小的金属桶走到一个池子边上。
我知道，那个孩子，已经不在了。
我撑着晕乎乎地身子从医院里头缓慢地挪了出来，现在回家看见朴有天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果真是没处可去了。下意识地摸了摸肚子，才五周的孩子，还未成人型，现在打掉也顶多是团血水而已。可就像张思朵说的，打了以后，又怎么跟朴有天解释。
“苏晓雨！”未看见人，倒是一辆银灰色的小福特开了过来，记得没错的话，那是张思朵那丫的小爱车。摇下玻璃窗，张思朵探出脑袋来，身上的白大褂已经换了下来，旁边的车座上还有她自己的手提包。
“怎么，你不上班了呀？”
“得了，就你这状态，回去不是让人担心么。我请次假无所谓的，上车吧。”我迟疑了一下，已经给张思朵塞进车里头，按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可她却没有急着发动引擎，倒是熄了火。“诶，朴有天刚跟我打电话了。”她的手指把在方向盘上，食指轻轻地敲打着，我看见她左手上的结婚戒指映射出白晃晃的光。
手指突然地就停止了敲打，牢牢地抓住了方向盘，我的心也给狠狠地揪了起来。“晓雨，你测完之后，那个东西扔哪儿了？”我想起那个随意的举动，验孕棒就这样给扔进了纸篓里，我竟然忘记收了起来。
“他说什么了。”
“嗯…没什么…就问知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去。”张思朵说着发动了引擎。“送你回家吧，紫金小区是吧？”
车约莫往前驶了几百米的距离，我猛地按住了张思朵的方向盘，她一个激灵，差点打错了方向，气急败坏地骂我。“张思朵，今晚上住你们家行么？我明天就把孩子拿掉，然后再回去。”等她顺了顺气之后，车又趋向平缓，我才开口跟她说道。她蹙了蹙眉，每多说话却已经掉转了车头。“得，你运气好，我老公带儿子去看我婆婆了，今天晚上不在家。不然我还不收你。对了，你真打算人流掉，是吧？”
我没出声，只是点了点头。从后视镜里看，张思朵的表情很难读懂，平时比我还没心没肺的女人，今天却一直没有舒展眉头。我拿手推推她。“张思朵，我打小孩，怎么你比我还郁闷。”说着我还尝试给她一个笑容，无奈脸太僵，有些不伦不类。
“废话，打的怎么说都是你的孩子。动手的可是我好不好！”张思朵冷冷地说了一句，之后就没有再说话，只是稳稳当当地开着车。
我记得当初张思朵报妇产科虽然是儿戏，但是真的学到后来，她总是开玩笑地跟我说，这科不错的，以后谁生的娃都是我第一个看见，你苏晓雨的也是。这次的确也是她先看见，却只是一滩血水，还未成型就已经去世的孩子。张思朵跟我说过的，本来以为妇产科是个迎接生命的地方，却没想到扼杀新生也是她们的工作。而她明天要做的，是扼杀我肚子里的那个生命，尽管他并不属于朴有天。
中途我给朴有天发了条短信说今天去张思朵家过夜，理由是他们夫妻吵架我要过去安慰。我实在是没勇气给朴有天打电话，听见他的声音，当然也知道这个理由给张思朵听见我今天晚上也就真的没地方可去了。
他回过来让我明天早些回去，他等我回去。语气间似乎有些兴奋，不知道碰见了什么好事。
“到了。”张思朵打开家门，一间不算太大的公寓楼，位于我们城市里比较高档的社区里头。大约一百平米左右的面积，一张不大的结婚照放在简单的相框里，搁置在鞋柜上。边上是她儿子满月时候的照片，煞是可爱。张思朵见状，放倒了相框。“别看，当心你舍不得。”
我闷闷地换了拖鞋进去，就算张思朵按了一张照片，可是依旧随处可以看见她儿子的痕迹。客厅里头的小推车，还有盒子里凌乱的积木，摊在地上的小画板。还有那个专属的小房间，有小孩子的家，果真是有一种不同的感觉。
不是不想有孩子，只是只想要朴有天的孩子而已，这么说应该会得到谅解的吧。我暗自这样想着。
那天晚上我跟张思朵一起睡的，虽然她一开始死活不同意，毕竟怎么说那是她跟她老公的爱床。可是她们家也没收拾出一个客房来，她儿子那床的尺寸又显然不合我意，睡沙发也有点儿太寒碜，软磨硬泡了一会儿，张思朵叹了口气。“好吧，也只能将就着过一个晚上了。”
入睡之前，我跟张思朵并排躺着，看着黑暗中的天花板。
“晓雨，确定了吧。打完再跟他说。”
“嗯。”
“不会后悔的吧？”
“…不会…”
第二天早上，随着麻药缓缓地输入我的体内，下体有些隐隐地刺痛，等我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张思朵拿着一个小的金属桶走到一个池子边上。
我知道，那个孩子，已经不在了。
－25－
也不知道是存心整我，还是张思朵那丫自己算计好的。等我好不容易能够空下来一些，准备整理这几日的交流内容的时候。她竟然开始忙起了一台手术，听说还是个少见的案例。大好的机会，张思朵自然不会错过，于是整日整夜地呆在了医院里头，跟着一些专家前辈们开会讨论手术方案。
回了宿舍也没伴儿，手机张思朵也没还我的趋势，我也就只能加倍地工作，要不然这一闲下来我肯定又要不争气的去想那个家伙。
这天晚上，再过一礼拜交流就结束了，张思朵好不容易解决了她的手术方案讨论，回了宿舍。她刚进门就神秘兮兮地对我晃了晃手机，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那个银色的机子应该是属于我的。“哪，还你了。”我欣喜地接过，却发现整个手机黑屏，按了开机键几回都没反应。
“那个…晓雨，你听我说完。”张思朵一脸谄媚的笑，在我边上坐下。事情的发展开始于张思朵休息时间上洗手间的时候，我的手机被她随手地就放在了白大褂的口袋里。正好那时候有电话进来，张思朵一个手忙脚乱，外加上看见来电显示，一个手滑，手机就直直地掉进了抽水马桶里头。虽然对于之后掏手机的过程，张思朵大肆渲染，整的跟旧时代开荒一般艰辛，但是这都不足以掩盖她的罪过，尤其是在她告诉我那个来电显示上头出现的是朴有天的名字的时候。
“张思朵！”那句关于女人友情的话，我现在相信了，前几天我们还可以一起开心的打打闹闹，不过我今天真的是打心底想要把她的头发揪下来。可是，现在我已经无力去这么做了。我握着黑屏的手机，整个人瘫倒在床上，我只想知道朴有天打这个电话来到底是做什么的。
“晓雨，我马上帮你去修嘛。晚上我手机借你，反正你的卡还能用的么。”
我缩在墙角，不理会张思朵。只是拼命地想着，想着朴有天在那头听见电话挂断时候的表情，他一定是以为我挂了他电话，不想要见他了。“张思朵，你真是…”功亏一篑，不知道这个词形容现在的局势够不够贴切。
可她这个最初筹划这个把戏还在最后关头把事情搞砸的罪魁祸首，竟然还没有道歉的意思，反而是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似乎马上打成目的一般。“张思朵，你有胆子搞砸我跟朴有天的事儿，我一定把你们俩整到离婚。”这绝对是我打娘胎里头出来之后，最恶毒的一句话，张思朵闻言耸耸肩。“可惜了，我跟他，可是注定要一起的。就跟你和朴有天似的。”
第二天，张思朵特别郑重地把我送到了门口，说今天她休息。等我在门边上换鞋子的时候，我听见里头张思朵讲电话的声音，不算太清晰。
“嗯，对…就在…急救室里头。呵呵，你爱来不来喽。不过，后果…我不负责。”不知道又在搞什么花样，我对了对表，再迟就真的要迟到了。我没能多想，就直接冲出了门。
每天都是这样急匆匆地冲进医院，换衣服，抢救病人。张思朵曾经说挺佩服我这科室的，体力和精神力的考验，不管什么时候都要时刻准备着医治下一个病人，也要时刻准备着送走下一个病人。我们甚至连面对死亡，都是快速的，宣告死亡时间，然后腾出床位。今天，我又送走了一个，跟我年岁相仿的女生，我宣告的死亡时间，然后看着她被人推出急救室。她的家属甚至都还没来得及赶来，她就被送到了医院的太平间。
看着她被人推远之后，我觉得有些头晕，见没有再次被送进来的病人，我暂时躺在病床上想要喘口气。一个早上，又在神经紧绷中度过。
我竟然就这么昏昏沉沉地直接睡了过去。
直到感觉到身边有人拼命地摇我，喊我的名字。“苏晓雨，苏晓雨！”我肯定是做梦了，又做了关于朴有天的梦，所以才会听见他的声音。“苏晓雨！喂，我不闹别扭了，你醒过来行吧？”声音渐渐地开始变得真实起来，我微微地把眼睛打开成一条缝儿。
眼前的景象，让我几乎傻在了床上。我连忙把眼睛闭上，朴有天这厮什么时候过来的，还抓着我的手，一个劲儿地喊我名字。我突然想起来了张思朵早上的那个电话，他不会是在跟朴有天打电话吧？我还没来得及理清楚思路，就听见朴有天在那儿带着点儿哭腔地说着。“晓雨，你再给我次机会吧，不能就这么丢下我。”
丢下我？听见这三个字儿，我猛地睁开眼，从床上起身。朴有天明显地一个激灵，似乎一副被吓到的样子。“晓雨…你不是…”
“不是什么，我就午休一会儿，你吵死人了你！”
“哈？你在午休？”朴有天脸上立刻换上了迷茫的表情，伸出一根手指指着我，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我这时候才有时间好好看清楚了朴有天，青色的衬衫，领带打得歪歪斜斜，头发也乱到了家，又开始不刮胡子了，眼睛里还能看见血丝，从做医生的角度来看，气色不好到了极点，从女人的角度来看，邋遢到了极点。
“你就这么过来的…飞机场没拦你么？”面对三个多星期没有见面的朴有天，我蹦出来的话竟然这样的不合气氛。
也不知道是存心整我，还是张思朵那丫自己算计好的。等我好不容易能够空下来一些，准备整理这几日的交流内容的时候。她竟然开始忙起了一台手术，听说还是个少见的案例。大好的机会，张思朵自然不会错过，于是整日整夜地呆在了医院里头，跟着一些专家前辈们开会讨论手术方案。
回了宿舍也没伴儿，手机张思朵也没还我的趋势，我也就只能加倍地工作，要不然这一闲下来我肯定又要不争气的去想那个家伙。
这天晚上，再过一礼拜交流就结束了，张思朵好不容易解决了她的手术方案讨论，回了宿舍。她刚进门就神秘兮兮地对我晃了晃手机，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那个银色的机子应该是属于我的。“哪，还你了。”我欣喜地接过，却发现整个手机黑屏，按了开机键几回都没反应。
“那个…晓雨，你听我说完。”张思朵一脸谄媚的笑，在我边上坐下。事情的发展开始于张思朵休息时间上洗手间的时候，我的手机被她随手地就放在了白大褂的口袋里。正好那时候有电话进来，张思朵一个手忙脚乱，外加上看见来电显示，一个手滑，手机就直直地掉进了抽水马桶里头。虽然对于之后掏手机的过程，张思朵大肆渲染，整的跟旧时代开荒一般艰辛，但是这都不足以掩盖她的罪过，尤其是在她告诉我那个来电显示上头出现的是朴有天的名字的时候。
“张思朵！”那句关于女人友情的话，我现在相信了，前几天我们还可以一起开心的打打闹闹，不过我今天真的是打心底想要把她的头发揪下来。可是，现在我已经无力去这么做了。我握着黑屏的手机，整个人瘫倒在床上，我只想知道朴有天打这个电话来到底是做什么的。
“晓雨，我马上帮你去修嘛。晚上我手机借你，反正你的卡还能用的么。”
我缩在墙角，不理会张思朵。只是拼命地想着，想着朴有天在那头听见电话挂断时候的表情，他一定是以为我挂了他电话，不想要见他了。“张思朵，你真是…”功亏一篑，不知道这个词形容现在的局势够不够贴切。
可她这个最初筹划这个把戏还在最后关头把事情搞砸的罪魁祸首，竟然还没有道歉的意思，反而是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似乎马上打成目的一般。“张思朵，你有胆子搞砸我跟朴有天的事儿，我一定把你们俩整到离婚。”这绝对是我打娘胎里头出来之后，最恶毒的一句话，张思朵闻言耸耸肩。“可惜了，我跟他，可是注定要一起的。就跟你和朴有天似的。”
第二天，张思朵特别郑重地把我送到了门口，说今天她休息。等我在门边上换鞋子的时候，我听见里头张思朵讲电话的声音，不算太清晰。
“嗯，对…就在…急救室里头。呵呵，你爱来不来喽。不过，后果…我不负责。”不知道又在搞什么花样，我对了对表，再迟就真的要迟到了。我没能多想，就直接冲出了门。
每天都是这样急匆匆地冲进医院，换衣服，抢救病人。张思朵曾经说挺佩服我这科室的，体力和精神力的考验，不管什么时候都要时刻准备着医治下一个病人，也要时刻准备着送走下一个病人。我们甚至连面对死亡，都是快速的，宣告死亡时间，然后腾出床位。今天，我又送走了一个，跟我年岁相仿的女生，我宣告的死亡时间，然后看着她被人推出急救室。她的家属甚至都还没来得及赶来，她就被送到了医院的太平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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