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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韩非,是一名非常普通的男子大学生。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现在一口气上二十层楼,不费……不,好累。
学校旁边的大型商厦办公营业两用,深夜十一点准时准点断电电梯与电子门,唯一能够登上天台的路线就是背后员工通道附带的楼梯。身为日常根本没在锻炼的科技宅大学生,韩非爬到十五层时已经开始头昏眼花,分不清东南西北上下左右。
谁规定大佬一定要在天台的?怕不是你张良刁难我韩非!韩非呼哧带喘的停下脚步,坐在楼梯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他打开手机,十一点半刚过,离约好的时间还有二十多分钟。韩非不顾形象的倒在楼梯上,在内心发奋诅咒着活死人祖宗也需要爬楼梯才能到天台。
安全通道的指示灯几不可见的闪烁几下,最终隐没在黑暗中。冷气没来由的吹进无窗的空洞楼梯间,说是阴风阵阵也并不为过。从不信牛鬼蛇神之说的韩非瘫在地上,享受着难得的凉爽。高跟鞋敲击地板的声音自悠远的地方传来,咔哒、咔哒、咔哒,越来越近。
夜半的办公楼还有美艳OL?用膝盖骨想都不可能啦!
韩非下意识躲进楼梯转角,压低呼吸声从缝隙注视着下一层楼梯上缓慢出现的红色高跟鞋。紧张使得肾上腺素的产生加剧,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吵闹得韩非难以思考。
“看到你了……”女人挑起眼来,刚好与韩非四目相望。她从喉咙里滚出声笑来,脚下步子加快,向韩非走来。
强大的威圧感让韩非瘫在原地,不敢动弹。女人美目流盼,着一身艳红旗袍,白皙藕臂下双手却是通红。并非带了手套,而是名副其实的“红酥手”,仿佛在朱砂里萃过。
这绝对不是什么忘记回家的美艳白领。韩非确信。但他当下不仅不敢动弹,颈后的六魂恐咒还疼得要命,钻心似的在韩非身上游走,霎时间连空气都要被骤然爆发的高温蒸出不多的水汽。女人越来越近,那双艳红的手掌不停结印,都是一些韩非根本不明白的事,却叫他颈后的六魂恐咒越来越痛。
“天地诸神,卫我法道,火神召来,急急如律令!”
两条火龙随着口诀冲天而起,直奔女人面上而来。女人停下结印聚气成盾凝在身后,正好抵挡住火龙的进攻。强大灵力聚在一起冲撞,女人显然更胜一筹。韩非迷迷糊糊的抬起头来,看到站在楼梯间平台的伏念和颜路随着火龙的消失,吐出两口黑血。
疼痛逐渐散去,但韩非的大脑似乎并不够处理当下的场景。女人放弃了继续对韩非做那些奇怪的的事,反而专心对付伏念与颜路。他们三个人身上都散发着不同的光亮,就像玄幻小说里斗法的道人一般相互切磋。虽不知道双方使得都是什么招数,但韩非能明显看出伏念与颜路现在所处下风。集二人之力都打不赢这女人?不对不对,伏念和颜路是什么人?难道与我有关?我?
伏颜二人法力已被逼近极限,女人仍是游刃有余。那双红手掌上凝着玄妙的力量,类似太极的简单推拉就能将二人重创。韩非挣扎着爬起身来,也不知该向何处逃去,下意识地转身向楼上跑,却撞进一个过分冰冷的怀抱。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金光一现,覆护真人,急急如律令!”张良转手把一头栽进他怀里的韩非拽到旁边可以上行的台阶上“快跑,往上跑。”
金光一时间笼罩过整个楼梯间,韩非顾不上别的,只得听从张良的话转头就跑,还没等他爬上五层,就看见张良与伏、颜二人紧随其后追上。
随着不停奔跑的他们一同移动的,还有刚才的红手女子。他们距离顶楼还有十几层,韩非的体力也濒临极限。张良停下脚步,道:“二位师兄,你们先带他到天台,大司命交给我。”
韩非还没反应过来有哪里出了岔子,便被伏念与颜路一边一个架起向天台飞奔。
张良站在原地,听到他们的脚步声远去后方才舒心。
“大司命,不论你想做什么,今日都要到此为止了。”张良单手挥动,召来两只绕他盘旋的白鹤,其背部一抹红透露出此两位均为阶位不低的式神“放出你们阴阳家后人偷腥学去的五雷轰顶我也没意见,不过这栋楼顶上有避雷针欸。”
话分两头。
“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破!”伏念冲上顶楼安全门,单手结印迅速解开门锁,拉着韩非冲上空旷天台,颜路在最后将门再次封锁。
经过这一番折腾,韩非的体力被消磨殆尽。他撑住膝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指着伏、颜二人半天说不出话来,待呼吸稍稍平复才问出今晚的第一个问题:“你们是什么人啊?”
伏念与颜路都是打上学开始就和韩非在一个学校的半个同乡,这还是韩非上了大学和他俩同寝后才知道的事,不光小学一模一样,初中、高中也一样,低一个年级而已。上了大学更有趣,不光学校一样,院系一样,还住进了一间寝室。韩非一直以为这是个挺有趣的巧合,结果今日发生的事彻底把巧合二字粉碎。这二位学弟不光会稀奇古怪的道术,还知道很多乱七八糟的事,居然还是张良的——等等,是张良的师兄?
“刚刚那人是你俩的师弟?”没等二人回答,韩非又继续问了第二个问题“**,你们修什么的啊,还论师兄弟?”
“我们是龙虎山天师府的道士,刚才的人是我们师弟。”伏念道“我们只在照片上见过他,但他若这么说,就没错。”
“敢情是你们也不知道啊?”韩非恢复的差不多了,站直身板问他们。伏念所言不假,韩非能看到二人手握的金钱剑与符纸,除了穿的是运动服外俨然一副老道姿态,何况连张良这样活死人的事都能发生,何况道士呢?但张良为何是他二人的师弟,韩非心里名为好奇心的猫迅速的抓起了痒。
颜路点点头:“我们十六岁时,师父有天把他的照片拿来给我们看,说是新收的徒弟。”
“师父说师弟天赋异禀,需要闭关按师父指导修炼数年,期间不见人。”伏念接过话茬继续说下去“叫我们看照片是认识一下,以防以后见到了当成未登记道士而打起来。”
“今日一见,师弟修为的确高深,道家八法施展的如此顺畅,实非我等能望其项背之类。”颜路道。
这下轮到韩非犯了难。看样子伏颜二人与张良交情并不算深,张良也不过是借此给自己一个合法的……或者说登记过的,天师府天师身份。这样说下来,韩非好像也不能问二人有关自己后颈六魂恐咒的问题,以防问起来源时韩非说的模糊不清,一不小心抖落出张良最大的秘密。
“其他暂且不表,韩非学长,你有哪里伤到了吗?”伏念将话题转回到韩非身上。他还和之前在学校里一样称呼韩非为韩非学长。
“好像没有吧……”韩非捂住后颈打哈哈笑道。
“见到大司命时,学长你的后颈疼了。”伏念的语气不容置疑。
自己的演技有这么差吗。韩非暗自腹诽。“你说的大司命是那个红手女人的话,是的。”韩非索性敛了笑容回答人“我怕你们担心,打算等下去医院看看。毕竟你们已经……”手在空中比划了几下,韩非的肢体语言一向丰富“很忙了。”
“不必,我来。”伏念盘起双腿席地而坐,手中快速结印几次继而放在膝头。
颜路扶着韩非坐下,一样盘住双腿将双手结印放在膝头,背触伏念膝盖,正好是伸手能够到的范围内。韩非根据颜路的指导闭上眼,感受气息涌动,渐渐地似能对天地万物有所视。伏念双手不知何时已贴在他脊背上,低吟咒文将真气缓缓输入韩非体内。这与张良下午的“吻”有所不同。若说张良是以清泉注入他体内清除河道淤泥,伏念便是以火燎原烧尽一切在土地上肆意生长的杂草。相较于后者,韩非更迷恋前者的清爽与顺畅,而不是好似从体内缓慢燃起火焰,纵然能够忍受,也实在难过。
韩非喉头一甜,顿时失去意识昏了过去。
暂时TBC.