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娶你是我蓄谋已久
从厨房里突然传来一阵器皿摔响的声音,紧接着是一声短促的惊叫。芮斯年带着管家连忙进了厨房查看,一眼就看到鹿笙正满天冷汗地坐在地上,地上一只小锅旁一大片水迹。“怎么回事,你受伤了?”芮斯年半蹲在鹿笙面前,小心翼翼地抬起她那被烫得触目惊心的手臂,眸子忍不住锐缩了一下。鹿笙尴尬地笑了笑道:“我一转身就看到地上有只猫,被吓了一跳……那只猫应该没有太大的事。”芮斯年又发现了她小腿上的红肿,鹿笙解释道:“我怕热水烫到它于是就把它踢开,没想到把自己又烫了一下。”管家已经拿来了医药箱,看到芮斯年的阴沉脸色,他连忙道:“我已经叫李医生过来了。”芮斯年将鹿笙烫伤严重的手臂放在水池里用冷水冲,一面小心地去看鹿笙的反应。“会不会留疤啊?”他有仔细地看了眼手臂,蹙眉道:“没有被烫出水泡,大概不会,等下私人医生过来再让他好好处理,你不用担心。”管家弯腰刚刚抱起闯了大祸的布偶猫想着带它逃离这个是非之地,前脚刚起就听到芮斯年冷冰冰的声音道:“这只猫在我这里的时间够久了,你马上就把它送回沈家,告诉她不会养猫就不要养,更不要把它送到我这里照顾。”管家额头上沁出了冷汗,连忙带着布偶猫走了出去。心里很是疑惑:沈雯怎么似乎总能做出让先生厌烦的事呢?鹿笙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烫伤自嘲地笑了笑暗道:“幸好馄饨已经包好了……”晚上七点雷诺准时到达青山公寓,鹿笙在楼上刚刚包扎好,她嘱咐管家去煮馄饨,但她还是有点担心,小心翼翼地出了卧房,扶着楼梯向客厅望去。雷诺正好奇不见芮斯年的妻子,无意间却是看到了楼梯口的娇小人影,怔愣片刻问道:“这位是……”芮斯年疑惑地循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见鹿笙竟然出来了,眉心微蹙道:“我的妻子鹿笙,她身体有点不适所以就在楼上休息,——你今天在公司遇到的是我一个妹妹,她性格有点顽劣。”雷诺嗯了一声,心里倒也理解他,这样的男人就算是放在国外也会有一堆女人哄拥而上的。鹿笙得了芮斯年的眼神于是又默默回了房间。私人医生刚把医药箱收拾好,一抬头见鹿笙一脸忧虑,想了想道:“夫人不用担心,处理的很及时所以应该不会留下疤痕。”她啊了一声,看着他眼里还带着点茫然,过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医生离开之后她躺在床上有点昏昏欲睡,也不知过了多久,管家敲门进来告知雷诺已经离开了。鹿笙半倚着坐起来,看着管家问道:“还有什么事吗?”“先生叫你去他书房一趟。”雷诺开车离去,但刚开出了几百米他脑袋里就闪出了一个画面,他立即停了车,拿出手机打开了相册。他一张张的翻过,终于找到了一张油画的照片,他盯着画上女人的脸不由得扬了扬嘴角。“原来是在这儿见过……”画上的女人正微微地抬头上望着什么,脸上有着淡淡的忧伤颜色,她的脸同鹿笙的一般无二。芮斯年还在书房里看着文件,鹿笙端着温热牛奶在他门外犹豫,走走停停之后她这才要抬手敲门。但门突然自己开了,鹿笙一脸惊讶的神情正好被芮斯年收入眼底。芮斯年轻轻一笑,无奈道:“我还以为是谁在门口走来走去的,原来是你啊。”鹿笙脸上一红,尴尬道:“抱歉吵到你了,——我来给你送杯牛奶。”芮斯年侧身让鹿笙进了书房,看了眼那杯牛奶道:“正好我也有东西送你。”他拿出那只首饰盒递给了鹿笙,一面看她说道:“这是我母亲生前设计的一枚戒指,她希望将来我的妻子可以佩戴,——现在我将它送给你。”鹿笙顿时感觉手上的盒子有点沉,她喃喃道:“我……不该,这戒指我不能要!”说完她就将盒子放在了芮斯年的书桌上,看到他脸上的疑惑,她苦笑道:“你应该知道了我为什么提出跟你结婚这个条件吧。”沈嘉当初托他来找鹿笙缓解父女关系,说是只要她叫一声爸爸,就可以资助她一百万美金。鹿笙那时并没有想到复仇,她只是觉得沈嘉很可怜,可怜到要花金钱来买亲情。可她现在觉得自己很可怜,要把自己的下半辈子作为复仇的代价。芮斯年淡淡地看了一眼鹿笙,伸手端起那杯牛奶抿了一口,忽而微笑看她道:“我知道,但我希望你也相信什么叫日久生情。”鹿笙只觉得心口处被什么东西重重一击,他这话的意思是要和她发展感情?芮斯年一步一步走向鹿笙,后者情不自禁地步步后退。“我不会拿我婚姻来做交易,娶你其实是我谋划已久……”芮斯年终于将鹿笙逼停了,后者紧紧地将后背贴在那巨大的书架上,秀气的眉毛因惧怕而死死地蹙紧一团。谋划已久!鹿笙猛然抬头却不料他们已经距离寸尺,芮斯年的唇轻印在了她小巧的下巴上,灼热且暧昧。芮斯年感觉到鹿笙的身体瞬间紧绷,心里不由得暗笑,不过他并不打算就此放过她。他的薄唇在她的皮肤上辗转来到了耳垂,轻呼气道:“我是个商人,无利不图。”鹿笙只觉得一阵酥麻感觉直窜到了脚趾尖,或许是怕到麻木了,她突然呵笑了一声,侧头盯着芮斯年的眼睛冷笑道:“无利不图?芮先生是觉得我身上有利可图,什么利呢?”他知道鹿笙从不是任人揉搓的软兔子,但他没想到她变成“刺猬”的样子也是很惹人喜欢。芮斯年不再紧逼她,微微撤身同她留出了一点距离。他挑眉道:“有很多,但我并不打算告诉你。”鹿笙怒目而视,张口欲说,芮斯年却已站直转身。“今晚你若是不想和我睡可以去睡客房,我还有文件要看,你先去休息吧。”芮斯年语气中再没了暧昧调情,冷淡得如往常一般。一团火在鹿笙心里越鼓越大,但最后却无声地消失了。鹿笙坐在自己的床上愤愤地宽慰自己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鹿笙你就大人有大量不和他一般计较了。”
第五章 戒指
沈雯呆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还没有从刚刚经受的打击中恢复过来。她寄养在芮家的那只布偶猫竟然被连夜送了回来,而芮斯年托人告知她的那番话更是让她犹遭锥心。布偶猫细声叫着跳上了她的腿上,沈雯回过神面如死灰地盯着它,抬起手摸了几下它的头,蹙眉喃道:“你这么可爱,他为什么就是不留你呢?鹿笙她算什么……”布偶猫的叫声突然变得特别凄厉,沈雯被吓得仓皇松了手,绒白的布偶猫瞬间跳远了。“小姐,夫人打来电话说今晚陪在医院不回来了。”沈雯疲惫地点点头,心中却是忐忑起来。明天宴会上也不知道妈妈见到鹿笙回是什么反应。她微微哂笑,转而苦笑道:“反正不会是像我今天这样……”她实在后悔在芮斯年面前失了理智,不过那一巴掌她却觉得打得实在太轻了。青山公寓。手臂和小腿上丝丝缕缕的痛痒搅得鹿笙睡不安稳,这床软得也是一塌糊涂,枕头香软倒让她睡不习惯了。她开始怀念起那个一室一厅的小房子,想念起家里有七姨、有何苒的日子……门外忽地有细碎的声响,接着她就听到门似乎被人轻轻推开了。柔和的光透过缝隙撒进她屋里,芮斯年扶着把手静静地停了一会儿。看着床上那一团突兀,心底某处微微一动。鹿笙感觉到脚步声逼近,她背对着门禁闭着眼,心里忐忑着来人的下一步。可那声音愈来轻柔鹿笙竟然分辨不出了,待她睁眼之后,房间里只有她的呼吸声。用着手机自带的手电筒照了照四周,一切似乎都是刚才的摆放,直到清冷的灯光照到了床边的一小桌子,一只精致简朴的首饰盒静静地躺在那里。鹿笙看着它,心里是一种莫名的感觉。“这是我母亲生前设计的一枚戒指,她希望将来我的妻子可以佩戴,——现在我将它送给你。”芮斯年似乎在她耳边又说了一遍,鹿笙想了想将它拿了过来。明天要去参加沈嘉的生日宴会,要是手上空落落的肯定会让别人心有怀疑。鹿笙想着就将戒指戴在了手上,无名指上的微微勒感让她长长地舒了口气。芮斯年的书房仍是灯火通明,管家在外面张望了一会儿,叹了口气,暗道:“这还不容易结了婚,新婚之夜难到就分房睡了?”第二日一早鹿笙就醒了,大约是不适应她夜里一连做了好几个噩梦,其中就有一个是何苒逼问着她为什么不爱他,为什么要嫁给芮斯年。好在这次她一睁眼天就蒙蒙亮了,洗漱一番后她就下了楼,管家正在厨房里做着早餐,还没注意到她。鹿笙挺困惑的,在她住进来之前这里就芮斯年,一个人住居然还要找个管家……她不禁摇摇头,有钱人的生活真的是让人无法理解。“起这么早?”身后忽地响起一个低厚磁性的声音,猛然转头果然是芮斯年那张棱角分明的脸。鹿笙啊了一声,接着不动声色地后退了几步同他保持距离,刚刚回头险些就撞上了芮斯年的下巴。“你的伤怎么样了?”芮斯年看得出鹿笙的紧张,于是扫了眼她手臂,在看到她指上的那枚戒指时瞳孔不由得微微一缩。鹿笙哈哈干笑几声,“好多了。”一边说,一边甩了甩胳膊。芮斯年淡淡地嗯了一声,走过她进了早餐厅,拿起桌上的财经报纸坐下看了起来。鹿笙故作镇定地坐到了芮斯年的对面,时不时地看他一眼,但视线却很快就被他抓住了。“你有事要说?”芮斯年搁下报纸,盯着鹿笙的眼睛问道。鹿笙见他这样,索性就说道:“我想回我的那个早点铺子看看。”早点铺子是在七姨和何苒的帮助下经营起来的,七姨那天离开后鹿笙也没时间去铺子看看,也不知道现在七姨还在经营,还是关门大吉了。“宴会是晚上七点,但昨天沈叔来电话说希望可以早点看到你。”芮斯年说完依旧盯着她看。鹿笙听得出他的言外之意,今天虽然没时间,但明天肯定就能有时间过去看一眼,毕竟还是沈雯“重要”。如此一想,鹿笙点头道:“那我明天再去铺子吧。”说完舀起一勺管家刚端上来的白粥,轻轻吹了几下感觉有点不对劲,抬头一看发现芮斯年竟然还在看着她。“你,你有事?”芮斯年摇头,而后又道:“你这么瘦要好好补补,不要让沈叔担心。”鹿笙不自觉地攥紧了汤匙,担心?呵,他担心的从来只有他自己。芮斯年看到鹿笙攥的青白的指节,心头微微一动。这对父女的关系过往看来并不像沈叔说的那么平淡无奇啊。“我知道的还是有点少……”芮斯年不动声色地暗想道。一边低头吃了口白粥,舌尖的寡淡让他瞬间没了吃第二口的打算。鹿笙勉强咽下了口中白粥,看着芮斯年略有犹豫地道:“要不然以后早饭我来做吧。”“好,明天我要吃馄饨。”芮斯年欣然点头,管家也知自己做得不好,但眉眼间还是有点落寞,——自己是愈发多余了。吃完早饭芮斯年叫人送来的礼服就到了,将礼服交给鹿笙后莫一看到脸色惨淡的管家不由得好奇问他怎么了。管家不理他,自顾自地去收拾餐桌。莫一还打算问,但听到楼梯上的脚步声,抬头过去一看就看呆了去。芮斯年原是看着报纸,无意间瞥了一眼过去,这视线一时间竟然就收不回来了。鹿笙身材较瘦,腰也是极细,一袭墨蓝色开胸礼服衬得她一贯清冷的气质多了几分逼人气场。她看得出芮斯年眼里的惊艳,嘴角勾笑,缓步下阶朝他走去。莫一摇了摇头,他之前还觉得鹿笙这个平凡干瘪的女人根本配不上芮斯年,现在看来是他眼拙了。“是不是有点太盛大了?”一个生日宴会而已,鹿笙觉得自己穿成这样有点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