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初生
Blake出生之際在母親的枝幹中藏了整整一個月,她謹守母親的吩咐,只用樹皮上特意留下來的“眼”去感受外界。
在那些惡魔對破木頭沒了興趣,把她丟棄後,又等了三天Blake這才用爪子小心破開保護自己的木質部。
小心翼翼探出半顆頭,一陣風吹過,她縮著貓耳又藏了回去,幾經試探,幾分鐘後總算適應外界氣溫踩在落葉堆上。
約莫人類五歲大小的身形暴露在深秋與初冬交會之際的空氣裡,不管是人類或Faunus的孩子,正常來說都無法在這時節的野外生存──更遑論她身無片褸。
可她不是普通孩子,她是實驗室的產物,即便只是剛出生,Blake也明白自己跟其他人是不一樣的。
母親不是用正常的方式生下她,而是透過植物的連結給與養分,當然,除了身體生長必須的營養素之外,某部分的知識和記憶也一併給了她,所以一生下來Blake便擁有超越一般孩子的行動力和思考能力。
去烽火學院!
落地後不久母親在還有連結時的耳提面命浮現,烽火學院的景象也浮現在腦海,其中還有幾個母親給的,能信任之人的面孔和姓名。
雖說她還似懂非懂,但想救出母親的心情是絕對的,只有找到那些人,母親才可能得救,Blake堅毅點頭,快速找到散落在四周的木材,擷取完留給她的能量後向東邊出發。
在那之後不久,實際年齡兩個月,外表年齡五歲的小Blake遇到了她們。
那是在她靠著太陽辨認方位,避開人類向東方前進三周後撞見大海,而不得不回頭陷入困境時的事。
大海不是最困擾她的,母親早預見她無法獨自找到學院的可能,給了很多可行的方法和建議,最難受的是在折返的途中她遭遇了人生的第一場雪,當然,是在什麼都沒穿的情況下。
冰雪在肌膚表層融化帶走體溫,加上寒風吹襲,刺骨寒意冷到讓她承受不住的地步,只能伸出爪子趕緊找顆樹,死命在樹下刨出個洞鑽進去縮在裡頭瑟瑟發抖。
她沒忘記自己能透過爪子獲得植物能量的事,但那些能量跟母親給的不同,難吸收又消耗快,何況現在沒辦法跑到外頭去,在得到足以禦寒的能量前她可能就要先冷死。
「服……衣服……」Blake知道自己需要衣服,那個在母親給的回憶片段裡,每個人都會套在身上的東西。
之前沒冷到受不了時她沒去找人類拿,因為殘害母親而且把自己“製造”出來的惡魔就是人類,即使接收到很多人類並不全是壞人的訊息還是無法讓她信任。
母親在連結沒斷之前,非常努力控制著,不讓不好的片段和想法傳到她的腦海裡,但那即便沒有畫面、沒有言語也能清楚感受到的,無以名狀的痛苦還是滲透到Blake的心裡。
對人類的戒心注定成為她的天性。
這場初雪其實並不大,但對幼小的Blake來說卻如同毀滅性災難,她挖的地洞洞口太大又沒物體掩蓋,冷風時不時灌進來,雪花也緩緩飄落在洞裡,甚至逐漸覆蓋頭頂。
她不得不將雪拍落在洞底,然後融化的雪溽濕腳底的土,洞內溫度下降。
「嗚……」Blake這才知道慌忙中把地洞挖得太大也太筆直,除了擋住一些風勢外根本沒太大幫助,她試圖橫向挖掘,希望能挖到雪掉不到身上的程度。
但剛才的挖掘幾乎耗掉所有力量,想再繼續已是力不從心,凍到失去知覺的手徒勞刨刮著被根鬚緊纏的泥,她因為光線被阻擋看不清,也不懂得轉換方向去挖。
沒多久,泥土味中混雜了另一股氣味,Blake紅了眼眶,「血……流血?」
她第一次聞到這種腥味,母親也沒有直接說過或讓她體會過血該是怎樣的味道,可不知怎麼的,她就是知道那是受傷流血時才會有的特殊氣味。
在她的認知裡,受傷了會流血,血流多了就會死。
現在流血了,所以快死了。
「不、不要……媽媽……媽媽……」一想到如果死了,就沒人知道媽媽在哪裡,那樣就沒辦法去救媽媽,Blake急哭了。
小腦袋瓜亂成一團,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不屬於她的知識、話語甚至記憶片段同時浮現,Blake抱著頭胡亂喊著:「急救……叔叔……包、包紮……水、水……姨……」
就在這時,一陣笑聲傳來,縮在地洞的Blake渾身一震,腦袋不再混亂,反而有一瞬間的空白,接著恐懼感不自主竄起。
是人類!
她馬上想躲,但很快就想到自己非常冷,又受傷快死了,應該去跟人類借衣服,還有不讓血繼續流的東西。
媽媽,要救媽媽!
如果死了就不能救媽媽,所以就算害怕人類也要去借,要活下去!
想到這Blake掙扎爬出地洞,咬牙朝著聲音來源前進。
她是想跑的,可小腳每採一步刺骨寒意便從腳底直竄身體各處,冷到身子縮成一團,腳都伸不直,更別說要邁開步伐了。
「命……救命……衣服……」不停打顫的小嘴拼命擠出字句,淚水弄糊了視線,她只能在一片白當中循著聲呼救。
直到最後,死白世界中一抹金黃逐漸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